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实验数据,也不是要做成品,她也就浪费太多的布了。
还喊了一直在边上旁观的黎淮星,虽然儿子不开口,但她做娘的还能不知道这么大年纪的小孩儿,好奇心可重了吗?
而且,有点事情做,也就不惦记着他爹还没回来的事儿了。
直到自家儿子也认了不少字,宣蓉索性就让宣姝写好了编号条子,再与她一起将柿子漆均匀的刷在布面上。
然后让黎淮星来分配写好的号条。
他们也无甚着急的事情,新的生意还没开始。
所有直到晚饭时分,厨娘已经做好了饭菜,她们还没收拾好这些柿子漆的试验品。
也是这时候,黎成周回来了。
他也没有让祥叔来通报,毕竟对方在战场上受了伤,腿脚不那么灵便。他回自己家,也不必非得有人通报一声不是?
就见妻儿正在洗手,拦下挂着一片片深浅不一的布片。
隐约间似乎闻到饭菜的香味,让黎成周原本风尘仆仆而疲累的身体与精神都骤然一松,直觉通体舒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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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后冻土松动,霍徵筹备已久的水泥工厂就迅速建设了起来。
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由黎成周管,毕竟他是最熟悉这些的人。
——同时,黎成周还要过问“望远镜”制作一时,霍徵想尽办法运来了能弄到的最通透的琉璃,还有能收拢来的最好的磨镜工匠。
烧制琉璃的法子与人手,他自然也是在寻,只不过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事情。
黎成周既要管理这个,又要过问那些,所以便是回家了,也依旧是早出晚归。
但好在,不管多晚多早,总归还有能见着人的时候,宣蓉也就稍安心一些。只是看着黎成周忙碌,很是心疼就是了。
黎成周这个水泥工厂,在莱昌县中算是“异军突起”。
——背后的老板是霍徵,一切人手调度也都是霍徵安排好的。但是知道这一切的人却是甚少,他们只看到了台前的黎成周。
黎成周的来历也算好打听,都知道他来自齐麓县,以前只是乡下的泥腿子。
“这什么水泥,你们见着东西了吗?”一个五十来岁,两鬓斑白的乡绅,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问在座的其他人。
他一家不知道这是个啥,还是他孤陋寡闻,可若是在座的都不知道,那其中的事儿,可就不简单了。
“反正我是没见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本是在喝茶,听到这个问题,顿时脸色不渝,杯子都用了不小的力气磕在桌子上。
话虽只是简单几个字,可这语气一听就是其中有故事。
其余几人的目光不由转了过来,带着打量、带着揶揄。
一人与他关系尚算不错,这时打趣道:“老何这话听着,好似这家惹你不快了?”
“不若与兄弟几个说说,若他家真敢惹了你,兄弟几个也定是要与他清算的。”
“就是,老何你可是咱们之中最为和善不过的了,怎的,这家是连你面子都不给了?”又一人接话。
这厅里,山羊胡子的、姓严的老头是主家,在莱昌县也很是有脸面,家中还有京官。
他也望过来,这老何也就不瞒着了。
道:“那家不说是齐麓县来的,原也是做酒楼买卖的不是?”
大家打听出这个消息时,也觉得差异非常,要知道他们做惯了一样买卖——特别是做的能站住脚的一样——是少有改做其他的。
“要是与酒楼买卖相关的一些,倒也就不足为奇。”那个与老何关系好的,姓陈,这会儿一边说,手指不自觉的、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一看就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老何也应了一声,借着说道:“就是如此,也不知道他怎忽然做这什么水泥。我想着或许跟酒楼的事儿有什么关系,又或者是没有,他却本是做酒楼的。”
“与我之间,也算是同行,我便想着与他交好。”
都说“同行是冤家”,不说相互之间使绊子,但哪还有“交好”的?
老何自然从同伴们的目光之中看出疑惑,解释道:“我这不是看他不在这莱昌县做酒楼买卖嘛。”
他也知道黎成周在齐麓县的生意还做着,可那齐麓县离着此地也算甚远,就算这里做上相同的菜式,也不妨碍不是吗?
——至于之后黎成周要不要再开酒楼,这不得他去问问,才有数?
老何觉得自己先示好,这后续就有的谈。
哪知道他问水泥,黎成周说没的卖,都已经被买走了。
他问那菜式的事儿,黎成周虽是不做酒楼了,却依旧是不卖菜式,只愿卖他酱油、豆酱之类。
“这酱油、豆酱,如今哪里还是稀罕物?”老何道。
他的酒楼若不紧跟这菜式变化,哪能“屹立不倒”?
