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想说……什么?白言迟钝的大脑没办法处理过于长的信息。
头晕晕的,眼皮越来越沉重,透过迷蒙的视线,Omega终于捕捉到眼前人高挺的眉骨。
少年终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
白言身形晃了下,脸上的红晕呈现出扩散的趋势。
他的眼睛眯成两条细缝,慢慢展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乖软着声音说:“先生……您真好看。”
第22章
玻璃杯在半空悬了两秒,才被放回大理石餐桌。
裴庭聿眉头微凛,语气竟有些迟疑:“白言,你……是不是喝酒了?”
不然怎么像醉了?
“我没有啊。”
白言摇摇头,上下眼皮迟缓地碰了碰,很认真地慢吞吞重复:“我才没有喝酒。”
樱粉色眸子里水汽弥散,脸颊上飘着两团红晕,少年甜甜的笑容不减,唇畔梨涡看起来柔软极了。
有客人造访,餐厅喷洒了更高浓度的隔离剂,裴庭聿闻不到少年的信息素。
男人半点也没有轻松,皱起眉头,飞快扫了眼少年面前。
红酒炖牛肉半点不剩,洋葱却没有被碰过的痕迹,被仔细挑出来,堆放到银餐具的角落。
只有这道菜含酒,但即使如此,它的含酒量也微乎其微,一般来说不会醉。
Alpha瞬间想起少年不同于常人的身体状况,眉心一跳,忽然俯身往少年的位置探了探。
白言眼睁睁看着男人朝他靠近,呆呆睁大眼眸。
线条流畅的下颌、微微抿起的薄唇,逐渐在眼前放大,直至占据他视野的所有角落。
当男人的手背触碰他前额时,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手背贴住的肌肤细腻如暖玉,温度却比平常稍微偏高。
裴庭聿不由蹙眉,正要起身叫医生来,身边人却先一步起身,捉住他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少年趁Alpha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分说牵住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当作一个新鲜的玩具左右翻看。
“好漂亮的手,”白言眯起迷蒙的眼睛端详,声音因为醉酒变得软糯含糊:“你的手好大……好漂亮。”
Alpha手心纹路很浅,手指颀长,骨节分明,又很大,一只大掌几乎可以包完他的两只手。
少年勾起手指,好奇地摩挲男人的掌心,又慢慢往指尖方向滑动,玩得不亦乐乎。
掌心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像是有微弱电流自少年的指尖窜出,顺着两人触碰的地方,一路流到裴庭聿心里。
男人心神微震,不禁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
他的皮肤偏冷白,饶是如此,少年的肤色还要白上许多。
指甲盖白皙干净,被修剪成圆润整齐的形状,透着点可爱的粉色。无名指被一枚戒指严丝合缝套住。
很合适,裴庭聿眸光暗了暗。
微凉的指腹不时滑进他的指缝里,触感有些冰冷,还有些……硬?
男人定神仔细看去,却忽然愣住。
他条件反射捧起白言的手,这才发现少年的指腹有层薄薄的茧子,指头根也有些细小的疤痕,食指指根甚至有轻微凹陷的印记。
远远没有他想象得柔软。
裴庭聿瞳孔微颤,明白过来,这些大概是,白言在福利院落下的伤疤。
那段他未曾知晓的过去,或许并不美好。
愣神间,掌心的手指忽然动了动。
少年的双眼眨也不眨,牢牢盯住两人相贴的手心,附着薄茧的指尖慢慢、却又不容抗拒地插入男人指缝。
直到,十指相扣。
“好啦,”白言晃了晃两人紧握的手,柔软的嘴唇扬起漂亮的弧度,软着声音说:“这样就不会弄丢你啦。”
餐厅里的橙花信息素猛然间变浓。
裴庭聿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有什么陌生的东西从胸腔里滋生出来,迅速流过四肢百骸。
心脏在胸腔里震了震,他眉心一跳,下意识要将手从少年的手心里,却被白言的另一只手紧紧扣住,挣脱不得。
少年抬起潮湿的眼睛,眼角很快酝酿出泪珠,连两只雪白的羽睫被泪珠黏在一起。
巴巴望着裴庭聿,委委屈屈控诉:“为什么要抛弃我?”
Alpha脑海里的那根线被酒精麻痹得摇摇欲坠。
裴庭聿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凭借仅有的理智放轻声音问:“言言……放开我好不好?”
少年不听,闷闷地移开视线。
他故意沉声呵斥:“白言,你发烧了,我去叫医生。”
“不要,不要去医院!”
谁知白言一听,立刻瞪圆了眼睛甩开裴庭聿的手臂,从位置上起身,罕见地闹气脾气。
下一瞬,竟然直接搂住男人的脖颈,跨坐到裴庭聿的怀里!
