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二次发信息给果戈里,特意说明费奥多尔不在,是有想要给对方造成一种他也想杀费奥多尔错觉、趁后者不在共议阴谋的想法,毕竟在这里大家都没有异能,人多成功率会大点,因此对方十有八九会来。
只是没想到果戈里居然这麽没耐心,才两次就不再信任他了。
花言表情骤然沉重,决定下次有机会见到对方先诚心诚意道个歉,想办法挽回一下自己的信誉,不然如果有再需要的时候就没办法再骗了。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坚硬冰冷的棋子,他知道果戈里想杀自己,也清楚果戈里会找花言的缘由,因此花言口中的“骗”是使用了什麽样的话术就一目了然。
不过他觉得果戈里应该不会仅仅只因为这点事,就对花言所发的信息已读不回。
他脑海中回想起昨晚自己在寄宿区所看见的一幕——果戈里与花言共同搀扶着不省人事的西格玛。
费奥多尔似好心为对方分析道:“虽然这可能有点冒犯,但是……除此之外,您与他之间是不是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花言闻言微愣,也想起了什麽。
“难道是昨天晚上的意外吗……?”
但是那明明都是对方和西格玛先偷袭他的吧!这有什麽立场生他的气啊?!
“昨天晚上?”费奥多尔手中不徐不疾地吃掉一枚白棋。
见自己的棋被吃了,花言也不在意,他点了点头,有些忿忿不平地跟对方说明了昨晚的事情,最后不忘询问对方看法。
“这明明就是他的问题,对吧?”
弄清楚造成那种场面缘由的费奥多尔罕见地有些不知道该说什麽,只觉得果戈里和西格玛都很倒霉。
特别是西格玛,下手失败了不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发现,甚至后面还在果戈里下手时被误伤。
这种巧合到像是被诅咒了一样的情况让费奥多尔想起了自己,无论是在后厨被划伤的手,还是最后被牵连撞在一起陷入昏迷,处处都巧合到诡异。
费奥多尔不由得看了眼对面少年,后者落座的位置刚好沐浴在阳光下,正午的暖阳透过玻璃撒进屋内,将那头雪白的发丝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金边。与这副美景不相符的是对方白皙脸庞上戴着的那副墨镜,不仅遮住了对方小半边脸,同样也挡住了蕴藏众多秘密的双眼。
“您的眼睛……”费奥多尔略有些艰难地说出了那个他原本不以为然的传闻,“真的有诅咒吗?”
花言:?
花言手中的棋都忘记想下哪了,他震惊地看着对方,宛如对方说出了多麽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不用花言回答,费奥多尔已经从对方反应里得到了答案,他轻轻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已经收敛起了其中复杂的情绪。
“抱歉,是我不太清醒。”费奥多尔将话题重新引回正轨,委婉地告知对方真相,“我认为他或许只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对您产生了一些误解,所以想要保持距离,才没有回您消息。”
花言明白了。
原来果戈里是认为靠近他会变得不幸,所以想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他们之间的友谊竟如此不堪一击!
花言更悲痛了。
唯一能够安慰到他的,也只有他没忘光当初学习的知识,在这一局上跟费奥多尔都无法将死对方的“王”,陷入“死局”,而最终和局。
费奥多尔一边重新摆放回棋子,一边思索着对方下棋的风格。
在这之前他其实跟花言也下过几局,只不过当时似乎由于果戈里的干扰,对方下的有点随意,注意力没能在棋盘中,以至于每次都草草以失败收场,他也完全没办法从中看出对方的风格。
现在没有了任何外界因素,对方下棋的风格一览无余,甚至也与之前有所不同,像是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锋锐而又决绝,只要能够达成目标,一切棋子都可以被放弃,也丝毫不会陷入他故意卖出的破绽陷阱,清澈又澄明。
但同样也是因为太过清澈澄明了,如果想要赢,浑浊与诡计也是必不可少的。
做工精美的石质象棋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花言低头摆放棋子的功夫,只听对方忽然问出了一个看似莫名其妙的问题。
“您对人类怎麽看?”
