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蒲忻澜这一番话,喻逍漓只觉一口气卡在胸口处上不去也下不来,不痛不痒的就是让人难受,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在别扭个什么劲,明明是他自己想知道,话说开了反倒心里憋闷地想赌气。
蒲忻澜看着喻逍漓脑门上明晃晃地写着“不高兴”三个字,在“哄”和“不哄”之间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装聋作哑算了,于是他拿起勺子继续吃鸡蛋羹。
“下次在里面放点盐,一点咸味也没有。”
喻逍漓应了声:“哦。”
“好了,喻小年,”蒲忻澜还是妥协了,舀了一勺鸡蛋羹戳到喻逍漓的唇上,“来,张嘴,啊——”
喻逍漓微微一怔,听话地吃下了蒲忻澜喂过来的鸡蛋羹。
蒲忻澜笑了一下,道:“逍漓,我有一句话好像一直都忘了跟你说。”
喻逍漓抬眼看向蒲忻澜。
蒲忻澜放下勺子,白瓷的勺和碗碰撞出了一声清脆的“叮咛”声。
“我喜欢你。”
喻逍漓的眼睫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你先别急着开口,还有一句。”
蒲忻澜清了清嗓子,眉眼含笑地看着喻逍漓道:
“我爱你。”
随着蒲忻澜清泠的嗓音重重地落在喻逍漓的心尖,喻逍漓堵在胸口的气蓦地散了,他的心跳渐渐失控,那阵势简直就像要挣脱他胸腔的束缚飞出去,直直地奔向眼前那个人。
蒲忻澜好笑地看着被自己两句话砸懵了的人,站起身来走到喻逍漓的面前,在对方越睁越大的眼睛中,弯腰俯身吻上了他的唇。
然而就在他要退开的时候,整个人就毫无防备地被喻逍漓拉进了怀里,顺着惯性他跨坐在了喻逍漓的腿上,他们的唇因此错开了一瞬,喻逍漓立刻追着亲了过去,一掌紧按着他的腰心,一掌按着他的后颈,叼住他的双唇就像小狗叼住了肉骨头,怎么都不放。
由于这个姿势实在不怎么雅观,修竹君的面皮子还有待修炼,他当即就想从喻逍漓的怀里挣出来,结束这个由他引起却又臊得人脸红的亲吻。
奈何喻小年大概是克制的太久,思念这双唇太久,一时间理智下陷,身子一转将人抵在桌边已经忘乎所以了。
蒲忻澜挣不动也推不开,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一大清早招惹这个混蛋玩意儿。
趁让开唇换气的间隙,蒲忻澜竭力仰着头避开了他再次贴上来的唇,气息不稳地道:“别闹了……”
喻逍漓眸光深邃,在那嫣红的唇上流连了片刻,向下移去定在了某一处,没有过多的停顿,他低下头吻住了他颈间凸起的喉结。
一瞬间蒲忻澜只觉仿佛有一道电流骤然从头顶传遍全身,惹得他控制不住地一颤,颈间温热缠绵的触碰由浅而深,那一刹身体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了,一声轻吟就那么无法遏制地从喉间溢出,音调浅淡却格外缱绻,听进人的耳朵里直往心窝子里钻。
喻逍漓呼吸重了几分,忍不住唤他:“阿素……”
这一声喊的蒲忻澜耳朵根都软了,不过他虽然脑子一团乱麻却并没有全然失去理智,这样的触碰完全超出了他目前所能承受的范围,或者说他还无法想象这过于露骨直白欲望对身体的倾注,因而过度的亲密直让他想逃离。
他的确不是什么清高的人,但他也确实清心寡欲了四百多年,他真的很难一下子接受喻逍漓给予或是索取的一切。
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一次全新的破戒。
他摸索到喻逍漓紧贴在他腰心的手,握住他的一根手指往外拉:“喻……逍漓,停下来……我生气了……”
喻逍漓察觉到蒲忻澜的抵触,恋恋不舍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依恋。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蒲忻澜缓了口气,逃也似的挣出了他的禁锢绕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他揉着自己的脖子道,“小王八蛋得寸进尺。”
喻逍漓也站起了身,他握着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一声,道:“我出去一趟。”
“什么意思?你干嘛去?”蒲忻澜闻皱起眉头道,“喻逍漓?”
他话还没说完,喻逍漓已经一声不吭地快步出了房门。
蒲忻澜:“???”小王八蛋亲了就跑?!什么人了这是!
不能好了!
