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挽枫没往后听她说什么,只是目光呆呆地看着林梦烟的嘴一张一合,再见她表情无语地离开。
几秒后,木挽枫犹如游魂归位,关上门扑到床上,只是心跳的频率依旧快到离谱,她兴奋地抱着枕头滚了几个来回,才觉得全身的战栗稍稍缓解下来。
那是种失而复得的振奋。
什么嘛,原来自己一直搞错了吗!
文秋依旧是她的,至少,不曾属于别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将伸到墙边的叶片压得直不起腰。
木挽枫的脑子里突然闪过林梦烟临走前的话。于是“噌”地起身,踩上拖鞋跑到文秋门前。
吐出一口气,木挽枫轻轻敲门。
“进。”文秋的声音有些无奈。
推开房门,文秋正靠坐在床上看书,房间内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只有床头上方的窗户,但是由于下雨,天光阴沉,连带着屋内也隐隐透出几分昏暗的压抑。
木挽枫开灯,文秋翻了一页后转头轻笑:“都说了不--”
看清来人,文秋的嘴角僵了一瞬,随后接着说:“我不习惯开灯。”
木挽枫以前没注意过这个,不知道是她本来就有的习惯,还是后来形成的。
她将灯关掉,走到她旁边坐下,解释道:“我听梦烟说你容易受天气影响,以前没听你说过。”
文秋把书合上放到枕头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回道:“阴天,有时候会让人觉得难过而已。”
她的回答根本就是答非所问,而木挽枫又是个执拗的性子,她追问:“以前就会吗?”
她不记得文秋这么多愁善感。
文秋皱眉。
木挽枫看到她眼中一瞬的不快,立刻转移话题,“你看的什么?”说罢就要去够,但被文秋提前按住。
“一些散文诗。”淡淡的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烦躁。
木挽枫慢慢收回手,微微低头看着腿面,今天的文秋确实心情不佳。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外面的滴答雨声。
过了很久,木挽枫开口:“和我有关吗?”
“不关你的事。”文秋回答得很快。
木挽枫抿唇不语,虽然文秋快速挡住,但她看到了,那本书是讲应激心理的。而文秋受伤的那天就是下着小雨的阴天。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木挽枫起身。
虽然林梦烟告诉她最好多和文秋说说话,但是自己作为罪魁祸首,仅仅站在她旁边都会让她更加消沉吧。
走到门边,她回头提醒道:“关着灯看书,伤眼。”
文秋看着被面,双手虚握,轻轻嗯了一声。
门啪嗒关上。
外面雨打树叶的声音与风声交织,搅得人心中惶惶不安。
又开始了。
文秋躺下,拉过被子盖住脑袋。
自那之后,一旦处于某些特定的环境里,她就容易生出不安的焦虑感,有时还会伴随着头晕目眩。不过,这一两年其实已经好多了。
但最近发作的次数又开始频繁起来,是因为再次见到木挽枫吗?
雨声刺穿被子传达给神经,文秋觉得脑子不受控制地慌张起来,她张着嘴倒换肺中的气体,胸闷感减少了许多。
文秋摸过耳机带上,调出常听的钢琴曲,闭眼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阴天,终会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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崭新的周一,打工人们破天荒地来得挺早,连对面爱打瞌睡的同事也是一脸神清气爽。
“看来总裁的怀柔政策很成功嘛。”林梦烟与有荣焉地夸道。
文秋伸着懒腰打呵欠,“可惜对我这样的不适用。”
“你就是咸鱼成精,谁能KTV得了你啊。”
“咦~一个团建回来就开始重色轻友了。”
说话时,欧奇阴进入公司,召开会议,讨论即将准备的游戏项目。
这是个技术性会议,和现在的文秋毫无关系,所以在办公区空了大半后,她大咧咧地拿出硬面包开始啃。
这是今早图人少买的欧式干巴面包,一口下去脖子能伸二里地。文秋被噎得一边哐哐捶胸,一边伸手去够水杯。
说来也巧,眼睛扫过门口的时候,正好瞧见木挽枫提着食盒进来,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上。
文秋“毫不刻意”地移开视线,捶胸的拳改为掌,轻轻抚平胸前的褶皱,对着刚开机的电脑一脸认真严......如果她不闷闷咳嗽的话,确实是严肃的。
木挽枫走到她旁边,看到桌上只啃了几口的面包,微微皱眉。随后将手中的食盒咣当放桌上,别扭道:“早上做多了。”
“咳、哦咳。”
“怎么脸红脖子粗的。”木挽枫凑近文秋,随后想到什么,眼神怪异,“不会是噎着了吧。”
说罢,她拧开文秋的水杯递给她。见她神色恢复正常,笑着打趣道:“还是一样呆。”
文秋被笑得脸皮微热,刚才只是不想显得那么狼狈,不过回想起来确实像个傻子。
木挽枫拉过椅子坐到她旁边,指尖悄悄把食盒推到她肘边,又若无其事地玩手机。
感受到温热,文秋侧眼,问道:“给欧学姐的爱心早餐吗?”
