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金辉小区,简疏文家。
今天时桐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纸盒,纸盒一打开,里面是一个个像饭盒一样的塑料盒子。
小三一看到纸盒就两眼放光,想过来扒拉,被时桐无情推开。
“吃猫粮去。”时桐说。
“这是什么?”简疏文走过来问。
“一些宝石的小料。”时桐说,“我教你认认。”
“好啊。”简疏文坐在时桐身边,“那我涨涨见识。”
石头都很小,时桐先拿了几块绿色的翡翠料子给简疏文看,时桐说:“这些你都认识了,是缅甸翡翠,颜色有阳绿、果绿、辣绿,色很好,颜色非常浓郁,但种水一般,属于色压种。小姑娘喜欢彩宝,但上了年纪或者稍微有点阅历的女士都偏爱翡翠。”
接着时桐又拿出一个裸石盒,里面装着一排宝石,颜色按照彩虹的颜色排布。
“这盒就是彩宝,红宝石、蓝宝石、彩色蓝宝石。”时桐说。
简疏文好奇道:“你是不是想入行彩宝?之前陪你去珠宝展,你没少看彩宝。”
时桐说:“彩宝印度商人做的多,缅商也有,他们很多都是家族式的,就算我有这个想法,想跨一脚过去,跟人家分这块蛋糕,也还有点难度。”
“都几个矿在手了,还想着拓宽商路,是不是有点贪心?”简疏文笑道。
“说的什么话?商人都贪,不贪赚不了钱。”
时桐把塑料盒子一个个收好,简疏文惊讶地问:“就放塑料盒里?”
“对啊,不然呢。”时桐满不在乎地说。
“就放我家里?”
“对啊,不然呢。”
“不怕被偷?”
“我觉得小偷应该不会选择你家来偷。”
“……”
时桐站了起来,走向小三,把小三抱起来一阵撸。
简疏文站在一旁看着时桐,心想:他要是就玩玩宝石,撸撸猫,别的不干,那该多好。
时桐的侧颜流畅精致,像老天爷精心雕刻的,简疏文又想:他长得哪像是会杀人的样子?
时桐抱起小三的时候就已经发现简疏文在看自己了,等他撸了一通猫后抬起头来时,发现简疏文还在看自己。
时桐心念一动,抱着小三一动不动地就这么看着简疏文。
时桐看着简疏文,简疏文也看着时桐,两人看着彼此,一种浓烈的情愫在安静的空气中蔓延。
简疏文神差鬼使地走向时桐,轻轻拍了拍时桐的睡衣,说:“你衣服上粘猫毛了。”
简疏文拍着时桐的衣服,忽然手臂环过时桐的腰,搂住时桐。
这气氛暧昧,时桐低低地轻笑道:“怎么,迫不及待想要服务我了吗?”
“时间挺晚了,服务的时间到了不是吗?”
简疏文突然把时桐抱起来,将时桐的背抵在墙上。
时桐嗤笑道:“你力气还挺大。”
简疏文也笑道:“别的力气没有,就这事力气大。”
时桐双腿环着简疏文的腰,双手捧着简疏文的脸吻了下去,简疏文回吻他。
简疏文骨节分明的手伸入时桐的衣服,触摸时桐的后背,他摸了摸时桐突起的脊柱,时桐一个激灵,吻得更加疯狂。
这像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亲吻,吻了很久,也吻得很深。
再后来,从客厅到卧室,灯一夜未关,狂风暴雨。
第83章 皆是命
第二天早上,简疏文醒来时只看到乱七八糟的卧室,周围一片狼藉。
时桐还没醒。时桐睡着时总是皱着眉,因为他经常做噩梦,但昨天晚上他显然没做噩梦,眉头是舒展的。
简疏文轻轻抚上时桐的眉头,他不敢用力,生怕弄醒了时桐。
简疏文俯下身去,在时桐额上轻轻一吻。
简疏文轻手轻脚地把家里收拾完毕后出了门,他今天要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
方合大学法律系的学生毕业后大多都进了法律圈,只要在这个圈子里,互相就会有来往,要么是工作夥伴、合作夥伴,要么是法庭上的对手。
卫知礼也去了。吃饭的时候简疏文和卫知礼本不想坐在一起,可他俩大学同寝室啊,一个寝室四个人,寝室里其他两个人偏偏想撮合他俩破冰,硬生生把他俩挤得挨着坐,他俩没办法,互相嫌弃地坐在了一起。
饭桌上大家吃开心了,聊起了天。简疏文的其中一个室友方毅森聊到了最近的热点新闻。
方毅森说:“那个新闻你们都看了吗?”
