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锦缎自房檐垂落,廊角与梁柱系着精致的红色,就连院中桂树的枝杈上,也高悬着一道道红幔。
秦知悯握住叶云樵的手,着他穿过院落,来到庭院中央的一张案桌前。
案桌之上,整齐摆放着两份文书。
一份,是现代的婚约协议,以严谨的法律格式起草。
条款清晰,规定双方婚后财产共同持有,彼此财产平均分配。确保他们以最正式的身份、以伴侣之名,共享一切。
而另一份,与之截然不同。
那是一封传统的婚书,以大红绢纸为底,被秦知悯用绥朝文字工整而庄重地书就,承载着超越时空的誓言。
两种契约,一场婚姻。
秦知悯松开叶云樵的手,缓缓后退一步。
接着,单膝跪地。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戒盒,打开,一枚钻戒静静躺在绒布之上。
此刻,时光停滞,天地静默。
风停了,枝叶不再晃动,连天光都仿佛凝固,只剩下他与面前的人。
“我的遗憾是,还没有跟你求婚。”
普通的情侣应该是从相知、相识,最后携手步入婚姻,缘定此生。
而他们却是先结了婚,再相处、再相爱。
他们的命运被时间错位,被历史翻转,所有的经历都走在了常理之外。
但唯独那最关键、最重要的环节,不能被遗落。
那个坦白彼此真心、许诺一生的瞬间,应当被给予最神圣的仪式感。
秦知悯仰头望着叶云樵,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他不再是那个冷漠孤高、精于算计的掌权人,而是一个站在所爱之人面前的普通求婚者。
“阿樵。”
“我想了很久,该说什么才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可真到了这时候,我才发现,无论什么话都显得苍白。”
“我只能告诉你,我最真实的欲望。”
“我想和你一起拍结婚照,一起举行婚礼,一起去蜜月旅行。”
“我想以后的每一天,都有你在身边。”
“不再错过,不再隔着时空,而是实实在在地,以伴侣的身份,陪你走完这一生。”
他顿了顿,指尖收紧,呼吸似乎也停滞了一瞬。
纵然是秦知悯,此刻也难掩那一丝紧张。
可他的目光依旧坚定,像是一座山,一条河,一颗恒星。
千年未变,万劫不移。
“阿樵。”
他终于问出那个问题: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秒。
叶云樵轻轻叹了口气,眼睫微颤,低头望向秦知悯。
他才明白,为什么秦知悯几天前突然说,要把那两枚素戒送去保养。
他本该猜到的。
片刻后,叶云樵弯下身,望进秦知悯的眼睛,嗓音低柔,带着一点笑意:
“秦知悯。”
他轻轻唤了他的名字。
“你真的很喜欢问一些答案早就知道的问题。”
秦知悯愣了一下。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叶云樵就已经将自己的左手递到他面前。
手掌向下,无名指微微抬起,在等待那枚象征一生的戒指落位。
“我愿意。”
“我愿意和你结婚。”
和你执手为誓,白首为约。
凝滞的时间继续流淌,阳光洒落在庭院之中,映亮相拥亲吻的两人。
红绸扬起,桂花簌簌落下,似是天地为证,铺就一场最恰逢其时的盛宴。
不远处,案桌上的婚书静静摊开,风轻抚过方才写下的墨迹,描摹出一行行字——
叶云樵,代州江陵人,年二十九岁,承明廿九年六月一十三日午时生。
秦知悯,江北江川人,年三十二岁,一九九二年七月二十五日卯时生。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蝶,此证。
那份婚约上,落着两个名字。
一左一右。
叶云樵,秦知悯。
自此以后,春秋更迭,日升月落,岁岁年年,他们永远相伴。
—正文完—
66/66 首页 上一页 64 65 6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