木挽枫看似认真玩手机,实际上是心不在焉地随便点开一个软件,还没加载完又退回桌面,如此反反复复。所以听到文秋的问话,她几乎是同时地回答:“给你带、不是,我做多了丢掉浪费。”
所以特地大老远跑过来送给自己?文秋挑眉表示怀疑。
别扭极了的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关上手机嚣张道:“看什么看,给我解决掉。”
文秋了解她的性子,也不当回事,慢悠悠打开盖子,香味扑鼻,是鲍鱼海参粥。
有些意外,卖相还不错,不过想起她熟练洗碗的动作,大概留学期间没少自己做饭吧。
文秋毫无心理准备地吃了一口。
“怎么样?”木挽枫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等夸夸。
“很好吃。”
文秋吞下,违背良心地给予夸奖,然后又喝了口水,“要是再稍微淡一点就更好了。”
其实齁咸,文秋这才想起她之前做的和板蓝根不相上下的糖水。
“居然能行。”木挽枫炫耀心得,“我都是按照教程一步步做的,只是有些调料她们喜欢用‘差不多’、‘左右’...看来下次得稍微少放一点盐。”
文秋:其实可以去掉“稍微”两个字的。
不过...果然是专门给自己做的吧。
第34章
“才不是!”木挽枫大声反驳。
文秋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沉默几秒,木挽枫咳了一声,眼神游移,放低声音说:“是又怎么样,你之前不也给我带早餐吗?又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文秋不知道她说的特殊含义是什么,但既然是给自己做的粥,她总归是要吃完的。这么想着,文秋又埋头舀了勺粥水。
细细品尝时,才发现其实也没那么咸。
见文秋安静用餐没再多问,木挽枫也松了口气,双手撑着下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文秋吃自己做的爱心早餐。
见她家小狗安静喝粥的样子,木挽枫心里也觉得十分满足。就是今天的粥似乎太干了,乖狗狗吃一口得就两口水。
看来下次得煮稀一点,正好盐度就够了,嗯...兴许还得再加点儿。
文秋不知道自己往后大概都得吃齁咸的稀粥,她把最后一口吃完,又仰头喝了口清水涮涮嘴里的盐巴。
扣紧食盒盖子,文秋看向木挽枫,礼貌道谢:“谢谢,我把餐盒洗干净再还你。”
然而木挽枫却不回话,仿佛被迷了神智一般直愣愣看着她。
“木小--”
文秋标准微笑的嘴角顿住,眼睁睁看着木挽枫伸出右手,拇指按在自己嘴角轻轻一抹,然后收回,放到唇边。
文秋还能看到她小小的舌尖在指腹上轻轻舔舐,最终将多余的粥水卷入口中。
整个人都僵住,文秋脸上的热度后知后觉地升高,双颊通红,头顶像烧开的水壶一样冲出白汽。
“你在干什么!”文秋惊讶质问。
这人怎么变得这么色/情了!虽然亲都亲过了,但是...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木挽枫被吼得回了神,想起自己干的事,一时也是羞愤交加。
她怎么又对文秋耍流氓了QAQ
天地良心,她只是看文秋的唇吃完粥后有点粉、有点淡、有点莹润,好像水嘟嘟的样子,一时口渴,所以......
好吧,木挽枫承认她就是心里不干净。
不过,好面子的大小姐不会认罪,她只会倒打一耙。
“吼什么吼嘛,你不也给我擦过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理直气壮的样子让文秋都不自信了,她仔细回想,是有那么几次自己没经她的允许给她擦嘴来着。
“但我又没有...”在木挽枫的怒瞪下,文秋的声音不自觉弱下去,最后像是蚊子叫似的嘀咕:“又没有把碎渣放嘴里舔......”
