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一个女声应:“奴婢在。”
“传早膳吧。”
“是。”
林山倦摸着自己的手臂,尴尬地笑笑:“真的要这么叫我吗?”
她长这么大也没听过这么肉麻的称呼,肉麻到她头皮都跟着不舒服。
祁照眠带着几分疑惑转过头:“怎么,你很排斥?”
林山倦讪笑:“那倒不是,就是……我有点不习惯,况且你这么叫我的话,那我叫你什么?”
眠儿?
不行,光是想想她就准备把自己嘴粘起来了。
祁照眠吸了口气:“你昨日也说不通姓名显得生疏,如今又排斥,觉得本宫好戏耍不成?”
又生气了。
林山倦赶忙辩解:“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不太适应……”
她瞧着祁照眠越来越危险的表情,干脆改口:“但我很喜欢!我立刻就适应了!”
祁照眠皱着眉瞧她一眼,干脆先离开房中。
林山倦叹了口气,喃喃“倦儿”两个字,挠挠头皮仍旧不能接受,埋头开始叠被子。
饭毕,林山倦坐上马车进了宫,祁照眠也从另一边一同进宫,毕竟不经大臣商议就直接任命,纪士寒一定会抓住这个漏洞不放。
林山倦虽然平时皮,但面对这些老油条,难免应付不来。她丢人事小,若是被纪士寒得逞,罢免这个官职,阻碍清政司建立,才是损失大了。
马车一阵蹬蹬踏踏,林山倦被晃得昏昏欲睡之时,终于停下来。
白恕在外头提醒她到了,她掀了帘子走下来,抹了把脸,整了整衣冠进宫。
走进大殿的时候,许多大臣已经提前赶到,正三个五个地聚在一起小声交流。
没人注意到她的出现,这也正合林山倦心意,若是过早被人攀谈,她还没想好如何应对。
她干脆站到殿外,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叫不到自己,现在站里头也没个位置。
“皇上驾到!”
小墩子的声音一起,下边的人顿时按着衣服颜色官职高低,自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恭敬站好。
随着一声“吾皇万岁万万岁”的高呼,祁意礼坐在龙椅上,板着脸扫视众臣,在纪士寒身上停留许久。
“众爱卿平身。”
话音落下,各有大臣进谏,将所奏之事一一说来。
零零散散的小事处理完毕,祁意礼主动道:
“近日京中多有盗匪,呈上来的折子朕都看了,朕前几日也提了这件事,各位爱卿到今天也没有什么主意,故此,朕有了个主意,众爱卿不妨听听?”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无人敢应话,祁意礼也习惯了这样的独角戏,无人应答,也就证明无人拒绝,正是他提出自己想法的好时机。
于是他继续说道:“天子脚下匪盗横行,这自然是检察院六科的失职。”
下首顿时弓着身子跪出来几个绯袍大臣,是六部各部尚书。
“微臣冤枉!请陛下明察!”
祁意礼冷哼一声,这种滚刀肉他早就司空见惯,只要说出怪罪的话,相关的人马上就连滚带爬跑出来喊“微臣冤枉”这几个字,着实令他厌烦。
第35章 朝堂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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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朝堂对峙
祁意礼冷哼一声,这种滚刀肉他早就司空见惯,只要说出怪罪的话,相关的人马上就连滚带爬跑出来喊“微臣冤枉”这几个字,着实令他厌烦。
“朕也不想查了,也不怪罪于你们几人。”
如此从轻发落,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其意,纪士寒也有几分疑惑。
往常这位天子该是怒气冲冲责问,怎么今日好像并不在乎一般,难道他有别的打算?
祁意礼笑眯眯看着这几人:“你们都是当朝老臣,朕不忍责骂,也是朕考虑不周,累得众爱卿年事已高却还要费心支撑。”
纪士寒从中听出意欲罢免的意味,心中一惊,祁意礼还真就如他所想:
“朕决定,即日起,重编监察司,新立清政司,主事为正三品御察使,六部原有大小官员一律凭其调遣,众爱卿以为如何?”
