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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教室这么大，就算烧炉子也不会多暖和。
考生就算带了热水，也只敢用来暖手，不敢多喝，喝多了得去上厕所。
姜乐穿的厚，跟裹了个被子一样，倒完全不觉得冷，也没觉得凳子冷的冰屁股，就是行动稍微有点艰难，不过并不影响写字。
卷子发下来之后，他大概扫了一眼，心里有了数，就开始做答。
考试时间过得很快，通常姜乐写完，检查一遍再抬头，就差不多该收卷子了。
考完最后一场，出了考场，姜乐刚呼出一口气，就见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忽然毫无征兆的“哇”的一下哭了。
姜乐记得对方，好巧不巧，和他一个考场的，跟他座位离得还不远，考试期间全程抓耳挠腮，没想到一出考场，就直接哭了。
出了考场就哭的人，还不止他一个。
在此起彼伏的哭声中，俞和衷过来找到他，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这氛围，也不适合说。
姜乐其实挺理解这些崩溃哭的，毕竟高考恢复这通知来的紧急，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
一个来月就要面临高考，换谁谁不崩溃啊。
姜乐俞和衷他们找到姜欢，三人也没说别的，先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到了村里，碰到有些爱看热闹的，一看到他们，就伸着脑袋问：“哎呦，这是考完试了？考得咋样啊？”
姜乐微笑：“不管考的咋样，反正考完了，现在想那么多有啥用，又改变不了结果，马上过年了，先开开心心过年呗。”
考试成绩出来，得过年后了，至于录取通知书，那就更慢了。
“说的也是，反正都考完了，管那么多干啥？”问话的人点点头：“赶紧回家去吧，这冷的……你们爹娘肯定在家等着呢。”
三人离开，这人啧啧：“我看吶，姜乐应该考的不咋样。”
“你咋知道？”旁边人嘲讽他：“你会算卦啊？”
“啥算卦，你看，要是考的好了，连提都不愿意提？”他摇摇头，一副自己已经猜到了的表情。
旁边人懒得搭理他，人家考的啥样，关他屁事。
说着话，赵政华也回来了，刚刚问姜乐那人，又凑上去问赵政华考得咋样。
赵政华盲目自信，反正能写的答案他都写上了，在他看来，他比别人多那么多的复习时间，怎么着，其他人也比不过他吧？
这么想着，赵政华自信一笑，说：“具体的不知道，反正考个大学肯定没问题。”
嚯！这可是考大学，让赵政华说的跟烤红薯一样简单，把村里人都惊到了。
他们没见过敢这么吹牛逼的，一时间还真被唬住了，赵政华走的时候，都一脸震撼的目送对方。
等他走了，刚刚问话那人回过神来，说：“瞅着没，看看人家赵政华是咋说的？人家敢这么说，肯定是能考上大学，我之前听村长说，高考没恢复前，人家赵政华每天都特别认真的在看书，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还真让他赶上了。”
村里人原本不太相信赵政华能考上，觉得他有吹牛的嫌疑，但是，听到赵政华以前多认真多认真，又被唬住了：“真的假的？”
问话的人说的跟自己亲眼见过一样：“当然是真的！你说说，人家那么认真，咋能考不上？指定能考上啊，哎呦，我看吶，人家村长家里，要出大学生了！”
姜乐他们回到家，家里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饭，都没问他们考得咋样，姜奶奶只说：“这考了两天试，听说做题费脑子的很，赶紧吃点补补。”
“哇，这么丰盛。”姜乐鼻子耸动：“好香啊。”
桌子上有红烧肉，猪肉炖粉条，还有红烧鱼，鸡汤，过年都没这么丰盛。
高考期间，家里说要给他们做好的，姜乐没让，就和平时一样就行，骤然换了饮食，反而会让身体不习惯。
于是，高考期间照常，今天可算是考完了，当然得吃丰盛一点。
一顿饭姜乐吃的肚皮滚圆，坐着躺着都不舒服，他就跟俞和衷出去消消食。
结果走着走着，远远看到赵政华家，发现他家门口特别热闹，姜乐好奇心就被勾起来，拉着俞和衷：“走，咱们去那边看看。”
离得近了，就能听到村里人在说啥。
跟赵满仓说：“……村长，你家出了大学生，那就是出了金凤凰，以后啊，你就跟着享福吧！”
“我以前看政华这孩子，就觉得有出息的很，现在一看，我以前没看错啊！”
“听说大学生出来就分配工作，铁饭碗，以后说不定还能当领导呢！”
听了一耳朵的姜乐：“？”不是，他没记错的话，今天不才考完吗？
