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了……”安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喃喃自语。
柏川没get到这个梗,只是飞快地爬起来,重新跑回祠堂,瞟了眼还在试图向外走的各种尸块就迅速把那扇被踹开的大门关好,然后在沉重的拍门声中回头朝安饶喊:“过来帮我抵住门!”
门内的撞击声一声高过一声,震得安饶感觉全身的内脏都要碎掉,直到柏川搬来数个大石墩把门堵得严严实实才算完。
“呼……”安饶看着祠堂心有余悸,“我们把祠堂搞成这样,村民不会追杀我们吧……”
“不会,鬼新娘既然那么讨厌郑家,搞坏祠堂只会让她开心不会让她生气的。”
“对了,族谱,你是怎找到的?”安饶和柏川没有着急回郑家,而是走进祠堂附近茂密小树林里,看着柏川从衣服里面掏出一张被叠得极其整齐的泛黄纸张和一个线装小本子。
“你把灵牌撞得乱七八糟的时候,我在最上面的那一块灵牌后面发现的,”柏川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张纸,“放在太祖身后乞求保佑全族的意思。”
一张大纸被展开,展示着郑家宗族树由最初的一对郑氏夫妇到开枝散叶后熙熙攘攘的郑氏后人,蔚为壮观。
“郑村长正在壮年,直接找倒数第二三排的名字就行。”安饶的手指直接滑到族谱的最下面。
“郑大富……王雪莉……找到了!”安饶指着族谱正中间最下方倒数第二排一对夫妻名字,“二人育有一子一女,看年龄看姓氏,一定是这二人了!”
“一女郑宝弟,一子郑珍宝,”两个子女的名字在柏川冷淡的声音下,显得更加阴冷,“没有郑多余,也没有郑珍珠,这场盛大的婚礼恐怕只是鬼新娘的幻想。”
“我同意你最初的想法,这一切都是鬼新娘郑宝弟的幻想,她讨厌弟弟,所以弟弟郑珍宝在这里变成了人人讨厌的傻子郑多余,而不受重视的她则成了掌上明珠郑珍珠。”安饶凝视着纸上的两个名字,一个残酷的真相就此揭开了一角。
“可是既然是幻想,那为什么还让我们能够找到真相的蛛丝马迹?”安饶不懂。
“因为她是鬼不是神,她只可以制造幻象而不能改变世界,幻象的基础她无法改变,就好像她无法凭空改变真实的围墙和村子的范围,也无法改变已经存在的族谱,”柏川琥珀色的浅淡眼眸此时显得更加冰冷,“她甚至改变不了她自家的房屋样貌。”
“可是她改变了所有人的观念,明明是个重男轻女的闭塞乡村,却被她改造成了一个男女平等甚至是宠爱女儿的开明社会。”安饶皱眉。
“因为人都被她杀了,”柏川的声音很冷,“操纵死人对鬼而言没有难度,你忘记之前那个想给你介绍女朋友的老妪了?”
“确实,她的愤怒几乎都要喷出来了,”安饶点头,“既然我们是在鬼新娘制造的幻境里的话,那真正的郑宅又在哪呢?”
第58章 山村喜事18
柏川和安饶刚回到郑宅, 就看到时以柔神情古怪地朝二人走来,而此刻的院落也一扫前两日的空荡无人,李婶、阿俊甚至佝偻着背的王伯和好几个前来帮忙的村民正在热火朝天地忙活着置办婚礼用品, 高志飞、何欣夫妻俩也穿梭其中帮着忙。
王全民缩在大院角落里一脸晦气地挑选着干果。程林则不见踪影,或许还在村子里寻找线索吧。刀疤男双手插兜地靠在院墙边,目光阴沉地盯着院子里的每一位玩家。安然现在明白刀疤男的意图了,游乐项目并不要求玩家必须通过自己的智慧或者体力来通关, 通关条件其实很简单, 只要盖了图章找到出口就可以。
图章一旦出现就不会消失, 只要前人栽了树, 他就可以乘凉, 所以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那个最有可能栽树的人。
“林医生, 你们是刚回来吗?”时以柔问道。
“嗯。我们有重要的发现要和你们说,先到201房间吧。”安然扫了一眼正阴沉沉地盯着自己的刀疤男,低声对时以柔说道。
“我确认一下,”沈以柔的表情似乎十分不解, “你们是刚回来对吧?但是郑多余说他看见你刚刚从高志飞和何欣的203房间里出来。”
“怎么可能, 郑多余呢?”安然四处瞧了瞧, 没有看到小男孩的身影。
“不见了, ”时以柔摇摇头, “他跑过来向我和苏鸣告状说看到一个白衣黑裤的叔叔在坐轮椅的阿姨房间偷东西, 我想着白衣黑裤的人应该说的就是你, 于是赶过去看,可是在203房间没有看到你的踪迹,再回头也没有看到郑多余了。”
奇怪。
安饶看向柏川,却看到柏川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203房间,于是招呼大家:“先去201, 一起讨论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生活在鬼新娘制造出来的幻境里,真实的鬼屋并不是这里?”时以柔难以置信道,“而且鬼新娘才是被嫌恶的那一个,这一场盛大的婚礼都是她的想象?”
