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吹风机借我用用
把门禁这事儿放在心上,桑越今天约了大黄一起选址。
开酒吧选址当然是很重要的,大黄跟桑越交了个底,开酒吧这事儿桑越认真干的话靠谱,一切配置能拉满,资金这块儿大黄都能补。既然如此,那肯定是往最热闹的地方开,寸土寸金的地方。
两人溜达了一上午,打了好几个电话,累得跟孙子似的。
中午桑越请客,俩人去吃川菜。
大黄瘫在椅子上,没精打采:“早知道给你钱就完事了,我就不操这个心了,这一上午给我腿都走断了,嗓子也快冒烟了。”
桑越把菜单甩过去:“随便点。”
大黄翻白眼:“几十万我都给你随便花了,一顿中午饭还让你在我面前装上逼了。”话虽然这么说,大黄还是翻着菜谱点了一堆想吃的东西,然后又问桑越,“我还没问你呢,你住哪儿啊?改天去你家吃顿饭啊。”
大黄跟个牲口似的,就俩人他点了六个菜,桑越接了菜单直接按铃喊服务员,顺口回答:“别去了,合租不方便。”
大黄没反应过来似的:“合租?啥意思。”
桑越“啧”一声:“合租不知道什么意思?跟别人一起租的呗。”
大黄问:“谁啊,你谈了?”
桑越不知道他的逻辑是从哪儿来的:“没谈。”
大黄:“那你跟谁合租呢。”
桑越:“不认识,房东。”
大黄:“不至于吧兄弟,也没落魄到都得跟人合租了吧,你手里留了多少?”
桑越:“五万。”
大黄皱眉:“真不至于,几十个都给你了,还差那几万啊。不是,你跟家里到这种程度了啊,你爸妈知道你在外头跟人合租?”
桑越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六个菜肯定吃不完,饭桌上大黄一直在感叹,说桑少也有今天,手里能用的就剩五万,还跟别人合租上了。桑越倒是态度淡淡,在大黄嘴里他桑越现在好像跟在街头要饭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因为大黄知道桑越以前的日子过得多逍遥。
那肯定是逍遥啊,桑越在家里跟父母拍桌子叫板,原话就是“你们给我的钱够多我也都花了,没脸怪你们”,这是事实,赵阳那天也说,桑少在外头玩一次也能花上几万,以前这些对桑越来说都是小事。钱对于有钱人来说就是纸,是一串数字,桑越从小到大对钱都没有什么概念,钱对桑越来说就是一个花不完的东西,揣着十六万离家出走,站在中介面前看房子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普通人的生活还需要精打细算。
但这也没什么,是什么大事吗?三千的合租房桑越觉得挺满意的,说到底是因为不但罗棋需要有人陪,桑越大概也需要有人陪。
从小到大,从没有任何其他人会和桑越的生活产生某种息息相关的连结。家里没有父母,只有保姆,保姆嘴里能有什么话?少爷,衣服已经收好了。少爷,您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那晚上做个糖醋小排、韭菜炒蛋,再炖一个鸽子汤。少爷,打扫房间,您先去楼下坐会儿吧。少爷,少爷,少爷。
桑越当然也有朋友,或者说桑越的朋友很多,大黄之类的发小,赵阳之类的酒友,有时候桑越也会住到朋友家里,早上两个人顶着鸡窝头互相问对方要不要点个早饭,可桑越始终觉得没有人在他的生活里。
从没有人邀请他一起吃自己做的饭,当然,除了保姆和追求者。
今天的进程也算顺利,但选址可以说是开店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桑越不想草率决定,还是想再多看几天。大黄脸色都变了,连连摆手:“明天你自己来看吧,我就是个少爷命,遭不了这个罪。”
桑越睨他一眼:“赶紧滚回你的逍遥窝吧,钱到位了就行。”
大黄看了眼时间:“还早呢,喝点啊?调查调查市场呗。”
十点半,对以前的桑越来说确实时间还算早。
桑越已经在打车软件上打了回家的车:“你女朋友不是在你家呢吗?不早了,滚回去谈恋爱吧。”
大黄看了他手机一眼:“她今晚跟朋友约了按摩唱K,估计得玩到十二点多,你这么早回去干嘛啊。”
桑越的车打得近,拐个弯就到,上车前扔下来冰冷的一句:“睡觉呗,还能干嘛,你不累啊。”
桑越到家十一点零七分。
