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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这话说得就好像陈乔多稀罕他似的。
陈乔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晚上天气还有点凉，陈姑姑给他拿了条毯子盖腿上。
农村的夜晚太安逸了，虫鸣声在草丛中响起，夜晚星星在天上一闪一闪，耳边是姑姑又在教训小外甥没有好好写作业，电话那头是心系之人。
陈乔难得放松，惬意的弯着嘴角合上了眼。
“困了？”陆随风在那头看着他的睡颜，虽然还想多看会儿，却更担心他着凉：“回屋里去睡。”
“没困。”陈乔晃了晃躺椅，“还不想睡。”
“嗯。”
陈乔闭着眼不说话，只偶尔晃晃椅子，让陆随风知道他还醒着，陆随风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半靠在沙发上休息，只这样看着陈乔，就觉得浑身的疲倦一扫而空。
最后还是陈姑姑喊陈乔去洗漱睡觉，两人才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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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本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回市里，不过临时出了点意外。
陈乔早上和陈姑姑告别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小雨，温度骤然下降，陈姑姑让他多带件外套，陈乔道车里开着空调，不会冷。
奈何不巧，走到半路车突然抛锚，没办法只好联系人来拖车。
正巧修车的地方就在陆随风家不远，走路大概十分钟的距离。
陈乔等修车的时候打了几个喷嚏，搓搓冰凉的手指，陈乔叹了口气发消息给陆随风：“我车抛锚了，在你家楼下修理。你家里密码换了没，我去拿件外套。”
陆随风估计在忙，没回复。
陈乔想了想，直接走着过去。
陆随风家的密码还是之前的，甚至陈乔的指纹还存在里面。
陈乔对他家十分熟悉，径直走向衣柜。
虽然陆随风这次去市里比较匆忙，还有许多春天的衣服没来得及带过去，但陆随风比他高了几公分，再加上常年锻炼身形比陈乔健硕些许，是以陈乔试了几件都觉得有点松垮没形，臭美的陈老师忍不住又在衣柜扒拉扒拉。
这一找，还真让他扒拉到几件陆随风之前的衣服，大小是合适，奈何陆随风的旧衣服着实品味堪忧，陈乔只好继续往衣柜深处找。
“啧！”陈乔两根手指从衣柜里拎出来一件蓝白相间的外套，看那样式竟是他们高中时学校统一发的校服。
没想到这丑绝人寰的外套，陆随风竟然还像件宝似的洗的香喷喷叠好放在衣柜深处，陈乔笑着想难道这人还有恋旧情结？
不过毕业十多年，乍一见旧时的校服，陈乔心里倒起了一些波动，还没等他细想，衣服就已经穿在身上了。
到底是十六七岁少年时期，纵然那时校服做的宽大松垮，现在一个成年人穿上也难免拘束了。
陈乔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还是想不通陆随风怎会留着这样一件丑衣服。
陈乔调整了袖口和衣摆，让校服看起来更平整。
估计陆随风真的挺喜欢这件衣服，十多年过去这校服仍然平整如初，衣服上还有一阵若隐若现的香味，看样子是经常打理的。
陈乔只试穿一下就脱了下来，仔细将校服恢复原样，却在整理袖口时发现袖口上有一行黑色的小字。
因袖口是深蓝色，黑色的油水笔迹不慎明显，起初陈乔并没有注意到这处细节。
陈乔拎起袖口，看那行黑色字迹经过年岁的洗礼早已斑驳不清。
高中时候正是少年少女急于彰显个性的年代，学校却偏要压抑他们的天性，给他们套上一样宽大不合身的丑陋衣服，学生碍于学校的威严不敢不穿，却也总有一些爱美的男生女生在校服上涂抹上一些精美的图案或者写一些中二的标语。
陈乔不喜欢好好的衣服上被乱涂乱画，更不喜欢自己的衣服被随便什么人拿错乱穿，所以当时他的校服统一都是在袖口用黑色水笔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姓名与班级。
不曾料想陆随风也有在校服上做标记的习惯。
陈乔仔细辨别着那已经褪色的字迹，根据残留的黑色按照字体去辨认每一个汉字。
“陈乔，高三（23）班”
陆随风看到手机上的消息时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他忙打电话回去，陈乔倒是很快接起来。
“忙完了？”
陆随风“嗯”了一声，听他那边似乎是在路上，问道：“车修好了？”
“修好了，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店里。”
陆随风知道他在开车，怕他打电话分心，问了两句就准备挂电话，倒是陈乔突然叫住他。
“我到你家顺便给你带了两身春装，回头给你送去。”
陆随风好似完全没想起来他衣柜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听了这话也没放在心上，只再嘱咐了陈乔多穿件衣服御寒。
陈乔应下，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目光在副驾上那件蓝白相间的外套上停留片刻，旋即转向前方。
说是大约一个小时到，路上意外遇到事故堵车，陈乔给陆随风发了消息说明情况，怕他等的着急。
真到店里时距离两人通话结束已过两个半小时，本来正巧能赶上饭点，这下到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陈乔下车将带来的衣服都递给前来接他的陆随风。
陆随风随手接过衣服，也没看，只关心陈乔饿不饿。
陈乔摇头：“在服务区吃过了。”
陆随风不赞同看他：“我再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了。”陈乔拉住他的手腕往楼上休息室走，“我有点事和你说。”
见陈乔面上神情很是正式，陆随风只好先跟着他上楼。
楼上休息室新添置了一张双人床，一个新沙发和小茶几，还没来得及装衣柜，陆随风便将手上提着的袋子放在沙发上。
陈乔坐在沙发另一头，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靠背，抬手捏了两下山根。
