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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是沈连雾脑子里唯一的想法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身躯逐渐传来一股暖意，体内的刺痛仿佛得到了缓解，原本沈连雾急促的呼吸都开始缓和了不少，暖意逐渐传遍了全身，像是有人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很轻，很暖和。
一个声音仿佛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那个声音很轻像是故意放下了腔调：“你还好吗？”
沈连雾缓和了很久，半晌才轻轻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是纪残星的声音。
纪残星的声音很低，听起来却让人安心，他说：“抱歉，我现在赶不到你身边，现在只能通过空间戒指和你交流。”
沈连雾回答得很慢，大概是在分辨纪残星话里的信息量，他轻轻地眨眨眼，语速十分平缓：“强行突破空间场，对你伤害很大吧？”
对面的纪残星显然一愣，他没想到上次自己从强行从空间突破救场那次，没想到那么细小的动作居然还被沈连雾察觉到了。
但纪残星的语气却十分平常：“没事，习惯了。”
习惯了。
沈连雾不知道想到什么，原本暗淡的目光微微有些触动，因为力竭他说话都带着有气无力的气息声：“对不起，我把你的戒指弄坏了......”
沈连雾的脸颊贴着地面，手心却紧紧握着，他的意识也已经逐渐混沌，这句话听起来更像一句梦呓。
对面的纪残星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没有说话。
“纪残星？”沈连雾轻轻地叫了他名字。
纪残星的声音十分地温柔：“嗯，我在。”
对面的沈连雾大概缓了一下开口道：“陪我说会儿话吧。”大概是怕自己要是睡过去就这么一睡不醒了，沈连雾此刻还在强打着精神。
“好，你想聊什么？”纪残星的声音远远地飘进了沈连雾的耳朵里，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还带着一股轻微的笑意，“您想知道的，臣一定知无不言。”
大概是被纪残星的语气逗笑了，沈连雾趴在地上轻微地弯起了嘴角，他思考着将要问什么时，半晌开口道：“X-01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像是问住了纪残星，对面的纪残星良久没有说话。
“不是知无不言吗？”沈连雾的声音轻轻的，这句话问的纪残星不由得苦笑，他知道现在的沈连雾没有多少以前的记忆，向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纪残星也不是很意外。
“没有，我只是在思考要怎么回答。”纪残星想了想，大概是在构思，“你过去......是一个很强势的人。”
“强势？”沈连雾反问。
纪残星大概是在开玩笑：“是啊，说一不二，特立独行，不听劝，永远猜不到想干什么。”
沈连雾心想，这说的不也是你吗？
纪残星接着说道：“我在九组呆的日子还没有俞沛杜心姝他们呆的一半多，后来我转组去了一组，我们也就没有联系了，下次有机会再去问问俞沛吧。”
沈连雾没有回答了，就在纪残星以为沈连雾已经睡了过去时，沈连雾开口了：“迈尔斯将我划分为污染体，那你呢？你相信我吗？”
“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纪残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多，他接着说道，“等着我，我会来到你身边的，相信我。”
沈连雾没有接话，大概只是把这一句当作一个平常的安慰，或许他自己都不相信要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纪残星的话仿佛带有不容置喙的肯定，终于精疲力竭之下沈连雾缓缓地合上了眼。
大概是听见了沈连雾轻微的呼吸声，纪残星的心这才微微平和了一点，他的目光从手心缓缓移了上来——此时的纪残星坐在了正中心，他的双手被银质的镣铐禁锢着，两侧站着冷若冰霜的保安，周围高高在上的台阶上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全都在看台俯视着纪残星。
最中间年迈的老人一手拿着法槌，一手拿着如同圣经那么厚的书本，“咚”地一声敲在了桌面上，回声回荡在诺大的空间久久不停。
“现对防控中心第一组组长纪残星进行审判......”
第36章
灼眼的白炽灯刺得沈连雾双眼一紧, 意识到自己还处于陌生的地方，沈连雾忙不迭坐起了身，只摸到了一手的粘腻。
他这才注意到原本周围的污染物尸体不见了, 只剩下一地的血迹。
那个污染物尸体去哪了？
脑袋一阵刺痛, 身上细小的伤口大概是发炎了有点发烧, 沈连雾努力定了定心神, 还未等他从短暂的昏沉中缓解出来，只见牢笼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群全服武装的监管员。
见到眼前的一片狼藉, 两人都随之一愣。
其中一个男监管员开口道：“和典狱长阁下预想的一样, 编号#0109活了下来, 根据上方指示, 转移目标。”
身后的监管员得令, 立刻指挥身后的人将沈连雾押送走。
沈连雾看着面前被黑色覆面盖住的人，沉声问：“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这些监管员熟视无睹，身后的人立刻将沈连雾压住，像是对待一头凶猛的野兽，此时的沈连雾也没有任何力气去反抗了。
“跟我们走就是了, 污染体, 你是跑不了的。”
污染体，直到现在这群人还称呼自己为污染体。这到底是为什么？
......
