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明说是软功散的解药,那不是自己头铁往云霆刀锋上撞。
燕文君不觉得这些押司会好心至此,不明不白给他送所谓好东西,但还是接过打开,嗅了嗅。
习武之人多少都通一些医理,好在受伤没有大夫的时候紧急避险,燕文君也不例外。
他的医理甚至算得上不错!
所以这一嗅,他就知道江头送的什么来。
软功散解药。
燕文君忽而笑了。
那仿佛沉甸甸的心也松快几分。
原来没有云霆给他用混沌水,他也会解了软功散。
燕文君的眼中多了分神采。
“东西很好,我收下了。”
江头看着心情突然变好的燕文君,满心欢喜,看来自己的礼是送对了,不枉他让下头的人出去找了一夜,才在附近的小镇上找到可以配软功散的大夫。
“燕家主喜欢就……”
江头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燕文君的内力,好像,没被封!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盯着燕文君看。
他很想问,你内力什么时候解封的?既然解封了,为什么看到我拿软功散解药来还这么高兴?耍我玩是不是?
但他不敢。
他疏忽一震,心底发寒。
燕家的后手,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看在战王府历代战死沙场的份上,昨日的流放路上没有为难燕家人。
最出格的也不过是为了确保流放队伍安全,让燕文君服用软功散,今儿一早还主动送来解药。
所以燕家应该不会动他的对吧?
江头后背出了汗,打湿了衣裳,面上却坚强的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燕家主,我来除了是送药,也是为了给你送消息。”
燕文君诧异,江头刚刚都打算告辞了,怎么又改口。
脑子稍稍一转,他便明白了始末,有些哭笑不得。
江头未免把他燕家想得太强大也太无所顾忌了些。
这才出京城不过五十里,他燕家就是有再大的后手,也不会在这里表现出来,不然皇帝得疯。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他身后那位。
燕文君想,也就云霆才能如此肆无忌惮了吧!
心里想着身后的人,燕文君面上却没让江头看出分毫,端着世家家主的风华气度,一点都没因为是阶下囚而显露颓靡。
“江头的消息,我很有兴趣,不会叫你白给的。”
燕文君盯着江头,却没立即掏好处。
总要先听听消息的价值再做决定。
江头很想推拒来着,他送消息是为了之前的事道歉。
但看燕文君脸上挂着的世家大族惯有的笑,江头把话咽了回去,换成了,“进屋谈。”
燕文君侧身,放江头进屋。
关上门转身,他就看到江头僵硬的站在距离门不过三步远的地方背对着自己。
燕文君眨了眨眼,看看不知何时坐在桌边好整以暇看着这个方向的云霆,哭笑不得。
江头此时心里一万个后悔,怎么就忘了这屋里还有个煞神,虽然气息明显收敛很多,但那似有若无弥漫的凶煞气,也还是叫他头皮发麻。
燕文君上前两步,到江头左前侧,做出邀约的收拾,“江头,我们坐下谈吧!”
江头拿眼神去瞥云霆。
燕文君也看着云霆,之前还有些躲闪的他现在却带上了几分淡定坦然。
云霆挑眉,在脑子里把刚刚的事都回放一遍,最后定格在那药上。
似乎燕文君僵硬的气息,就是从得到那药后恢复正常的。
云霆看看递药的江头,面目微微缓和,算是卖他一个好。
“坐!”
那种理所当然居高临下的命令,让江头又是心惊胆战又是诧异无比。
他小心的顺着燕文君手势的指引坐在桌边,也就是云霆对面,这个人都十分僵硬。
直到燕文君坐在云霆身侧,云霆身上那似有若无的煞气全然避开了桌子周围,江头才能稍微喘口气。
不等燕文君发问,江头自己就开口了。
“昨日死了押司,这边驿馆上报,今儿天没亮传来消息,让我们流放队伍暂留,等上面派的两个押司差役过来再一起赶路。”
江头一口气把消息说了。
他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房间,靠云霆太近真的太遭罪了!
不是江头表现太过夸张,实在是,他从小天赋异禀,对气场十分敏锐。
甚至他能当差役,就是因为这天赋!
