似乎她的置身事外令人不爽,丁衔笛会趁她喝水调包她的餐盘。
那个叫倦元嘉的活泼孩子会换掉游扶泠的果酒,和丁衔笛对视,若无其事继续聊天。
游扶泠发现不对劲,精准地找到了丁衔笛。
好像是吵架,也有人劝架,最后吵成一团,不知道在笑什么。
“妈妈太难做了,要是时光倒流,我一辈子也不要做妈妈。”
名校老师也能赌气说出这种话,丁获笑了一声。
陈美沁酒红的中长发在光下像是丁衔笛书房油画里的神女,森林朦胧,神女的一捧长发浸润月光,温柔到不可方物。
“你笑什么?”
“难道只有我这样想吗?”
陈美沁写的婚礼致辞抬头都工工整整,用的还是学校的便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写公文。
丁获手指点了点键盘,屏幕恢复到工作状态,“我当然想过。”
“你知道我为什么结婚,从开始筹备婚礼的时候我就后悔。”
她的从前陈美沁也陆陆续续明白,A市人口很多,但不是大城市。
丁获比陈美沁年长,中学也都在一个学区,听对方的名字,也是结婚后。
她们比谁都清楚缘分的不可捉摸。
“款款出事那天,我看到那辆变形的车,”丁获也看向窗外,丁衔笛被游扶泠追着跑,两个看上去比狗都活泼,“看着她被担架抬起来。”
“脏兮兮的。”
“当时我想,要是我没生下她就好了,我对父母负责,也不一定对孩子百分百负责,要承担的太多了。”
她联姻的对象工作能力不如他,彼此也没什么感情,无所谓彼此有其他对象,只要维持明面上的关系就好。
依然是风险。
“我很庆幸款款不只是我的款款。”
楼下的丁衔笛似乎感受到了丁获的注视,笑着冲上面的落地窗挥手。
丁获耸肩,“我对她没什么好说的。”
她拿起陈美沁的便笺,上面涂涂改改,最多的是我的宝贝。
“阿扇比我家那个心软多了,你要小心写煽情,她哭得稀里哗啦。”
丁获想了想,“丁衔笛还会贱兮兮地取笑她。”
“和喜欢的人结婚是多幸福的事,应该笑着。”
“那我也不写了。”
陈美沁不想一个人矫情,“我和你一起做摄影师。”
丁获:“我没做过。”
陈美沁:“不用太专业。”
楼下对着一头烤全羊流哈喇子的是丁衔笛说的小师妹。
胃口一点也不小,喊丁获阿姨,喊陈美沁姐姐,丁衔笛没办法纠正,就让亲妈忍着。
丁家是独栋别墅,在半山腰,并不会影响什么邻居。
这几天丁衔笛带着大家吃吃喝喝,卡刷爆了好几张也无所谓,她的爆了继续用游扶泠的,偶尔遇上同学,看见她浩浩荡荡当着几个人,问是哪家小姐。
丁衔笛用国外回来的搪塞,几位异世界的一代宗师很快适应了这边的世界,遗憾鲟师开发的穿越通道只能传送人不能送物体。
买了东西也带不走,都改成吃吃喝喝。
梅池对蒜香蜗牛情有独钟,练何夕这个从前炼丹的,能面不改色剥皮蚯蚓却不想尝这东西,两个人还冷战了两天,目前还没能破冰。
梅池不接练何夕端过来的羊肉片,跟着倦元嘉走了。
丁衔笛看着桌上的露营凳,又看了看周围这些明晃晃的露营设备,问游扶泠:“你投资了运动装备还是有这个计划?”
游扶泠:“不能都有吗?”
丁衔笛点头,“行吧,哪天去?”
才问完,梅池就凑过来了,压塌了丁衔笛坐着的露营凳,两个人栽倒在草坪上,路过的倦元嘉习惯性地伸手想用灵力恢复,几秒之后意识到自己在这边灵力全无,露出尴尬的讪笑。
明菁看了一眼:“这么不结实?”
游扶泠哼了一声:“是梅池太结实了。”
梅池转头告状:“二师姐!你老婆骂我!”
游扶泠:“我这是夸你。”
她看出来祖师姐和梅池吵架了,“你改改你的脾气,只有祖师姐忍得了你。”
梅池:“她才忍不了我!她根本不爱我!”
来这边没几天,梅池成了丁衔笛姥姥的爱宠,每天陪着老太太看肥皂剧,悲情话语张口就来,似乎还没解气,“阿祖要是爱我的话怎么可能不吃蒜香蜗牛呢?”