——由此可见那个说老何脾性最是良善不过的,不知是昧了多少良心,或是跟老何有多少利益牵扯。
莱昌县的行商们怎么看他,黎成周是一点不知道,为了供给上北岚郡新城墙的建设,他可忙的不可开交。
好在这水泥的制作本身并不难,而霍徵找来的人也够多。
——一些开采、运输石灰石的事情,则是找的本地人。涉及煅烧、火候这般的“技术”工种、重要岗位就由霍徵提供的人手办。
足足忙活三个多月的时间,黎成周终于供应上了第一批城墙建设的水泥。
正是农闲时,靖王属地内,征发徭役,不得使银代役。
此次是修建城墙的力役,但一开始征发之时,却未说出实情。
所以一听说是前往北岚郡最北边,谁人能不往“兵役”、“北狄”、“生死不知”等事上想?
一时,难免有些人心惶惶。
而等力役们到达地方,知道不是“兵役”,提着的心稍稍落下,却也没安稳多少。
更多的是费解,这城墙虽不算完好,但也未坏的多厉害,为何要修?
第50章 刺杀
北岚郡城外,新的城墙很快有了雏形。
当然,北狄那边也不是眼见着这一切发生,可是靖王既然诀定了这一步那肯定是做足了充足的准备。
——倒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暴露火药的存在,虽然有了之前一战,已然有了一些“流言”流传在外。
但只要没有其它“佐证”,那它始终只能是流言。也因此,虽说听到自家爹娘谈论时的只言片语,黎淮星也没太在意。
他以为这些交给靖王处理,是万无一失的,毕竟那是王爷还是守护边疆多年的王爷,若是本事不够,不能总领全局,那这边疆不是早就失守?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切的安宁会在这日被打破。
还是在他弟弟和妹妹两岁生辰的这日。
这两年里,虽说北岚境内尚算安居乐业,但也有不少地方陷入战乱。
——也不仅仅是战乱的纷扰,这几年里皇帝也越发的耽与享乐,而皇帝越是摆烂,外戚就越是专权。贪官污吏也便为过江之鲫。
便是黎淮星这样七八岁的小孩,走过街上也能听满满一耳朵的咒骂与哀嚎。
也因此,弟弟妹妹的两岁生辰并没打算大办。
当然,也还有另一个原因,黎成周出外忙碌,短时间内不得归家。宣蓉在这一日于城外开设了粥棚,一是为了儿女积福,二也是为了祈求在外的相公平安。
家中,便是一家人一起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欢欢喜喜的吃上一顿。
却没想到,桌上碗筷刚撤,一家人正闲聊着一一这两孩子出生在五月温度正是适宜的时候,而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宣蓉的身体也是调理的很好,所以不论是孩子的身体还是后续的喂养,可比当年的黎淮星的日子要好过的多。
还不到正困的时候,前院的护院队长却是忽然形色严肃的快步走了进来,打断了原本正恬静怡然的氛围。
宣蓉见他神色有异,虽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稳住情绪与神情,只叫宣姝和奶娘带几个孩子回屋去。
却不想这洪护院打断她的话,道:“夫人,莫叫少爷小姐们离开,还是聚在一处为好。”
不仅是宣蓉,便是黎淮星和宣姝也察觉了不对的地方。
洪护院也不叫她们多猜而担忧不已,直接几句话说明了情况。
他们的人护着黎淮星一家,却也不是只在黎家住的这些人在做这件事情。
周围的邻居有他们的人,他们也与靖王一脉的、其它在这座城中谋事的人有所联系,虽不至于掌握城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却也能算洞察先机。
他道:“夫人、请您领着少爷小姐们留在此处,莫要走动。我们要将对方尽数拿下。”
要动黎家这样在莱昌县中善名这场的人,能有什么原因?
黎淮星自认自家在莱昌县中是没有与人结下死仇的。
对方竟然要连夜来他们家杀人灭口,这得是多大的仇?
那最大的可能,便是他们家碍准的路?