光明正大用钥匙开了门,一进门就发现有人正在浴室洗澡。桑越晚饭吃得有点咸,晚饭之后一口水都没喝,打开冰箱发现里头摆了一冰箱的矿泉水,他拿了一瓶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磨砂玻璃门:“罗棋,冰箱里的水我喝一瓶啊。”
立刻,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
桑越站在门口,等着里面的人说话。
但几秒钟后,花洒又被打开,淅淅沥沥的水声又传出来。
桑越等得莫名其妙,见罗棋没有说话的意思,拿着水转身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一口气灌了半瓶。今天确实累,看了几家店其实都不错,商业圈一旦选好了大差不差,价格也透明,就是因为都差不多桑越才难下决定,总想着说不定能遇见更好的。
微信加了几个人,收到不少消息,多半都是让桑越多考虑考虑,有意向的话及时联系。桑越都回了差不多的客套话:“行,我再看看,定下来跟您说。”
又刷了一遍朋友圈。
桑越挺喜欢刷朋友圈的,他的朋友圈子表面上看都是差不多的人,比如他这样的,大黄那样的,有钱的少爷;酒吧认识的也都是不差钱的,不然玩不到一起去。表面上别人都是一口一个哥叫着,对外逼装得很到位,但朋友圈里就五花八门了。
赵阳下午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一盒歪七扭八的寿司,一看就他妈是纯手工制作,米都散了一大半,好不容易才能看出来是寿司,不知道的以为是拌饭呢。就这卖相赵阳还特意发个朋友圈:“宝宝亲手做的。”
桑越看得乐,评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祝福。”
赵阳飞速回复:“没品,滚。”
桑越非要回复:“好吃吗,摸着良心说。”
赵阳:“赶紧滚。”
那肯定就是不好吃,草,桑越乐得不行。
桑越还在朋友圈犯贱呢,没注意浴室里的水声是什么时候停下的。浴室门被拉开他才注意到,从朋友圈里抬眼,看向浴室的方向。沙发和浴室中间隔着次卧的墙角,从桑越的位置看不到浴室门,自然也看不到罗棋。
桑越开口:“听见了吗,拿了你一瓶水喝。”
罗棋的声音:“嗯。”
桑越又往下翻朋友圈了。
半分钟后罗棋问:“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约了中介过来吗。”
桑越回:“又让他别来了。”
罗棋:“不是让你搬走么。”
桑越:“我今晚不是在门禁前回来了吗。”
罗棋不说话了。
桑越又说:“以后也尽量在门禁前回来。”
罗棋还是不说话。
桑越挑眉:“能安心睡觉了吗?”
罗棋终于舍得开口:“你想太多了。”
桑越顺着他的话:“那就当我想太多吧。”
罗棋拿着吹风机从浴室的拐角走出来,“砰”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桑越心里想笑,收了手机也准备冲个澡。
十分钟后桑越从浴室出来,拍罗棋的门:“你他妈吹风机借我用用啊,破吹风机还拿回房间用,小不小气!”
第6章 麻烦死了
第二天桑越买的一整套法式餐具到了,桑越有心把这个酒吧做好,但他也是个少爷,昨天高强度奔波一天,今天实在是起不来床。睁眼都十点多了,通知里躺了三个未接电话,半小时前还有一条短信:“您好,打您的电话没有人接,快递放在驿站了。”
桑越清醒了会儿,不知道驿站在哪儿,出了房间想问问罗棋。
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估计这人又吃了药睡死了。
快十二点的时候桑越又敲了一次门,仍然没人应,他试着拧罗棋房间的门把手,竟然一拧就开了,房间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影。桑越站在门口半天才反应过来今天周一,罗棋应该是去上班了。
……靠。
两个人至今没加过微信,桑越没办法,问中介要来了罗棋的微信,发过去好友申请。这会儿是午休时间,好友通过得还挺快的,通过的瞬间桑越收到一个灵魂问号。
罗棋:“?”
