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了,又开始羡慕你了,搞得我也想找个室友,走啦。”
互相道了拜拜,办公室彻底空了下来,姜池坐在原地,垂眸向楼下看,不多时,一片浅黄色的伞盖在雨幕里撑开,像一棵蘑菇,朝着停车场的位置走过去。
距离收到消息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姜池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刚要接水,发现自己两手空空,没拿水杯。
闭了闭眼,她又坐了回去。
她的嘴巴并不渴,只是心焦。
姜池再次拿起手机,向上滑了滑。
和夏云鲤的聊天记录并不算多,不一会儿就能把一周的消息都看完,多数是分享一些看到的猫狗视频。
它们要么调皮捣蛋,要么乖巧可爱,不管是哪一种,只要顶着一张毛绒绒的小脸嘤嘤叫,就很难不让人心软。
夏云鲤很喜欢这些小动物,也很爱玩手机,她经常按来按去,笑盈盈的。就算是两个人面对面相处,这也绝对是一个话多的人。
她的话没和自己说,又是和谁说了。
深吸一口气,姜池摘下眼镜,抬手捏上眉心。
突然,一道铃声打破寂静,她倏地睁开眼,刚看清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来电名字,手就已经按下了接通键。
“喂,小鱼。”
“姜姜,你来和门卫说一下,让我进去。”
声音经过手机略显失真,期盼的面容也一闪而过,就对上了门卫那张熟悉的老脸,可姜池仍旧像是被泡进一锅咕嘟嘟冒气的热汤里,四肢都泛着暖。
解释清楚情况,她挂断电话,立刻把东西都收拾整齐,拎起包来到门口,一副随时都能出发的样子。
站了一会儿,她抿了下唇,又坐回自己的工位上,把那些东西从包里掏了出来,拿出一支笔,打开本子,做出正在忙的模样。
笔尖悬停在笔记本上方,没能落下一道痕迹。姜池叹了口气,把丢掉的笔帽捡回来扣好,又将东西挨个装回,重新站到门口。
她就是很期待,没必要假装。
操场依旧人来人往,一个个五颜六色的伞盖朝着宿舍、食堂和大门三个方向移动,就像三条河流。
只有一个伞盖,脱离了队伍,向教职工办公室的位置,向着她所在的位置靠近。
姜池拎起包冲下楼,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轻快。
先撞入眼帘的,是白色雨伞顶的小小爱心,握着伞柄的白皙手掌。
磅礴雨幕中,来人好似一道劈开深灰水雾的利刃,穿透失焦的模糊画册,成了唯一明亮的色彩。
“姜姜!”
夏云鲤踏入屋檐,收起雨伞,向外甩了甩,伞面的积水像一颗颗玻璃珠被抖出去。
“等很久了吗?”
她从雨中来,说的话好似也带着潮湿水汽,落到姜池耳中,显得不够分明。
又或许,只是因为她的注意力放在对方颈侧沾着的湿黑发丝,水淋淋的小腿肚,润红仿佛樱桃的唇肉,忽略了其它感官。
好在对方也不需要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给你带了一件外套,不过是从我的衣柜里拿的。不然你还是先穿上,短袖容易着凉哦。”
两人身高相仿,衣服尺码差不了太多。
考虑到姜池的喜好,就算着急,夏云鲤也挑了一件黑色的外衣,没有选更花哨的颜色。
姜池接过衣服,披在身上,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怎么能把你自己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呢。”夏云鲤把伞递过去,“走吧,我今天炖了羊汤,驱寒的。”
去的时候是一个伞盖,回来时变成了两个,一黑一白,紧紧挨着。
暴雨像是要夺走人的氧气,一阵急过一阵,路灯提前亮起,化作一个个小灯塔。
又是一辆车急匆匆驶过,溅起膝盖那么高的水墙,朝两边扑过去。
夏云鲤哎哟一声,躲闪不及,脚面被泼。
“没事吧?”姜池皱了下眉,回过头去看,那辆车已经走远了。
“没事没事,我特意穿的凉鞋,不怕湿。”夏云鲤摆摆手,“而且本来就已经湿啦,回去洗个澡就行。”
“……我好像没见过你生气。”
“车都跑了,我能怎么办呢,自己生闷气会掉头发的。”夏云鲤爱怜地摸了摸自己过腰的柔顺长发,“所以我会劝自己说,车里是孕妇,着急去医院,顾不上减速。”
“不过如果不是的话,那就祝他爆胎吧。”她耸了耸肩。
礼让行人是写在交通法规里的,况且前面不远就是人行横道,所有车辆都在减速,就它一个狂冲过去。
夏云鲤只是脾气好,又不是真活菩萨下凡,被泼了一身水还要选择原谅。
姜池拢了下领口,呼吸着外套上浅淡的薰衣草香,唇角微微勾了一点。
她本来是打算把车牌号记下,然后举报的。
风大雨大,回到家,夏云鲤一身衣服湿了一半,头发稍都在滴水。
“你快去洗澡。”姜池把两把雨伞都接过来,拿去阳台晾着。
夏云鲤也不跟她谦让了,毕竟这人穿的是裤子,她光腿,因为着急,睡衣都没换,这么一路走回来,双腿冰冰凉凉。
就算身体好,也不能这样耗。
她小跑着冲进浴室,发尾淌下一路的水痕。
姜池把外套小心地挂好,指腹轻轻蹭过衣摆,又换下自己一身湿衣服,直接放进洗衣机里。
响彻天地的雨声被窗户隔开,也变得朦胧起来,不像大鼓,倒像提琴。
她的眉目舒展着,来到厨房,将电饭锅抱到桌上,再拧开煤气灶的开关,给锅里的汤重新加热。
大理石的灶台干净透亮,映出她眼底的愉悦,和耳垂尚未完全褪去的一丝浅红。
将重新煮开的汤盛出,端到餐桌上,浴室里水声已经停了。
姜池:“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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