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弗之还喜欢他?
怎么可能……陆弗之怎么可能还喜欢他……陆弗之应该恨他,讨厌他才对啊……
他那时候都那么对陆弗之了,陆弗之怎么能还喜欢他?还……还在他直播间就那么看了他两年多的时间?
陆弗之看他的时候在想什么?给他送礼物的时候,听他谢谢P哥哥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也可能是为了看他为了那么点礼物对老板低声下气地哄……毕竟分手那会儿他趾高气昂的,后来为了那么点钱,就可以一声一声哥哥哥哥地喊……
裴寄费劲地往恶毒的方向想,始终不敢再绕回陆弗之还喜欢他这个念头上。
他太容易顺着杆往上爬了,这么多年一点改变都没有,那时候陆弗之只要愿意看他一眼,他就拼了命地往陆弗之身边凑。
现在也一样,一旦冒出这个念头,他就会忍不住地想要往陆弗之身边凑。
陆弗之不喜欢他也没关系,他能靠着那一丁点陆弗之还喜欢他的可能性,粘在陆弗之身边,跟块牛皮糖似的让陆弗之甩不掉他。
但那时候他能那么做,现在却不能。
陆弗之……不能真的跟他在一起。
早知道不应该为了自己那点自私自利的念头答应和陆弗之协议结婚。
不管陆弗之是为了报复他也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选择和他结婚也好。
他都不能那样做。
对陆弗之不好,对陆弗之不公平。
陆弗之是天之骄子,是陆家的少爷,是陆家的继承人。
陆弗之应该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而不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为了他放弃最好的大学,为了他蜷缩在没有阳光的出租房里,为了他甚至想要放弃家业……一直到现在,还因为他受伤,因为他差点丢了性命。
这样是不对的。
裴寄想得出神,一直到卧室门被敲了几下才回过神来。
愣了一会儿,裴寄才扭头看向门口。
他记得他锁了门吧?
进小偷了?
这会儿裴寄也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手边没什么趁手的武器,裴寄干脆准备拖张椅子往门口走,还没来得及干这事儿,卧室门口突然响起陆弗之的声音。
“裴寄。”陆弗之的声音很淡,也很熟悉。
裴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陆弗之怎么进来的?他应该没有把家里的密码给过陆弗之吧?
大概是听他没什么回应,陆弗之又敲了两下门,声音有些急躁地说:“裴寄,我进来了。”
裴寄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借着手机的光看见陆弗之推开卧室的门。
陆弗之估计是摸黑进来的,也没开手电筒,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光亮来自裴寄还亮着的手机屏幕。
怔了两秒,裴寄连忙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一手拉着椅子,笑着道:“陆总回来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好去迎接您……”
话说到一半,裴寄蓦地顿住。
陆弗之两三步走到了他面前,两人之间就隔了那么一点距离。
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裴寄似乎看见陆弗之脸上少有的担忧。
没等裴寄看清,手机屏幕就暗了下去。
应该是看错了吧?
裴寄心头猛地跳了几下,黑暗里感觉陆弗之的手抬了起来。
裴寄眼皮动了动,抓着椅子的手骤然用了劲,修剪整齐的指甲都快掐进皮质的椅子里。
虽然一片黑,外面也没什么光亮,但依然能看得清对方的轮廓,还有刚刚那点手机光照出来的裴寄脸上压根没什么慌乱害怕的神情。
陆弗之记得那时候裴寄是很怕黑的,他不喜欢一个人待在漆黑的屋子里,那会儿他们住的地方线路老化总是接触不良,经常会停电,每次停电裴寄就会到处找他,哪怕是那么小的房子,裴寄都要确认在他身边,触碰着他,哪怕只是抓他的衣服,才会安心。
陆弗之抬到半空的手又骤然垂落下去,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道:“这应该也是我家,回家还需要征得你的同意吗?”
“陆总说笑了……这不是差点把您当小偷了么?万一真被我砸伤了怎么办?”裴寄眼皮发着颤,语气却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听起来确实完全没被吓到。
只不过现在陆弗之站得离他很近。
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近距离的接触,裴寄甚至摸过陆弗之的大腿,给陆弗之洗过澡……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P老板就是陆弗之的缘故,裴寄这会儿不仅很紧张,甚至还忍不住地更想要去触碰陆弗之。
但这时候绝对不能干这种事。
裴寄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憋着一口气试图往后退。
不过他身后就是椅子,往后一退,他的脚就绊在了椅子的滑轮上,顺着这个力道,原本在裴寄手下的椅子也往外滑了一下,直接把没做任何准备的裴寄整个人往外带。
靠!
