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吃人了。”
“可它救了我们。”
“姆姆说金京是神。”
“这个世上没有神。”
……
火烧蛇洞,丁衔笛不知道蛇是不是有眼泪,她无法祛除这样的共感,意识模糊,发出痛苦的呻吟。
游扶泠窥伺她的梦境,却无法忽略丁衔笛梦外的痛苦,同心镜落到她手上,她喊丁衔笛的名字。
一道人影在火光里出现,捡起骨头,那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找到了,我的骨头。”
掉到这个世界的骨头化为人,又被蟒蛇吞下,早就无法分离。
降世的神祇也受天道规则限制,无法逗留,她只能救下这条蟒蛇,封存了这个地上地下的通道。
“丁衔笛!”
“丁衔笛!”
“丁款款!”
“丁小款!”
游扶泠拍着丁衔笛的脸,丁衔笛抓住她的手,“怎么不是大款啊……”
“你好了?”
丁衔笛:“到了吗?”
游扶泠明知故问:“你梦到什么了?”
丁衔笛:“梦见美女和野兽。”
游扶泠:“神经病。”
第72章
丁衔笛不说,游扶泠也不追问,她明面上理直气壮,依然有几分偷窥人家梦境的心虚。
心想哪有美女,那么一条大蛇,难不成真身是蛇,做梦也会想到蛇?
直到飞舟靠岸依次出渡口,游扶泠依然时不时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丁衔笛。
倦元嘉都注意到了,撞了撞丁衔笛的肩:“几天了,还吵架呢,还没我和明菁感情好。”
丁衔笛扫了一眼正在和妹妹通信的明菁,她哪看不出这俩人八字还没一撇。
她的嗤笑声不算明显,倦元嘉耳清目明的,哪感觉不到,喂了一声,“你笑什么。”
丁衔笛:“笑你不行啊。”
渡口停着无数各方的飞舟,自然也有人注意到倦家的章纹,特此前来和倦元嘉招呼。
修真世家的少主公务繁忙,连带着明菁也被问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结婚回门。
丁衔笛又站到了游扶泠身边,欸了一声,“你觉得她俩真成了吗?”
游扶泠注意到周围的视线,不少人装也不装,盯着丁衔笛看,游扶泠哼声道:“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丁衔笛假装不记得之前游扶泠的要求,刻意眨了眨眼问:“什么?”
道院外的飞舟渡口形制不同,刚出通道便能感受到修真界的非同一般。
即便丁衔笛之前跟着游扶泠在影灵画面中见过,依然看着楼阁上的广告牌啧啧称奇,“这和我们那也区别不大啊,高楼、广告、这炫彩瞎眼的光。”
游扶泠眼神扫过其他飞舟上好奇的眼神,意识到季町说的消息,正要说话,隐天司的人前来接应他们的人已经到了。
宣香榧似乎不在此地,前来的隐天司掌事身着高阶法衣,显然在门中地位颇高。
“几位小友,在下是隐天司宇部信使,前来引路。”
倦元嘉走在前边,丁衔笛也不接话了,她和游扶泠挨在一块,还要分神看看小师妹在做什么。
“梅池,你跟着我们,别走丢了。”
丁衔笛看梅池东张西望,要伸手,又被游扶泠握了回去,戴着面纱的道侣没好气地说:“几步路而已,需要牵手吗?”
丁衔笛:“你需要。”
她握得用力,另一只手摆手把梅池喊过来,乍看像是拖家带口。
飞舟渡口忙碌得很,维持运转的矿气行掌事来回跑,下人也都身着同样色系的衣袍。
琉光大陆一共有三家矿气行,主家分别姓周、温、赵家。
公玉家和赵家是姻亲,剩下的两家似乎不喜欢这种方式,不爱与修真派系往来。
周家掌管的矿气最多,五成渡口也在他们手中,剩下的五成温赵家均分,还有一半一半的。
丁衔笛如今被公玉家追捕,她们一行人一离开道院,消息就走漏了。
游扶泠也因那次赶着回道院落了口实。
哪怕炼天宗出面解决,赵家矿气行明面上既往不咎,背地里却和公玉家联合,想找个时机将这二人一网打尽。
梅池跟在二师姐身后,也不用丁衔笛牵着,“我自己会走,二师姐你不要太惯着某些小心眼的人了。”
之前梅池总是指名道姓,跟着丁衔笛学会了阴阳怪气的十分之一,却忽略了游扶泠偶尔直白无比。
游扶泠:“我就小心眼了,怎么了?”
梅池哦了一声,“二师姐喜欢我又管不着。”
丁衔笛也纳闷:“你们怎么过了这么年还这么不对付,祖上有仇啊?”
