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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口铄金，言语的力量令人混淆。饶是乌丸莲耶坚定地相信格兰菲迪不会背叛他，但仍旧不免怀疑，格兰菲迪是否的确对琴酒有那么点意思？
万一呢？只有保证格兰菲迪所有的感情都在他的身上，才能顺利拿到生命能源。
001有替他续命维持身体平衡，但001自己也并非是万能的，无法令消散的生机回归、令注定的死亡失之交臂。
若非格兰菲迪的生命能源还在增长，而乌丸莲耶贪心地想要将其利用最大化，他不会一直等到现在。
哪怕有一点功亏一篑的可能，乌丸莲耶也坐不住了。
因此，乌丸莲耶时常与格兰菲迪进行亲情上的联系，而这在其他人看来，不过是boss对格兰菲迪宠爱的微不足道的证明而已。
而现在，秋庭夜没有多少时间了，乌丸莲耶等待的耐心很快便会耗尽。
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无人可知，哪怕是乌丸莲耶的心腹家仆，亦无法窥见他真正的念头，甚至也因为感受到乌丸莲耶对他的重视，隐隐将他视为少主。
因为乌丸莲耶所需要达成的目标，除了被选中的祭品之外，不需要任何人。他将所有的环境，编织成一个真实的谎言。
但此时此刻，秋庭夜摒弃杂念，专心致志地给黑泽阵消毒消炎之后，又从身上摸出没有任何标签的药膏，涂抹在他的伤处。
冰冰凉凉的触感，并无任何刺激性，黑泽阵瞥过药膏，随口问道：“实验室里新出来的？”
组织养了很多研究员，自然不可能让他们白吃饭，怎么也得拿出成果来，不管是毒药、还是疗伤的药品。
“不是。”秋庭夜给他缠上绷带，平静道，“这是我从boss那里顺来的，药效很好，都可以破世界纪录了，卖专利一定很挣钱。”
“boss那里有很多这样的好东西，不过都不是从组织的实验室产出。”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当今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类制造的东西，来自世界之外。乌丸莲耶有001的带来的高精产品，便不怎么看得上组织里研发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他留着自己用的。
秋庭夜顺走了一点，而乌丸莲耶对此并不介意，只认为格兰菲迪觉得药效好，所以自己拿去用。
乌丸莲耶也担心格兰菲迪哪天着道死在外面，令他所有的心血付诸东流，会将这些保命的东西匀他一些。
秋庭夜的确是留着自己用，但就连乌丸莲耶也不清楚的是，秋庭夜早期还自学了一些药物知识，他分析过这些药物的成分，但解析出来的却并非是地球上已经发现的物质。
唯一一种已知的成分，来自天外陨石。
也正是这个破绽，为秋庭夜开启了真相的门扉，逐渐依据这个线索猜测出乌丸莲耶身上存在世界之外的东西，他将其简单地定义为高纬度的外星科技。
乌丸莲耶追求长生，秋庭夜是知晓的，他让宫野夫妇做出来的成果停驻贝尔摩德的时间，就是一个有力的佐证。
但宫野夫妇死亡之后，乌丸莲耶却并无太强烈的愤怒，而是淡淡地吩咐培养宫野夫妇有天分的女儿，等待他们的女儿长大之后再将项目重启。
别人或许会认为boss对宫野志保充满期待，但距离乌丸莲耶最近的秋庭夜却并不这么觉得。
他清晰地意识到，乌丸莲耶对长生有别的倚仗，而且是胜券在握的倚仗。
不过这些，他半分也没有透露出去，因而此时的黑泽阵只是无语地睨他一眼：“顺手不是一两次了吧？”
青年眨眨眼：“当然。”
黑泽阵也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只觉得这家伙果然脸皮奇厚，在他这里顺东西不够，还在要boss那里顺。
也亏得boss纵着他。