要说起他的天赋,还要从他十二岁的时候说起。
当时,他村里发生了一件命案,一个小寡妇被女干死在自己家中,村里人心惶惶的,把自家小媳妇大闺女都看紧了。
他因为是男孩,又年纪不小了,就没人看管。
出于好奇,他就跑到了小寡妇家里,遇到了查案子的官差。
他听官差说,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没人见过有男人往这边走,打算找个村里的混子顶缸交差。
而那个要被拉出来顶缸的混子,就是江头的小叔。
当时年纪小的江头冲动,直接就跳出来,指着小寡妇的隔壁说,“他们家的人更坏,你们要抓顶缸的抓他们。”
他的话让当时的官差有了新的办案方向,把目光对准了小寡妇隔壁。
结果还真是隔壁干的,不过不是男人,是隔壁那家的媳妇,身上的女干杀痕迹,是那媳妇伪装的,身下是用棍子捅的。
而杀人的原因,是她男人和小寡妇偷情。
这个案子一查明,村子轰动了,一个个都不可置信。
这就算了,官差还要拿他们全村知情不报的罪,说村里人隐瞒杀人凶犯的信息,害得官差之前查案找不到头绪。
村民当然是喊冤,说那家媳妇在村里一直表现和善,他们都不知情,官差就把当时十二岁的他指了出来,包括他说过的话。
村人和官差一番对峙,最后明白问题出现在他身上,问他为何说小寡妇隔壁家的人坏。
他就说,感觉到的。
这只是一个开始,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县里出了个大案子,官差没同样是查不到犯人是谁,就提起了他。
结果他还真感觉到一个人身上很凶,官差跟着他指出来的人一查,嚯,破案了。
就这么到十六岁,县里来了一群拐子,刚好在县里衙门帮忙的他感觉到那些拐子身上很凶,怀疑上他们,跟官差们一说,很快县里就破了个拐子大案,更了不得的是那帮拐子还在京城拐了个大官家的小儿子。
县令被提拔到了京城,然后他也跟着来了京城,成了差役。
为何江头一个有如此特殊能力的人,却在这三十出头还只是一个押司头头,就是另一番故事了。
只看他从一个山沟沟小村子到京城这种达官显贵遍地的地方当上官差,可见天赋半点不虚。
可以说,他从来没有在识凶人这方面出过错!
但偏偏,江头在云霆这里吃了瘪。
他没能在最开始见到云霆的时候,就发现云霆的不好惹。
说起这个,江头自己都很奇怪。
明明昨儿个在天牢外,从狱卒那边接过流放犯人的时候,他就见过云霆。
那时候,他一点没感觉云霆可怕,甚至可以说,云霆存在感很低,他都几乎回想不起来云霆出城那条路走在哪里,好似游离于流放队伍之外,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消失。
然而,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刺激得这位伪装“平和”的爷爆发,煞气毫不顾忌的释放。
当时,哪怕是不如江头这般天赋异禀的押司都感觉到了,对云霆隐隐敬畏甚至惧怕,更别说江头了。
更让江头想哭的是,现在就是云霆继续粉饰太平伪装“平和”,他都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煞气,心惊胆战。
他在心里骂贼老天为什么要他天赋异禀!
这是江头第二次产生不想拥有这天赋的想法!作者闲话:
身体不舒服,勉强码了一章,今天先这样了,明天一定补上!本书
第47章 祖孙和解(一更)
“皇帝要派人来,肯定是想在路上动手脚。”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需不需要我帮你提前扫除危险?”
看燕文君送走江头后面色凝重,云霆语气很轻松的开口提议。
然而燕文君果断拒绝了。
“不用!”
云霆挑眉,“你不是很担心?”
燕文君凝视着云霆,很认真道:“我确实在担心,但我还能处理。”
见云霆面色微淡,似有不悦,燕文君解释,“皇帝既然有心派人来,哪怕今天的两个我们杀了,那后面也还是会派人来。”
“我们总不能次次都抢先杀了吧?”
云霆一脸“为什么不能”的表情,把燕文君噎了一下。
可很快,他从云霆嘴角隐隐的上翘发现端倪,忍不住满头黑线。
“逗我很好玩?”
