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豚捂着心口揉了揉, 缓了几秒之后。
他觉得自己不能退缩!
就像他第一次修复古籍一样, 不能退缩,退缩了就一定不会成功!
他是在为了他的米粉战斗!
小水豚在心里为自己鼓劲加油了好多下,终于低着脑袋,自认很有气势地迈出了脚步。
然后......
一头莽进了某人的怀里。
“嘶......”关越被这只低着脑袋就是撞的蠢水豚直接给撞得退了两步。
裴栖也皱着那张小脸, 一边揉着自己撞得发懵的脑袋,一边抬起了视线。
一身白大褂的男人捂着胸口,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
裴栖:“......”
这......
小水豚揉着自己的前额, 缓过来后决定先道歉:“对不起关医生...你痛不痛......”
男人也不说话,渐渐松下了抵在自己胸口前的手,而后再次迈腿走进值班室。
裴栖乖乖让路, 等男人进门后,轻轻带上门。
嗯, 他的米粉不用哭了。
小水豚殷勤地打开了保温盒, 将米粉摆在桌上:“我做了米粉, 面条太快坨了, 你趁热尝尝看......”
男人一言不发地坐下,拿起筷子,却没去搅碗里的米粉。
裴栖抿唇:“是看着不好吃么?我特地放了一点冰箱里的辣子, 味道应该还行。”
男人忽地将手里的筷子也放下了:“你刚刚躲什么?”
“唔...我......”小水豚一下子被问住了。
“你有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么?”其实那个距离,他知道是能听得见的。
裴栖诚实地点头:“听到了。”
关越:“也听到他说要请我吃饭了吧。”
小水豚再次点头。
关越:“......”
“那你不应该走出来说你给我带晚饭了么?躲起来干什么?”
就这么不在意他么?
明明知道有人邀请自己去吃饭,也可以无动于衷。
“上次有人要动手你都要冲上来,这个时候你躲什么?”他真是不懂这只臭水豚。
裴栖又被问住了。
顿时只感哑口无言。
他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
小水豚支支吾吾大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他知道关医生肯定生气了。
那双眼睛里都快有火星子冒出来。
感觉随时都可能被溅伤。
他更不敢说话了。
突兀的铃声蓦地响起,是科室的手机。
关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通:“喂。”
那双剑眉拧蹙着,轻易似乎无法抚平。
科室的手机是那种老款的按键手机,声音比较大:“抢救室多发伤会诊......”
关越:“知道了。”
“嗞”一声,是椅脚在地板上划过的声响。
男人迅速起身,重新戴上口罩,那双眼睛盯住青年。
像是要说话。
医院的广播又在此时响起。
广播里的机械音一字一句地播报:“一楼抢救室03床999,一楼抢救室03床999......”
“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话音未落,裴栖觉得只是有一层带着雪松气息的冷风抚上自己的脸颊,再一抬眼,关越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框里。
只剩桌上的米粉还在冒着丝丝热气。
他在值班室里逗留了一会,米粉肉眼可见地被泡胀了。
算了,不能让米粉哭。
还是他自己吃吧。
吃完以后,胃被填饱了,但是......心里还是觉得空空的。
这会不像是在被榨汁机绞,这会像是空房子。
就是那种走进去喊一声会有回音的房子。
禾市夜里的温度更低了,已经是零下。
他把饭盒抱住,双手缩在袖子里,站在医院大门前等车。
医院的大门外,载着一排枫树。
干枯的如同脆纸般的枫叶在冷空气里的凄凉翩舞,最后落在坚硬冰凉的地上,一片一片的,重复着命运。
小水豚蹲下身去,捡起了一片还完整的大枫叶,就这么带了一路带回了家。
他拿着那片已经变成红棕色的枫叶,想了一路关医生问他的问题。
他躲什么。
是喔,他躲什么。
就是那一瞬间的时候,心里好像有一个想法冒出来,就是想到......
万一关医生想去和人家吃饭呢。
嗯......
