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带勒得简疏文喘不过气来。简疏文满脸通红,窒息的感觉太恐怖了,简疏文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就在简疏文觉得自己快要升天的那一刻,时桐突然松手。
简疏文拚命咳嗽,觉得自己彷佛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重新呼吸的感觉真好。
时桐冷冷地看着简疏文,质问:“那个警察也在外面。说!你是不是跟他一起的?跟他一起来害我!”
简疏文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时桐多疑,他发现自己和林子川同时出现在飞宏购物中心,自然会怀疑自己和林子川私下里有联系,想要对他不利。
简疏文摇摇头,道:“没有,我跟他是偶然碰上的,我来这里换表带,然后就遇上他了。”
简疏文把自己戴着手表的那只手抬起来给时桐看,“不信你看,这是我新换的表带。”
时桐仔细检查简疏文的手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不用怀疑我,我不会害你。”简疏文说。
时桐打量了简疏文一会,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简疏文心里想说的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但简疏文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跟时桐说喜欢,时桐不会感动,反而会怀疑你他妈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是不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是不是想让我放松警惕然后插。我一刀?
时桐今时今日的一切是用命打下来的,他用尽手段让手下那些人怕他,只有他们怕了他,怕到见到他都战战兢兢,才会真正服他。所以对时桐来说,怕他的人比爱他的人可靠。
正是想到这一节,简疏文说道:“我有自知之明,现在是你拿捏着我的性命,你想要我的命,那是分分钟的事。我这么惜命的人,不会做自寻死路的事。”
时桐沉默了几秒,他的眼中彷佛闪过一丝失望,但那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你心里有数就好。”时桐淡淡地说。
时桐和简疏文走出洗手间时,林子川在外面等着他们。
林子川看了看时桐,又看了看简疏文。
“简律师,不会跟踪就别跟踪了,早在一楼你靠近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了。”林子川对简疏文说。
简疏文哈哈笑道:“术业有专攻嘛,我在这方面确实不太擅长。”
林子川又对时桐说:“倒是你,有点东西,两下子不见了踪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厕所里。”
时桐根本不接林子川的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林子川看,眼神冷冽。
“先走了,下次见,”林子川双手插兜,转身离开。
简疏文开车回家,时桐照旧坐在副驾驶座,两人一路沉默。
简疏文的思绪不知不觉飘回了他第一次见时桐的时候,那是在半年前。
半年前,金乌珠宝行。
金乌珠宝行的总经理谭瑾热情地跟简疏文握手,简疏文刚刚帮他们打赢了一桩珠宝设计侵权的官司。
“我就说跟简律师合作最愉快!两年前你还在答诚的时候,别人抄袭我们的珠宝设计,是你帮我们打赢了官司;现在又有人抄袭我们,尽管你已经离开答诚了,但我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你!”谭瑾欢喜地说。
“谭总信任我,是我的荣幸。”简疏文礼貌回答。
“合作了两次,咱们也熟了。我想聘请简律师做我们金乌珠宝行的法务总监,不知道简律师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谭瑾看起来很喜欢简疏文,他向简疏文抛出了橄榄枝。
“比起在公司任职,我还是更喜欢自己单干。”简疏文婉拒了谭瑾的邀请。
从金乌珠宝行出来,简疏文走向附近的一个露天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这个时候太阳快下山了,停车场里没有人。
简疏文找到自己的车,他发现自己的车旁边停了一辆黑色的加长版轿车。
起初简疏文没有太在意这辆黑色加长轿车,直到轿车的门突然打开,里面出来两个黑衣服的彪形大汉,两个大汉拽住简疏文把他往黑色轿车里拉。
“你们干什么?”简疏文大惊。
第14章 死犟种
几个大汉控制住简疏文,他们把简疏文的嘴堵住,又把他的眼睛蒙上,然后迅速开车逃离停车场。
简疏文被这些人带到一个偏僻的别墅区,被他们押进一栋楼。
进了大厅后,这些人脚踢简疏文的腿弯,似乎是想让他跪下。
然而方合大学的学子都是天之骄子,简疏文亦然,简疏文是有点傲气在身上的,他虽然被蒙着眼绑着手,但依然昂首挺胸,膝盖绷得直直的,死活不肯向这些人弯一点腰。
简疏文骂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旧社会穿越过来的烂骨头吗?什么年代了?让我跪?不好意思,我腿骨上了钢板,跪不下去!”