云霆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心情颇为不错。
看来燕文君是真的从昨夜的震撼中走出来了,没有因为两人直接仿佛无法跨越的鸿沟而打算停滞不前。
燕文君敏锐的察觉到云霆心情很好,而且和他相关。
他虽不明所以,却也不知不觉跟着有心放松。
他来到云霆身旁坐下,并未有因昨夜的亲近而选择远离云霆,这样的表现更是让云霆满意。
心情好,云霆就十分好说话。
“你不让我杀就不杀吧,反正我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当然,控制他们为你所用对我来说也不算困难。”
燕文君没有拒绝,“如果有需要,我会向求助的。”
他说这话时很坦然,半分不显弱势。
云霆喜欢他这样,轻笑一声,“很期待你的求助。”
燕文君没忍住白了云霆一眼。
“你说的什么话,能不能想我点好!”
“都到了需要向你求助的地步,说明我能力不行,你还愿意和我一个能力不行的人搅和在一起啊,不怕把你连累了!”
云霆挑眉,“有道理,所以你要是输了,我就走?”
燕文君看云霆嘴角的笑,就知道这话又是逗他的,完全不接茬。
“皇帝派来的人,肯定是要给我使绊子的,我想我得提前做些准备。”
云霆对此完全不在意,“你需要什么?大概率我空间里都有。”
燕文君却摇头,“我不能让你白白养着燕家人。”
这样分得很开的态度,让云霆略微不悦,不再开口。
燕文君似有所觉,解释道:“不是想你和分得明明白白,只是燕家人我自己都不想白养,又怎么能让你白养。”
云霆没忍住诧异的看着燕文君,“你想分家?”
对古代,云霆不说有多了解,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
只要没分家,燕家人就都是燕文君这个家主的责任。
他竟然说自己不想养?
燕文君摇头,“并非是想分家,只是现在的燕家不是以前了,我需要让其他人知道,我暂时没能力供他们过以前的好日子,需要他们自己也努力。”
“若是我不多加引导,陡然间的身份转变,会让大家心里失衡,做出蠢事。”
云霆了然的点点头,“你是个好家主。”
燕文君被夸奖,眉眼没有丝毫喜悦,“我不是,不然大家就不会沦落至此。”
云霆要说什么,燕文君似不想继续话题,直接岔开,“昨天驿丞好似说,我们可以指使驿卒帮我们做事?”
云霆闻言,也没坚持劝说,无所谓的点点头,“嗯。”
燕文君站起身,“正好我们还需要等待皇帝的人过来,暂时不会启程,可以叫驿卒帮我们跑跑腿,买点路上能用的东西回来。”
云霆对此没有意见,因为他完全不在意。
燕文君也知道,云霆有空间,完全不需要物资,所以也没问他需要什么,“我去问问祖母他们要些什么,统计好让驿卒跑腿,你随意。”
云霆点点头,“去吧!”
燕文君打开门出去,先去了祖母的房间外,敲门。
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是和老夫人住一屋的马氏来开的门。
“二婶,祖母可起了?”
马氏脸上带着笑,点头,“你祖母早起了,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按理说男女大防,哪怕是亲孙子也没道理进祖母的屋子,更别说在屋还有马氏居住。
然而马氏将门出生压根不在意这些,燕文君又觉得不好让祖母出来和他商量,便也应了二婶的邀请进了屋。
马氏虽然没太多富贵人家的规矩,但到底还是在战王府做了这么多年的二房当家主母,避嫌还是明白的,这房门就没关。
燕文君暗暗松了口气。
他是真怕这个无所顾忌的二婶把门关上。
“祖母,孙儿来看你了。”
马氏说早就起了的燕老夫人端端正正坐在桌子旁闭着眼,没睁开,似没听到燕文君说话。
见状,燕文君有些无奈。
他知,祖母是怨他的。
而他,又何尝不是怨了祖母,否则怎会改变称唿,不再喊亲近的“奶奶”。
他们祖孙,到底回不到以前的奶慈孙孝了。
心中叹息一声,燕文君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耽误在祖母赌气身上,又要开口,结果有人先他一步。
“娘诶,文君来拜见了,这一大早的,可真是太孝顺了!”
马氏抓住燕文君一顿勐夸。
她是很喜欢这个大侄子的,加上以前燕老夫人最喜欢大孙子也喜欢听其他人夸她大孙子,习惯了的她这时候也就下意识张口就夸。
一旁的燕文君有些尴尬,但看祖母那一脸忍耐的表情,也很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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