这群人的动作十分粗暴, 几乎是用拖的方式将沈连雾拖到了牢笼外面, 趁着间隙, 沈连雾才看清了收容所的其他布局，这里由无数的牢笼组成，关押了无数的污染物，有些被泡在溶液里, 有些是简单粗暴地被镣铐固定住，从外面看是一个单向玻璃，更加方便其他人观察。
直到路过了某一个封闭牢笼，这个牢笼极为特殊，几乎是全黑的，只留下一个狭小的探视口方便观察，但沈连雾凭借这独有的一抹红色肌肤认出来了——这是恶魔角。
他居然也被抓回来了吗？
恶魔角周遭都冒起了熊熊火焰，几个监管员穿着厚重的防火服拿着空针管试图靠近他，恶魔角发出剧烈的挣扎，伴随着他粗鲁的动作，铁链的碰撞声陆续传来。
收容所的装置居然连S级的污染体都不能挣脱。
也不知身后的房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脚步声陆陆续续传来，屋内的监管员明显慌了，他们躲在房间门外十分害怕殃及池鱼：“恶魔角失去控制，请求支援！加大剂量！”
紧接着更多的监管员进入房间，他们带着黑色的覆面，穿着厚实的护甲，每个人身上还配有武器，刚踏入门就对着门内一顿扫射。
这些武器和污染防控中心配备的威力几乎是差不多的，都配有红色的咒印子弹，那是对污染物和污染体有着特殊威力的子弹，哪怕挨着一点都会让他们血肉模糊。
“突突突。”
屋内的恶魔角大概是受了足够严重的伤，在这长达两分钟的扫射也渐渐没了挣扎的声音。
最后的一秒，几乎是一瞬间，沈连雾也只看清了屋内的一闪而过的不可言喻的红色的一滩不可名状物。
“目标已缴械，继续抽血！”
外面这些监管员冷酷地吩咐道。
这下沈连雾看清了，不只是自己，还有这群污染体，他们都是收容所的实验目标，也丝毫不在乎这些东西的死活。
对它们来说这只是实验的必经之路。
收容所抓去污染体和污染物的目的也只是做出实验，沈连雾的内心几乎没有任何波澜，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群人居然把自己与这些污染物混为一谈。
这些监管员将沈连雾拖到了走廊的尽头，比起周围的牢笼，这个尽头更像是一个实验室，周围同样站满了被全副武装的人员，还未等沈连雾走进，就听见旁边传来污染物声嘶力竭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的还要电流声。
“加量。”旁边的研究员冷酷地说道。
更多的电流声传来，那一只被束缚的污染物惨叫声越来越凄惨，那是一只长得像女性的的污染物，上半身还维持着人样，下半身像个蠕虫，大概是被污染物寄生的可怜人。
因为污染物的特殊性，没有破坏固定的弱点污染物会一直再生，砍断，再生，一直循环，直到污染物被彻底榨干，场面十分地血腥让人不忍直视。
“数据采集完成，准备下一步进化......”最里面的研究员说道。
看着这个独一份的实验服，沈连雾认出来了，这居然是污染研究所的人！
污染研究所的人来收容所做什么？
末世结束后，目前人类三大机构鼎立，一个是污染防控中心，就是清道夫们的老家，负责解决污染物；另一个是污染收容所，主要用来收容被污染寄生的人们，负责医疗关押方面；而最后就是这个污染研究院，这个机构整天神龙不见尾，标榜着为人类研究对抗污染的疫苗，从此没有再露过面。
沈连雾对污染研究所的记忆还停留在M-22说过他们是研究院生产的进化者。
没想到几乎销声匿迹的研究院还能再收容所里找到。
在这里做着地下研究。
还未等沈连雾看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周围的人就已经拉上漆黑的罩子，将另一边的实验隔绝在外了。
“报告，编号#0109已经送到。”押送自己的人汇报道。
“嗯，不错。”回答他的是迈尔斯，他站在研究员与监管员中间，看着沈连雾像是在审视在自己的猎物，他一只手轻蔑地挑起沈连雾的下巴，语气仿佛满是欣赏，“没想到你居然能赤手空拳从B级污染物手下活下来，不愧是我看上的猎物，多么完美的脸要是毁了就可惜了。”
沈连雾嫌恶地撇开脸，迈尔斯的语气和动作让他觉得恶心，他怒视着迈尔斯，语气十分地冰冷：“迈尔斯，你究竟要干什么？你知道擅自抓捕人类的后果是什么吗？”
“典狱长阁下......”周围的人担忧地看着迈尔斯，迈尔斯只是摆摆手表示不用，他脸上仍然带着他一贯的微笑。
迈尔斯：“各项数据表明，您不并不是污染物或者污染体，但是亲爱的沈先生，您还觉得您是人类吗？”