简疏文身旁的黑衣大汉正想动粗,突然一个慵慵懒懒的男声钻进简疏文的耳朵里:“敏重,不要动手,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况且我们对人家是有事相求。”
这声音很好听,清爽但不单薄,有磁性,调子慵懒,不像北方口音,而是南方口音。南方口音的调调北方人听起来多少有点像撒娇。简疏文是个声控,这个声音刚好踩到他心上了。
简疏文蒙着眼,虽然看不到声音的主人,但这声音的出现,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在黑暗的沙漠里看到了一朵盛开的花。
一人把绑在简疏文眼睛上的黑布解开。简疏文发现自己处在一个中式装修的别墅里,周围的家具是红木的,置物架上摆着瓷器、玉石和木雕,其中有一尊玉石佛像,佛像的造型、开脸跟国内寺庙里常见的佛像不太一样。
简疏文正对面的红木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翘着二郎腿,穿着一身宽宽松松的新中式,端着一杯茶正在细品,松弛感拉满。当时正值夕阳西下,那人身后就是一扇窗,夕阳从窗外射进来,落在他身上,他整个人看起来在发光。
简疏文愣住了,那一刻简疏文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一眼万年。
那人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走到简疏文跟前。
比起旁边那些彪形大汉,这人长得很秀气,像块美玉,叫人赏心悦目,但从那些大汉对他的恭敬程度来看,这个秀气的男人应该是他们的首领,这让人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你好,我叫时桐,是来京城做生意的玉石商人。”男人朝简疏文微笑道。
“你好。”简疏文从愣神中回过神来。
“你叫简疏文,对吗?”时桐问。
“你……查过我?”
“对。我查到你跟金乌珠宝行的关系很好,他们想聘请你加入他们,做他们的法务总监,可你拒绝了。你为什么拒绝呢简律师,是他们给的钱不够多吗?”时桐歪着脑袋,小鹿似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简疏文,问道。
简疏文摇摇头,“不是钱的问题。我不喜欢在企业上班,我自己开了我个人的律师事务所。”
时桐却笃定道:“不可能不是钱的问题,只有可能是钱不够多的问题。这样吧,我再给你一笔钱,你接受金乌珠宝行的邀请,进入金乌工作,但有个要求,你在金乌做我的眼线,怎么样?”
简疏文目瞪口呆。
由于刚才时桐说他是来京城做生意的玉石商人,于是简疏文猜测时桐跟金乌珠宝行有商业上的竞争,所以这就是传说中朴实无华的商战吗?
不过简疏文这人心高气傲,让他为了钱给别人当眼线?他才不屑。
简疏文果断拒绝了:“我是名律师,窃取别人商业机密是犯法的,知法犯法的事我不干。”
“你都不问问是多少钱?”
“多少钱我都不干,我简疏文做人做事不仅仅是为了钱。我不想做的事,没人可以拿钱逼我做。”简疏文昂首挺胸,心高气傲地说。那姿态,颇有“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气派。
时桐眼睛微眯,看上去有点不高兴了。
时桐这人虽然长相秀气,但气场一点都不秀气,举手投足之间那股气定神闲却又暗藏杀机的劲儿,让人想起黑。帮大佬。
时桐转了转自己手指上的翡翠马鞍戒,转过身,背对简疏文,轻飘飘地说:“既然你不为钱做事,那我只好换个方法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自己的性命做事呢?”
“什么?”简疏文没听懂时桐什么意思。
突然,两个彪形大汉走过来,他们押着简疏文,把他往浴室里拖。
浴室里有个大浴缸,浴缸里放满水,彪形大汉二话不说把简疏文的头摁进水里。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简疏文连呛了几口水,拚命挣扎。
就在简疏文快要窒息的那一刻,彪形大汉抓着他的头发把他从水里拉出来。
简疏文连连咳嗽。让他喘了两口气后,彪形大汉又再次将他的脑袋摁入水中。
就这样反覆三次过后,简疏文被折磨得晕头转向,彪形大汉抓着他把他扔在时桐脚边。
简疏文狼狈地趴在地上,时桐站在他面前,用一种睥睨天下的眼神从上往下俯视他。
然而受过人人平等教育的简疏文一点都不喜欢被人俯视,他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站在时桐面前,无论如何都要与时桐平视。
才平视了没到两秒,时桐身旁的一个大汉就踢了简疏文一脚,再次让简疏文趴下。
“这是人身伤害!你们这是违法知不知道?”简疏文不甘示弱,嘴皮子依然很硬。
时桐微微一笑,说道:“是啊,我们违法了,这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唉,那就只能把你杀掉咯,死人才不会把我们违法的秘密说出去。你们说,是不是?”