第119章
这一瞬间, 姜乐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不然，赵政华怎么突然就考上大学了？
赵满仓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恭喜声, 脸上的笑容有些撑不住：“这才考完, 考不考得上都不一定呢。”
有人当即道：“村长，你就是太谦虚了！你家政华都说了，不管咋样, 都能考个大学回来。”
“人家娃都这么说了, 那指定能成啊！”
听了这些话的姜乐：“……”
不是, 赵政华是疯了吧？现在这么吹，要是没考上, 得多尴尬啊。
瓜瓜：【他精神状态一直都挺不正常的。】
姜乐：【……有道理。】
这个热闹看着没意思, 姜乐拉着俞和衷去别处转转。
他们走了, 这处的热闹却没有结束, 赵满仓尴尬不已的把人都劝走, 关上门, 找到赵政华, 怒气满满：“你在村里胡说啥呢！要是没考上, 也不嫌丢人！”
“你胡说啥呢？我咋就考不上了！”赵政华立刻跳起来，眼睛赤红，赵满仓看着他的样子, 都觉得吓人。
赵政华还在发疯：“不就是个大学吗？我咋就考不上了，我肯定考得上！”
赵满仓都不敢惹他了，缓和了声音说：“爹没别的意思, 我是怕到时候没考上，村里人不知道得说啥难听的。”
赵政华只听见一个“没考上”，怒道：“我考得上, 我咋就考不上了，我肯定考得上！”
他想明白了，上天让他重生，肯定有道理，以前他做事屡屡失败，肯定是因为走错了路，如今他走回了正确的路，肯定可以考上。
肯定可以的。赵政华近乎偏执的想，脸上的神色也变得狰狞起来。
赵满仓吞了吞口水，看着赵政华的样子，觉得吓人，都不敢说“考不上”这几个字了，怕对方发疯。
他当然希望儿子能考上大学，到时候，他也能跟着扬眉吐气，可赵政华一看书就睡着，真考得上？
当考大学是小孩过家家呢？
赵满仓沉默的用力吸了一口旧报纸卷的烟，在心里叹气，一瞬间看着都苍老了不少。
——
姜乐休息了两天，去了镇上的服装厂，领了自己的提成，信封装着，厚厚的一沓。
不过领了钱以后，这次有个胖胖的戴着圆眼镜的男人，用不满的目光打量他。
姜乐没理会，对方有事该说就说，这样暗搓搓的看他，都没胆子到他跟前来，他也懒得理会。
见他要走，圆眼镜旁边的一个梳着中分的男人，忽然趾高气昂地走过来：“你就是姜乐？”
姜乐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你眼睛长鼻孔里了，别说，鼻孔真大，就是麻烦平时注意一下个人卫生，怪恶心人的。”
噗嗤，旁边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鼻孔男没想到姜乐上来就一阵怼，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可能也有些怀疑自己有没有清理鼻孔，不自信的微微低头：“你这个小同志，说话伶牙俐齿的。”
姜乐直接原封不动地回他：“你这个老同志，说话阴阳怪气的。”
鼻孔男直接红温了，他才二十来岁，叫姜乐“小同志”是为了摆前辈的谱，没想到姜乐竟然敢这么说他，还叫他“老同志”，他有那么老吗？
鼻孔男气的要骂人，一旁的圆眼镜轻咳一声，可能觉得自己的身份主动去说话掉价吧，鼻孔男显然是给他冲锋陷阵的前锋。
鼻孔男听到圆眼镜的提醒，当即不情不愿地把怒火憋了回去，对着姜乐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厂长找你。”
姜乐挑眉：“厂长？哦，我这就去找周厂长。”
鼻孔男脸色一变，连忙看向圆眼镜，见对方脸都黑了，连忙道：“我说的是刘厂长，这位刘厂长。”
“我只知道，服装厂有个周厂长，什么刘厂长，不知道。”姜乐摊手：“服装厂换厂长了？”
一旁有人忍着笑摇头：“没有没有。”
姜乐耸耸肩：“我就说嘛。”
鼻孔男生怕再继续下去，圆眼镜会气疯，到时候受气的还是自己，当即道：“我说的是新调来的刘副厂长！”
姜乐看向圆眼镜，也就是刘副厂长，微微一笑：“原来您就是新调来的副厂长啊，这位……鼻孔先生有点太虚荣了，没有说明您的身份，实在不好意思，造成了误会。”
瓜瓜听了全程，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哈宿主你太会怼了，我都想给你出本书，就叫《姜怼怼怼人实录》咋样？】
姜乐就当瓜瓜是在夸自己了。
刘副厂长哪里不知道姜乐是在阴阳怪气自己，他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眯了眯，越发小的眼睛在厚厚的镜片的缩小效果下，显得更不可见了。