“对。”
“那她为什么要杀我们啊?”苏鸣很是绝望。
“她总有她的理由,现在更需要弄清楚的是,为什么郑多余说在高志飞的房间里看到了不可能看到的林医生。”柏川说。
“是的,我和柏川一下午都在郑家祖祠里,完全不可能分身回来的,除非有人假扮我,”安饶对此也有些困惑,“可是为什么要假扮我呢?没有道理啊。”
“我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鬼屋游玩规则第四条规定,”柏川突然说道,“鬼屋中没有婴孩和欢笑,但是郑宅每天吃饭的时候都是欢声笑语的。”
“意思就是这里根本不是鬼屋?!”苏鸣震惊了,“已经死了两个玩家了,然后这里其实根本不是鬼屋?!”
“我想是的,”柏川沉重地点点头,“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没有进入到真正的鬼屋中,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鬼新娘的陷阱里。”
“婴孩,可是我们也没有看到婴孩啊。”苏鸣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也可能只是我们没有遇到罢了,还有很多谜题没有解开,比如魏蓉儿是怎么死的我们还没查清楚,那个圆印到底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说不定魏蓉儿和方青青就看到了婴孩。”柏川无情地戳破了苏鸣那一点点缥缈的希冀。
大家沉默了下来。
自从玩家们表明不合作的态度后,饭桌上几乎就是死寂一片,玩家宁愿故步自封地守着自己获得的线索也不愿意拿出去交换其他玩家的信息,谁也不能确信对方会不会拿虚假的信息来把自己当做试探死亡规则的试验品,与其相信别人还不如就靠自己。
但是很明显,四人队伍的力量要远远大于其他玩家,所以安饶四人在饭桌上几乎获得了其他玩家的一致仇视。
“我吃好了,各位慢用。”安饶擦了擦嘴,再将纸巾叠得整整齐齐放好,便率先起身离席,柏川、苏鸣还有时以柔紧随其后也离开了。
王全民望着安饶的餐盘,这个青年吃得很少,但吃得很干净,他用过的餐具被摆放得干净整齐,仿佛根本没有用过,他有一种预感,这个青年已经获得了其他人所不知的关键信息。
要不要拿那个线索去换?他会告诉自己真东西吗?王全民想着心思喝着汤,一不小留神就被热汤呛着了喉咙。
“咳咳咳咳!”王全民被呛得使劲咳了起来,咳到弯下了腰,以至于没有看到李婶投过来的一抹嫌弃的眼神。
今天去祖祠走一遭,安饶和柏川都被弄得满头满脸的灰,柏川在卫生间洗了很久的澡,总算把身上的泥土都冲刷干净。感谢刀疤男的执行力,公共卫生间里终于出现了久违的生活必需品——镜子。
柏川拿着牙刷站在镜子前,事实上,镜中的脸他并不熟悉,头发、五官、浅淡的瞳孔、黑色的耳钉还有羽毛,他统统都没有印象,镜子中的脸无疑是好看的,好看到甚至在欢乐广场的酒店里也有无数男女来搭讪,可是为什么自己就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安静的卫生间里只有牙刷刷牙的声音,劣质的牙膏摩擦产生的泡沫大而粗糙,柏川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牙膏泡沫越来越多,猝不及防地一团白色牙膏泡沫涌了出来,滴到下巴上。
柏川盯着镜子,伸出手指慢慢擦掉下巴上的泡沫,对着镜子轻蔑地笑了笑。
“老柏,我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柏川刚一进门,安饶就举着手中的那本小册子朝柏川扬了扬,兴奋地说道。
“嘘,不要说了,”柏川一把按下那个小册子,将手指贴近安饶的嘴唇,“睡觉吧。”
安饶:?
213房间中,何欣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洗漱完进屋的丈夫高志飞:“今天一天辛苦你了,赶紧喝口水吧。”
“唉,没想到他们村的嫁妆准备还挺复杂的,”高志飞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但还是很值得的。”
“是啊,那些玩家不知道,找npc套话其实是最管用的,这一下午的活没白干!”
“我今天听说了,他们幸福村嫁女儿需要十名伴郎伴娘,那意思就是我们十一个玩家就是用来给新娘当伴娘和伴郎的,很明显方青青和魏蓉儿已经被新娘选成伴娘去陪她了。”
“我想也是,我看新娘选伴郎伴娘的标准就是诚心希望她幸福的人,这和现实世界上的婚礼是一样的,那接下来我们只需要表现得不那么配合不那么诚心的话,新娘可能就会因为嫌弃我们而不选我们了!”
