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脑子转得慢慢的。
“会、会不会太麻烦了?”
“你这个不要钱的员工,我又不是黑心资本家,天可怜见的,很快的!烘干你再穿走好不好?”
沈宁安脸颊一点一点变粉了,很小声地道,“可我没、没换洗衣服……”
“员工服给你买了,新的。”
少年眼睛亮了起来。
“哎,我是打算把这个救助站发扬光大的,最好成一个非常完善的收养基地。”
“我要当个老板。”
“就是缺少一点点钱。”
雨水哗啦啦的下着,里面的人在畅想着。
沈宁安最后换了衣服,几乎惶恐地发现这是完全合身的,找到了一些小小的归属感。
“啊!安安!隔壁房子漏水了,我们的狗粮恐怕要潮了!快来帮我啊。”
女人把那堆衣服拿走,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少年,“这不挺漂亮一小孩么?”
沈宁安耳垂都红透了。
“姐,我去帮忙了!”
青春期的人总是格外在意别人的评价,这是少年头一次听到类似于正向的夸奖,不好意思了。
“好——门口要是客人,记得接待一下啊!”
“嗯嗯!”
天一直在下雨了,怎么可能有客人啊。
少年背了好几袋狗粮,脖子都洇出粉来了,他穿着靴子,坐在一堆捐赠的旧衣物上,环着膝盖歇了好一会。
有个瞎了一只眼睛的金毛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不管不顾地坐在了人腿上。
还以为自己是个宝宝。
沈宁安只好抱了过来,哭笑不得的,仰头看了下窗外的雨,发现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直到——
轰隆!
电闸落了,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他回不去怎么办?
少年一下子有些着急,直到门嘎吱响了一声。
“汪汪!”
黑漆漆的,灯也灭了,看不太清楚。
似乎是一个成年人,站在门口的位置,少年忙不迭地站了起来。
腿上都是狗毛。
他很高。
“你好。”
那人全然不在意小狗的吠叫,只是伸了过去手,金毛凑过去嗅闻了好一会。
立马开始摇尾巴转圈圈。
倒戈的速度太快了。
“你是……”
“义工。”
沈宁安愣了下,觉得没见过这个人,可外面雷声作响,光线实在昏暗。
只能看出来对方衣服很服帖的样子。
和若隐若现的骨节。
“这里条件一直这么差?”
沈宁安隐约听出几分小小的嫌弃,难免有些不高兴,“那、那不是没有钱嘛,遗弃的人太多,收养的人太少,慢慢就会这样。”
“我们都有好好打扫的!”
后面那句语调上扬,甚至还有感冒的鼻音。
沈宁安感觉自己被打量了下。
“看出来了。”
似乎是肯定了句。
那人似乎转身准备走,但沈宁安不知为何鼓足勇气叫住了他,“你是义工?”
“嗯。”
似乎略有不耐,但当时的少年没听出来。
“那、那能帮我够下架子的那袋狗粮么?莉莉去拿梯子了,但还没来。”
语气一开始还较为大声,后面就越来越小,最后又磕磕巴巴地道:
“我、我够不到。”
“实在不行就算了……”
“你多大?”
沈宁安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闷,“十五岁。”
后面还悄悄补了句,“那怎么了?”
青少年是不愿意在成年人面前露怯的,也是讨厌因为年龄小被人看不起的。
他们也拥有独立的人格,也拥有自尊心,不喜欢被归类为一无所知的“小孩子”。
但对方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走了过来,“哪个架子?”
少年噢噢了下,带人走了过去,指了指最上面那个,外面雷声轰隆隆的。
很轻松的提了下来。
“还有么?”
沈宁安不好意思地道,“给我吧给我吧……里面还有一个。”
架子是靠墙的。
外侧有一袋,那个里侧也有一袋。
说给就给。
少年刚接过来,就刺溜掉地上了,一地沉默。
“……”
“放那里吧。”
也没说什么。
但少年总觉得有点丢人,执着地跟在他身后,试图能帮点什么。
架子是早些年从二手市场收过来的,蓝色的漆皮已经掉的七七八八,又因为阴雨天显得锈迹斑斑的,在那最后一袋子重物拿下来的时候。
架子像是彻底完成了使命,开始彻底散架,毫不留情面地砸向站着的人身上。
那几乎是几秒钟的事。
沈宁安感觉自己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下,但又没那么硬,恍惚间才发现对方用手挡住了。
有血的味道。
他被完全拢着,隔出来一个安全空间,可能有几秒,但又拉得很漫长。
时至今日,仍然还记得那声闷雷。
怎么不是闪电呢……
没看清。
沈宁安因为没吃什么饭,即便是被挡了下,还是被砸的晕晕的。
剩下的一切发生的很快,铁架子零件散落的声音,叮叮咣咣的。
他被单手提着,像是个物件一样。
“低血糖了?”
说不出什么话来。
好像是走了几步,推开了几扇门,他们在交谈。
——雇佣童工?
——他才几年级?
——你们这里太乱了。
电还是没恢复,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人。
——他家里才不管呢,我让他避避雨,你不要乱扣帽子……
后面人要走了,他晕晕乎乎的,有冰凉的手指贴过额头。
“发烧了,去给他买点药吧。”
视线渐渐模糊。
他被放在摇椅上,盖着衣服,雨声淅淅沥沥的。
似乎又有人来了,有视线感。
但沉重的眼皮掀不开。
直到第二天一早,少年在这里过了一夜,惊慌地收拾东西,但发现手机上根本没有任何消息。
肩膀一点点落了下来。
“过来吃饭!”