下边的人谁都清楚,这皇上是借着“京城匪患猖獗”当引子,实际上是想罢免监察司,新立一个自己的势力。
这事儿可不能轻易答应。
纪士寒眼神示意一人,是殿阁大学士秦文相,他收到眼神示意,随即踏出一步,谏道:
“臣以为不妥,监察司自古有之,此时整编六部,未免于理不合。”
祁意礼早就知道这些人要拿“自古有之”这样的话搪塞他,眉头一挑,话语之中的锋芒也毫不遮掩:
“秦大人莫不是忘了?便是秦大人现在的殿阁大学士,也是太师举荐的,此前可从未有过。为何太师举得,朕便举不得?”
这句话理解得再深些,不免有些纪士寒意图凌驾祁意礼之上的意思,秦文相语结,只好说一句“臣愚昧”就低着头退回去了。
另有一人硬着头皮道:“陛下,臣以为六部各司其职条理清晰,若整编在一处,难免职责不清,反生混乱。”
太傅李政闻言反驳道:“六部若真各司其职条理清晰,也不至于叫盗匪如此猖獗了,陛下仁慈不愿责难六位大人,可这事情,却总是要想办法解决的。”
言外之意不外乎要么处理事情,要么处理六位尚书。
这下也没人敢从这个方向置喙了,纷纷缄默不言。
纪士寒暗中瞪了李政一眼,心道他老奸巨猾,言辞犀利,竟一句话就堵了所有人的嘴。
这清政司看来不得不兴,既然如此,他倒是也有后招。
“清政司总领六部,这御察使之职更是关系重大,非能者不可就任。臣愿为皇上分忧,举荐贤德之人,担当大任!”
祁意礼心里骂得难听,面上却故作舒心:“还是太师心疼朕,知道为朕分忧。不过朕已有人选了,就不劳烦太师了。”
纪士寒面上一凛,心道这皇上毕竟年轻,自己往他手里送把柄。
他从未出过皇宫一步,还能认识什么贤德之人?
不论他说什么,自己都有几百个理由反驳,加上大臣施压,这最后的人选,不还是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暗中冷笑一声,语气严肃了些,“不知陛下所举何人?”
祁意礼提起林山倦顿时眉飞色舞,“便是长公主的驸马,林山倦。”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交头接耳起来。
长公主大婚已经不算稀罕事,这次的驸马却是个平平无奇的平民女子,因而谁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纪士寒一听是这么个无名之辈险些笑出声,冷笑一声。
“她一个女子,本来招为驸马就引得百姓议论,此时再予以这么重要的官职,怕是不妥。”
祁意礼摇了摇头,“驸马已被朕宣来了,成与不成,太师一同看看也好。”
小墩子见状,尖声一喊:“宣,长公主驸马,林山倦,进殿!”
纪士寒目露凶狠之意,鹰视狼顾看向大殿门口。
林山倦等得昏昏欲睡,忽然被点名,一个激灵站起身。她定了定神,起身整整衣服,抬步进了大殿。
众官员皆是侧目看过来,见这女子姿色身段皆是上上等,眉宇之间还有一股英气,举手投足间都是洒脱不羁的意味,哪还像成亲那天见到的那么唯唯诺诺。
祁意礼面上露出欣喜之色,语气也和善不少。
“驸马不必行礼了,想必刚才说的话驸马也听见了,对朕的任命可有异议?”
不用行礼这件事可是深得林山倦的心,因此她态度也软了些。
“回皇上,我没异议。”
纪士寒冷哼一声,“陛下,臣观此女,纤弱无知,实无大才,恐怕难当大任,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另选贤能。”
林山倦闻言看过去,这位脑满肠肥,獐头鼠目的人大概就是那位太师了,说话倒是有够不客气的,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尖酸?
那你也不能怪我刻薄几句吧。
“我虽学时尚浅,但也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依照这位大人说的,从体型上就看得出人的才能,那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自然比不上这位有才。”
一句话说的纪士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傻子也听得出林山倦嘲讽自己膀大腰圆之意。
“牙尖嘴利!真是巧言令色!本太师没闲心和你比这嘴上功夫!”他说着就又要向祁意礼发难。
林山倦冷嗤一声,“既然是太师大人,那我有问题要请教了。”
纪士寒被她堵住话头,冷面相对,“问!”
林山倦:“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纪士寒:“自然是陛下的天下!”
林山倦:“那这天下事是不是都是皇上做主?”