蒲忻澜在桌边站了半晌,闹了这么一出饭是吃不下去了,他把桌子收拾干净,想了想走到了镜台前,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喉结处,不出所料地红了一片,并且没有要消失的迹象。
他的脸上一片木然,知道这不可言说的红痕恐怕要留上一段时间了。
他在心里把喻逍漓骂了个狗血淋头,早不亲晚不亲非得等他要出门见人的时候亲,有这么坑自己兄长的吗?!
他聚了灵力的手在脖子前贴了一瞬,又无奈放下,转而在屋里转了一圈,翻了一条毛绒绒的围脖出来把脖子围住了,反正现在正值隆冬,戴条围脖穿件氅衣再正常不过。虽说修为深厚的仙修不忌寒暑,但那又不包括他,他还是冬怕严寒夏怕酷暑,冷了就得添衣服,戴着围脖很正当!
蒲忻澜不知道喻逍漓干什么去了,坐在屋里等了半天,喻逍漓才裹了一身寒气回来,蒲忻澜审视地打量着他,道:“躲哪去了搞这一身雪?”
喻逍漓站在门边把身上的雪尽数拂落,这才往里走,他看着蒲忻澜颈间的围脖,心里又泛起了波澜,他垂下眼眸避重就轻道:“外面雪下的是很大——师兄这是准备好了?那我们去玉灵峰?”
喻逍漓不想坦诚,蒲忻澜也懒得去猜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便道:“婚服呢?”
喻逍漓走到一个木箱前,将里面叠放整齐的玄纁婚服拿了出来,既而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地看着蒲忻澜。
蒲忻澜用指关节抵着眉心揉了揉,道:“你拿还是我拿?”
喻逍漓道:“我拿。”
“那走吧?”蒲忻澜站起身道。
喻逍漓“嗯”了一声,把婚服收进乾坤袋里,拿上蒲忻澜的氅衣跟着他出了门。
两人一同去了玉灵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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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和离
岑子宴感受到蒲忻澜的气息,早早就等在了院子里,彼时风雪大作,蒲忻澜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个雪人。
“师伯!”
岑子宴当即就向蒲忻澜跑去,喻逍漓一步上前将蒲忻澜挡在了身后。
岑子宴不得不停下脚步,抿紧了唇。
喻逍漓道:“外面冷,去屋里说。”
“不用了,在那说吧。”蒲忻澜说着就抬脚向六角亭走去。
喻逍漓看了岑子宴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倏然一碰便分开了,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跟着蒲忻澜先后进了亭子。
为了防止外面的雪花飘进来,喻逍漓在亭子外设了一道结界,正待他要布和温阵,蒲忻澜叫住了他道:“不用麻烦了,吹吹冷风挺好的,清醒。”
喻逍漓握了握他有些冰凉的手道:“会冷。”
“还好,我穿的多,”蒲忻澜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冷热不知,冻不着我。”
喻逍漓略一犹豫,随后点点头放开了蒲忻澜的手,没再说什么。
这时丛苋端了壶热酒过来,她没敢看师尊投来的疑惑的眼神,对蒲忻澜道:“师伯,天冷,喝点热酒暖暖身子。”
蒲忻澜对她笑道:“那便多谢了,我正好也想喝。”
丛苋回以一笑,放下酒壶和酒盏后对着蒲忻澜和喻逍漓行了一礼,随后匆匆离开了六角亭,顺着她离去的方向看去,三个人影躲在走廊转角处探头探脑。
正是江意迟和沈令白、沈令青兄妹俩。
蒲忻澜哑然失笑,他走到桌边倒了杯酒,对藏在墙后的四个师侄举了举酒杯,小师侄们可能是感受到了些许尴尬,立刻缩了回去。
蒲忻澜喝了半杯酒,这才不紧不慢地看向一直被晾在一边的岑子宴。
他此前落了一身的雪,进了亭子后身上的冰雪便慢慢融化成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袍,他却也没有用法术蒸干,潮湿的水迹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师伯。”岑子宴轻轻叫道,“你……还好吗?”
蒲忻澜将酒杯放到了桌子上,一边揣起了袖子,一边把下巴缩到了围脖里,看着他道:“挺好的。”
“我……”岑子宴欲言又止地凝视着蒲忻澜,感到呼吸有些艰难,“对不起,阿澜。”
“你不用跟我道歉,”蒲忻澜道,“毕竟,我也利用了你。”
岑子宴呼吸一滞,想上前又生生克制住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蒲忻澜没有立即回答,喻逍漓忍不住看向了他。
“我没什么想要的,”蒲忻澜坦然道,“我说过,我什么都无所谓。”
“但正因为我得失从心,我才无法接受别人强加给我的一切,任何人都是。”
喻逍漓闻言垂下了眼眸,他知道蒲忻澜说的是真心话,也知道他如今的所思所想,他并不在意他话语中隐隐的刻薄之意,他更多的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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