花言略微停顿了一秒,“我没什麽看法。”
这个问题有点太哲学了,不适合他。
“好吧,那麽我换个方式。”费奥多尔低低笑了一声,“您喜欢人类吗?”
这个问题有点太怪了。
花言一边与对方开始新的一轮棋局,一边随口回答,“我也不太清楚。”
他确实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从来没有思考过。
如果他喜欢人类,那麽他的社交能力就不会如此糟糕。
如果他不喜欢人类,那他就不会有朋友。
所以他应该是薛定谔的喜欢,两边都可以。
花言得出了答案。
“我以为您会喜欢人类,毕竟您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似乎都一视同仁。”
费奥多尔视线落在黑白棋盘中,没有看对方,“您会为了帮助普通人当所谓的‘茶泡饭之神’与‘算命先生’,您也与平行世界中的异能者们关系匪浅。”
“这也是从光盘里看见的吗?”
花言同样没有看对方,怎麽听费奥多尔的话像是一直在监视自己似的……他记得他已经把“细雪”焊在身上了,连挑选的地方都是监控死角。
“唔……算是吧。”费奥多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比如说一闪而过的——擂钵街神龛前竖起的‘茶泡饭之墙’?又比如说太宰治口中无所不知的‘算命先生’?”
花言觉得黑白熊如果想看他们自相残杀应该不会在光盘里加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因此这些应该是费奥多尔自己得到的线索,至于怎麽知道的,对方也已经告诉他了。
“茶泡饭之神”是因为他那晚去擂钵街探查情况时,对方刚好在场。
“算命先生”是因为太宰治在监狱里跟他说的话题都是这个。
所以难怪他没有在横滨的据点里找到对方,原来对方新建了个据点在擂钵街吗?
花言思绪偏移了一瞬。
“我可能只是喜欢有所交集的人吧。”花言将得出的答案告诉了对方。
对方在听见这个答案后,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惊讶,似乎是认为这个答案太过“普通”,也可能是有什麽别的原因。
总之花言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什麽失望的意向,反而心情好像还变好了,像是发现了什麽不为人知的秘密。
“原来如此。”费奥多尔似理解般点头,眼眸中盛满了愉悦。
他知道了。
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性格。
他知道该如何应对对方了。
气氛短暂地陷入寂静,只余棋子与棋盘的碰撞声不断回响。
这份午后静谧时光直到社团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发出沉重的“嘎吱”声响,才迎来结束。
一道沉稳而又透着无奈的女声随后响起。
“你们果然在这里。”
花言回头望去,发现门口有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少女正逆光站在那里,对方黑色的中短发披在肩头,佩戴在头上的金属蝴蝶发卡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微光。
对方环顾了一圈大厅,有些奇怪地询问,“涩泽那家夥呢?又宅在他的工作室了吗?”
花言没有回答,他顺着对方视线望向身后,才发现“涩泽龙彦”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大厅里了,书架前只散落着一堆被翻过丢在地上的杂志,看起来对方像是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见他们已经开始下棋所以没有出声打扰自顾自的进工作室忙碌了。
现在听见声响,“涩泽龙彦”打开工作室的门探出头查看,以为花言给他喊到助手了,但在看清来人后,他表情变得无趣,“怎麽是你?中岛敦没来吗?”
“他或许一会儿会来吧。”
佩戴着金属蝴蝶发卡的少女对于“涩泽龙彦”这副反应早已习以为常,她摆了摆手,同样嫌弃对方,“如果不是花言他们在这,我也懒得来打搅你。”
“他们受伤了?”“涩泽龙彦”眼眸中划过一丝疑惑。
少女的语气漫不经心,“谁知道呢,他们请假的借口是身体不适,可能受伤了吧。”
花言疑惑的视线在“涩泽龙彦”与来者之间打量,推开门的人是与谢野晶子没错,但为什麽后者会跟“涩泽龙彦”展现出这种熟稔的反应?像是早已认识。
他记得与谢野晶子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是发生了什麽意外吗?
