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朝白闵京勾了一个随和的笑,“不好意思,我朋友是不是吵到你了?”
白闵京依旧面无表情,完全不想理他,他头很晕,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陈禹也看出来他脸色不好,刚想问点什么,这时医生来到白闵京面前。
“同学,你发烧的还挺严重的,我给你先挂个点滴。”
白闵京嗯了一声。
医生拿出针头,陈禹闲着无聊,便一直看着他两,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白闵京的手好像抖了一下,眼神也瑟缩了一秒。
医生将针头对着白闵京的手臂,白闵京侧过头,对着陈禹的方向将眼睛闭了起来,浓密的长睫抖了抖。
陈禹在心底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小子刚刚看着一副高冷不好惹的样子,竟然还怕打针。
好不容易打完,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又离开了。
白闵京脸色比之前更惨白了一点,深阖双目,背靠着床头,轻轻地呼吸着。
陈禹实在太闲了,身上的擦伤涂药之后也没那么疼了,他无聊的很,总忍不住想和白闵京聊天。
“哎同学,你怕打针啊。”
白闵京眼睛都没睁开,不带搭理的。
陈禹心理素质很好,俗称脸皮厚,依旧我行我素。
“你是不是怕疼啊。”
“……”
陈禹看到他校服上的名牌。
“你是高二的啊,我比你大一级。”
“……”
十八岁的陈禹有一种少年独有的恶劣,整个人有种漫不经心的欠嗖嗖。
他冷不丁地说着恶劣的话:“你知道你刚刚哭了吗?”
话音刚落,白闵京倏地睁开眼,他的眉眼阴郁的吓人,冷冷地瞪了陈禹一眼,他的身上还倒映着几分盛夏的阳光,却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冷感。
但他现在处于发烧中,眼角泛着细细的红晕,如陈禹说的那样,他的确因为太疼情不自禁流了眼泪,那些泪水还未完全干涸,回收在眼眶里晕染出一点潮湿的水汽。
眼眶的潮湿将他冰冷的瞳孔都柔化了几分,冷却不戾,在陈禹眼里,没有一点攻击性。
白闵京实在不想和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讲话,他攥着帘子就想拉上,陈禹一把抓住他的手,“等——”
陈禹话还没说完,白闵京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收回了手。
陈禹:“……”
“卧槽。”陈禹不敢相信,“你刚刚是在嫌弃我吧。”
白闵京真的觉得这个人很吵,他平静地注视着陈禹,默认了。
陈禹:“……”
他简直难以言说,正想开口扭转这尴尬的局面,眼睛一顿,看到了什么,他突然单脚下了床,在白闵京越发冰冷的目光中,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手也有伤啊。”陈禹盯着白闵京的手背。
白闵京的手很白,骨节细长,本该是观赏性极高的一双手,手背一道疤痕显的突兀。
像是被什么锋利的物品划伤,伤口不大,但挺深的,也不见有任何护理措施,伤口莫名破裂开,往外慢慢地渗血,白闵京一直将这只手藏了起来,医生也就没看见。
白闵京不习惯任何人的触碰,他有些烦躁,手挣扎了几下,但他还在虚弱中没什么力气,只能用冰冷漠然的语气赶人“滚开。”
陈禹只当没听到,“我给你叫医生。”
白闵京觉得他热心的过了头,让人烦躁不堪,力气还大。
他难道没看到自己被抓着的手已经红了吗?
第3章
白闵京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手上的伤口,他只要一想到他人会看到这个伤口而去询问他原因,就觉得烦躁不堪。
这道伤口是白闵树发酒疯想用酒瓶砸死他,白闵京用手躲了一下,手背便被碎片割了一道。
白闵京没有去处理,任它溃烂,他巴不得早点感染得了破伤风死掉。
大概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道伤口是他亲哥想杀了他,却没有得手的痕迹。
白闵京觉得恶心刺目,又羞耻的难以面对这道疼痛流脓的伤口。
他只想藏起来。
白闵京厌恶陈禹的好心,语气越发不好:“不许叫医生,都说了让你滚,你是我谁,用的着你管吗?”
他难得说那么多话,每一个字都冰冷的咬牙切齿,眉心压着,将那张苍白的脸透出几分阴戾。
他都这样说了,陈禹只当他有难言之隐,也尊重他的意见,放开了手,耸了耸肩,“行行行。”
目光一转,他的视线落在白闵京的手腕上,被他攥着的部分已经是一片红痕了。
陈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他也没用力啊,怎么那么容易就红了。
这小子的皮肤是纸做的吗?