那一瞬的自己非常有分寸和礼貌,全然忘记了自己和关医生已经领证了来着。
他终于想到了答案,却不知道怎么和关医生解释了。
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快要九点。
不知道关医生有没有忙完。
裴栖站在花洒下,冲完澡躺上床之后拿起手机。
关医生并没有来信息。
青年的指尖在弹出的键盘上轻点着。
打上几个汉字又被自己给删了。
就这么反反复复几次,他终于发出了信息。
Seven:【忙完了不。】
其他的就没敢发了。
万一打扰到关医生抢救。
而且他也想还是当面解释自己的逃避行为会比较有诚意。
他点进男人的头像,才发现关医生的头像换了。
换成了一片水蓝色的海水特写,水里有波纹和一处从画面右上角打下的光,光和水交融汇聚成点点小圆圈,闪出光来。
看得他想现在就去海边玩一趟。
好久没去海边。
好久都没和水泡在一起了。
有点想念。
点开男人的朋友圈。
和上次看得一样,只有医院的一些健康宣教的转发。
青年翻完退出。
关医生依旧没有回信息。
又犹豫了好几分钟,他再次留下一句言。
Seven:【我先睡觉了,晚安关医生。】
他又跳平台去看了会儿电子书,还是没等到回复。
也不知道具体是几点,小水豚抱着手机睡着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他梦到了关越。
梦里的关越穿着一身白大褂,眼神和今晚时候很像,凶巴巴地盯着他。
然后......
居然冲上来掐着他的腰亲他。
亲得和眼神一样凶。
他梦得特别细节,还有关医生伸出舌尖把他的嘴巴吃进去的特写,灵巧湿润的舌尖在他的牙膛上胡搅蛮缠,暧//昧的水声啧啧/作响.....
然后,关医生还把手指头塞进他的嘴巴里,野//蛮又粗//鲁地翻搅......
搅得嘴里又酸又涩。
与此同时,那双紧蹙着的眉下,那双标致的眸依旧冰冷睿智,不带一点情钰的样子。
好像只是单纯地在搅动他......
他是在梦到这个眼神的时候被惊醒的......
谁能想到自己第一次做这样的梦,结果竟然是被吓醒。
青年从床上蓦地坐起,双颊染着一层不寻常的绯色,手背贴上去,也很热。
同时额前还浮着细细密密的小汗珠。
他盯着眼前的灰色被单,张唇呼出几口气,这才逐渐分清梦境与现实。
分清之后,脸颊更烫了。
小水豚双手拖住脸颊,揉了揉。
完了,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就这儿端坐着反省了好一会,身体懊恼地往后倒。
后脑勺重新触到枕头的时候,梦里关医生那双冷淡的眼和涩晴的动作就又印进了自己的脑袋。
啊啊啊啊。
不能躺了,起床!
于是在周六的早晨七点,小水豚起床了。
值班的关医生还没回来。
不过也幸好没回来......
凌晨的时候,关医生才给他回复了信息。
关大厨:【嗯。】
嗯......
只有一个冷淡的“嗯”。
完了,和梦里那张冷脸完全适配。
裴栖咬了咬自己的唇,想跪下来求求自己这颗脑袋别再乱想了。
稍稍冷静下来一点后,他敲下几个字:【关医生快下班了么?】
收到消息的这会儿,关越刚洗漱完,重新套上白大褂准备去交班。
昨晚抢救完一个病人后,又来了几个车祸伤,后半夜科室又有病人的指标报了危急值。
几乎没怎么阖眼。
一阖眼,又是裴栖那躲进门框阴影里的那半颗脑袋。
搞得他睡不着。
又躲又藏的也就算了。
消息也不舍得给他发。
一整晚就两条信息。
现在是第三条。
男人看着信息,耳边是护士交班结束的声音,他正欲点进输入框。
周主任忽而开口:“小关,昨晚你值班了是吧?”
关越闻声,将手机熄屏放进口袋:“对。”
老周背着手:“那这会要不在科室休息吧,午后有个学术论坛,我想带上你和婷芳一起,会不会太累?”