简疏文在一旁逗他,笑道:“那个那个,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啊?”
方毅森推了简疏文一把,说:“你别闹,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就是北陆工厂员工连续跳楼的新闻。”
简疏文悄悄把筷子一放,他也在关注这个新闻。
北陆工厂是一个超大型的电子代工厂,里面共有工人6万余人,工厂实行军事化管理。上个月,北陆工厂连续两名员工跳楼,全部死亡。
饭桌上一人说:“北陆工厂实行军事化管理,里面的工人压力很大,出了这样的事,说明他们的管理制度和企业文化存在很大问题。”
另一人忧心忡忡道:“上个月一个月就跳了俩,这个月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简疏文则问:“跳楼工人的家属拿到赔偿了吗?”
“工人们没签劳动合同,签的是服务协议,也就是说在法律上没有跟工厂创建劳动关系,所以没有赔偿。老板出于人道主义给了一些慰问金。”方毅森说。
“一个厂6万人没签劳动合同,都签的服务协议?没有人意识到不对吗?”简疏文震惊道。
“工人们文化水平不高,哪懂这些。”
“有关部门没管?”
“没人告,就没管。”
“这不纯属欺负人吗?”
“不止,还有另一个事儿呢。”方毅森说,“工厂老板很迷信,特别信风水,厂区死了两个人后,老板请风水师来一看,风水师说这里的风水被死的两个人给破坏了,建议把厂子关了,去深城重新开一个,深城那地方好,跟老板的八字合,旺老板。老板信了,马上就要把京城的厂子关掉,去深城重新开个新厂。”
“那这边的工人呢?带不去深城吧?”简疏文问。
“带不去,全辞掉,去那边重新招人,那边人多,还怕招不到人?听说下下个月就开始清退这边的工人了。”
“那给人家赔偿金吗?”
方毅森摇头,“当然不了。正常的裁员、解雇、辞退肯定是要有赔偿金的,但因为这些工人没跟工厂签劳动合同,只签了服务协议,所以连赔偿金都没有。服务协议就是很随便的一张纸,工厂随随便便就能解除协议,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简疏文皱眉沉思。
卫知礼在一旁看到简疏文那副样子,猜到了什么,说:“怎么,简疏文,又想当大侠了?想帮那些工人?”
简疏文道:“我在想,就算没有签订劳动合同,但只要存在事实劳动关系,并且能向法院证明,这样的话,给工人们的赔偿北陆工厂就逃不掉了。”
卫知礼叹了口气,“你的救世主情结可以适当弱一点。”
简疏文耸耸肩,没回答。
大家聊了一会后,就陆陆续续散场了。
下下个月才开始清人,那说明现在厂区还有人,简疏文开车去了北陆工厂厂区。
简疏文把车停在厂区大门口,他也没干什么,就是往进出厂区的工人手里塞了几张疏文律师事务所的名片,说有需要可以打上面的电话。
不管别人说他什么,简疏文对于自己应该怎么做这件事心里有数。他心想以往这种新闻,总是冒出来两下子,给人丰富了一下聊天题材后又悄无声息地沉下去,最终啥也没变,这一次或许可以有些改变。
简疏文在等工人们的电话。第一天,没有电话打来;第二天,没有电话打来;第三天,就在简疏文开始怀疑工人们不会打电话来的时候,电话打来了。
电话那头,北陆工厂的工人说,他们组成了一个维权联盟,希望寻求法律帮助。联盟现在人不多,只有七八个人,绝大多数工人不想掺和这件事,毕竟跳楼死的那两人跟自己非亲非故,至于那什么解雇赔偿金,有那时间去争那点钱,还不如早早进下一个厂挣得更多。
简疏文欣慰地说这样已经非常好了,有人愿意告就是好事。资本家们是懂见风使舵的,如果所有人都无动于衷,那么资本家下次再干同样的事时只会更加放心甚至变本加厉。
于是简疏文成了北陆工人维权联盟的代理律师,向北陆工厂讨要解雇赔偿。
疏文律师事务所。
陈非坐在桌前,和江笙一起拿着这次案件的数据在看。
“解雇赔偿?”江笙皱着眉道,“创建了劳动关系才能谈解雇赔偿,连劳动合同都没签,那就不算创建劳动关系啊。”
“所以,我们要证明,虽然没签合同,但存在事实劳动关系。”简疏文端着一杯水在两人身边坐下。
“就是证明虽然没领结婚证,但存在夫妻之实。”陈非用通俗易懂的话跟江笙解释。
简疏文一拍手,道:“这个比喻言简意赅,就是这个意思。只要能证明北陆工厂和工人存在事实劳动关系,以后工厂搬迁清退工人,工人们就能合法领到解雇赔偿;而且,那两位自杀工人的家属,也有希望能按照正式员工的标准领到更多的抚恤金。”
江笙听懂了,点了点头。
“对了简律。”江笙看向简疏文,问:“听说这次你亲自去工厂门口发名片?怎么想到的?”
