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夺你职务。有些事情就该泾渭分明!”
说完轻轻拍了拍韩志高的肩膀,款洽地安慰了他几句,表达了现在特殊时期,选拔人才的辛苦。
韩志高自是不敢拿乔,气消了些,赶忙找补,
“主要是这小同志胃口太大,越线了。他本人实力倒是毋庸置疑。”韩志高怕副主席不高兴自己推荐的人选被这般地贬低,又可劲细数起叶梧的优点。
韩志高不比坐在幕后的张永,他们这种奋战在第一线的教练,对这个圈子的球员,多多少少都有点了解。
他对叶梧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对方虽然还没出道,但是在青少年职业圈,还有青年职业圈,都是赫然有声的。
“这位叶选手,虽未出道,在选手圈名声是很响的。有传闻,现今成人男单ATP积分前10名的,都曾被他击败过……”
韩志高跟倒豆子似的,将这些传言描绘的跟亲眼所见一样。
此举,倒是变相地,在副主席面前宣传了一波叶梧的实力。
过了两天,华国网协秘书处,转接了一通非预约电话给副主席,张永。
一问是叶梧的来电,张永已然通透。
看来这位喜欢谋而后动的志气青年,一开始便是冲着他来的。
张永原是想拒绝的,他哪有什么闲空,去接待一位籍籍无名的小同志。
但他抬头一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也许是前几天韩教练后来对叶梧的神话,或是他突然兴趣于对方千方百计的算计,为的是什么。
他吩咐了秘书,将电话转接过去。
“中午好,张主席。”叶梧开口问候。
“叶同志太客气,我哪里是什么主席,叫我声张同志就行。”张永打马虎眼,不接叶梧的高帽。
叶梧也不是过来歌功颂德对方的,扯皮了两句,他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地挑明道,
“你应该听韩教练提及过我的条件。有一点令您失望的是,我其中并没有多大底牌,”
张永倚靠着座椅,闻言略感意兴阑珊。
“我有的,只能立下一道虚空的军令状。”
“我自信,我将带领出,华国第一枚,青少年网球团体赛的冠军。”
“以球场的每一寸土地为证,以炽热的网球信仰起誓,我将为国家荣誉而战。”
张永缓缓起身,背身看向窗台的几颗龟甲冬青盆景。
盆栽被定期干预修剪着,令其生长地十分自然,枝干苍劲古朴,叶片蓊郁常青,可以感受到其享受到充足的水肥管理。
空气安静了稍许。
“叶同志呐,”张永语气佯装为难,“每年有无数的教练,在竞选U17总教练时,可是都对我说过这句话。”
几句虚无缥缈的誓言与决心,无法改变任何现状。
“那你就当我是在竞选总教练好了。”叶梧嗓音低沉道,
“我的筹码就是,如果同意了的条件,我将带上ITF青少年排名87名的戈苑杰,排名34名的澳籍华裔梁族,排名26名的杨修,以及实力不输ITF第一的叶梧,
立即归队。”
“确实是华国以来,最为豪华的国青队阵容。”张永附和他,说着场面话。
叶梧不想拉扯太久,时间过长事情反而更难办下,
“我明白,实力不是你们评判的标准,这里面涉及太多的人际关系与利益。
我没有找上总主席,而找上张主席你,只是因为,你曾经是一名羽毛球运动员。”
“我曾经是羽毛球选手,并不是什么秘密,和你找上我有何关系?”
“我在赌,”
“赌曾经身为运动员,你的初心。”
“赌你离开赛场十来年,虽身习于冷,却未凉热血!”