男人始料未及,瞳孔剧烈缩了缩,大手还虚虚搭在少年的后背,防止他摔下去。
白言委屈地仰头,巴巴望着Alpha,醉酒后的小脸绯红潮湿,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迷蒙的眼睛里滚着泪珠,配上那双红眼睛,哭得像个被抛弃的湿漉漉小兔子。
少年浑身不住地发抖战栗,鼻翼翕动,喃喃地小声重复:“不要去医院,不去好不好……不想要再被抛弃了。”
Omega柔软的身体抵住他的胸膛,隔离剂完全失效,沾染酒气的茉莉味带了一丝迷醉的味道,诱人可口。
少年将头靠在他的胸前,柔软的一团抵住他的大腿。肩膀却因为害怕一抽一抽发颤。雪白色柔软的发梢不时摩擦着他的下颌,痒酥酥的。
后颈微微泛红的小巧腺体暴露无遗,俯首可拾。
S级的信息素在身体里不停冲撞,迫切想要寻找一个出口,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汇聚到某处,叫嚣着不齿的欲/望。
裴庭聿额间暴起青筋,瞳孔剧烈缩了缩,几乎狼狈地移开目光,喘息不止。
仅有的一丝理智,却记得在这时候提醒他,少年如此抗拒医院的反应不对劲。
为了不让少年从膝上摔下去,男人的大手箍住少年细窄的腰肢,手臂布满壮硕青筋。
沉醉浓郁的茉莉信息素扑面,男人的眸光晦暗深幽,心中燥热愈演愈烈,像是要掀起一片燎原之势。
独属于Alpha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在眼中翻滚,嗓音嘶哑到了极点:“我怎么会抛弃你?”
裴庭聿的呼吸急促灼热,同样醉人的橙花信息素释放在空气中,很快密不透风包裹住他怀里的少年。
男人喉结滚动,尽可能放轻声调,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不去医院,我们就在家里等医生来好不好。”
白言委屈地咬唇,抱住男人的力度软了软,却还是不乐意地拒绝:“不想。”
“言言……听话,我会陪在你身边。”
“一直陪着你。”
安慰的声音开始还有些生涩,慢慢变得温柔,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柔情,宛若一个梦境。
Omega在裴庭聿耐心的安抚下终于变得安静,手心放在男人鼓胀的胸肌上,乖乖靠住他的胸膛,不动了。
少年的眼皮越来越沉,睫翼不安地抖落,很快完全覆住漂亮的眼睑。
裴庭聿暗暗松口气,将少年打横抱起,步履稳健走出餐厅,吩咐佣人去请家庭医生,自己将少年抱到三楼房间。
等佣人进去照顾,他立刻转身回对面,看也没有看身下一眼,对着青筋暴起的手臂就打了一支强效抑制剂进去。
尖锐的针管刺入身体,男人却连眉头也没多皱一下,动作熟练地像是家庭便饭。
冰冷刺痛的液体被一点点推进血管,燥热急促的呼吸逐渐平静。
抑制剂空管被扔进垃圾桶,裴庭聿扫了眼箱子里所剩无几的强效抑制剂,波澜不惊地想。
接下来他使用抑制剂的频率,大概会很高。
第23章
因为之前白言突然发烧,昏迷住院的事,家庭医生搬进了雅园的副宅,这次很快赶到主宅三楼。
在裴总锐利如芒的视线下,Beta医生默默擦着冷汗,手抖着打开测量仪器,仔细检查了Omega的症状。
“裴总,白言少爷这次突然发烧,是因为被诱发了假性发情。初次发作的症状很轻,只要睡一觉就好。”
雅园的佣人都被提前打过招呼,新主人年纪轻,称呼他为“夫人”,可能会不自在。因此雅园上上下下都称呼他“白言少爷”。
裴庭聿的表情没有好多少,沉声问:“是因为沾了酒精?”
Beta语气委婉:“酒精是有一定的影响,不过更大的原因……裴总,是您。”
“裴总,您的易感期快到了,您和白言少爷的契合度高,信息素等级又高于他。这时候和您近距离接触,白言少爷也会感到身体不适,被诱发假性发情。”
Omega假性发情和真正的发情期不同,虽然会身体燥热难受,却不是必须要Alpha的标记安抚。
家庭医生斟酌着用词:“如果您怕白言少爷难受,只需要标记他就可以缓解。Omega得到安全感,就不再会假性发情。”
标记?
裴庭聿的目光不觉落在床被里沉睡的少年身上。
Omega陷在柔软的天鹅绒床被里,纤细的脖颈垂住枕头边,漂亮的小脸苍白黯淡,褪去了因为酒气升起的血色。
眼尾却还是湿红,眉心蹙起,表示他并不安宁。
又做了什么噩梦?
