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简疏文当即拒绝,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时桐,道:“时桐,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你什么意思?”时桐脸一沉,“发现我是个疯子,你后悔了?后悔对我好了?你他妈既然会后悔那一开始就别对我好啊!”
“我不会照你说的去做的。两头收钱、欺瞒客户,违背职业道德,也违背我做人的原则。况且我答应了你一次,有了先例,以后你就会肆无忌惮地跟我提类似的要求!”
简疏文后退一步,悲哀地看着时桐,此刻他觉得自己和时桐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喜欢你,时桐。我对你好,只是因为喜欢你,不是为了利益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简疏文平静地说,“但我现在……我发现你和我可能是两条路上的人,我以后不想帮你做事了,咱们终止合作,所有关系都到此为止吧。”
时桐压着怒意,压迫感十足地开口:“你觉得你想走就能走?”
第26章 新油箱
夜晚,简疏文卧室。
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把简疏文从回忆拉回现实。
简疏文蹑手蹑脚地去关窗,生怕吵醒了时桐。关完窗后,他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时桐身边。
五个月前那次吵架,简疏文说要跟时桐到此为止,当然,他没有成功,因为时桐不让他走,时桐威胁简疏文说如果他敢走,就把他杀了,还要把他事务所里的人,陈非、张双蕊都杀了,简疏文还以为时桐说大话,直到时桐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简疏文这才妥协。
不过,房伊敏的案子简疏文没有妥协,他用以后对时桐绝对顺从为筹码,换来时桐不插手房伊敏的案子。
所以在时桐眼里,他俩的关系是一个胁迫另一个的关系,如果当时时桐没有拿出那把枪,简疏文不可能继续留在他身边。
只有简疏文知道自己当时是半推半就。简疏文不是那种会被人轻易胁迫的人,时桐这夥人非法持枪,按简疏文以前的脾气,他早就跟警察暗中联手了,怎么可能真的被胁迫?
简疏文是自愿被时桐胁迫的,时桐逼他别走,他就不走,时桐逼他上床,他就上床,时桐以为简疏文不情不愿,只是被形势所逼,殊不知一切正中简疏文下怀。
简疏文算是猜到了一点时桐的心思,时桐这人多疑,又或者说他表面强大实则内心缺乏安全感,你跟他说“我爱你”,他反而怀疑你别有用心,但如果你把主动权和掌控权给他,让他觉得你怕他了、你被他抓住把柄了,他才放心。
简疏文在时桐身边躺下,虽然简疏文动作很轻,但时桐依然醒了。
“我吵到你了吗?”简疏文轻声问。
“简疏文。”时桐像呓语一样出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懒洋洋的,“你靠我近点。”
“冷吗?”
“不是。你靠我近点。或者你把灯开了。”
简疏文依言把灯打开。
房间一亮,简疏文看到时桐表情惊恐,嘴唇发白。
“怎么了?”简疏文连忙向时桐走过来。
时桐往前一扑,双手勾住简疏文的脖子,死死抱住了简疏文,脑袋往简疏文的怀里钻。
“我又梦到他们了……”时桐身体在抖。
“谁?”
“很多人。你别问。”
“好,我不问。”
这一晚两人是开着灯睡的。
次日一早,时桐在佛龛前拜了拜,上了三炷香。
简疏文正准备出门上班,走到玄关时,正在拜佛的时桐突然对简疏文说:“一会你开车之前,先检查一下油箱。”
时桐语气淡定,像是随口一说。简疏文应了下来。
简疏文走后,时桐手机响了,是时桐的手下敏重打来的电话。
时桐接电话,但他没说话,听对面怎么说。
电话那头的敏重说:“在油箱上钻孔的小混混找到了,我们把他教训了一顿,他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只教训一个怎么够呢?”时桐一边点香烛一边慢悠悠地说,“把这条街上的都弄一弄,省得有不知死活的还敢收别人的钱来找麻烦。”
“是。”
简疏文去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车时,却发现地上漏了一地油。简疏文想起时桐的话,立即去检查汽车油箱,果然,油箱被人钻了孔。
简疏文连忙给时桐打电话。
“时桐,油箱被人钻了孔,你怎么知道……”
“你也不想想你得罪了谁。上个官司,你名声大噪,但华天公司名声一落千丈。”时桐慢悠悠地说。
“华天派人报复我?”