周围的人一顿哄笑。
“帮我做事和溺死在浴缸里,你选一个吧。”时桐轻描淡写地说。
见简疏文迟迟不说话,两个彪形大汉把简疏文从地上提起来,又要将他往浴缸的方向拖。
“等一下!”简疏文急道,“我可以帮你做事,但帮你的方式不是去金乌当眼线!”
时桐饶有兴趣地打量他,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决定做什么、怎么做了?”
“你们不是中国人!”简疏文斩钉截铁地说,“缅甸,你们是缅甸人,对不对?”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的表情告诉简疏文,他猜对了。
时桐眼睛一眯,问:“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佛像,你客厅里那尊玉石佛像。”简疏文说,“缅甸佛教跟中国佛教不同,缅甸信奉小乘佛教,因此缅甸佛像从开脸到造型都跟中国佛像不一样。客厅那尊佛像,是尊缅甸佛像!”
时桐歪了歪头,似笑非笑道:“哦,你知道我们是缅甸人,然后呢?”
“你们跨国来到中国做生意,生意是不是才刚起步?”简疏文问,“在别国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要了解当地的法律法规,不然的话很容易触碰红线,这时候聘请一名当地的律师是很有必要的。我是律师,业内名声还不错,我可以做你们的法律顾问。”说到这里,简疏文还多加了一句:“免费!”
没想到时桐眉头一蹙,脸色一黑,居然生气了:“你说什么?免费?你是瞧不起我,觉得我给不起钱吗?”
“不不不。”简疏文赶紧改口:“收费,收费,按照行业内最贵的标准收。”
时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简疏文心想大佬的脾气都这么琢磨不透吗……
简疏文刚刚被人摁进水里,衣服都湿了,时桐向手下吩咐道:“去给简律师找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手下很利索,马上找了套干衣服给简疏文。
简疏文换好衣服后,被人领到刚才的客厅,时桐坐在红木椅上等他。
时桐老神在在地一伸手,对简疏文说:“坐。”
时桐的一张脸长得很嫩,看起来像二十出头,但他很多时候却表现得老气横秋,简疏文实在猜不出他的年纪。
“我是缅甸华裔,长年在中缅两国来往,云南、广东我常去,北方却是第一次来。”时桐笑眯眯地说,“今年我想扩张一下生意版图,来京城碰碰运气。我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那个金乌珠宝行,不是号称全京城最大的珠宝行嘛?干倒他们就行了。”
简疏文笑道:“您这不像是来做生意的,倒像是跟金乌珠宝行的老板有仇,特地报仇来了。”
简疏文的话简直一针见血。
时桐瞥了一眼简疏文,慢悠悠地夸道:“脑子不错。”
时桐说:“金乌珠宝行真正的东家,不是什么总经理、CEO,这些不过是被推到前台来的职位,也是给人打工的。金乌珠宝行的实际拥有者是他们的最大控股人,是个缅甸人,叫坤有金。”
“您跟坤有金有仇?”简疏文问。
“不该问的别多问。”
“好。”
“你说跨国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要了解当地的法律,这个我是赞同的,我们初来乍到,不想惹事。你从专业的角度说说看,在这里做生意,需要注意什么?”
“需要注意的挺多。我开始说了,你们可以拿纸笔记一记。首先……”涉及到简疏文的专业领域,简疏文认真了起来。
简疏文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小时,把他能想到的生意上跟法律法规沾边的东西都说到了。
简疏文在讲自己专业知识的时候那可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开小课堂,不管对面是谁,他都跟老师授课似的,还不是那种枯燥的授课。简疏文妙语连珠,讲得那叫一个生动有趣。
时桐一只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听他讲。
“讲完了?”时桐道,“你这人有点意思。”
“哪里有意思?”简疏文大胆地问。
“别人跟我说话都恭恭敬敬,只有你胆子最肥,声音洪亮得跟什么似的。刚才那一通说,倒像是老师在教学生,只有你敢这样。”
简疏文耸耸肩,“这是我的专业领域,人在讲自己拿手的东西的时候,是会稍微自信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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