叶梧低叹了一声,微扬的声调,在张永心中划过了一片微小波澜。
身习于冷,未凉热血。
张永沉默,心下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没给他思考的机会,叶梧以退为进,决定结束交涉,“那我等你电话吧,一周内如果没能入队,我便要动身离开华国了。”
“叶同志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恒心欠佳。”蓦然难掩焦躁,张永皱眉,语气略显嘲讽道。
“我是想效力国家,不是想效力与网协体制。”
“我会为了饱食终日的体制,学做蜜蜂不辞苦吗?”叶梧没再多聊,便挂了电话。
下午2点半。
陈秘书进去办公室,准备给一会儿上班的张主席泡杯茶。
谁料一抬头,发现张主席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着,面上怔然。
陈秘书不动声色地打了声招呼,
“张主席这么早就过来了,我倒是没发现。”
彷佛被这一声动静警醒,张永扭过头,淡漠看了眼秘书,随即有看向墙上的钟表,
“都这个时辰了啊。”张永感慨了声,旋即面上换上一副亲和笑容,“辛苦你了,小陈,把茶放桌上就行。”
陈秘书应了声,手脚麻利地将茶杯放置桌面上,又打了声招呼就走了,顺手有眼色地把门带上。
张永扶额,捏了捏眉心,上了年纪没午休,这会儿感到有些头疼。
可此刻燥热的心绪,大概率让他无法入眠。
他看向桌面的相框,少年手拿奖牌,笑容意气风发地看向镜头,
那是曾经的自己。
二十五岁的他。
曾经还是羽毛球选手的他,也是和队友一起吐槽过垃圾的管理体系,笑话喊着空头口号的改革。
那群挎着啤酒肚的领导者,怎么懂体育?
不曾对选手投入精细规划,完成不考虑选手的身心健康,唯成绩论,只追求者自身利益。
选手拼死获得的,只是表面的荣耀,好处全是归领导层。
在世界的舞台上发光的选手,退役后,一份妥当的安排都得不到!
身体的伤病,生活的窘境,让退役选手望向尘封已久的奖杯与金牌,不禁犹豫起前半生,似乎那份对竞技体育的热爱与信任,是一项错误的开始。
如果,如果正常的上学毕业,学好了一项技能,人生就那么普通地生活,何尝不是一种安稳。
也许是那份焦虑退役后如何存活的无助感,张永在退役后,获得机会的他留在了省队就任执教,一步一步,爬到领导层。
执教后,很快就跟着大部队的脚步走。
一路过来的他,懵懂又清醒。
要想在这个圈子的舒适区混下去,就得主动踏进这摊淤泥。
曾经的那些吐槽与不忿,全都归类为年少不懂事。
偶尔闪过的一丝良心不安,不足以唤醒他,以蚍蜉撼大树的决心。
他的对抗性,早已被环境驯服了。
下午的工作,张永处理地魂不守舍。
终于,临近下班时,他拿出私人手机,拨通了叶梧的电话。
“明天过来商谈合同细节。”
张永松口了。
叶梧会同他一样,渐渐失了初心吗?
他不清楚。
但张永知道,此刻有人愿意挺身而出,决心清淤泥沼。
而这个投石问路机会,就算他给予了出来,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他现在是副主席,仅此于正主席。
他可以轻轻松松赋予叶梧高于总教练的特权。
也许是叶梧燃起他内心仅存的责任与使命感,也可能是步入这个地位,试错成本高。
一切的时机,好似正正好。
叶梧如果失败了,只是又一年的陪跑。同往年一样而已,体育总局本就对男子网球不报希望,他不会受到什么责难。
叶梧成功,才是一桩咄咄怪事。
可叶梧成功的话……想到这儿,
霎时间,张永感受一种极致熟悉的亢奋。
在他的血管里流动。
那种曾在选手时期,付出无数无数的汗水和泪水收到的回报。
站在胜利高峰而膨胀的满足感,自己让荣耀的国歌在球场中奏响的豪情……
一切纯粹的狂喜,令他陶醉。
叶梧赌对了。
电话中,他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深沉的男声缓缓传来,
“不愧是‘国士飞羽’,张永选手。”
“‘国士飞羽’,真怀念啊。”张永恣肆酣畅地笑出了声。
电话里,传着他那回肠荡气的笑声。
“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
张永挂断了电话,抬头看向了窗外。
风禾尽起,华国网球觉醒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
奥地利J30红土锦标赛。
某一间的选手休息室。
刚下比赛,做完肌肉放松的杨修回到休息室里。
助理迎了上来,“小修,这一仗打的辛苦了。”说着递了杯水过去。
杨修接过,可有可无地抿了一口。
“小修,今晚准备飞上海,是参加下周的上海J100硬地锦标赛吗?”助理收拾着东西,迟疑地问杨修。
刚才接到经纪人让他收拾行李的通知,今晚要飞上海。
可原定下周的比赛,报名的是荷兰埃米洛德J60草地锦标赛,怎么换成上海J100硬地锦标赛。是他记混了?
