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弦笑着抹去儿子嘴角的口水,说:“看来我们绵哥儿是馋兔肉了,不过这里没有,等你长大些了,爹带你去山上猎兔子。”
凤绵不好意思地扭头趴他爹肩膀上,虽然刚才他不是真馋,但是麻辣兔丁也是真的好吃的,一想到这他就真的有点儿馋了。
“咔嚓——”
“嘭——”
就在这个时候,树林上空突然掉下来一个黑影,好像被树枝挡一下,最后落在地上。
那位置就在树林边沿不远处,响动立刻惊动了林清弦和凤绵。
松墨也即刻扔下马车,跑进了树林。
“公子,你们没事吧?”
“没事,那东西掉下来的地方在里头。”
林清弦微微皱眉,这动静不像是普通鸟禽能弄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带着儿子,并不想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想带着凤绵离开。
凤绵身上的系统出声:【乖宝,掉下来的是个小孩。】
凤绵愣住了,小孩子?
小孩子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那小孩还能活吗?
凤绵赶紧从林清弦的肩头转过身来,指向树林深处,“爹爹……看……”
林清弦顿了一下,看向松墨:“你先过去看看。”
松墨点头,抬脚先进去查看。
林清弦把凤绵身上的披风裹严实了些,这才抱着他往里面走。
·
第016章 救回家
掉下来的地方离得不远,林清弦抱着凤绵走过去的时候,松墨已经弄清楚了怎么回事。
“公子,是个小孩子,他穿着墨家机关翅膀飞落下来的。”松墨道。
林清弦这下是有些惊讶了,没想到会是个小孩,走近了看,果然发现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孩子穿着玄黑色的华贵袍服,上面绣着金线暗纹,绝非等闲人家的小孩打扮。
那小孩此刻正昏迷着,身上有多处划伤,应该是掉下来的时候被树枝伤到的,肩膀的地方紧紧绑着墨家机关翅膀的束带,那机关翅膀已经断了一大半。
林清弦微微眯了眼睛,打量这个来路明显不寻常的小孩。
墨家机关翅膀,普通富贵人家的小孩见都见不着,能用上这种东西的小孩会是什么人?
“公子,”松墨走过来,低声说道:“这小孩身上除了树枝划伤和摔伤外,还有刀剑伤。”
林清弦神情一顿,没有说话,他在权衡要不要搭手。
这个孩子带着这些伤出现在这里,背后绝对有不寻常的麻烦。
“他的伤,还能活吗?”
“大部分都是外伤,脉象虽然弱,如果救治及时,应该能撑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昏迷着的小孩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伤得极重,趴在地上动弹不了。
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林清弦和松墨后,茫然的眼神立刻变得警惕,小小年纪眼睛里就藏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你们……咳咳……是谁?”
林清弦没说话,松墨自然也是沉默。
躺在地上的谢循艰难地眨眼,他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大概是要死了,可是他不甘心,他还没有为父亲报仇,没有将母亲从那冰冷刺骨的静安堂接回来,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父亲说过,男子汉再苦再难也要爬起来。
所以他不能死,他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一切才有改变的机会……
谢循费劲打量着前面的两个人。
一个身着劲装,应该是护卫。
另一个人却是读书人打扮,长身玉立,站在这寒风凛冽的山林间,好像有一种能与料峭寒冬争锋的东西在此人身上隐隐浮现。
然而谢循也看见了这个人目光中的淡漠,眼睛里有他所熟悉的权衡利弊的光芒。
谢循的心往下沉,他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
但就算机会渺茫,他也要试一试!
