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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年进来前，周铎和谢定君应当正在交谈什么，二人坐在一处，手边还各放了一盅茶。
陆执年给周铎递了个眼神，周铎也回了个眼神，陆执年没看懂，算了，反正一会儿就知道了。
陆执年看了眼位置，领着陈彧在这二人对面坐下。
刚一坐下来，陆老爷子就到了，陆远也跟在身后，陆执年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他爹叫了起来，陆执年这才注意到自己选了个好位置，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拉着陈彧连忙走到尾巴处再次坐下。
陈彧好似没有任何感觉，陆执年坐哪里他就坐到哪里。
谢定君代表渝都基地而来，双方领导正式会晤，免不了一些无用又冗长的寒暄，陆执年听得昏昏欲睡，脑袋刚要挨着陈彧肩膀，就被一个声音惊醒了。
“我不同意！”
陆执年一抖，整个人清醒了。不知道是不是冬天来了，陆执年最近睡眠时间越来越长，白天也老爱犯困，好像要冬眠了。
不同意，不同意什么？
陆执年寻声看去，上方一不认识的白胡子老头正把桌子拍得梆梆响。
陆执年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
“这次我过来正是和贵方协商此事。”谢定君语气平静而有力，“实验室的事不宜张扬，与其各自行动，不如合作共赢。”
“国外还有一个实验室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的，两个实验室是互为补充，还是并行不悖现在都还不知道，但是我们手里也已经有了国内的资料，实验室可以先搭建起来。”
谢定君不急不慢地说完话，拿起茶缸子，喝了一口。
白胡子老头瞪着谢定君：“人体实验违背道德，我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谢定君气定神闲没有搭话，他身边一人开口道：“项目只是项目，实验室也只是实验室，怎么操作都是人为，只要我们自己在行事的时候守住底线就行。”
白胡子老头：“说得到好，你这实验摆明了要用到活人，不然你实验怎么进行下去？”
那人又道：“方法有很多，可以招募，可以自愿，严禁强迫行为就可以。老教授，您是做了一辈子实验的人，您应当很清楚，有些经过和付出是必然的，而好的结果才能泽被更多人。”
老教授重重哼了一声。
谢定君这时候才再次开口道：“我们不会独吞实验结果，而是提出与京市这边达成合作，一是贵方同样出力良多，二来也是考虑到贵方有实力有能力保证实验平稳进行，不会出现大家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陆执年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对于谢定君的选择，他还是佩服的，苏庆谢非等人不要命追逐的东西，他可以拱手把主动权分出大半。
再者，这东西已经无论如何不可能撇开京华，合作就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这也是聪明的做法。
从得到消息再到抵达京市，短短时间做出决定，谢定君非常果断。
周铎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参与到协商中。
实验室的事情确实可为，当下丧尸环绕，人口却已经越来越少，甚至呈现此消彼长的趋势，而武器弹药在没有重新有能力制作之前，终有耗尽的一天。
追逐强大的战力是必然。
实验室是一个契机，行与不行总要试一试。
听到这里，陆执年心里其实松了一下，渝都这边和安明基地没有关系就行。
陆老爷子一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说话。
直到谢定君再次表明态度，渝都方面只会派合适的研究人员参与到实验中，实验基地建立在京市，实验室管理渝都不插手，结果共享就行。
老爷子轻轻敲了敲桌面，他看向谢定君：“感谢渝都基地的信任，小谢，回去和你爸说，京华不负重托。”
话落，这场会面也就定调了。
谢定君点点头，起身送陆老爷子离开，陆远没有跟着走，显然被留下来做接待的活了。
等其他人一走，接待处气氛一松，陆执年蹭到了他爸身边，犹犹豫豫地想说什么，看了看谢定君，又闭上了嘴。
谢定君笑笑：“好不容易来一次，不介意带我转转基地吧，我学习学习。”
陆远笑着表示当然没问题，招来雷钊，让他带着谢定君到处看看。
几人刚一出门，陆执年便问道：“爸，安明基地那边怎么说。”
陆远放松地坐在椅子上，姿态优雅，闻言看了陆执年一眼：“你不是去见了谢非？”
“我是见了谢非，但是我跟他说着说着把自己说服了。我觉得有他没他都不重要。”陆执年越凑越近，干脆和陆远挤到了一把椅子上。