“不是参加比赛,接下来我有重要的事情。”杨修黑眸淡定从容地看了助理一眼,说着就拿起一旁的邀请函,
“你可能要放假两个月了。”
“是嘛……”
在助理闻言暗喜,不住地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之时,杨修正饶有兴致地打开那封邀请函。
【展信佳,
杨修同志,
你渴望力量吗?
那就加入我的队伍吧!
前方的道路,有太多的敌人阻拦。真挚请求你,背负使命与我们一起,燃尽热血!夺取荣耀!
群英荟萃的精锐团,目前七缺一。
报名有限,抓紧时间答复。
只需短信扣1,即可报名成功!
坚定的先驱者——叶梧留。】
轻啧了声,杨修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动作利索地给对方发了个“傻b”的短信。
很快,又回了句,“扣1。”
没多久,对面不慌不忙回了句,
【卖券的网球达人】:收到!傻b+1
第182章
韩志高一改之前的不忿,眼下正笑容可掬地的引着空降军叶梧,参观基地的设备与布局。
副主席说的对,输了有人担责,赢了,功劳算在他总教练老韩的头上。
他完全不吃亏。
自认为及时醒悟过来的韩教练,看向叶梧的目光,不自禁地蒙上一层滤镜。
以对方这实力,以及他的团队,韩子高保守地猜想,就这强势的加盟,不敢肖想冠军,四强至少也有希望的。
基地训练设备,大多别无二致,叶梧给足了教练的面子,参观了半小时后,才提起要与选手打个照面。
“已经通知选手了,下午留出训练空隙,大家互相认识一番。”
“总教练处事很稳重心细。”
“毕竟执教的是青少年,跟小孩打交道,自然就练就这爱操心的性格了。”没人不喜欢赞美,韩志高笑得眼角褶皱加深了几分,
“都共事了,叫总教练生疏了,你以后喊我韩叔就行,基地小孩也这般喊我。”
“那行,韩叔,你也喊我小叶就行,喊叶同志未免客气了。”
你来我去的套交情过后,叶梧看快到正午时间了,
“韩叔赏个脸,中午一起吃顿饭,我正好有些事情,想再请教请教您。”
韩志高自然是同意。
多媒体教室。
一百五十多名的球员相继到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交流着情报。
脚步声渐渐近了,众人瞧见韩教练领着位将近一米九,身形颀长的青年进来。
身旁的人,自来熟碰了碰沈白的胳膊,飞快地吐槽了句,
“要小心啊,瞧着不像好人呐!”
沈白手肘微缩,嘴角牵扯朝对方干笑两声,没答话。
讲台上,
韩教练絮絮叨叨交代着网协新下达的通知,在一众球员即将进入神游状态时,才回到主题,示意叶梧自我介绍一番。
“大家好,我是叶梧。”
叶梧抬眼,目光轻淡地环顾了一圈,
“接下来的日子,我将是你们的领队。
在这支队伍,我的权利,将凌驾于所以人之上,包括总教练。
希望可以和大家和平共处。”
这话语虽透有礼数,态度却略显高人一筹。
大伙面上显露些许的不爽。
可在叶梧看来,毕竟只是2个半月的冲刺班,没必要浪费时间搞什么怀柔政策,在一些缓慢的交际上。
他助推这些人提升实力,他们回馈自己冠军。
谁也不欠谁。
也可能是年纪还没上来,思想还没到垂怜人才的高度。
叶梧并不想太上赶着逢迎。
为避免流言蜚语,他简单言明自己此行的用意,
“大家不用猜测我是多大手段的关系户,
我回国,来到网球前景一片荒漠的这里,绝非是准备去世界赛观光,”
“我是要去拿冠军的。仅此而已。”
叶梧视线投向韩教练,对方肯定地点了点头后,他才继续道,
“我上任领队的第一项措施,已经和总教练商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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