“他们不敢亲自来,只敢花钱雇雇这附近的小混混。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这些小混混不会再来了。”
“你帮我把麻烦解决了?”简疏文嘴角上扬。
“我没帮你,是我自己在这里住,我想让自己舒心一点。”时桐依旧语气淡淡。
“多谢了。”简疏文笑道,他拍了拍自己车,说:“看来我得换个新油箱了。”
第27章 真编剧
今天简疏文回到了他的母校,方合大学。
方合大学就业指导中心为即将毕业的毕业生们举办了一场法律常识科普课堂,邀请从方合大学毕业的简疏文回学校讲座。
“张三毕业时找工作,遇到一家公司,公司允诺了非常丰厚的薪资,但以需要岗前培训为由,要求张三支付培训费,请问,张三应该去这家公司吗?”讲座上,简疏文问各位同学。
一名同学举手回答:“不能去,公司要求支付培训费是不合法的。”
简疏文点头道:“这位同学说的对。不仅不合法,还很有可能是骗子,骗到培训费后就卷铺盖跑路。不过我相信,以我们学校学生的聪明才智,不会上这种当。”
简疏文提问:“咱们还是张三哈。张三放弃了这家公司,继续找下一家,他又遇到了一家看起来挺不错的公司,但这家公司却跟他说,不签劳动合同,签劳务合同,并对他说都是一样的。大家知道,劳动合同和劳务合同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人举手,简疏文便接着往下说:“劳动合同受《劳动法》保护,劳务合同不受《劳动法》保护;签劳动合同的双方有从属关系,但签劳务合同没有从属关系,张三不是那家公司的员工,跟他们只能算一个合作关系;劳动合同出了纠纷可以走劳动仲裁,劳务合同出了纠纷要么协商,要么起诉。同学们想签哪一个呀?”
一名男生说:“应届生还是签劳动合同吧,受《劳动法》保护,有保障。”
另一名男生大大咧咧道:“都不想签,我想自己当老板。”
简疏文笑道:“这位同学说得很好,谁不想自己当老板?讨伐资本,理解资本,成为资本嘛。”
众人哄笑。
简疏文继续提问:“张三寻寻觅觅,终于进入某家公司工作。签合同时说好试用期三个月,但试用期快结束的时候,张三的直属上司李四找到张三,说他试用期表现不够理想,要求再延长三个月试用期。可延长了三个月之后,公司还是说张三试用期不合格,跟他解除了劳动合同。请问公司的行为合法吗?”
前排一名女生笑道:“这张三的找工作之路真够坎坷的。”
“所以还是自己当老板好。”旁边另一名女生说。
简疏文笑着说:“那一定要做一个好老板哦。”
众人再次哄笑。
大家笑完之后,简疏文解答刚才的问题:“答案是,不合法。《劳动合同法》第十九条规定,同一用人单位与同一劳动者只能约定一次试用期。公司与张三约定的第二次试用期是无效的,不属于法律规定的试用期,应当视作张三第一次试用期期满后的正式工作。”
讲座结束,简疏文收拾东西,有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怯生生地走上来。
简疏文注意到了他。
“你好同学,你是毕业生吗?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呢?”简疏文问。
男生摇摇头,说:“我不是毕业生,我今年大三,我是慕名而来的。”
“慕名?”
“简律,您不是在网上做过自媒体法律科普嘛,您现在在网络上很有名!”
“那些个科普小视频是我做着玩的。”简疏文笑道,“最近忙,都没空做了。”
“简律的事务所很忙?那就是缺人手?”男生突然给简疏文来了个90度大鞠躬,并给简疏文递上一张纸,是男生的简历,简历上写了男生的专业、绩点和他在校内参加过的一些活动。
男生叫江笙,法律专业,简疏文的直系学弟。
“简律,如果您缺人手的话,我可以去您的事务所当实习生吗?”江笙诚恳地说。
简疏文认真看了看江笙的简历,说:“履历挺优秀的。事务所的活儿陈非忙不过来,是该减轻减轻他的负担了。我觉得你很好,下周一就来报道吧。”
“谢谢简律!”江笙十分欣喜,大声说道。
简疏文跟就业指导中心的老师打了声招呼,婉拒了老师一起吃饭的邀请,离开阶梯教室。
简疏文走出阶梯教室的时候,发现江笙还在跟着自己。
“你不用跟着我,我想在校园里随便逛逛。”简疏文说。
“我陪您啊!反正我今天下午没有课。”江笙热情道。
盛情难却,简疏文便跟着江笙一起逛校园。
路过学生活动中心外的一片草地时,简疏文看到一群学生拿着剧本,像是在排练。
“是话剧社的同学在排练话剧。”江笙说,“简律,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啊。”简疏文从善如流,反正他是来闲逛的。
简疏文和江笙坐在一旁看话剧社同学排练,看着看着,简疏文发现剧情好像有些熟悉。
“这不是新上映的那部电影《白日星星》的经典片段吗?”简疏文说。
“是啊,简律您也看过?那部电影爆了!大家都在讨论。我周围有很多同学都成了那部片子的粉丝。电影主创团队太厉害了,尤其编剧!”