“就是啊,怎么这么积极?”陈非也问。
简疏文道:“也没什么,就是上次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跟老同学聊起这件事,我想普通人出来打份工养家糊口已经够不容易的了,还要被人在合同上坑一把,气不过。再说,这种风气如果放任下去,以后在合同上做文章的资本家只会越来越多。”
听到简疏文说起同学聚会,陈非的心“咯噔”了一下。
陈非低下头去,努力掩饰失落。
陈非心想,自从自己被退学后,同学聚会就再也没有被邀请过,所有人都以为只要上了名校就能出人头地,没想到啊,万般皆是命。
第84章 你找谁
陈非的小心思很快被简疏文注意到。
简疏文是个细心的人,况且他知道陈非敏感,所以平时就对陈非的情绪格外注意些,陈非一低头,简疏文马上意识到自己提到大学同学聚会,让陈非想起他被钱弘设计退学的事情了。
简疏文不再继续说同学聚会的事,马上换了个话题。
“这次的官司不难打,只要搜集证据证明北陆工厂跟工人虽然没签劳动合同,但存在事实劳动关系,就可以了。”简疏文说。
江笙马上说:“我想到有哪些证据了,工人们的工资条、工作证、考勤记录、打卡记录,都可以当证据。”
简疏文补充道:“还有请假条、工作文档也可以。”
江笙喜道:“收集这些证据也太简单了吧!这些东西工人手上肯定都有,那么多任务人,随便找几个,证据不就搞定了吗?”
简疏文胸有成竹道:“我预测,这场官司是我们今年打得最轻松的一场官司。”
江笙也满脸笑容地说:“那必须的,证据太好搜集了,就摆在面前。”
看这架势,这俩人就差提前开香槟庆祝了。
陈非却在走神。
下班前,简疏文把陈非叫到自己办公室来。
简疏文坐在办公椅上,陈非坐在他对面,两人隔着一个办公桌。
简疏文把一份成人自考的宣传单推向陈非。
简疏文冲陈非笑道:“陈非,你去参加成人自考吧。”
成人自考是上班族常用的提升学历的方式。有些人只有高中学历、大专学历,但在职场上想更上一层楼的话,常常要求要有本科学历,这时候选择成人自考来提升学历是不错的方法,可以边工作边考试,成人自考的学历国家是承认的。
陈非淡漠地看着那张宣传单,问简疏文:“为什么?”
“只要通过成人自考取得本科学历,你就可以去考法考、去考律师执业证,考了律师执业证,就能自己当律师,陈非,你能力很强,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当别人的助理吗?”简疏文比陈非还要激动。
陈非从方合大学退学,这就意味着他没有方合大学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不是本科学历。陈非现在的学历是高中,而法考的一大门槛就是拥有本科学历。如果陈非还想当律师,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学历问题,简疏文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方案,通过成人自考拿学历。
但陈非依然神态淡漠。
陈非以前很想当律师,可现在他不想了,或者说已经没必要想了。
陈非心想:自考需要准备一段时间,法考又需要准备一段时间,我一个杀过人的人,还能逍遥法外多长时间都说不准,还去考试?
陈非在发呆,简疏文猜不透陈非的想法,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陈非?”
陈非回过神来,他笑了一下,对简疏文说:“我不考。”
“为什么?”
“从小到大都是在备考、考试、备考、考试中度过,我都快考吐了,不想再考了。人生不应该只有考试一件事,不是吗?”陈非笑道,满脸轻松。
“哪要备考啊?”简疏文急道,“你都能考上方合大学,对付个成人自考还不是轻轻松松?要我说你裸考都没问题。”
陈非依旧摇头,态度坚定,“不考了,我不想当律师了。”
“为什么?”简疏文不依不挠。
陈非问简疏文:“简律,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当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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