秋庭夜将他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好，视线扫过黑泽阵神态轻懒的眉眼，猝不及防地说道：“我应该要走很长一段时间了。”
黑泽阵略感诧异地抬眼：“什么任务？”
秋庭夜却是支着脸笑，眉眼弯弯：“秘密任务，说不定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就在国会上竞选议员呢？”
黑泽阵：“......你还会去竞选议员？”他嘴角微扯，明摆着不信这家伙的鬼话。
“说不定呢？”秋庭夜微微一笑，但笑过之后，他却突然道，“你腰上的绷带松开了，我给你系上。”
银发男人下意识垂头，果然察觉绷带打的结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秋庭夜捏住绷带的尾巴尖，将其绕到黑泽阵身后去打结。
而这也导致两人形成了一个拥抱的姿势，但中间却始终隔着一小片空间，躯体的线条游离不定。
像是在拥抱一团火焰，人无法靠近，只能虚虚地笼罩。
他语气促狭：“诶，以后就没法抱着你睡觉了。”
黑泽阵的脸色一黑：“去买你的抱枕，睡相乱糟糟的家伙。”
“不要，抱枕没你硬。”
黑泽阵冷笑：“......那你干脆抱着木桩。”
“木桩太粗糙了，扎脸，抱着没你舒服。”
“......我的拳头也很硬，你可以试试。”
秋庭夜立马举起双手投降，笑吟吟的：“诶，我可不想挨打！”
黑泽阵没好气地盯他。
“诶，说真的，你后面不一定能联系得上我。”秋庭夜停止笑闹，认真道，“如果需要我这边帮忙的话，你联系阿克夏就可以，他会配合你。”
银发男人微微蹙眉：“任务很麻烦？”
秋庭夜愁眉苦脸地双手托腮：“很麻烦，怎么也得浪费我一年的时间吧——”
这种表情，意味着并非是黑泽阵认为的那类麻烦，而是会耽搁这家伙摸鱼的麻烦。
黑泽阵也是亲眼见证这家伙从时间管理大师转变成摸鱼达人，跟突然变异了似的。
他索性懒得再理这家伙，闭目养神，疲惫的困意渐渐涌上脑海。
敛去笑意的秋庭夜沉默注视着他，注视着明日的灯塔。
桌面上医疗用具凌乱，饮水机咕咚地冒出一声响，窗台上却扑腾着飞来一只眼珠黑亮如珍珠的白鸽，浮空悬停须臾，才小心的落在窗沿上。
它歪着脑袋瞅了瞅室内，利爪啪嗒几下，复又展开绒羽丰厚的翅膀，振翅飞向天空。
秋庭夜缓缓探出手，触碰休憩中的银发男人。空气中微小的气流浮动，探出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对方的脸颊，却在此永远停驻。
他眸色沉沉，肌肤的热意近在眼前，却仿佛受到不知名的屏障阻滞，不得寸进。
他垂下眼，五指克制地收拢，缓缓闭目。
他告诉自己，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也没有勇气。
【323】
栗子仰着脑袋看爸爸，低低地呜了一声，紧紧依偎着爸爸，希望能用这种方式给爸爸勇气。
但秋秋爸爸却只是用栗子看不懂的目光垂视黑泽爸爸，宛如一座僵硬的雕塑。
直到长夜将尽，熹微破晓。
与此同时，空间骤然凌乱扭曲，实木地板歪曲虚化，汇聚成一片虚无，爆裂无声。
系统哥惊声道：“这是什么？！”
但来不及反应，小熊猫跌入未知的漩涡中，再醒来之时，周围华灯聚彩，群星璀璨。
栗子茫然地甩甩脑袋，浑身毛毛都跟着抖三抖，他志气身体去看最近的立牌，上面柯蒂斯学院的标识赫然显目。
“咦？是毕业典礼？不是没有毕业典礼的记忆吗？”
系统哥谨慎地望向四周：“宝宝，小心点，这里好像不是正常的记忆场，更像是异空间。”
但小崽崽的注意力已经被立牌上爸爸弹钢琴的海报吸引过去，他睁大眼睛，开心道：“爸爸要在毕业典礼上进行钢琴演奏表演！”
幼崽坚定地握拳，自信满满地冒出哗啦啦火焰：“栗子知道了，爸爸的主体就在这里，马上就可以找到爸爸了！”
系统哥：“？”
幼崽的逻辑满分：“我们在找爸爸，坏蛋001肯定也在找爸爸，所以爸爸肯定是和爸爸藏起来做计划了！所以在之前的记忆片场里，爸爸有时看得见栗子，有时却看不见。”