陆随风走过去想要替他按按，陈乔止住他的动作，抬抬下巴让他也坐。
陆随风不明所以，倒也照着陈乔的意思坐在旁边。
陈乔的目光落在纸袋上，眼神里的情绪有些复杂，陆随风一时不知他是在想什么。
“怎么了？”放缓了声音，陆随风右手抬起捏了捏陈乔的耳垂，他最近尤其喜欢这个动作，有一种别人都无法企及的亲昵。
陈乔将目光收回，细细打量陆随风，从他的鼻尖巡梭至双眼，再向下划过高挺的鼻梁，略显薄情的双唇。
陆随风以前从未关注过自己的外表如何，只一直听徐思思讲他长了一副好样貌，但年幼时疲于生计，自卑自惭便将他压的矮人一头，自是觉得自己样样不如人。后来三番五次被人堵在家门，更是不得不佯装强硬，整日阴郁不合群，脸色也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直到现在也还常常不经意间冷了脸。
和陈乔在一起后，陈老师是个精致的人，每日精心替他装扮，连一向迟钝的小王都曾夸过他越来越帅气，也渐渐让陆随风在陈乔面前拥有一些自信。
可现下被陈乔这样仔细盯着，陆随风也难免心里生出一份忐忑，疑心自己今日打扮是否不合适。
好在陈乔并未打量过久，很快就将目光移开。
陆随风正要松口气，就听陈乔突然说：“你还记得我们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吗？”
那口气顿时噎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陆随风小心睨着陈乔的脸色，但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不对。
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陆随风斟酌着轻声“嗯”了一声，仔细听这个“嗯”字却自有深意，乍一听像是第四声，尾音却偏偏略微上扬，有些表示疑问的意思。
倒是难为陆老板一个粗汉子发出如此一波三折的语气。
陈乔好歹当了几年老师，一眼就能看出他这是心虚的表现，似笑非笑的看向陆随风：“嗯是什么意思？记得还是不记得？”
陆随风不曾想陈乔会追根究底，硬着头皮不回答，以他对陈乔的了解，陈老师不是那般会让人为难的性格。
可这次他偏偏估计错误，陈乔没听到他的回答，竟一直盯着他，似乎非要从他口中得出一个答案不可。
陆随风无奈只好说：“记得。”
“哦。”陈乔终于收回那令人胆寒的目光，却又接着问：“那你说说，我们为什么分手。”
这下更令陆随风吃惊了，陈老师今日怎会接二连三地问出如此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回避了陈乔的问题，陆随风吃惊地摸了摸陈乔的额头：“烧坏了？”
陈乔好笑地将他的手拿开：“没烧，别想蒙混过去。”
陆随风叹了口气：“今日怎就翻起旧账了？”
“这也不算旧账吧。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正式和好，将以前的事说清楚了，也是提醒我们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陈乔拿开他的手之后就没再松开，和陆随风十指相握，这个动作多少缓解了陆随风的紧张。
看来只是想找陆随风算账，并没有想要借此发作的意思。
陆随风想了想，小心回答：“主要原因在我。”
“嗯。”
“是我不够信任你，听了你爸的三言两语就开始动摇。”陆随风补充，小心望着陈乔，看他脸色稍有不对，就赶紧停住。
陈乔皱眉，纠正他：“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陆随风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原因，虚心请教：“对，那其他原因你来说，我听着以后绝对不再犯。”
陈乔：“我生气，你从始至终都将这件事瞒着我，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你是不是一直都不会告诉我？”
陆随风当时还真是这么想的，但此刻不敢说实话。
陈乔接着道：“我能理解你当时的想法，但我们之间至少应该做到坦诚相待，况且你瞒着的事并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涉及到我们两个人的未来。”
陆随风点头，“确实是我不对。”
陈乔见他是真心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再继续，转而道：“那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想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陆老板在外摸爬滚打十数年，别的不说，看人眼色这一技能倒是修炼的炉火纯青，虽说这些年不需要他再去看谁脸色生活，但这一瞬间霎时激发了这项被暂时隐藏的能力。
陆随风疯狂在脑内搜索自己还有什么在瞒着陈乔，思考若久，试探道：“其实，你离开山南之后，我去你家里找过你。”
“你去找过我？”陈乔惊讶，紧张问道：“你见到我爸了？”
陆随风捏捏他的手指，安抚道：“嗯，见到了。”
见陈乔着急的神情，陆随风忙道：“不过他没看见我。”
陈乔松了口气，他真怕他爸一锄头给陆老板开瓢。
陆随风笑了下，有点不太好意思，“之前你爸去店里找我，我送他回去就记住了你家的地址，后来你突然消失，我就去你家试试能不能找到你。”
陈乔白了他一眼：“我不是消失，只是手机坏了。”
“嗯嗯。”现在陈乔说什么，陆随风都不会反驳他。
陈乔问：“然后呢？”
“我在你家门外等了半天，始终也没见到你，就知道你应该不在家，就回店里了。”
陈乔：“就等了半天？”
陆随风只好坦白：“一晚。”
陈乔在心里叹气，得亏他是个心软的人，否则就陆随风这追人的手段，这辈子就等着打光棍吧。
不过今天的重点不在这里，陈乔继续问：“还有没有其他的事瞒着我？”
说完给了点提示：“关于我的事情。”
陆随风思考若久，摇摇头，“真没什么事瞒着你了。”
“你确定？”
陆随风迟疑了片刻，实在是没想起来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坦白，犹疑道：“没了……吧。”
陈乔：“呵，那你跟我说说，我的校服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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