“好,不会。”关越点点头,“在科室休息一样的。”
“好,听说昨天晚上挺忙的,辛苦了啊。”这会交班已经结束,老周走过来,拍了拍男人宽厚的肩。
关越:“都是应该的,老师。”
老周欣慰地笑了笑:“十二月份有一个去京一进修的名额,我有推举你去,不过不知道医院最后怎么安排。”
关越:“让老师费心了。”
老周撇撇嘴:“干什么,我去外省出差了几天,生疏了?这么客气。”
老周一直都把关越当成自己的接班人,对他关照有加。
一旁的吕栋一都听到了,自己凑进来加入群聊:“主任,那你也带我一个呗,我也想去听嘛。”
老周:“你今天下午没手术?”
吕栋一:“有......”
几人又聊了几句,关越又重回了值班室。
这会水豚没再发来新信息。
又耗了几秒,他才回复。
G:【我不回来了。】
小水豚收到这条信息被吓一跳。
他知道关医生肯定是生气了。
也知道自己昨天做错了。
但他没想到关医生会这么生气。
生气的都不回来了。
他赶紧在键盘上打字。
Seven:【都是我的错。】
Seven:【关医生你别生气......】
Seven:【也别说这种气话了。】
关大厨:【.........】
关大厨:【我下午要去论坛。】
小水豚后知后觉,刚刚降温下来的脸蛋这会又有要复热的意味。
还好这会关医生和他隔着屏幕。
Seven:【噢噢噢。】
Seven:【哈哈哈。】
怎么发了“哈哈哈”有种更尴尬了的滋味。
Seven:【那关医生不就没时间休息了。】
关大厨:【现在休息。】
Seven:【噢噢。】
Seven:【那你吃过早饭了么?】
关大厨:【嗯。】
不行,一看到这个“嗯”,他又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和关医生的那张脸。
小水豚闷红着脸,冷静好几秒后。
Seven:【好,那不打扰关医生休息啦。】
关大厨:【你呢?】
Seven:【什么?】
关大厨:【早饭,吃了没?】
Seven:【准备下楼去买。】
怕男人会怀疑自己,他又补上一句。
Seven:【我肯定会吃的。】
Seven:【等会给关医生发照片。/[眨眼]】
关大厨:【睡觉了。】
Seven:【噢,好。】
他原本想再加句“晚安”的,但是又感觉好像不太对,说“早安”的话好像也不对。
想来想去,就干脆没说了。
他放下手机,把身上的袄子拉链拉到最顶上后,出了门。
快十二月了,很冷的天气。
冷空气的到来,好像不止让空气变冷了。
也让他和关医生之间的关系也忽然冷下了。
接连几天,关越都加班,小水豚也泡在单位里赶工。
愣是把还有小半个月的工期的那本线装古籍在一周的时间里赶完了。
苏墨看着进度条惊人的小师弟,惊讶的两根眉毛竖起:“你这是...赶着过年啊。”
“没......就做着做着,就做好了。”裴栖挠挠后脑勺。
老何:“我可看到了,你这两天早到迟退的,小师弟,你别卷了,大师哥我一把年纪了,实在卷不动了。”
苏墨:“是啊,你就不能回去和你家那位多谈会儿恋爱么。”
裴栖讪讪地笑了笑。
关医生比他还不着家来着。。。
其实他和关医生也没有完全失联,男人还是每天都会抽空问他三餐的进食情况。
然后晚上,他们俩也还是睡在一张床的。
只是是睡觉时间有些不同步,一般都是他睡得迷迷糊糊了,关医生才上床。
最近自己的睡姿也特别听话。
没往关医生怀里跑。
但是他居然想......让自己的睡姿不听话一点......
今天夜里,禾市的气温跌到了有史最低。
零下五度。
卧室里开上了暖气,窗外的月光像是冷霜般洒进来。
月光比那盏水豚造型的夜灯还要亮。
裴栖盯着窗外的银色,一点困意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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