姜乐想了很多伤心的事，才没有笑出声。
刘副厂长：“姜小同志是吧，过来我们聊聊。”
姜乐其实早在前段时间，就听说新调过来一个刘副厂长，对方很多方面都跟周厂长意见不合，两人经常吵架。
不过那时候他忙着准备参加高考，没功夫操心这个，没想到这次就跟刘副厂长撞了个正着。
对方显然等着他呢，不过姜乐倒没有多担心，如果对方是在三年前调过来，他可能还有点发愁，现在嘛，他本来也没办法继续再跟服装厂合作了。
一路到了一个办公室，鼻孔男仿佛找回场子一样，趾高气昂的看着姜乐，姜乐看向他……的鼻孔，盯——
鼻孔男：“……”
姜乐：嘎嘎，真好玩。
刘副厂长坐着，没着急说话，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想在心理上先压制姜乐，结果姜乐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还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
没礼貌！
刘副厂长又眯了眯小眼睛：“姜小同志，我看了你跟服装厂的合作模式，你应该不算服装厂的正式员工吧？”
姜乐：“对啊。”
刘副厂长一噎，努力找回状态：“你这个情况，再继续下去，不太行啊，不如这样，你年龄也够了，就来服装厂，当个设计师吧。”
姜乐抱着双臂，慢悠悠道：“刘副厂长，您这是想为服装厂节约开支？但你要明白，开源节流开源节流，重要的是开源，入账少了，你再节俭，也就三瓜俩枣。”
刘副厂长脸色越发的难看，看样子已经绷不住了，但姜乐就跟没看见一样，继续道：“对了，我听说你打算取消设计师的提成待遇，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又想开源，又想节流，刘副厂长哪有你想的这种好事，别人也不是傻子是不是？”
刘副厂长已经气的发抖了，鼻孔男连忙维护自家主子：“你一个小小的设计师，你懂个屁，啥开源节流，厂长的事用你来指指点点？”
姜乐强调：“副厂长。”
鼻孔男：“……”想吐血。
鼻孔男深吸一口气，冷笑：“姜小同志，我看你是不想在服装厂继续干下去了，刘……厂长本来还说，念在你和服装厂合作这么久的份上，可以破格让你在厂里当个设计师，谁知道你……”
“刘副厂长，你好大的官威啊。”姜乐懒得听鼻孔男废话，看向刘副厂长：“我想，上级领导把您派来，肯定有他的用意，不过，看样子你不太明白，哎，反正我闲的也没事，写个报告啥的，也不知道上级领导愿不愿意听。”
刘副厂长脸色变了变，一旁的鼻孔男还想说啥，被他瞪了一眼：“你话咋那么多，我让你说了？”
然后说完，看向了姜乐，勉强的露出一个笑，怎么看怎么别扭：“姜小同志，今天来找你谈话，没别的意思，这厂里要进行改革，你这种模式继续下去不太合适，不过……”
他正想说，可以让姜乐成为厂里正式的设计师，提成是没有了，他看过了，那么大一笔钱，一个小小的设计师，提成是他工资的几倍，这合适吗？
所以，提成肯定得取消，不过为了安抚姜乐，其他待遇方面可以适当提高一些。
这个姜乐比他想象中的伶牙俐齿多了，但不管嘴上怎么会说，到底就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黄毛小子，好骗的很。
刘副厂长开始pua：“你这个小同志啊，是有些本事在的，可你也知道，服装厂的设计师多了去了，比你有经验有阅历的，那是比比皆是，要么他们为什么能成为服装厂的正式员工？而你就不是呢？”
他进行总结：“年轻人，不要太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行了，就按照我说的办。”
姜乐摊手：“用不着，我不干了。”
刘副厂长不可置信，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啥？”
这可是服装厂的设计师，多体面的工作，咋能有人说不干就不干了？
姜乐站起身，故作羞恼的提高声音：“本来我对服装厂还有感情，可没想到刘副厂长仗势欺人，这简直就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自尊的践踏！我们普通人是想要一份体面的工作，但是，我靠自己就可以做到，你一副施舍的态度，让我对服装厂的领导彻底失望了，我不干了！”
他声音这么大，外面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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