就在谢循打算伸出手,向这个人求救的时候,一道不容忽视的含糊小奶音响起。
“爹爹……救……救啊……”
谢循一震,这才注意到书生的怀里还抱着一个被包裹严实的奶娃娃,小家伙带着虎头帽,脸上白白嫩嫩的比他见过的所有小孩儿都要可爱,乌溜溜的眼睛正焦急地看着自己,伸手朝自己指过来。
谢循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小孩儿。
而刚才还神情淡漠的书生,一听见小孩儿焦急的催促,立刻就变换了神色,温柔又耐心地说道:“乖宝想要救他?别急,爹爹这就让松墨救他。”
小孩儿点了点头,戴着可爱虎头帽的小脑袋转向那个护卫。
护卫收到了书生的眼色,立刻朝他走了过来。
谢循的目光没有收回来,与小孩儿望向自己的目光对上,良久才回神。
“多……谢……”
小孩儿焦急看了他一会儿,扭头不知道和他爹说了什么,书生抱着他走近了几步。
“公子。”那个护卫的声音响起。
谢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护卫手上拿着他的玉佩,神情一僵。
那是一块盘龙玉佩,普天之下独一块,不仅本身价格昂贵,更是不容忽视的身份象征。
察觉到这一点的谢循懊恼自己没有提前察觉这一点,将玉佩藏起来。
毕竟书生本来就不是很想救自己,如果被他发现自己的身份……
谢循忐忑了起来,他拿不准这书生认不认得这东西,又会是什么态度。
林清弦确实认出了那块玉佩,眉头皱了起来,他深深看着地上的小孩儿。
那块盘龙玉佩,他从恩师那里听说过。
当今天下独一块的玉佩。
它是不容忽视的正统继承人的身份象征。
而这块意义非凡的盘龙玉佩,早年被赐给了太子,后来在当今的太孙殿下手上。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一身伤的小孩就是年仅六岁的太孙谢循。
书院放假前,恩师就私下里告诉过他,京城夺嫡风云变化,暗潮涌动,自从两年前边境发生骚乱,而太子殿下恰巧在那场骚乱中生死不明后,东宫唯余年幼的太孙苦苦支撑。
当今皇帝是个多情种,生子众多,除了生死不明的太子外,风头最劲的还有淑妃所出的三皇子,德妃所出的五皇子,以及贵妃所出的六皇子。
这些皇子背后势力都极其庞大,盘根错节,也都是野心勃勃试图登上宝座之辈。
东宫固然有国公府支撑,但恩师也提过,国公府情况不是很妙。
换言之,如今京城的夺嫡风云处于水深火热中,普通人能不沾边就不要沾边。
半月前,太孙谢循奉命代父前往阑州府赈雪灾,让年仅六岁的孩子千里迢迢赈灾,还是在寒冬腊月即将过年的时候,足见当今的昏聩以及京城夺嫡的暗潮有多么凶险。
而今太孙没有出现在阑州,反而身上带着伤,穿着墨家机关翅膀落在清风县这样的小地方,这背后发生了什么已经显而易见。
林清弦已经看见了这个孩子背后无数的刀光剑影。
救还是不救,再次浮现在他心头。
谢循虽然只有六岁,但他一向聪颖,又小小年纪就遭遇颇多,早就练就了察言观色得本领。
当发现林清弦看着玉佩不出声时,他就猜到林清弦认出来了,并且很清楚他的处境。
他眼神黯淡下去,已经猜到了这个书生的决定。
只不过所谓命运,往往就是用来打破的,而打破它的人还是一个小小的奶娃娃。
“……快……快啊……”
含含糊糊的动听奶音再次响起。
凤绵见松墨停了下来,不由催促。
这个小孩伤得那么惨,不赶紧救的话,他会死吧。
凤绵不免想到了自己上一辈子为了救人被车撞的痛苦,对躺在地上的小孩的痛苦感同身受,很希望能为他做点儿什么,减少这种痛苦。
松墨为难地看向林清弦。
林清弦脑海中迅速分析过种种利弊,最后道:“将他抱回马车上,风雪将至,这里不能再停留了。记得把那墨家机关翅膀烧毁,这里的痕迹也不要留下。”
松墨闻言也松口气,立刻应下。
谢循到底年纪还小,受了重伤早就体力不支,听到自己得救后,心弦一松就在此晕了过去,晕过去前,留在他眼前的是小小奶娃娃望着他时清澈的目光。
·
第017章 他会保护爹爹
马车三面都有固定在车厢壁上的坐板,天寒地冻的,这三面坐板都被细心套上了软垫。
谢循就躺在马车右侧的坐板上。
六岁大的太孙殿下,如今也只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儿。
他身上穿的玄衣锦袍颜色深重,遮掩了身上大部分的伤势,直到他被松墨放在坐板上,软垫沾染了血迹,凤绵才知道这个小孩伤得多重。
“爹爹……”凤绵乌溜溜的眼睛里有些害怕,下意识转头看向他爹。
林清弦把了把谢循的脉搏,心下稍稳。
他手掌轻轻拍了拍凤绵,柔声安抚道:“别怕,他不会有事的。”
太孙殿下眼睛里的求生光芒惊人,哪怕只有六岁,也比一般人强太多。