沈连雾冷笑：“所以呢？”沈连雾并不相信迈尔斯的信口胡诌，这个迈尔斯在他看来面前这个人的信用度简直为0。
“我是什么怪物和你们收容所有什么关系？”沈连雾反问。
迈尔斯勾唇一笑，对于沈连雾的反应十分满意：“看来沈先生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我们收容所想请您帮个小忙。”
沈连雾蹙着眉，高烧的缘故声音已经几乎带着沙哑，他还是强撑着精神与迈尔斯对峙：“如果我不同意呢？”
迈尔斯一笑，哪怕他的面容一直带着那种近乎和善的微笑，语气却还是那么不容置喙，温润的皮囊下藏着一头野兽：“这可由不得您了。”
说着他一拍手招呼着周围的下属，下属得令立刻将旁边原先被隔开的另一个实验室打开了。
原本还在那做实验的污染物已经摇身一变，原本蠕虫般的躯体开始长出下肢，肩膀处活生生地嫁接了另外两条手臂，身躯开始流淌着脓液，眼睛周围也开始密密麻麻地布满小眼睛。
她周遭的气场已经变了，如此浓厚的污染侵蚀度已经不像是一个污染物，更像是一个污染体了。
这个污染物居然能在短短一分钟间进化成污染体！
看得出来迈尔斯也对这个新生的污染体也比较满意，他指挥着下属给沈连雾松绑，一把将沈连雾推在了还未缓过神来的污染体旁。
“这是研究所新生的污染体——蠕形螨，用尽您的全力将他打败吧。”迈尔斯说道。
沈连雾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迈尔斯，这个人简直疯了！
居然要自己赤手空拳去解决一个看样子像是A级污染体的怪物。
迈尔斯似乎对沈连雾信誓旦旦，他眯着眼：“放心，您死不了的......”
......
污染防控中心内。
“俞哥，你回来了？”
“俞哥早。”
“俞哥这么早来上班了。”
......
“早。”俞沛对着周围的组员打着招呼。
一旁路过的同事端着水杯对着俞沛调侃道：“哟，这么快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在十一区呆几天呢？不是给收容所打支援去了？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今天的俞沛刚从11区回来就马不停蹄地来到总部了，想到将自己拒之门外的沈连雾，俞沛内心就十分地惆怅，他看着面前经过的同事，这曾经也是一位九组的成员，因为沈连雾的殉职也跟着自己分配到了一组，阴差阳错又跟自己成为了组员。
临行前纪残星特地向俞沛和杜心姝强调过沈连雾还活着的消息暂时需要压下来，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即使这样俞沛内心还是十分复杂，明明他们都是和沈连雾同生共死的兄弟，为什么他还是不愿意回来呢？
“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差？在十一区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这位“前九组组员”担忧地问道，在这个组也就他和俞沛资历最老了。
俞沛叹了一口气，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糊弄了过去：“还能怎么样？一想到事情还有这么多，内心就是一阵惆怅啊......”
这倒是不假，因为收容所的污染体出逃，基本上全体清道夫都出动了，俞沛这次去到了十一区也主要是收到收容所的消息。
他套上外套坐到了工位登录了APP准备查看今天自己的任务，看见空空如也的任务栏，他不禁有些奇怪：“今天没有任务的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天天加班忙成狗的防控中心今天居然一个下发的任务都没有。
就在俞沛都开始怀疑APP系统时不时坏了的时候，就听见一旁的同事开口：“听说收容所那边有收获了，其他任务都被一组的人接走了，所以最近不算很忙。”
俞沛长长地“哦”了一声算是了解，他的目光越过自己的办公桌看向了隔壁的房间，看着空空如也的座位俞沛不禁疑惑道：“怎么蜂姐也去出外勤了？今天居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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