白闵京刚打了点滴,困意很重,他不再看陈禹一眼,躺了下来就要休息。
陈禹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哎你先别睡。”
白闵京掀开眼皮,眼神冷的可以杀人。
只见陈禹双手越过床想去拿床头柜上的物品,他的手臂有伤,一举一动被牵制着,有些滑稽。
陈禹记得床头柜上有医生给他的消炎药和碘伏,拿完了这两个东西,又去卢鸣拿来的袋子里翻翻找找,他刚刚瞄了一眼,卢鸣这小子还挺贴心的给他买了创可贴。
他一通翻找,眼神一亮,找到了。
陈禹拿着这些东西,又在白闵京冷淡的目光中把帘子都拉上了。
病床四周的帘子都被陈禹拉上,这下白闵京和陈禹都处在一个隐秘的环境里。
白闵京皱着眉头,“你——”
“你不是不想让医生过来吗?”陈禹左手受伤最严重,右手倒还好,他笨拙的用右手打开碘伏盖子,“来,我给你消毒。”
白闵京发愣了几秒,他将受伤的手藏了起来,本能地抵抗所有关心,语气冷冷“不需要。”
陈禹勾了勾唇,用调侃随和的口吻道“你有第三只手上药吗?”
白闵京:“……”
陈禹站的有些久,身上的伤开始疼了,便哄人似的劝,“别磨叽了,你体谅体谅我也是个病患呐同学,难得做个好人,给点面子。”
他站着,白闵京坐着,陈禹一只手拿着碘伏,手臂上东一块西一块的贴着纱布,脸上也贴着几块,看上去真的很像个不良少年。
但他脸上一直带着一点散散漫漫的笑意,细长的单眼皮始终弯着弧度,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五官上,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模糊的不真切。
一个古怪的不良少年。
白闵京想。
他实在是太困了,很累,没什么力气和陈禹再瞎扯,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慢慢地把手给了他。
陈禹唇角的笑容更深了一点,他的手不方便,因此只能帮白闵京简劣的处理了一下,他给白闵京贴上创可贴。
是个猫咪图案的创可贴。
还挺搭的。
陈禹想。
处理完之后,陈禹收拾了一下东西,“好了,我也要去休息了,就不打扰你了。”
他说着拉开帘子,口里还喃喃的吐槽着“哎我艹我的腿……”
帘子被拉上。
陈禹折腾一番,后知后觉感到累,就这么睡过去了,等到再次醒来,隔壁床的少年已经走了。
他坐了起来,手边摸到个硬物,陈禹低头拿了起来。
是一颗水果糖,还夹杂着一张纸,字迹清隽工整。
“谢谢。”
他猜到是白闵京写的。
白闵京不会知道,其实陈禹并不是个多么热情的人,没有人的情况下,他更多的是一种平静冷漠的态度,更别提去主动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人。
陈禹不是个热心的人。
但为什么会对白闵京一个陌生人那么关注,陈禹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闵京长的那么好看,眼神却又那么悲伤,他便忍不住去靠近了白闵京。
以至于后面总是会无意识地去接触白闵这个人。
而现在,陈禹知道自己错了,他不能再去接近白闵京了,和他在一起,白闵京总是一直在痛苦。
还是算了吧。
他想,只要自己不主动接近白闵京,以白闵京孤僻冷淡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注意到他的。
陈禹坐在教室里,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放空地盯着外面,脑海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
他的五官生的很深邃,眉骨高,鼻梁高挺,狭长的单眼皮裹着一股锋利英气的味道,是很英气逼人的长相,因为过于年轻,五官还描绘着一层淡淡的少年青涩气。
仅仅只是一个侧脸,轮廓已经十分利落流畅,来问问题的一个女生看到他侧头的模样,内心啧啧几声,心想幸好他们班还有这种帅哥能拉高了他们班的颜值率。
“哎陈禹。”女生坐在陈禹前面的空位,叫了他一声。
陈禹脑子里还在猜测白闵京的伤,他没去医务室,也不知道白闵京那种大小姐性格会不会自己处理伤口,烧有没有退……
“陈禹?!”女生又叫了他一遍。
陈禹才回过神来,他看向对面的女生,从记忆里搜刮了一下她的名字,好像是他们班的语文课代表,叫什么吴珂。
陈禹笑笑,“找我有事?”