“那么好吃!”
“西海……不!整个琉光都没有这么好吃的大蜗牛!”
丁衔笛:……
对不起我也接受不了。
倦元嘉和明菁咬耳朵:“那玩意你觉得好吃吗?”
明菁浅尝一口,她更喜欢吃驴肉火烧。
这个世界吃食也不少,倦元嘉一天能吃三个XL号的巧克力巴菲,明菁也在思考回去要怎么讨道侣欢心。
烤全羊都堵不住梅池的忧郁,东道主结婚前夜调解小师妹的感情纠纷到深夜,还赞助了好几套游扶泠没拆封的助兴玩具。
还好她们的婚礼没什么良辰吉日,也不用大早晨出妆,定的中午,丁衔笛睡到迟到,结婚对象不通知她,提前走红毯去了。
丁家的花园早就布置好了,宾客在传统席位上顶多一桌,分成了两三人的小圆桌。
丁衔笛老远看着怎么人多了。
走到欲盖弥彰的打卡点,发现签到板前站着的巨人有一张熟悉的脸。
穿着道袍的桑婵背着练翅阁新出品的灵宠出行包,正在丁衔笛姥姥的指挥下签字。
托这些年传统服饰日常化,丁衔笛的姥姥完全不觉得有问题,催促桑婵快点,“你这孩子长那么高壮,怎么比我这个老婆子还慢呢。”
“前边几个孩子都很快签完了。”
魔以前就愚钝,情窍全靠公玉禄苦心孤诣经营,实在分不清是童养媳还是媳养童。
“呀,款款!你结婚还迟到,快点!”
姥姥看见了丁衔笛,招手喊她,里面已经在放音乐了,是老太太喜欢的老歌,她一身旗袍就是为了上去跳迪斯科。
丁衔笛走到桑婵身边,发现她大概是不会用这里的笔,推了她一下,“不签也关系,师尊请。”
桑婵的黑白挑染在哪个世界都时髦,一张脸写满厌世,黑眼圈像自带的烟熏,她欲言又止半晌,最后当丁衔笛面把宠物包里的狐狸爪摁在草地上。
一个爪印摁在上面。
丁衔笛看了眼呼呼大睡的狐狸,问:“公玉禄又换新身体了?”
“之前的,不合适。”桑婵点头。
里面的小桌都坐满了,裴飞冰和卢追云坐在一起,仙鹤都变成了成对的鸳鸯。
鲟师和梅池挤在一起,巴蛇盘在边上的白色栏杆假装自己是毛绒挂件。
司寇荞也是灵宠的形态,也在沉眠。
一身练翅阁装束的鲟师一张娃娃脸,太像未成年了,陈美沁第一眼看以为t都是cosplay,问游扶泠:“阿扇你在那边穿成那样?”
游扶泠摇头,沉默地看和丁获握手后把丁获整无语了的练何夕。
大概丁阿姨也会疑惑为什么握个手像举重吧。
“怎么来的?”丁衔笛穿校服结婚,在场的异世界朋友完全看不懂。
鲟师:“桑前辈来练翅阁交这个季度的魔气,我问她有没有多的,她说有。”
“注入装置,我们就一起来了。”
难怪丁衔笛没看到季町,也没看到余不焕和宣伽蓝。
丁衔笛问:“你都来了,那要怎么回去?”
鲟师:“我的徒弟每日会检修设备,等魔气消耗完毕,或许我就回去了。”
游扶泠走过来,也很好奇,“怎么找到这里的?”
鲟师指了指被陈美沁捏着胳膊说很壮实的桑婵,“公玉禄指的,我们就来了。”
她说得语焉不详,丁衔笛还想问问,和桑婵一起坐主桌的姥姥催她们开始。
这场不太婚礼的婚礼在老年迪斯科,新人才上台。
梅池:“什么新人,分明是一对旧人。”
天气很好,陈美沁请来的厨师有丰富的自助餐经验,给梅池准备了正宗的勃艮第风味蜗牛,不是寻常摆盘的4-8个,而是一桶。
练何夕麻木地随着新人说话鼓掌,一边给梅池开蜗牛壳。
机械白鲨心想:想回去了,那个没有蜗牛的世界。
春光融融,台下坐的全是熟人,丁衔笛笑着看游扶泠沉默,也不接茬。
等游扶泠看过来,她才说:“都是熟人到底有什么好这样的。”
没有彩排的婚礼。
没有司仪,也没有喜娘。
结婚好像就那回事。
丁衔笛干脆举起酒杯:“谢谢大家来参加我和游扶泠的二十一岁生日。”
丁获服了:“什么和什么。”
陈美沁被逗笑了:“结婚就是高兴,无所谓什么理由。”
她也举杯。
来自异世界的魔物很局促,高脚杯里红酒喝完,丁姥姥又给她倒了白的。
倦元嘉知道桑婵是什么人,问明菁:“魔会喝醉吗?”