不多时,留在树林里毁去痕迹的松墨回来了。
松墨武功很厉害,或许因为练武少不了与伤痛打交道,对处理伤势也很有经验。
出门在外,松墨还随身携带了一些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谢循身上最重的是伤势是胳膊上的刀伤,以及几处摔伤,松墨动作利落地给谢循上药包扎,再给其它的擦伤抹了抹药膏后,重新给谢循穿好衣服。
“他还算幸运,落下来时被茂密的树枝挡了一下,摔下来时已经离地面不高,所以内伤很轻,休养一段时间就很好。主要是这几处外伤,他今晚可能会发热,就看能不能挺过去了。”松墨如实道。
林清弦点点头,“先回去吧。”
松墨应声出去,重新驾驶马车往林家村的方向走。
林清弦看着昏迷的谢循,因为家里有孩子,所以囤了不少急用的药材,针对发热症状的药物也是有的,回去后给这位太孙殿下煎煮一些服下。
目前的情况也不能请郎中来,否则暴露了谢循行踪,会给他们招来天大的麻烦。
就看这位太孙殿下能不能挺过今晚了。
除此之外,林清弦还在担心一个问题。
墨家机关翅膀他也没接触过,仅听恩师提过一些,听闻这机关翅膀能带着人飞出二十多里地,且需要在高处起飞。
林家村方圆二十多里的高地不少,也不知道这位太孙殿下是从哪里飞过来的,那些欲图置谢循于死地的杀手又在哪个方向。
但不出意外的话,那些追兵一定会搜遍清风县上下,林家村也会被搜到。
因此,怎么隐藏谢循才是个大问题。
他当然可以求助恩师,但这个时候书院已经放假,他冒着风雪急匆匆赶去恩师家里反倒打眼,还不如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更能蒙混过去。
可谢循的容貌不容易遮掩,这么大个孩子该往哪里藏呢?
林清弦思索的时候,凤绵也在打量着谢循。
系统在他脑海里跟他说话。
【乖宝,别担心,他的呼吸平稳一些了。】
就是今晚可能会发烧,不过家里有退烧的药材,问题不大,所以系统没说这个让凤绵担忧。
凤绵听说小孩的情况好一些了,乌溜溜大眼睛里含着的紧张总算少了一些。
“统统,他是谁,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啊?”凤绵在心里问系统。
系统还真知道谢循的身份。
【他是当朝皇帝的孙子,他爹是太子,他是太孙。两年前边境骚乱,正好在附近州府巡视的太子前去平定,结果发生意外,生死不明。当时朝中一片混乱,作为各方博弈的结果,谢循被封为太孙,代价就是他的母亲被送去静安斋替太子祈福,实则是被软禁在静安斋,东宫支持者也陆续出事,势力大不如前。】
【半个多月前阑州府发生雪灾,他被派往阑州府赈灾,路上遇到了杀手,在护卫的保护下一路逃命到了清风县附近,差点被抓,靠着墨家机关翅膀才在关键时刻逃了出来。】
有系统在,就算凤绵不懂其中一些关窍,也慢慢理清楚怎么回事。
经历了上一辈子的事,又有了这辈子疼爱自己的爹娘后,凤绵很能对谢循的经历感同身受,那些朝堂算计什么的他不懂,可他知道假如自己的爹爹出了意外生死不明,自己的娘还被人关在一个地方不能出来,那他一定很痛苦。
“那他的爹爹呢,真的死了吗?”凤绵在心里问道。
【现在朝堂上没人知道。】
系统告诉凤绵,原本的谢循掉在树林里昏迷了一天才被路过的猎人看见,那个猎人不知道他的身份,把他的玉佩拿出去卖了,很快被追杀他的人发现。
谢循被抓回去后被下药,被当成药人折磨,很多年后才用计逃了出去,重返朝堂,疯狂复仇。因为被药长期折磨,又经历了许多非人的遭遇,性格变得很可怕,镇压朝堂的手段也格外血腥残忍,成为了人人害怕的暴君。
而当时的首辅就是黑化后的林清弦,一君一臣就像是压在大周上空的噩梦,最终被人打着铲除暴君奸臣的旗号推翻,下场都不太好。
其实何止是不太好,但系统怕吓到凤绵,不敢说详细了。
即便如此,凤绵听完还是哭得一抽一抽的,眼泪不停流下来。
林清弦慌得不行,手忙脚乱抹去儿子眼角的泪水,语气有些焦急道:“乖宝,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别怕别怕,他不会死的,有爹爹在呢,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凤绵呜呜地搂紧了林清弦的脖子,他不要爹爹死,谁也不能伤害爹爹。
“乖宝,你究竟是怎么了,告诉爹爹好不好?”林清弦看儿子哭得伤心压抑,眼泪怎么都抹不干净,整颗心也都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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