陆远被挤得换了个姿势，无奈地瞥了陆执年一眼。
“那你还想问什么？”
陆执年抓了抓脸：“我这不是就想问问么。”
陆远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本来就是，谢非手里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老巢也归我们了，他嘴里的消息重要吗？重要也不重要。”
陆执年点点头，那他想的没错，谢非和苏庆肯定被人当工具人了。
“那……”
“换，温颂之那儿有好东西，多换些回来，亏不着。”陆远又拍了拍陆执年，随即起身。
陆执年笑开：“也是，大不了需要的时候又抓回来就行。”
陆远微笑，没多说什么。
苏庆、谢非，现在又来了个安明基地，真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又一个。
“那基地里泄密的人？”陆执年话还没说完，就被陆远制住了，陆远含笑看着他。
陆执年怔愣片刻，恍然大悟。
“行了，你们玩，我去陪陪谢定君，只让雷钊跟着不太像话。”陆远说完话转身离开。
陆执年这下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他拉着陈彧打开接待处的门，在走廊上往下一看，皮皮、陆川还有周铎几人都在下方。
陆执年两三步跑下楼上，陆川几人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
“我以为你要跟着谢总呢。”陆执年冲周铎说着话。
周铎还没回答，陆川挑眉看着陈彧，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陈彧和他对视一眼，转开头小声啧了一声。
周铎不明所以，回话道：“一会儿得去，要去医院看看。”
“谢总有说待多久吗？”陆执年问道。
“不好说，估计还需要时间。”周铎也不确定。
“今天不是都谈好了？还要做什么？”陆执年疑惑，谢定君谈完事不该尽快返渝？毕竟这么大个基地也离不开人吧。
陆川看了陆执年一眼：“谁说的谈好了。”
陆执年：？？
今天谢定君和爷爷那意思不就是谈好了？
陈彧看到陆执年的表情，捏了捏他的手：“还得谈，谢定君既然来了，就会把这事彻底落实好，而且还有些事今天没说。”
陆执年一拍脑袋，他差点忘了。
他又道：“那到时候如果其他人还没有痊愈怎么办，而且强哥现在也不适合转移，谢总回去你是和他一起还是等其他人好了再一同回去？”
陆执年说着说着，突然有些惆怅，和周铎他们认识以来大家相处得都很合拍，大家待在一起就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
现在这个年头，分开了再见不知道得何年何月。
他又想到了蒋煦洲，也不知道他哥有没有问过周铎。
周铎对这问题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笑了下：“我不回去。”
第83章 离别
“什么？你不回去？”
陆执年瞳孔微微扩张, 有些震惊地看着周铎。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哦，谢总把你留这儿看着实验室的事儿？”
周铎摇了摇头，眼里带笑：“不是, 我退伍了。”
这下连陈彧都有些吃惊了：“什么时候的事？”
“末日前我就已经申请了，但是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 几人干脆边走边说。
“出事以后到处都缺人，我不可能在那个时候走人, 我撤销了申请，主动提出再等等，起码等基地缓过气了再说。”
周铎这事从来没和其他人说过，只有他自己和直属领导知道。
“其实撤销以后我也没有再提过这个事情了, 甚至已经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次谢定君来, 周铎再次起了这个念头, 并且无比的坚定。谢定君劝了两句, 然后就放弃了，并表示不需要再返回渝都基地, 他直接批了。
“所以算起来, 我现在已经退了。”
周铎一边大致说了说自己退伍的事情，脸上还是有些惆怅。
陆执年听完没有立刻出声，过了会儿才缓缓开口：“我以为你会是那种为部队生, 为部队死, 然后奉献一生的人。”
周铎听完陆执年的评价有些想笑：“我就一普通人。”
陆执年摇摇头，然后很认真地看着周铎说：“不是的, 你还有强哥包括白进他们, 我能感觉到你们的那种赤诚和信仰，这一点都不普通。”
周铎被陆执年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耳朵都红了一圈。
他又摆了摆手。
几个人有些沉默地走出行政区。
半晌, 周铎才再次开口：“以前觉得抛头颅洒热血为了信念也好，为了职业也好，心里全是勇气。”
