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尴尬的抿了下唇,陈乔开口道谢:“谢了。”
话甫出口,又立刻闭上。无他,实在是沙哑的难听。
陈乔欲盖弥彰清了下嗓子,再开口:“刚回来,家里还没打扫,就不邀请你上去坐了。”
任顾在他下车一刻就将烟按灭了,烟头攥在手里,滚烫的温度立刻灼伤了掌心,他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眼睛盯着陈乔略有些红肿的双眸,点了下头。
他还是一贯的沉默寡言,陈乔心想。
任顾将人送到,从陈乔手里接过头盔戴上,骑车转了个弯,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他是去车站接原本该接的人么?
陈乔脚边放着他的行李箱,目光却随着任顾远去的背影飘远了。
他有些轻微近视,平时如果不戴眼镜,看稍微远一点的东西都习惯性眯起眼,但是很奇怪,他感觉这次离任顾这么远,他甚至能看清楚任顾背上那被洇湿的一块痕迹。明明黑色并看不出来什么。
陈乔拉着行李箱往小区走,心里有些懊悔,他知道自己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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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这房子是他两年前买的,那时候房子还未建成,因为远离县城且距离县里几个知名中学都较远,当初打着学府圣地卖房的时候着实被嘲了许久。
倒是陈乔,不顾家人反对,毅然付了一半首付,要知道那时候他还在读博,手上仅有的十几万还是读书期间在导师公司打工赚的。
就算陈乔知道些小道消息,这一笔钱付出去不心疼也是假的。
可那时候他就像魔怔了一样,总想着任顾回老家了,那他也是要回来的。
为此还将他老爸气的血压飙升住了三天院,半年都没和陈乔联系过。后来还是陈乔自己想开了,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因为任顾自毁前程,他爸这才半推半就托他姑姑和他联系上。
陈乔自嘲笑笑,按下小区楼层,盯着电梯的按钮出神。想想自己当初信誓旦旦的说绝不会回山南工作,现实还真是打脸。
具体原因陈乔没办法和他爸解释,只是含糊道原本学校说能留给他一个名额,现在出了变化,没办法在本校继续任教。
他爸几十年面朝黄土跟那一亩三分地打交道,哪知道那些弯弯绕绕。
他只知道当初陈乔毕业的时候说能留校任职,也确实在学校做了两年助教讲师,怎么突然就不能继续教书了。
不能理解,便认定了陈乔还是因为那个男人回来的,于是一头钻进死胡同,也不接陈乔的电话了,还透过陈乔他姑给陈乔放狠话,说陈乔要是敢回家,他非砍断陈乔的腿。
好在陈乔有先见之明,这两年在学校任职虽然工资不高,但包吃住,再加上偶尔帮以前的室友做个什么项目,也赚了不少。至少把剩下的房贷还了还有几万块钱的闲余。
“叮”电梯到达十九楼,陈乔拉着箱子走到右边1903室,输入密码。
房子提前在网上找了保洁过来打扫,说起这个陈乔还挺吃惊,在他们这个几年前还被称为贫困县的小县城,居然还配上了专门的保洁公司。
不过陈乔打开门的时候,却忍不住叹了口气,虽说有了保洁公司,但估计是不怎么正规的,门把手、鞋柜、椅背这些地方随手一抹,就是一层的灰尘。
看了下时间才八点,陈乔将行李箱放在客厅,去厨房找了块抹布,将所有窗户都打开,把卧室重新打扫了一遍。
等陈乔彻底把家里整理完,将该买的家电厨具零零散散的买上,已经过去一周了。
到了第二周,学校打来电话,彼时陈乔正在打豆浆,破壁机轰隆隆声震得耳朵疼,陈乔忙拿起手机走到卧室,顺手将门关上,总算将那闹人的声音隔绝。
“你好,”陈乔应声:“对,我是陈乔。”
原来是学校那边接到了他原本就职的学校院长打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到学校报道。
陈乔想了下,在家闲着也没事,不如早点去熟悉一下以后要工作的环境,便定下后天一早。
期间一切风平浪静,他爸的电话仍然打不通,他又出去买了点小零件,说起来也是奇怪,山南县说小吧,能让陈乔刚一回来就在车站遇到任顾;说不小吧,这么多天陈乔到县城四处溜达着买东西,听说任顾就在县里某个部门任职,他们却一次也没再遇见过。
到了约定那天早上,陈乔换上白衬衫,搭配一条黑色西装裤,本想再打个领带,但实在外面太热,忸怩的难受,于是放弃,顺手又将衬衫领口扣子解开两个,露出平直的锁骨。
在路口等了好半天等到一辆出租车,一路将他带到学校,也不过付了个起步费。
短短几分钟,司机也能和陈乔聊起来,司机问他什么时候买的房,陈乔如实回答,引得司机连连称赞他眼光好,说当初这房子建的离县城远卖不出去,谁知道前年这房子刚盖好,房子旁边的一大块荒地就被政府拨给了一所大学建校呢。