桑越:“驿站在哪。”
罗棋:“小区门口,西南小门出去,转角悦客超市旁边。”
桑越:“西南小门是哪个小门。”
罗棋:“自己看地图。”
桑越懒得动,从冰箱里找了找有没有现成的吃的,发现除了新鲜的食材,罗棋的冰箱里竟然没有任何预制品,只好拿手机点了个外卖。租房至今已经三天了,桑越其实还从来没仔仔细细看过这个房子,正好今天罗棋不在家。
房子的装修风格其实整体都不够时尚,不像是年轻人的审美,不过装修的精细程度足够高。租房子的时候中介说这是罗棋亲戚的房子,桑越猜应该是某个长辈。
沙发是白色皮质沙发,沙发外围有夸张的巴洛克风格木质拼接装饰,客厅里的桌椅都是白色。沙发对面挂着个电视,电视屏幕包括边框都是一尘不染的。电视柜上一左一右放着两个花瓶,款式是一样的,但里面没有花。
桑越还没去过阳台,阳台上有洗衣机,很有年代感的洗衣机,不过很干净,不会升降的晾衣杆,挂衣服用的撑杆放在墙角,墙角还放着一辆黑红相间的滑板车——最简单古老的款式,小孩儿玩的,很小一个。很显然罗棋现在玩不了了,但滑板车同样一尘不染。
罗棋估计有些洁癖。
吃过午饭桑越在小区周边逛了逛,熟悉了周边的环境,捧着法式餐具的泡沫箱回家,口袋里装了两包刚买的荷花。到家之后拆了快递,桑越拍了张照片给罗棋发过去:“昨天摔了你一个盘子,赔你的。”
罗棋:“1。”
桑越又拍自己的荷花:“客厅能抽烟吗?”
罗棋:“客厅可以,开窗通风,主卧不行。”
桑越:“如果没记错,客厅才是公共区域,主卧是我的私人区域。”
罗棋:“你没记错。”
桑越:“?”
罗棋:“开窗通风。”
桑越:“6。”
规矩真多,麻烦死了。
桑越坐在沙发上抽了两根烟,没抽完就接到了亲妈的电话。
从离家出走那天开始,柳笙天天给桑越发消息,桑越一条也没回过,柳笙坐不住,打来一个视频电话。桑越把烟掐了,接了这个电话。
视频那头的女人穿着居家睡衣,脸上贴着黑色的面膜,似乎没想到桑越会接这个视频,在桑越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那一刻,柳笙赶紧揭下来面膜,露出来一张五官精致的脸。桑越在长相上随柳笙,五官都生得精致,不过他平时不太习惯打理自己的脸,顶天擦个水乳面霜,又因为是男生,比柳笙的脸看上去大气些,倒不至于女相。
柳笙凑近屏幕:“小越,你怎么这几天都不回消息,还在生气吗?好歹要让我们知道你安全。”
桑越靠在沙发上:“能有什么不安全的,这么大的人了。”
柳笙看见桑越这边的背景:“你住在哪里?看着不像是酒店。”
桑越实话实说:“租了个房子。”
柳笙的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估计她和桑启平都以为桑越也就是跟家里闹闹脾气,手里拿着十几万挥霍几天,花完了就得回家服软继续当少爷。却没想到桑越没住酒店,而是租了房子。
柳笙哽了半天:“也不能真和爸妈闹成这样,我们也是为了你的以后着想。”
桑越表情都没变一下:“以后这种话就少说吧,总把这话挂在嘴边,没人爱听。”
柳笙便转移了话题:“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啊,我过去看看好不好?顺便把你的车开给你。”
桑越盯着柳笙:“不用,车你们留着自己开吧,卖了也行。”说完,桑越将电话挂断。
桑越不是一个多冷血的人,他没想真的和父母把关系闹到多僵。实话实说,他只是想证明自己,可能想法多少有些幼稚,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从小娇生惯养的少爷,去年大学刚毕业,成绩也就一般,没什么社会经验,全是酒肉朋友,离开桑家离开父母自己估计做不成什么事情,桑越知道自己在父母眼里是什么样的。
每个人眼中都有不一样的世界,桑启平也是富二代,家里的产业是从爷爷手里接过来的,桑启平一辈子就干了一件事,给家族产业革新,顺应时代潮流,他做得挺成功的,家产丰厚不少。所以桑启平自然觉得桑越得做跟他一样的事情,时代发展太快,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
桑越从小就对他家的产业不感兴趣,他不想对那么多人负责,桑家产业那么多,每个公司有那么多员工,自己的每个决定都动辄关系到每个员工的人生,桑越做不来那样的事情。
那天在饭桌上吵起来之前父子俩也曾好好说话。
桑越说我不是当企业家的命,我没你那么高瞻远瞩,雄心壮志,我就想混吃等死,混混完事。
桑启平觉得他这话是阴阳怪气,话里有话:“我高瞻远瞩雄心壮志是为了谁?我和你妈就你一个孩子,连争家产的人都没有,我是为了谁?”
桑越就不爱听这样的话:“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爷爷的心血,为了桑家所有的员工。”
桑启平先拍的桌子:“好,就算你说得对,我守住你爷爷的心血,你呢,你不应该守住我的心血吗?”
桑越对上桑启平的视线:“应该吗,如果我就是不想呢?”
桑启平恨得牙痒:“浑话!轮不到你想不想!”
3/53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