沈宁安眼皮红红的,跑过去了,认认真真地给收留他的人道谢。
但对方只是一笑,调侃道:
“说不定是靠你拉来的赞助呢……昨天那个人转账了好多钱……过来吃饭,小可怜儿。”
沈宁安愣愣的,“他、他转账?”
“对呀,财大气粗!”
“话说这种人能不能多来,这样子我们救助站……”旁边的莉莉又附和道。
但少年已经跑走了。
“去哪里?吃饭哎!”餐桌上的女人喊道。
“嘻嘻,一看就是个帅哥。”
“你看到了?”
“我看到了个朦胧侧脸。”
“……”
少年抿着唇,小心翼翼地去翻昨天的义工名单,昨天下了大雨,就只有一个人。
——容?
——他姓容?好熟悉的姓氏。
或许是一场典型的吊桥效应,或许是对于那种平等对话的沉溺。
沈宁安单纯地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个很好的人。
如果再见一面就好了。
*
但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单薄的,即使红线牵到了一起,也突然就断掉了。
命数不够。
相见不识。
即使时光回到现在,陆屿廷也仍旧蹙着眉,捏着人的脖颈去看,他有些听不清。
几乎是不可抗力。
“我不记得。”
一个成年人,不可能对一个小孩子产生任何多余的想法,这是最基本的道德要求。
“还是说,这是你跑出来的理由之一?”
眉心一皱。
沈临身子纤瘦,被困在人怀里也察觉不到这是质问的意思,只是眼睛水润得很。
——他是好人。
——他就是好人。
人人都说这里很危险,小猫却翘着尾巴自投罗网。
“安安!”
沈临回过头去看,腰被带了下,转过头过去亲了下陆屿廷。
过于自然,过于大庭广众。
沈云霄感觉自己骨骼都凉了。
“先放开我一下。”
少年拍了拍自己腰上的手,很自然地掰开对方的手指,“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了,你等等我,一会回家。”
沈临小跑过来,旁边的女士靠着门框,直直地越过人看了过去。
“安安,这是……”
思绪突然串联了起来。
成年人的记忆图像要更加立体与稳定,她轻微地挑了下眉。
“我男朋友。”
很坦然,很平静。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了。
沈云霄闻言如鲠在喉,但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看着人把档案收拾了起来,弯腰告谢。
甚至还提及了收留过夜的事。
他像个局外人。
什么都不知道。
“哥哥,那我回去了,他来接我了。”
视线仿佛才终于舍得移到他身上,沈云霄垂眸看着人。
错一步,就全部错了么。
他什么时候不粘着自己了……
什么时候在外面有了这么多的际遇……
原来这个人不会围着自己一直转。
“嗯。”
沈临头也不回地走了,重新回到了那个人身边,他一点都不在意那种密不透风的监控么?
还是说,明知故犯。
*
下午四五点钟了。
沈云霄签了下来访记录,问了下自己弟弟曾经来这里的事,仿佛被隔空扇了好几巴掌。
他在这里过夜好几次。
衣服甚至都是在这里洗的。
“你是他的家人?”
“是。”
“看不出来啊。”女人笑了笑,很是无害的样子。
沈云霄没理会这种讽刺,只是签了张支票,“谢谢你们对他的照顾。”
“……”
旁边的莉莉有点心虚,小声道:“是不是阴阳怪气过头了?”
“……闭嘴。”从牙缝挤出来的两个字。
沈云霄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只是道:“实在是打扰了,但我还是想问下,这份名单的确真实么?”
收养人的登记表。
姓名:容明征。
电话:xxxxx
“当然是真实的,这是手写誊录的,不会有错,怎么——”
“没怎么。”
沈云霄微微眯了下眼,像是抓住了什么线头一样。
容晟制药起家,家族规矩众多,从未听说过有培养过这种……朴素的爱好。
收养小动物?
不太可能。
他大可以从制药试验的场所里拿试验犬,专门跑这里挑选……
“你们对收养人会进行回访么?”
*
家里——
“你不亲亲我么?”少年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垂眸问。
陆屿廷捏着人的脚踝在给人棉拖,自上而下的吊灯显得鼻梁更加清晰。
“亲了让我碰么?”
第78章 电话
脚踝被捏着,他的掌心微凉,有点像镣铐。
沈临垂眸望着他,其实是有些不明白的,想要凑过去,但弯腰实在有些费劲。
只好抓住了人的领带……
不知道让不让拽。
水润的眼睛望着人。
陆屿廷掀起眼皮看人,手撑着床边,一点一点压了过来。
侵略意味很重。
少年似乎是有些高兴,他觉得他拽上来了。
亲了亲人的下巴。
很纯情的贴贴。
直到下巴被捏开,接了个含混又湿润的吻,腰被往后一带,手掌划过皮肤的地方都变得滚烫。
沈临脑子晕晕的,在浑身泛麻的时候及时叫了停。
不行不行。
对方生病了……
“不做。”
“不做。”
说了两遍。
红润的嘴唇微长着,靠在人的肩头,喘气。
沈临双腿凌乱地躺在床上,衣服也被褪得半开不开。
“好。”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原因,人就撤离走了,去浴室了。
少年愣愣的。
被放在床上,呆了好一会。
现在剧情没完,他得确保安全,“沈临”这个角色突兀地冒出来,那必然是要做些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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