只是黎淮星虽是有这个想法,但毕竟所知的信息有限,能分析出的幕后黑手的身份也就屈指可数。
甚至也因此,推测方向其实也有着不小的偏差。
当然,眼下也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最紧要的还是度过眼下的危机。不过,对黎淮星而言是如此,但对洪护院等人而言,却无甚危险可言。
他们本就人手充足,此次还洞察先机,早有准备,若是内此还不能胜,他们便是愧对王爷的信任与栽培,也愧对自己平日里的努力操练。
洪护院让主人家躲在屋里,便开始调遣其余人手,既要守着屋子周围确保万无一失,也要有足够的战力面对即将到来的“奇袭”。
很快,四周埋伏的人都已到位,但整个府中却显的很是平静且寻常。
当然,未免惹人怀疑,府中该一如往常的地方,正是丝毫不变。反□□中为数不多的小厮与婢女,其实都有些拳脚在身,并不用太担忧她们的安危。
而对方,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跟他们预料的时间差不多,对方的人迅速接近了黎府所在的这条街。
身在后院的黎淮星并不能时时掌控前院的情况,等动起手来,他们在后院倒是能听到一些动静,但之前来报告情况的人也不再来了。
毕竟真正交锋之后,这一宅之地,就是他们的战场。战场之上,瞬间万变,洪护院也从最开始的留守后院,改为前往前院,掌握第一时间的动向与变化。
也有些人前往了后院,毕竟一开始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黎家这几人,之所以还有人去前院,当然是为了斩草除根。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黎家看似平常 ,实则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一一当然,之所以盯上黎家,就是这幕后之人知道黎成周所为,想要将之杀死。对靖王方而言,这也能算是釜底抽薪的一招。
所以,其实不只是黎家被突袭,黎成周那边也有人半路截杀。
一 一毕竟是两个孩子的生辰,黎成周虽忙,心中却是惦记着,怎么能不住回赶?何况也是许久没有回家,对家中每个人都想念的很。
对方将他的行踪摸的透彻,但好在就像是知道黎成周所为的人就能知道他的重要性一样,靖王等人也早就防着这一可能的发生。
黎家的保护外松内紧,对聚成周的保也依旧是好此,身边跟着的都是看着不打眼,实际都是好手的人。
所以虽说莱昌县这边得到消息后再通知黎成周身边的人,是迟了截杀之人一步,但情况也不让人多忧心。
一一这自然指的是黎家以外的人。
当黎成周得知家里被人盯上,哪怕被安慰防护一直很稳妥,一颗心也是提在了嗓子眼。他恨不得长了翅膀能飞回去,实际上□□的马被他催的只打响鼻。
黎淮星他们在家中倒是还不知道黎成周那边的情况,并没有人给他们透露,也是害怕吓到她们这一群妇孺。
但是听着外面嘶杀传来的兵戈之声,黎淮星还是有了些猜测,毕竟要催毁他们家,最不该放过的就是他们家的顶梁柱。
黎淮星趴在窗户边看外边的情况,哪怕宣蓉叫他,他也不离开。只叫他阿娘看住弟弟妹妹。两岁的孩子还不太懂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动静却是吓人的,两个孩子哪怕有奶娘哄却依旧平静不了,被宣蓉搂住,哭泣的声音才渐小,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与抽泣。
宣蓉知道自家大儿子胆子不小,但也从不知道他能如此胆大。又不好弄出大大的动静,一时之间,也只好都由着他。
院中稀疏的灯火其实并不足以让黎淮星看清一切,月光不甚姣洁的黑夜里,从窗户的缝隙里去看,视野很是有限,可黎淮星不能不看。
哪怕洪护院他们言之凿凿有着十足的把握,黎淮星也信任他们,可万一有特殊情况,难道黎淮星还能看着洪护院他们拿性命给他们开路吗?
所以稍有不对,他肯定是要招呼所有人逃跑,一切以小命为重。
但洪护院对这一切还是把握的很准的,甚至比他所说的用时还要短一些。在周围邻居被惨叫声惊醒,还不知该如何应对时,这一场战斗就结束了。一一黎家也是莱昌县的大户人家,所以占地面积还是不小的。
等护院们开始打着火把收拾“战场”,邻居的小厮颤着两条腿儿,前来打听发生了什么。这时候主人家是不和也不会凑上前的。
黎家看门的祥叔虽是因为瘸腿不能加与刚才剧烈的战斗,但也紧守自己看门的本分,没开门放进来一人,更是没放跑一人。
刚还被其它人调侃宝刀未老,老当益壮。
此刻面对邻居家的小厮,祥叔一抹脸上的血,顿时挂上平时憨厚的笑容,给对方解释,不知哪来的宵小想要入府行窃,但被护院们抓了一个正着。“都抓着啦,一个不落。明儿就把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送到县衙去。”
小厮听到都已经抓到不由松一口气,只是可不敢直视祥叔的脸。这会儿也只有祥叔自己觉得自己和蔼可亲。小厮得了消息,速速回去禀报。
而黎淮星这边也终于被允许出来。
院中安静下来后,早已熬不住的龙凤胎就被宣蓉哄睡,现在清醒着的,只有宣蓉姐妹和黎淮星。黎淮星是怎么也不可能自己去睡的,坚持要一起听洪护院的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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