那所大学正是陈乔将去任职的地方。
司机滔滔不绝,说当初这房子四千一平都卖不出去,谁料得到短短一年时间房价就翻了倍呢。
陈乔笑笑没说话,当初他买房的时候也劝他家七大姑八大姨了,说这周边将盖学校,让他们买一套,奈何没人听他的,都说他是道听途书,消息算不得真。
怎么算不得真呢,陈乔当时没少劝,说他们学校和下面的附属院校经过多次开会决议,附属院校自前年起转设为独立院校,迁址至山南县。
虽转设为独立院校,但师资队伍还不够强,撑不起来一整座学校,所以这两年这所学院不断在招聘教师,更因着陈乔当初任职的院校与这所学校的关系,加上院长引荐,陈乔这才顺利入职,并且一到这个学校便享受了高级职称的待遇。
甫下出租车,便感一股扭曲蒸腾的热浪扑面而来,不过片刻身上的衬衫就好似湿透了。
陈乔不喜欢戴眼镜,看室外温度直逼四十度,又不想戴隐形眼镜,此刻只能眯着眼抬头看眼前高大巍峨的校门。
因是新建,加之县里给地给的大方,校门盖得颇为雄伟,四根冲天柱上方横着硕大的校名:山南学院。往里望去是长长的主道路,路两侧种着绿化树,因为去年才栽种,叶子都没长齐,在这炎热的天气中起不到一丁点遮阳庇荫的作用,反而耸拉着仅有的几片树叶,显得有气无力。
和道路尽头富丽堂皇的图书馆显得格格不入。
陈乔只看一眼便受不住了,这见鬼的天气,还没到七月就已经这么热了。
抬脚加快步伐走到大门,保安拦住,问他找谁。
陈乔说是人事的文老师打电话约他来的,保安打了个电话,和人事处那边核实。就这短短半分钟,陈乔感觉汗水已经控制不住的从额头滑下,于是找保安借了两张纸擦汗。
保安和对方核实之后,热心地给陈乔指了指行政楼的方向。
陈乔抬眼望去,只觉一阵绝望。
无他,实在是着学校占地面积实在不小,他下车的地方是西门,而据保安大叔所说,他要去的地方在南门,走路大约二十分钟。
陈乔望着这没有尽头没有树荫的道路,很想打道回府。
正巧这时,文老师给他来电话,“陈老师,您现在是在西门吗?”
陈乔生无可恋的应了一声,劳烦对方等自己半个小时。
对方回道:“陈老师,正巧管理学院就在西门那边,那咱们直接去管理学院,您也方便。”
闻言陈乔双眸一亮,顿时又打起精神,和文老师寒暄两句挂了电话,急切地问保安大叔:“叔,请问管理学院在哪个方向?”
保安大叔指了指右手边的一栋楼,只见新建的五层办公楼,外面的瓷砖一尘不染,四个斗大的字呈竖列:管理学院。
陈乔感激道谢,昂首走去,看这距离,顶多五分钟。
陈乔刚到管理学院,便看到一辆白色别克缓缓驶来,正停到管理学院大门前,车窗打开露出一个圆脸姑娘,姑娘探出头笑容热情:“陈老师,我去停个车,您稍等一下。”
听声音这便是一直和他联系的文老师了。
文老师将车停在旁边的车位上,撑着一把小黑伞走过来,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看上去是一个好性子的姑娘。
文老师走到管理学院楼下收了伞,伸手和陈乔握了下:“陈老师您好,我是文淼。不好意思久等了。”
陈乔客套笑笑:“没有,我也刚到。”
文淼看上去是个爽朗的性子,没再多寒暄,直接道:“曹院长知道您今天来,已经在楼上等着了,我们先上去吧。”
陈乔点头,随她坐电梯到五楼,电梯在办公楼最西侧,下了电梯走过长长的走廊,直走到最东面的办公室,文淼停下脚步,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一道略微沧桑的男声:“请进。”
文淼打开门先探头进去,未语先闻三分笑:“曹院长,陈老师来了。”
门内一阵椅子的挪动声,接着听见衣服布料的悉索声,随后沉稳的脚步声逐渐向门口走来,文淼顺势推开办公室房门,将身后的陈乔露出来。
曹院长看起来年逾花甲,两鬓头发已花白,但身形挺拔,走路带风,看上去身体十分硬朗。
陈乔来之前听导师说这位曹院长之前是他们学校经管学院的副院长,退休后被返聘到这里任职,虽然山南距离他们本校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距离,但从本校长途跋涉到山南县这么个小县城,也是不容易。
陈乔对他很是尊重,不等曹院长走近,便上前两步双手握住曹院长伸出的右手:“曹院长您好,早就听老师讲起您,一直无缘相见。”
曹院长笑声浑厚,左手拍拍陈乔的肩膀:“好,好。老于这些年可没少和我们嘚瑟有你这么个好徒弟,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转过头对文淼道:“这可是我们经管学院的好苗子,于晓峰的得意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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