他叹了口气：“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越过越回去了，还是上年纪了。”说着说着他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只想守着家乡，守着身边的人，越是兵荒马乱，越是想抓住难得的安宁。”
周铎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他声音越说越小，也不在意其他人到底听没听到。
“那你还会出任务吗？还打丧尸吗？”陆执年问着。
周铎坚定地点点头：“当然，我只是舍了一个身份而已，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只要需要我。”
陆执年上前一步，和周铎并排，他拍了拍周铎肩膀：“之前在渝都，现在回到了京市，心中有信仰，在哪里都一样，欢迎周哥回家！”
说完话，抱了一下周铎。
陈彧也抱了一下，皮皮见状挤了过来，嚷嚷着：“我也要我也要。”
周铎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的，就搞成了拥抱大会，他原本那点淡淡的忧伤被冲走了，又转身和皮皮也拥抱了一下。
两人刚放开，周铎一抬头，看到了不远处抱着手看着他的蒋煦洲。
蒋煦洲见人注意到了他，挑了挑眉，在几个人的注视下，慢悠悠走了过来。
“在做什么？”
皮皮笑嘻嘻地喊了声哥，又道：“我们在给周哥爱的抱抱，见者有份，你也来一个。”
蒋煦洲狐疑地看了眼皮皮，什么鬼东西？
他又转过去看周铎，周铎嘴角含着笑，点了点头，然后张开了双臂。
蒋煦洲条件反射退了一步。
周铎扬了扬眉，略带催促地看了他一眼。
蒋煦洲不明所以，还是上前两步抱了上去，身体刚一贴实，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以后请多多指教。”
蒋煦洲一瞬间只觉得身上的毛都炸开了，像应激的猫，刚想动，又被身上收紧的手臂锢住。
等周铎放开了他，他还有些没回过神来，陆执年笑眯眯又带着看戏的样子看着他，陈彧脸上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皮皮只是只二哈，陆川，陆川全程没有说话。
他只好又把注意力转回周铎身上：“到底在做什么？”
刚周铎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放，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鸡皮疙瘩现在都消不下去。
“我退伍了。”
蒋煦洲瞪大眼睛。
“以后就留在京市了。”
蒋煦洲嘴巴微微张开。
“可以收留我吗？”
蒋煦洲大脑彻底死机。
“基地的宿舍住着不太舒服，周围好多都是不认识的人，设施也比较简陋，吃饭只有去集体食堂……”
周铎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好像住基地宿舍把他委屈死了。陆执年死死捏着陈彧的手指憋着笑。
一个幕天席地都是家常便饭的人，嫌弃上居住环境了，没想到周队原来是这种人。
蒋煦洲被周铎退伍的消息震了一下，随即心里没来由地一喜，在听到周铎转弯抹角嫌弃宿舍时彻底回神。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狡黠的笑。
周铎止住了声音看着他。
“这样啊，那可以给你申请一下换个住的地方，既然你以后都要长期留在京市了，可以到住宅区那片找找还能不能住进去。”
蒋煦洲似乎真的在给他想办法：“不过那边都是基地正式人员才有资格入住，还要积分和贡献，要走捷径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蒋煦洲故意拖了话。
周铎安静地注视着他，眼里有些期待。
“我给你问问基地里哪家差上门女婿的，你去倒插门吧。”
陆执年终于没憋住笑了出来。
周铎脸上一黑，又是一青，额角太阳穴库库跳。
而蒋煦洲已经转身悠哉悠哉地走了。
周铎看着他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露出笑来。
以后的几天，谢定君果然如陈彧所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陆陆续续又开了几个大大小小的会。
陆执年没有再关心实验室的后续，只最后听说实验室已经敲定了，即将启动。
这之间陈彧也被招过去了几次，主要都是问他能不能提供一些国外实验室的线索。
陈彧也没有隐瞒，把之前说过的又说了一遍，这些事之前就已经告诉过陆远了。
“谢谢你亲爱的，要是没有你，我可就完蛋了。”陆执年嘴里轻声念着这句话，抓了抓脑袋，“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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