第57章
“与谢野晶子”没有在意花言来回打量的疑惑视线,她走近注意到两人间的棋盘。
“嗯?你们在下棋啊,看起来没有生病,脑子依旧也很好用嘛。”
“你是……”
花言迟疑地看着对方,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猜测。
“与谢野晶子”深感无奈地拿起臂弯里挂着白色的外套抖开穿在身上。
“现在认出来了吗?”
认出来了……
原来真的是“本地人”,保健委员版“与谢野晶子”。
花言:……
“抱歉……”
“好了好了,这种话我可不想听。”“与谢野晶子”单手撑着腰,有些费解,“你究竟是依靠什麽认人的?涩泽是围巾,我是外套吗?”
好犀利的吐槽,一下子给花言造成了沉默效果。
工作室门口的“涩泽龙彦”见不会出什麽事,又重新钻回了工作室中合上了门。
“与谢野晶子”的视线从花言身上移开,落到了对面费奥多尔身上,后者察觉到视线,礼貌性地打了招呼。
“您好,初次见面,与谢野小姐。”
费奥多尔已经从这三人之间的气氛中意识到对方并不是他所知道的——武装侦探社的与谢野晶子,而是这个世界身为学生的与谢野晶子,只是他不太清楚对方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因为他们请假用了身体不适的借口?
可是这个借口其他人也用过。
那麽……是昨晚在他们陷入昏迷后出现了什麽意外吗?
“你好。”“与谢野晶子”对费奥多尔的态度不算坏,她指了指花言,“我可能要暂时把你的棋友借走一下了。”
费奥多尔没有立即回答,他看向花言,后者似乎也知道对方有什麽话要说,对他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请随意。”费奥多尔明白了花言的想法,没有强留。
花言起身跟“与谢野晶子”一同进了隔壁房间,在起身路过门口时,他余光注意到站在柱子后面的武装侦探社众人,以及更远处像是在看热闹的果戈里,和被果戈里强行拉过来的西格玛。
花言:……
怪了,他怎麽有一种自己明明什麽都没干,就又要背黑锅的错觉。
“与谢野晶子”似乎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一路来到这里,她随手将门合拢,连带着窗户和窗帘都被牢牢拉起。
“昨晚撞的伤会在身体上出现吗?”“与谢野晶子”看向站在门口的白发少年,后者额头被雪白的发丝覆盖,看不真切。
花言瞳孔地震。
没等他去摇晃系统,只见“与谢野晶子”像是拿他没办法一样,深深叹了口气。
“是啊,我知道你们晚上的事,也知道白天的事,倒不如说我们都知道。”
什麽是都知道……?
什麽是“我们”……?
花言瞳孔地震得更厉害了。
难道是他想的那样吗?
在这个世界被顶替了身份的角色卡会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连晚上的校园所发生的事也都知道?!
这是不是有点太社死了?!
这是bug吧!这绝对是bug!!
[马路牙子,你构建这个副本真的只是复制了数据,而不是把他们世界都搬过来了吗?]
花言崩溃地抓住不靠谱实习系统质问,怎麽对方总是能在他觉得对方好像也没有那麽不靠谱的时候给他狠狠一击,让他认清现实啊?!
[马路牙子!说话!]
【呃……我记得宿主你当初也是这麽做的……】
系统也逐渐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干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它迟疑地询问。
【什麽是‘把他们世界都搬过来’?】
花言后知后觉地想起系统好像还不知道“太宰治”跟他说的那些发现,以及他异能在角色卡与副本方面的特殊之处。
[马路牙子,我问你个问题。]
花言逐渐平静下来。
[你是不是在给我构造异能增添限制的时候,为了图方便直接把我游戏数据拷贝进来了?]
系统大为震撼。
【我……你……宿主你……】
好了,不用系统回答,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花言深吸一口气。
[你完全没有考虑过把我降维后,对于最初我而言的游戏,会不会变成某种与降维后的我同等的存在,是吗?]
系统内核数据直接地震。
它居然忽略了这一茬!
花言迟迟没有听见系统的声音,知道被自己说中,对方又陷入某种自闭了。
难怪对方会说——这是以他异能中学院副本为基础、在此之上构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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