她不提还好,提起游扶泠就想起丁衔笛梦里看到的画面。
她总是在意丁衔笛的过去有没有自己,只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从前难以深入,纵然游扶泠有心,也无法达成。
游扶泠甩开丁衔笛的手往前走去,正好和隐天司的人接洽。
被丢在原地的丁衔笛哭笑不得,看了眼被甩开的手,“搞什么啊,怎么又生气了。”
她们下了飞舟,过了渡口,中转换乘站不少摊贩,其中也有凡人运送东西。
梅池买了一兜宝儿糖和东张西望的丁衔笛分食,问丁衔笛:“二师姐,你对游扶泠也太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小孩。”
九州不似道院,弟子们也可以开着飞舟转悠,她们是做任务的,限制更是多。
隐天司的门人给了他们一份主城图,又给她们五人一人发了一个牛皮囊似的玩意便急匆匆离开了。
倦元嘉领着一行人先去了酒楼,游扶泠还在生气,没人敢坐在她边上。
丁衔笛唉了一声,敲了敲她面前的桌面,“这位娘子,我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倦家少主财大气粗,订的也是上好的雅间,窗外浮云和楼阁在夜色下辉映,也有无数广告轮番上演。
几人中只有梅池和丁衔笛算土包子,只是饵人对俗物不感兴趣,更在意凡间的吃食,正听着祖今夕介绍。
倦元嘉和明菁看着地图,不时交谈,室内人声混着杯盏碗碟的碰撞声,丁衔笛凑近的耳语更是湿热,游扶泠推开她,“你才生气。”
丁衔笛:“我可没有啊。”
游扶泠扫了她一眼,丁衔笛笑着给游扶泠夹了一筷子菜,“无所不能的阿扇大人,尝尝好吃的吧。”
游扶泠:“不吃。”
丁衔笛:“给个面子。”
游扶泠别过脸,没想到坐在斜对角的梅池直接夹走了盘里的虾肉,“你不吃我吃。”
原本和明菁说话的倦元嘉都愣了,祖今夕做人多年,好歹懂人类的礼节,即便梅池这两年稳重许多,依然像个野人。
祖今夕正要说话,游扶泠的灵气窜过眼前,她们的杯盏都不曾摇晃,精准掐住了梅池的脖子。
饵人t皮糙肉厚,一般人这么掐早就死了,她还和没事人一般,鼓着腮帮子挑衅:“你掐死我啊。”
丁衔笛急忙打圆场,握住游扶泠的手,“干什么呢。”
游扶泠辟谷多年,一行人出行也戴着面纱,喝口水不过撩起一角,毫不显山露水。
这也导致她从没什么私下可言,一如倦元嘉说的冷冰冰。
游扶泠:“我的东西,她凭什么吃!”
她的灵力缠在梅池身上,浑身波动异常。
如今丁衔笛的识海不再枯竭,修为也稳步上升,游扶泠灵气暴动的毛病却无法根治。
丁衔笛急忙安抚她,正好有侍童过来传菜,瞧见现场混乱,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丁衔笛身上,游扶泠又冷冷瞪她:“你看什么!”
侍童吓得放下菜就跑了,倦元嘉看着眼前的鸡飞狗跳,沉默半晌,“狗护食都没这样的吧?”
丁衔笛的灵力席卷游扶泠周身,阻止了游扶泠忽然的灵力暴走,很快身边的人便晕过去了。
梅池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差点被虾肉噎住,祖今夕给她倒了一杯茶。
明菁第一次见到游扶泠便清楚此人深不可测,道院遇见的游扶泠依然独来独往,怎么和丁衔笛搞在一起的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如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明菁看了看梅池,随后迟疑地问丁衔笛:“你说你和游扶泠在剑冢幻境度过了几百年,为何她的修为没有变化呢?”
倦元嘉拍了拍大腿,“是啊,你现在都快元婴了吧?”