吴珂也笑了笑,把题目给他看,“教我一下这道几何题。”
陈禹理科成绩很好,在班上数一数二的,他性格随意,又好说话,耐心很好,班上的人有理科方面不会的都会去问他。
陈禹听到她是来问题目,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已经毕业好几年,这几天虽然猛补学习知识,但还未完全补完,心里有点没底。
他接过习题本,调侃道:“我要是解不出来,可别一拳打死我。”
吴珂家里是学拳击的,她也学了好几年,以前把欺负她的一个男生的鼻梁骨一拳打骨折了。
吴珂哈哈笑了起来,“那不能,班上唯一一个帅哥打死了,我的眼睛怎么办。”
陈禹看了一下题目,松口气,幸好这道他还会。
陈禹教完他,吴珂给了他一个大拇指,“老大牛逼,我一下子就懂了。”
卢鸣也在旁边听了一下,摇摇头,“不愧是你禹哥,这种题我没个一晚上是解决不出来的。”
陈禹的班是学校重点班,里面大部分人要么学习成绩牛逼,个别是靠关系。
卢鸣成绩也不错,乔奇则是靠关系。
乔奇一下课就喜欢跑到陈禹这里玩,陈禹人缘不错,不管男生女生都蛮喜欢和他玩,他这里永远都是热闹中心点。
有女生也跑过来玩,女生搂住吴珂,嘻嘻打笑他,“陈禹你说那么帅,性格又那么好,怎么就不谈一个呢?”
青春期的少年学生之间的话题除了学习就是尚开的春心。
乔奇挤眉弄眼,“我们陈禹不得精挑细选,以后肯定要找个乖巧又听话然后贼漂亮的。”
卢鸣给他一个肘击,“那是你想找这样的吧。”
乖巧听话。
陈禹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
眼看话题越扯越远,陈禹懒洋洋地说“我不早恋。”
“干什么呢干什么。”班主任过来巡视,敲了敲门,“马上要上课了,聚一起做什么,都要高考了,你们别以为底子好就为所欲为了,一时懈怠后悔的会是你们。”
“陈禹!你能不能给我老实点。”班主任是个黑皮中年男人,姓蒋,班上的人都叫他老蒋,老蒋气的时候脸又黑又红。
陈禹是班里个别的不安分子,迟到睡觉都是常事,幸好成绩好,老蒋也没能拿他怎么样。
陈禹举起双手,“哎,我可什么都没做。”
老蒋一来,一窝的人便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坐在后面一排的一个男生阴阴沉沉地盯着陈禹,手上的笔硬生生被他掰断了。
陈禹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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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禹身体好,修养了几天,身上的擦伤都好的差不多,这几天他没有再看见白闵京,京北一中是很大的,如果不是刻意,遇到的可能性倒也不大。
他觉得就这样挺好的。
白闵京成绩很好,相信他之后也会考上一个很好的大学,然后重新找到一个热情的人。
正当陈禹想当然,隔天在食堂就看见了白闵京。
高三学业紧张,陈禹虽然是走读生,但去外面吃饭很费时间,因此他一般都是选择和卢鸣他们去食堂来的方便。
他们像往常一样,走到角落靠窗户的位置,那是他们的固定位置,陈禹一伙人不喜欢抢饭,每次都是等到最后一批才去吃,人少,没人和他们抢位置。
三个人往角落走,陈禹一边听着卢鸣和乔奇的拌嘴,一边笑,眼神一抬,脚步突然就走不动了。
在他们固定位置的下方桌坐着一个少年,他身形清瘦,正慢慢地吃着饭,不知道是不是饭不合口还是其他原因,他吃的很慢,甚至有些打发时间的感觉,就好像他的重心不在吃饭上。
陈禹很清楚的记得上辈子的白闵京是走读生,不怎么来食堂吃饭,他脾胃脆弱,食堂的伙食经常让他胃不舒服。
上辈子陈禹因为这点,也不怎么去食堂吃饭了,转而带白闵京一起去他公寓,他专门请了一个做饭保姆来给他们做饭。
而他现在不仅来食堂吃饭,还坐在了他们固定的位置周围。
陈禹觉得这巧合也是没谁了。
“我们换个位置。”陈禹开口,收回了眼神。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想,也不敢和白闵京有太多接触。
“啊,换哪啊,那个位置不挺好的吗?”乔奇懵懵的。
卢奇是个没主见的,一向以陈禹的话为主,“都行。”
陈禹找了个离他们固定位置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地方,简直一个南一个北。
他们刚坐了下来,陈禹就注意到白闵京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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