跟着椅子滑出去的那一刻,裴寄连明天该用什么理由请假都想好了。
但裴寄意料之中的跟着椅子一起滑出去并撞到不知道哪儿的结局并没有到来。
陆弗之不知怎么在黑暗里精准地捞住他的腰,把他从椅子上捞了起来。
等裴寄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陆弗之怀里了。
裴寄额头撞在陆弗之肩膀上,撞得他整个人晕了一下,手却非常诚实地扯住了陆弗之的衣服。
空气里都弥漫着怪异的气氛。
一直到裴寄那张已经用了两年多的电竞椅砰地一声撞在墙上,这种气氛才被打破。
裴寄抓着陆弗之后背的衣服抬起眼皮,脑袋却有些不太舍得从陆弗之肩膀上离开,他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气,“谢谢……陆总?”
他能感觉到陆弗之揽着他腰的手越收越紧,也许是本能的反应。
黑暗里根本看不清陆弗之的表情。
但黑暗也是最好的隐藏自己情绪的地方。
要不就……任性这一次吧。
抱一会儿也好,反正陆弗之看不见他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什么心思……
就当他脑子被陆弗之肩膀撞晕了好了。
陆弗之低低嗯了声,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只是低下头在黑暗里观察着裴寄,片刻又淡声,“看不见就不要乱走。”
“这不是左脚不小心绊到了右脚……”裴寄有些贪恋地闻了闻陆弗之身上的味道。
似乎有淡淡的烟味。
陆弗之抽烟吗?
陆弗之以前不抽烟。
裴寄话都没说完,陆弗之就说:“那是小脑不发达的人才会干的事。”
“陆总这是一回来就准备对我进行批斗大会?看出来陆总小脑很发达了,看不见都能这么精准地救我一命。”裴寄笑了声,扯着陆弗之后背的衣服说:“我好像又欠了陆总一点什么……”裴寄差点又把以身相许那种话脱口而出。
话到了嘴边他又生生咽了进去,千万不能太越界了。
他顿了下又拐了个弯,“话说回来我刚直播的时候看见陆总给人送礼物了。”
这个话题一提出来,裴寄心头就猛地直跳。
但他要是不提,才显得不正常。
P老板都陪了他那么久,陆弗之去送礼物之前还来过他直播间,陆弗之肯定知道他在直播。
裴寄不可能装不知道陆弗之就是P老板的事情。
要是装不知道,反而显得他特别在意这件事。
“是吗?战队搞的活动,你也可以去参加。”陆弗之似乎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提起来的语气都很淡然。
裴寄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明天还有这个活动吗?我一定报名参加……不过陆总跟我直播间老板的ID一模一样。”裴寄说着指甲忍不住掐进了肉里,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他笑了下,“陆总您这是什么爱好,在前任直播间当老板潜伏了这么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陆总您对我余情未了。”
裴寄这语气跟开玩笑似的。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试探。
试探陆弗之的态度。
陆弗之既然知道他在直播,却依然用P老板那个号送礼物,就摆明了是在向他摊牌自己的身份。
裴寄想不明白陆弗之为什么要突然摊牌。
再者……如果,如果陆弗之承认了对他余情未了……他就……就离陆弗之远一点。
这就是最后一次跟陆弗之靠这么近了。
“算不上什么爱好,我记得当时是你拉着我看你的直播。”陆弗之并没有回答后面那个问题。
他的话让裴寄一愣,倒是想起来……那时候确实是他拉着P老板去看自己的直播。
见裴寄似乎愣住了,陆弗之环在他腰间的手更加用力,“你那时候那么盛情邀请我去看你的直播,我直接告诉你我是谁,不是扫了你的兴?”