“嗯!是这个理儿!”高志飞一拍大腿,“我老婆真聪明!”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你稍等一下,我去铺床。”高志飞放下水杯,十分熟练地走到床边开始整理枕头和被子。
在把自己床上的被子铺开的那一瞬间,一抹刺眼的红色撞进高志飞的眼睛,一块绣着鸳鸯图案的大红色丝绸手帕,正静静地躺在床的正中央,高志飞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几乎是下一秒,高志飞拿起何欣放在床尾的薄外套卷起那条手帕,然后把衣服连同手帕一起披在何欣身上:“天气有点凉,你先把衣服穿着,免得着凉。”
“谢谢!”何欣眷恋地望了一眼给自己穿衣的体贴入微的丈夫。
高志飞低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正聚精会神翻看腕带的妻子,转身回去继续整理床铺,经过刚才的小插曲,高志飞长了一个心眼,在他固定的个人习惯性的睡前手扫枕头底之前,他小心谨慎地在手上套上了自己的外套。
很快,高志飞的脸色骤然变冷,他小心翼翼地拿开枕头,发现一个小小的粉色笔记本赫然躺在自己枕头的正下方!高志飞想起之前那个戴黑色耳钉的高个子男人说的话,不要触碰鬼新娘的个人物件,鬼新娘大概率是通过东西来引诱玩家上钩杀人的。
“何欣,”高志飞直起身,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的爱妻,“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何欣回头看向高志飞指的床头。
“什么东西?”高志飞冷笑道,“只有你知道我因为小时候枕头下面出现过老鼠,所以睡前一定要扫一遍枕头底的习惯,现在我的枕头底下有一个鬼新娘的笔记本,你说怎么回事?!”
“我怎么可能知道!”何欣脸色变了,“我又没有碰过你的床!”
“你没碰过?那你觉得是谁干的?”高志飞的五官因为气愤而变得扭曲狰狞,“好你个何欣,老子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你,你出车祸了没法生了我也没怪你,你居然想让我死?!”
“我没有!”何欣尖叫道,双手扶着轮椅轮子不住往后退,“我为什么要陷害你,我害你我有什么好处!”
“不是你?”高志飞眼神阴寒得简直可以凝聚出杀人的刀,一步步逼近,“那你后退什么?心虚了?”
“锵。”轮椅退无可退,撞到了房间墙壁上,何欣惊恐地看着平日文质彬彬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丈夫突然就变了一个人,如同青面獠牙的鬼一样,朝自己伸出索命的手。
“姓何的,老子忍你很久了!书店是你出钱开的所以老子一句话都插不上嘴,车祸以后你他妈在床上就像具尸体,老子活得哪里像个男人?!要不是你在这个鬼地方还有点用,老子早他妈送你去见你的死鬼爹妈了!你还想害老子?!”
“嗬——嗬——”何欣被高志飞掐住脖子说不出话,泪水在脸上流得乱七八糟,在生死时刻,她才真正看清楚眼前这个同床共枕将近十年的男人。
高志飞一把将轮椅拽到床头,拉着何欣的手就往那个粉色笔记本上凑,他的手背青筋暴起,和何欣挣扎着往回缩但被捏得通红的手形成强烈对比。
“你给我把它拿起来!拿起来!”高志飞嘶吼。
“我不,我不要!呜呜……高志飞你放开我!”何欣哭着求饶,整个人因为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而狼狈地被高志飞拽到了地上。
虽然死命抵抗,但毕竟比不上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人,何欣的手被高志飞死死按在了那个粉色笔记本上,当何欣的手指触碰到笔记本里夹着的只露出了一个角的黄色符纸的时候,一串浓黑诡异的符咒如流水般倾泻而出,顺着何欣的手指,密密麻麻地向上攀伸。
“啊!这是什么!救命!”何欣吓得开始尖叫,使劲拍打着胳膊上如同蚂蚁一般密密匝匝的黑色符咒。
高志飞也被眼前骇人的一幕吓得跌坐到地上。
“救救我,”何欣突然停下手,头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用她已经被黑色符咒覆盖了的脸定定地看着跌坐在自己身后的丈夫,“你为什么不救我,娶我的时候不是说好要同生共死的吗?”
“不!不不不!”高志飞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不是发誓要对我一辈子好的吗?为什么要抛弃我?!”何欣整个人都诡异地冷静了下来,黑色符咒在她全身上下流淌着,如同无数支训练有序的蚂蚁军队,突然,她原本绵软无力的腿突然动了,然后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仿佛一个刚学走路的小孩,蹒跚地朝高志飞的方向伸出手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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