“舔什么舔,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农民姨姨这么辛苦,怎么能浪费粮食。”
见文秋不信,木挽枫继续狡辩:“那不叫舔,那是仔细品味。”木挽枫装模做样地砸吧砸吧嘴,评价道:“有点咸。”
听这话,文秋也不追究自己貌似被骚扰的事了,真心实意给她提建议:“所以,往后做饭的时候,你能不能自己先吃一口尝尝咸淡?”
“行。”木挽枫满口答应,心里悄悄擦了把汗。
唉,小跟班变小气了,之前连两方舌头会面都不说什么的。
一场争辩结束,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味道,幸好欧奇阴及时替她们解了围。
她从会议室出来,对木挽枫招手,“挽枫,我们决定以庄园为原型做一款新型密室解密游戏,你来给我们讲讲停电那天的心理活动呢。”
文秋静静看着木挽枫进入会议室,门关上,她低头盯着面前的食盒,看不出什么表情。
或许,只是让自己试试菜而已。
将不相关的情绪甩掉,文秋看看时间,十点半。
很好,咸鱼终于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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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文秋和林梦烟相约去逛最近的步行街,这几乎是两人每周的固定活动。
路过教堂时,看到许多大妈在排队领鸡蛋,林梦烟看到队伍中有个包着头巾遮得严严实实的人,又看了眼教堂,不确定问道:“这是清真寺吗?”
文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摇头。
林梦烟见过就忘,转而被其它东西吸引。
两人一路边聊边吐槽遇到的奇葩的人和事,路过一家排长龙的面包店时,林梦烟叨叨个不停的嘴破天荒停下。
“好香啊。”两个人异口同声,于是加入了排队大军。
排了半个小时,终于买到面包,这面包和那干巴面包不一样,蓬松暄软,奶香四溢。
面包很大,所以俩人只买了一个,文秋掰下一半给林梦烟,找了个咖啡馆外无人的小桌坐下,边撕着面包边闲聊。
微风将两边的绿植晃得摇了摇,一切都是那么休闲懒散,不急不躁。
有时候生活就该这样,不必执着于追逐“有意义”的事而使自己疲惫不堪,可以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悠闲地和朋友做着一些“浪费光阴”的事,只要享受就好。
也或许,随心自在本身就是生活的“意义”。
散尾葵的叶片随风晃动,挡住视线,木挽枫生气地把它掀开,跨步往正聊得开心的两人那边走去。
离了大概四五米的距离,她放慢脚步,哼着曲儿慢慢从文秋身后路过。
没有反应?
她脚步不停,踏进咖啡店,随便点了一杯拿铁后出门。
“欸?好巧啊,你也来逛街?”木挽枫撑着文秋身后的靠椅,向林梦烟打招呼。
“木姐姐?你住附近吗?”
木挽枫笑道:“嗯,不远。”也就20km不到。
她是看着林梦烟,但余光里全是跟前毫无反应的人。
文秋还保持着撕面包的动作,面上不显,心里已经在隐隐悸动。她和木挽枫离得很近,中间只隔了几根两三厘米厚的木头。
虽然看不见身后,但文秋知道木挽枫此刻正撑在木质的椅栏上,因为自己的几根发丝正被压扯着。或许木挽枫正微微前倾着,只需要稍稍抬头就能触到她的肚子,或是上腹,又或许是...文秋不再继续想象。
隐秘的暧昧在两人间流动,文秋不确定这是自己余情未了产生的错觉,还是木挽枫有意为之。
她往前坐直身子,搅散空气中暗涌的旖旎,被压住的几根发丝跟随动作从木挽枫手心滑出。
“文秋也在啊?”木挽枫向她打招呼,自然而然地坐在她旁边。
“嗯。”文秋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应声,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木挽枫轻轻抿唇,她以为文秋接受自己的粥就代表着和自己亲近一些了,然而事实是,那天开完会后,小跟班又不理她了。
在为自己的冒犯而生气吗?
摇摇头,她觉得文秋更像是在半推半就地接受自己的靠近,但一旦进入某个圈内,她又会退开,始终与自己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安全距离。
刚才还温馨闲适的氛围因为木挽枫的加入变得沉默,不过这些林梦烟并未感知到,她只顾低头和她的总裁姐姐聊天。
服务员端来咖啡,木挽枫接过,一手搅着咖啡散热,一手撑着脑袋,眼睛盯着文秋寻找话题。
她抬抬下巴,看着文秋的面包说道:“这家的面包看着不错。”
“你尝尝?”
搅动的手一顿,木挽枫斜转眼珠,林梦烟热情地把自己的那半伸到她旁边。
...
等了几秒,文秋没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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