陆弗之这么做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就是裴寄原本悬着的心,还是被刺了一下。
结果他想了那么久陆弗之是不是还喜欢自己的这种可能……就这么被陆弗之打破了。
根本就不是陆弗之找的他……差点又自作多情了。
裴寄愣了一会儿才笑着道:“陆总那时候其实告诉我也没事……”
“告诉你然后让你利落地删了我好友?”陆弗之低笑了声,猛地往里扣了下掌心,扣得裴寄差点没喘过气来,“要删也是我删你的好友。”
也确实如此。
裴寄要是那会儿就知道陆弗之就是P老板,肯定会直接把好友删了的。
不,甚至可能会连直播都不想干下去了。
陆弗之没说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分手的时候,陆弗之就先他一步删了好友,陆弗之不想被他删好友,也很正常。
裴寄慢慢松开抓着陆弗之衣服的手,动了动上半身,却发现自己压根动不了。
陆弗之用的劲太大了。
裴寄怀疑他又要把自己腰给掐出痕迹来了。
但陆弗之本人似乎根本没有这种知觉。
裴寄用手撑了下陆弗之的肩膀,“陆总您要不先放开我?”
这么抱着下去也不是个事,主要是不只是上半身贴近,被陆弗之这么拼命地把他往身上扣,其他地方也紧紧贴在了一起。
裴寄根本受不了靠这么近,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碰到一起,他穿的还是很轻薄的睡裤,陆弗之穿的是西装裤,布料同样也很薄……
不只是他,陆弗之也有了变化。
裴寄说着笑了下,故意往下看了眼,虽然看不见什么。
“陆总您起反应了吧?”一旦得到了陆弗之并不喜欢自己的答案,裴寄的嘴就又活过来了。
只要陆弗之不喜欢他,他说这种话就没什么心理负担。
陆弗之被他说得喘了口气,“你不是也一样?”
“所以我说陆总您再不放开我,我俩可能就会在这莫名其妙地擦枪走火。”裴寄呼吸也有点不稳,毕竟这么多年没跟人干过这种事了,他确实经不起一点撩拨,光是陆弗之隔着衣服放在他身上的手他都觉得烫人。
“你认为我会跟你擦枪走火吗?”陆弗之似乎压根没当回事,说话依然平稳得很。
也是……陆弗之不是那种会跟人乱搞的人,之前裴寄胡乱撩他,他还警告了裴寄。
裴寄扯了扯唇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弗之就压低声音:“只不过我认为只有这样你才愿意好好说话。”
“我哪儿不好好说话了?”就现在这样,他才没法好好说话吧?
裴寄闭了闭眼,“陆总您这话的意思是还有别的话想跟我说?”
不得不承认陆弗之这办法好像确实有用……这么禁锢着他,裴寄也没法去思考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确实有。”陆弗之非但没放开裴寄,反而变本加厉地把手伸进了裴寄的衣摆下面。
裴寄被他摸得颤了下,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陆弗之却很满意他这样的反应。
他太了解裴寄了,只有这种时候,裴寄才会真的听话。
他也了解现在的裴寄。
他刚刚要是直接承认自己当初就放不下裴寄,那么千方百计地找代打,一有时间就去打游戏,就是为了找到裴寄,为了能和裴寄联系上,裴寄大概会毫不留情地一脚把他踹开。
陆弗之已经发现了,只有他表现得不那么在意,裴寄才会留在自己身边。
他不会给裴寄再次离开自己的机会。
陆弗之一边用指腹压着裴寄腰间的软肉,一边抬起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按着裴寄后颈的肉,“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突然告诉你我就是P老板么?”
裴寄被按得脑子更加空白,思维都变慢了许多,他下意识问:“为什么?”
裴寄确实是想知道为什么。
但绝对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他脑子虽然没法思考,但嘴巴还活着,没思考就问:“难道是陆总您见我过得太顺心了,想给我找点事儿烦心一下?”
“烦心?”陆弗之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你现在这样看起来也不像烦心的样子。”
裴寄仰着头呜咽了声,有些费劲地说:“那不是没敢在陆总面前表现出来么?万一陆总在我直播间当老板是为了报复我……我现在要是表现出来了,不是正中陆总下怀?”
裴寄也确实只有在这种乱糟糟的时候才够实诚,陆弗之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在蹭他,蹭得他脑子拐不过弯来,又有点儿像是回到了那时候两人在出租屋里温存……又或者是因为屋子里太暗了。
裴寄其实很怕黑,至少以前是。
他父亲出车祸去世那天家里就停了电,他听见母亲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听见母亲在黑暗里大声痛哭,还摔了一跤,却又不得不爬起来,还要安抚年幼的他,让他好好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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