纪士寒以为林山倦是打算用皇上压自己,暗道她太过稚嫩,以为有皇上撑腰就为所欲为了?
当下冷哼道,“自然是众臣辅佐,若圣上决策不妥,为人臣子也需纠正。”
言下之意就是“你有皇上撑腰也没有用,我说你没有才能你就当不了御察使”。
林山倦见他上钩,微微一笑。
“那太师之位也是皇上封的,若是皇上识人不清,那太师岂不也是无才无能之辈?”
“你!”
纪士寒张口结舌,他以为她是要用皇上压他,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秦文相又站出来,一脸的义愤填膺,“你不过一个平头百姓!也敢向太师大人出言不敬?”
林山倦看他一眼,这种不经允许,就跳出来维护主人的小狗根本不放在眼里,反问:“何为不敬?”
秦文相义正言辞:“不等太师允许,就出言惊扰,此为不敬!”
第36章 我的驸马,你崇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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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的驸马,你崇拜上了?
林山倦不屑地看着他,说两句话就漏出这么大的漏洞,真不知道这么大的官怎么弄到手的。
她眼中是明显的讥讽之意。
“那皇上可叫你说话了?你这声音,可是比我还大。”
秦文相心下一惊,赶忙跪下,“老臣……老臣逾越,还望圣上宽恕。”
祁意礼正要搭话,林山倦又轻飘飘丢下一句。
“你既然知道逾越了,那怎么还希望陛下宽恕?若是他不宽恕,你又如何?以死相逼?”
一番话说得秦文相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你你你……”
纪士寒冷哼一声:“陛下自有圣裁,你一介平民对秦大人咄咄相逼,当真不把我朝律法放在眼里!”
林山倦根本没在怕的:“我是陛下任命的御察使人选,论官职,比这位秦大人还高上一点吧,他都要指着我鼻子骂我了,我还不许自证几句?如此娇嫩哦。”
秦文相一甩袖子站起来,还不等开口,林山倦的嘴又开始无差别攻击:
“秦大人觉得自己当朝喧哗做错了,跪地求皇上宽恕,这陛下还没宽恕呢,就站起来了?”
秦文相膝盖一软又跪下去了,眼神都能把林山倦生吞活剥了。
纪士寒没想到这个唯唯诺诺的软骨头竟然都是装的,她句句犀利,倒让自己乱了阵脚。
这也是个大麻烦,决不能让她做御察使,总揽六部!
“陛下!驸马虽巧言善辩,可终究没有真才实学,还望陛下三思。”
祁意礼才要准备拿出想好的说辞,林山倦就轻笑一声:
“太师大人并未见过我的才学,就如此断言,难不成了解了我的背景,在我身上煞费苦心不成?”
纪士寒哪听过这么难缠的说辞?他对公主的女驸马煞费苦心?这话林山倦敢说他都不敢听!
“你!你胡言乱语!”
林山倦对付这些老油条还是有一套的,见纪士寒说不出话,自己才说。
“一直听说纪大人博学多识,现在对谈之下被我一介平民说得哑口无言,这怎么不算是证明才学的一种方式呢。”
好家伙,踩着人家纪太师往上爬,还这么正大光明,说得这么直白,这女人确实不怕死。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纪士寒死死看着林山倦,祁意礼见气氛差不多了,赶紧叫小墩子。
“若是众爱卿没什么异议,便这样定了!”
纪士寒气得面庞发紫,脸上全是拒绝,正要开口,小墩子已经先一步张口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稳固朝纲,今重编监察六部,特设清政司统一管辖,封长公主驸马林山倦,为清政司主事。任正三品御察使,直属御前,其余人等无权查问。钦此!”
“陛下!”纪士寒咳嗽一声试图阻止。
林山倦微微一笑,“臣接旨。”
“陛下!!”
小墩子硬挂着满脸的笑地把圣旨给她,“林司,等下有人会把官服和文牒官印送到公主府。”
林山倦点头接过,“劳烦公公。”
“陛下!!!”
祁意礼终于无法再置之不理了:“纪太师还有何事?”
纪士寒:……
命令下了,圣旨给了,马上人家都去领官印了,你怎么不等她上任一年再理我?!
林山倦见状深鞠一躬:“多谢纪太师恭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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