她知道天底下没什么白给的修为,剑冢深处多可怕道院人人皆知,丁衔笛绝对是吃过苦的。
方才还咄咄逼人的法修此刻倒在丁衔笛的怀里,闭着眼的模样温顺许多,不似方才遮着半张脸的神态癫狂。
“游扶泠生而金丹,天赋极高,按理说入道院进步只会更加神速,为何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剑冢深处灵气浓郁,丁衔笛扛过了好几次升阶天雷,游扶泠却没什么动静。
若不是她现下忽然爆发,丁衔笛都快忘了她是来道院温养身体的。
意外的是此次出行,季町却不像从前千叮咛万叮嘱的,大师姐眼神平静,送了她们危险时刻联系炼天宗的信物,祝她们一路顺遂。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丁衔笛紧紧搂着游扶泠,懊恼浮在她漂亮的脸上,敛眉都是天人之姿,这一幕宛如苦命鸳鸯。
倦元嘉哀叹一声,“这么苦情做什么。”
“上天给的灵力也需要代价,游扶泠这体质也是没谁了。”
她一边看给梅池脖颈上药的祖今夕,“得亏小梅池身体邦硬,换个人早被游扶泠弄死了。”
祖今夕手指涂抹膏药,一双眼染了几分莫名的情绪,梅池拿走药罐,“我自己来。”
“要不是二师姐很喜欢她,我觉得二师姐还能找到更好的。”
“游扶泠就是疯子,”梅池顿了顿,她和祖今夕进过剑冢的事除了飞饼无人知晓,“但没有她,二师姐在剑冢内就出大事了。”
她也不生气,“算啦,我原谅她。”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梅池又鼓着脸道:“可是明明是她说不吃的啊,浪费食物多不好。”
这本应该是同宗门的师姐教导的,鉴于丁衔笛之前是个乞丐,倦元嘉代劳,“那也是人家碗里的,你非得抢走吗?这桌上又不是没菜吃了。”
她看丁衔笛还在检查游扶泠的身体,唉了一声,“有资格吃游扶泠碗里东西的,也只有你二师姐可以。”
梅池哼哼两声,“那你也会吃明菁剩下的饭吗?”
倦元嘉:“什么?”
明菁莫名被烧到身上,摇头正色道:“我从不剩饭。”
她们已经离开了飞舟,吃完饭便要一同前往地图上的缅州主城。
穿梭昆仑镜的飞舟太过庞大,倦元嘉把飞舟都留在了缅州的总渡口,又购置了符合要求的舟马,几人一同前去。
游扶泠还晕着,路上几人拿着隐天司给的魔气囊,商量如何应对。
丁衔笛握着游扶泠的手,偶尔说几句话,偶尔看向车外。
因魔气的影响,缅州这个靠山吃山的州部荒凉一片。
如今正值琉光大陆的年节,飞舟渡口张灯结彩,外头风雪呼号,路上多的是冻死的人。
矿气和符箓加持的马车紧赶慢赶从渡口出发也要几日。
倦元嘉私下同丁衔笛谈过多次,彼此都怀疑祖今夕另有目的,说她和明菁防备着祖今夕,让丁衔笛单独一辆车照顾柔弱的道侣。
游扶泠这次昏睡并没有回到原世界,她断断续续醒来,都很短暂,只是微微张开眼。
似乎身体反应迟钝,才意识到失去了灵脉之地的温养,一路上高烧不断,丁衔笛几乎没有合过眼。
几日后她们到了缅州封魔井所在的潼中城。
许是路上没有遇到想象中的公玉家的人,丁衔笛心情还不错,醒来的游扶泠借着车内的矿灯看着闭着眼的丁衔笛。
也没看上几眼,丁衔笛便睁开了眼,“醒了?”
游扶泠嗯了一声,她下意识低头,丁衔笛却捧起她的脸,额头贴上游扶泠的额头,“不烧了。”
“你说都修真世界了,你还会发烧,小孩子一样。”
她们岁数一样,甚至可以精确到的分秒,游扶泠却总有种丁衔笛把自己当小孩照顾的错觉。
这会对方絮絮叨叨,更坐实了游扶泠的猜测。
游扶泠:“我……”
丁衔笛苦大仇深地叹气:“又回家了?上次出柜这次出轨?多少天了?你女人是谁?有我漂亮吗?”
这几连问问得游扶泠懵了,丁衔笛却松了一口气,似乎并不在意对方回答与否。
丁衔笛紧紧搂住游扶泠,下巴靠在对方的肩上,“对不起,一直考虑加印任务,想着外边多好玩,忘了你身体不好。”
幻境里她们的身体都是巅峰状况,别说丁衔笛,游扶泠也忘了自己是个病秧子。
无法掌握身体很容易催人暴虐,游扶泠却因为丁衔笛过分拥挤的拥抱释怀了。
她不知道如何回应这句对不起,僵硬地拍了拍丁衔笛的背,“我……”
还未说完,丁衔笛忽地退开,亲了她额头一口。
游扶泠自己干得出突袭的事,也自认恬不知耻窥探对方的梦境,却总是抵挡不住丁衔笛骤然的行为。
况且这是颜值百分百的丁衔笛,游扶泠眨了眨眼,
试图掩饰自己的仓皇,“为什么忽然亲我,色胚。”
丁衔笛不认可这句色胚,喂了一声:“结婚几百年了还不好意思?”
她算进了幻境的时间,游扶泠哼了一声,丁衔笛往嘴里塞了一颗醒神丹,又给了游扶泠一颗别的,“季师姐给你准备了很多丹药,多吃点吧药罐子,这次收集魔气你在边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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