男人在心里叹口气,这么娇弱胆小的小兔子,恐怕连一次临时标记都承受不住。
Alpha皱了皱眉头,否决家庭医生的提议:“除了标记,有没有其他方法。”
这这这,裴总和白言少爷不是都领证结婚了吗?
裴总为什么不同意,难道一个简单的临时标记都不可以?
Beta医生嘴巴简直能塞一个鸭蛋,仿佛意外得知什么惊天大秘密。
他推了推眼镜,眼神飘忽了下:“办法也是有的。您继续注射抑制剂,从现在开始,让白言少爷尽可能少接触您的信息素。”
“等您的易感期结束,他就不会再出现发烧昏睡的症状。”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这样到底治标不治本,您的信息素紊乱随时可能发作……”
“还请您谨慎。”
裴庭聿垂眸注视昏睡的少年,嗯了声。
家庭医生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见这里不再需要他,悄悄退出去,将房间留给这对新婚夫夫。
厚重的窗帘落下,遮住了窗外银白如水的月华。
裴庭聿关了房间顶灯,只开了一盏床头的水母小夜灯。他记得白言有夜盲症,在没有光亮的环境里会睡不安稳。
小夜灯蓝光幽幽倾泻,照得旁边小兔子玩偶的软毛蓬松滑亮。
偌大的卧室静谧安宁,只依稀能听见少年浅浅的呼吸。
裴庭聿很淡地扫了眼房间的陈设,空荡荡的房间被填得很满,却不显杂乱。
原本天蓝色的陈设都改为了更符合白言喜好的黄绿色系。
与卧室相连的小书房收拾得整齐干净。实木书桌上,昨天刚采的玫瑰躺在花瓶里,含苞欲放,散发出淡淡馨香。
裴庭聿走到书桌旁,几本笔记散乱地翻开堆叠,最顶上,一枚塑封的银杏书签夹书缝中,像飞舞的黄蝴蝶。
Alpha的目力很好,即便处在昏暗的环境中,也能轻而易举看清笔记上的内容。
卷边焦黄的玫瑰花瓣贴在笔记中央,彩笔细致勾画出花瓣纹路,旁边仔细批注着玫瑰各种特性:
“玫瑰Rosa spp.蔷薇科(Rosaceae)多年生落叶灌木……”①
“注意区分玫瑰,月季,具体特征为……”
裴庭聿一目十行扫过笔记内容的,少年清隽的字体密密麻麻,详细记录了很多专业术语。
他有些意外地挑眉,看来少年昨晚挑灯夜战,不只是临时抱佛脚查了一些八卦资料。
他又朝后面翻看几页,后面的字迹逐渐变得圆润飘忽,最后还画了一个太阳的哭哭脸。
“细胞分析缺乏有效实验器材,有待回学校研究。”
失落心情溢于言表。男人眼底不知不觉漾起清浅笑意,眼前仿佛浮现出,趴在书桌前,垂头丧气的可怜少年。
实验器材么……裴庭聿心念一动,将笔记放回原位。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梭巡一圈,不知不觉又落回少年身上。
Omega平躺在床上,双手合盖,交叠放在身前,雪白的睫翼覆住眼睑,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柔软湿润的嘴唇开了一条细缝,浅浅的呼吸从其中溢出。
瓷色肌肤几乎苍白透明,因为刚刚出汗,有些淡金色发丝浸湿,贴住额角。
这幅场景,和他住院时,躺在病床里何其相似。
裴庭聿垂眸,淡淡的视线落在这缕发丝上。
不多时,那缕淡金发被微凉的指尖剥开,撩到旁边,发缝间一个浅浅小红痣显露出来。
并不起眼,像是雪色簇拥下一朵未开的红梅花苞。又因为藏在额发之下,几乎不可能被人看见。
在少年漂亮的面容上显得有些冶丽。
Alpha的目光凝在这颗小痣上,幽暗的眸底透着不明的情绪。
齿根发痒,刚刚得到控制的信息素似乎又在血液里蠢蠢欲动。
男人眉心微蹙,手悬在半空,片刻,轻轻落下。
柔软的指腹摩挲这点薄红。
他的力度有些失控,白皙的皮肤很快泛起一点暧昧的红痕。
“嗯哼。”
睡梦中的少年无意识皱眉,不安地动了一下脑袋,反而像是故意将发丝往男人掌心一送,轻轻蹭了蹭。
Alpha唇角溢出一丝轻哼,内心的焦躁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抚平,指腹重新变得温柔。
片刻,少年的眉头渐渐松开,眉眼终于恢复安宁。
男人收回手,俯身时薄唇碰了碰那颗细小的红痣。
一触即分,力度轻得不能叫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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