“那部电影的编剧叫郑长临,对吧?”
“是啊,好多好片子都是他编的。”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看话剧社同学排练,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简疏文看了看手表,对江笙说:“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有一个预约,我得赶回事务所,不然就迟到了。谢谢你今天陪我逛校园,咱们下星期见。”
“好的,简律,下个星期见!”
简疏文跟江笙告别,打车回了疏文律师事务所,他的车油箱漏了,送去修了,所以没车开。
疏文律师事务所。
张双蕊给今天预约的客户倒了一杯茶。
这是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举手投足很是斯文,戴着副眼镜,身上文人气质很重。这人叫孙子睿,自称是一名编剧。
“你是说,《白日星星》是你的作品,但没署你的名?”简疏文惊讶道,他想自己刚刚才在校园里看学生们排练《白日星星》的经典片段,预约的客户就跟《白日星星》有关,这可太巧了。
孙子睿捧着茶杯,手指捏紧。
“是。”孙子睿说,“《白日星星》的编剧是我,不是郑长临。”
第28章 署名权
“我们编剧,其实没什么地位。”孙子睿说。
“怎么会呢?”简疏文说,“剧本剧本,一剧之本,编剧是很重要的职业。”
“话是这么说,所有人都知道国内缺好剧本、缺好编剧,可真到了现实中,大部分编剧是没有话语权的,制片、导演、甚至是演员,都可以改剧本,剧拍出来其实有大半内容已经不是编剧原来写的东西了,可观众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啊,所以只骂编剧,编剧就是背锅的。”孙子睿委屈地说。
孙子睿又道:“不过也不是所有编剧都这样,行业顶尖的大编剧话语权就非常大,比如郑长临,但能做到这种地位的大编剧少之又少,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听起来,编剧这一行,上下分层很严重啊。”简疏文说。
“是,所以很多没什么名气的编剧,出路只有帮那些大编剧写东西。”
“怎么个帮法?”
“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加入大编剧自己的编剧工作室,成为工作室的一名写手,在大编剧的安排下跟很多人一起共同创作剧本,一般是大编剧给大纲,然后分配任务,这个人写1到10集,那个人写11到20集。”
简疏文恍然大悟,“竟然是这种模式,难怪有时候我看电视剧,觉得有些剧情不连贯,甚至连人物性格都前后矛盾,原来是好几个人写的,这也难怪。”
“这还不止,等剧本到了片场,又不知道有哪位神人要改,改得好的也就罢了,可有些人改的时候顾头不顾尾,有时连伏笔都给改没了,这是常有的事。《白日星星》还好,最终拍出来的内容跟剧本差别不大,你看,尊重剧本的效果不会差。”
“所以,《白日星星》是您在郑长临工作室当写手的时候写的?”简疏文猜测。
孙子睿摇了摇头,“不是。我刚才说帮大编剧写东西有两种方式,加入工作室是第一种,还有第二种,那就是把自己写的剧本卖给编剧工作室。”
简疏文不解,问道:“可您不是说,编剧工作室里雇了很多写手吗?都已经雇这么多写手了,还有必要在外面买剧本吗?”
孙子睿点点头,“有,因为需求量太大了。那么多影视剧要立项,哪怕是改编自小说的也要先把小说转成剧本。大家都缺剧本,而大家去买剧本的时候,又不敢信任那些没有名气的编剧,都想跟有名气的编剧工作室买本子,这就导致没名气的编剧卖不出本子,有名气的编剧工作室就算养了很多写手也依然写不过来,于是就产生了这样一条交易链——工作室从外面买其他人的本子回来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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