明菁:“我只知道这么多年了,还是只有一个变成人。”
“好奇怪,明明上古的时候,都是人啊。”
倦元嘉指了指干了半桶蜗牛的梅池:“那算半人。”
一对旧人的婚礼以隆重准备开场,潦草的不如喝酒结束。
天黑时刻,鲟师搀扶着踉跄的桑婵打算回丁家宅院,她们就这么消失在大家眼前。
很快练何夕也消失了,梅池喂了一声:“还差一……”
天也没说完,她也不见了。
倦元嘉唉了一声,“太短暂了,这位同学。”
她在这边长发波浪,比丁衔笛这个原住民还吃得开,如果不是不稳定,还想投资,不辜负商人本色。
明菁和她们挥手:“再见。”
晚霞烈烈,一如她们初见那天。
丁衔笛干脆坐在台阶上,“还好姥姥和姥爷先进去了。”
游扶泠看着天空:“这些人走得也太快了。”
丁衔笛理了理她的裙摆,“舍不得了?”
她似乎终于抓住了说这句话的机会,又重复好几句。
游扶泠的感伤顿时一扫而空。
她起身要走的时候裙摆被丁衔笛坐着,差点栽倒,始作俑者笑着牵住她的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眼底映着晚霞和游扶泠。
冷淡的人也有被点燃的时候,游扶泠捧起她的脸,略有遗憾地说:“那你还可以变成人首蛇身吗?”
丁衔笛酝酿的感性也无影无踪,她狠狠勾住游扶泠的腰,逼得对方不得塌下身体。
“很遗憾,该世界不支持此服务。”
第168章
“明瑕姑娘,您伤势未愈,不如再等等,主君会来看您的。”
在除州受了重伤的明瑕回到了棘州。
醒来听说母亲故去很是伤心,再听闻长姐执意要报杀母之仇,前往梧州公玉家的地盘,更是脸色惨白,抓着侍女要找倦元嘉。
“我去找倦姐姐,她……”
侍女也很为难,“明瑕姑娘,我们主君……”
倦元嘉在倦家风评不错,但她太年轻了,纵然掌握了矿气行,又搅乱了公玉家,还吸纳了明家,族老依然不放心她的个性。
过于感情用事。
即便成了大事,这在一群老东西眼里耽溺情爱恐遭反噬。
修真世家与修真界的风气不同,他们依然严苛固守陈旧的法则,成为主君就要有为宗族献出所有的觉悟。
倦元嘉不为宗族,为明菁把一身修为拱手相让,甚至开启了倦家封存的法阵,简直……
侍女是与倦元嘉一块长大的,模仿族老的姿态惟妙惟肖:“糊涂。”
“荒唐。”
“荒淫无度。”
“我看你就是个昏君,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明菁杀尽公玉凰回来,你的修为和你的灵气还有倦家独门秘法,岂不是坐拥倦家?”
明瑕听她转述急忙解释:“我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侍女:“族老们总是这般。”
倦家侍从按照衣袍颜色区分等级,黛紫色趋近于主君喜欢的颜色,这位女侍从地位颇高,冲明瑕笑了笑,“不过无须担心,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
明瑕问:“那梧州那边怎么样了?”
“我怕姐姐……”
还未说完,有人推门而入,“无须担心,你长姐给你们母亲报仇了。”
倦元嘉依然一袭华艳的锦袍,看不出修为耗尽的模样,笑着看着明瑕,“几日后你便能见到她了。”
明瑕急切地望着来人,“为何要几日,召神之战已经结束了么?”
“我听闻公玉家召神……”
倦元嘉把人带回了床榻,纱帐落下,她坐在榻边的矮凳,撑着脸笑说:“失败了。”
“丁衔笛可不是一般人,你不是见过她么?”
“若不是她前去除州,或许我再也见不到你和明菁了。”
倦元嘉在道院喜欢梳着高髻,在倦家反而没那么自由,总有人提醒她言行克己,连妆发都要说几句。
之前明瑕便听倦元嘉同姐姐抱怨,说不如你做主君,我做你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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