“是因为看见时爸爸发现了栗子！现在爸爸想办法让我们会和了！”
小熊猫的爪爪指向坐席处，坚定道：“爸爸肯定就在那边！”
系统哥摸下巴：“好有道理的样子，令我的数据螺旋DNA。”
第109章
【324】
科罗蒂学院的毕业晚会每次都会盛大举办，除了毕业学子的亲属之外，还会邀请音乐界内的大师、以及投资懂艺术的名流等等，是难得的艺术盛宴。
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秋庭夜将在晚会上演奏自创曲目。
秋庭夜本不想去，奈何导师一副他不去就要上吊自杀的架势，也只好无奈同意。
傍晚时分，天色还灰蒙蒙的暗淡，毕业晚会的露天场地已然灯火萦绕，娇艳的花卉盈缀珠露，抒情浪漫的萨克斯乐队即兴演奏，人们身着西装礼服，在灯下笑谈，举止优雅地落座。
主持人进行致辞，晚会也在彻底不如黑夜时开场，秋庭夜站在后台处，仍旧没有瞥见黑泽阵的身影。
他叹了一口气，分心地听着导师没完没了的唠叨，视线却扫过坐席中精致打扮的来宾，意图从中找出期待相见的人。
他亦是第一次参加毕业晚会，若是那人不来的话，这场毕业典礼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一个表演的场合而已。
他探寻的视线流转，却在栗子踏入的一瞬闭目一瞬。
再睁眼时，他是在旧伦敦追随琴酒踏入黑洞的秋庭夜，他不再寻找琴酒的身影，因为当年的毕业晚会，琴酒全程都没有出现过。
这是他心底的遗憾，但现下的要紧事，是找到栗子。
不过栗子的个头矮，藏在人群里，还真不太好找，在来回搜寻了几分钟之后，他才终于寻到坐席中的小小身影，无奈地走过去。
另一边，仗着没有人能看见，小熊猫大摇大摆地在来往的人群里溜达，试图从陌生人里找出爸爸来。
幼崽左顾右盼，气馁道：“系统哥哥，爸爸是不是还没来呀？也没有看见琴酒爸爸在哪儿。”
系统哥也不太清楚，只安慰道：“可能是我们没找到，要不宝宝你去舞台前看看、诶？！”
他话音未落，小熊猫的身前便落下一道阴影，白色燕尾服的青年弯着腰，指尖握住幼崽的爪爪，笑道：“小朋友是来参加毕业晚会的吗？”
栗子一呆：“爸爸？”再一看自己，已经变成了人类三头身的模样。
秋庭夜将惊呆的小朋友抱起，跨步朝着坐席最前方的位置走去。
幼崽将手心搭在爸爸的肩膀上，脑门下意识蹭蹭爸爸的颈窝，呆毛一翘，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惊喜地睁圆眼睛：“是爸爸！”
“嗯，不是想看毕业晚会吗？”秋庭夜轻轻地应了一声，将小栗子放在最前方的座位上，指身刮刮幼崽挺翘的小鼻子，随后在主持人的压轴预告中上台。
既然当初阵没有来看，那让小朋友看看也无妨，就当是弥补当初的一点遗憾。
他坐在钢琴凳上，头颅微垂，闭目平复呼吸，回忆着当年演奏的曲子。
【325】
黑泽阵抵达柯蒂斯学院时，晚会已接近落幕，他与坐席相距甚远，站在郁金香花架旁远观舞台，双手没入衣缝中，神情平淡。
他虽然来了，但也没准备告诉那家伙。他对这种场合从来都不感兴趣，只是正好闲着，而手上又有邀请函，顺道路过之时才进来看一眼罢了。
他察觉出一些隐晦的东西，却并不准备在认真清醒的思考之前点燃燎原火星。
饶是他不喜欢，也从他人口中听闻毕业晚会的特殊场合。
因而他平静的目光扫过舞台，却并未在舞台上停留太久，只是倚靠在花架旁，双眸并无固定的焦点，耳畔传来热烈的掌声。
他本该伫立在此处，待台上的人演奏完毕之后独立离开，去进行下一个任务。
郁金香清心淡雅的花香不经意地钻入鼻腔，琴酒的眼眸微动，墨绿的瞳孔中映入作息上小崽子的身影。
这一次，他却抬脚迈向坐席的最前方，与霎时抬头的秋庭夜视线相触，恍如命中注定的对视。
空间里只有两处光芒最为耀眼，一处在台上，一处在台下。
他们隔着看不清的人海相望，本就安静的空间更是空白到能捕捉花瓣的落地，隐晦的惊喜与热意疯狂交织，搅动天雷地火。
但两人都安静得未置一词。
身着白燕尾服的青年收回眼，瞳孔中碧波荡漾，惊起烟波万顷，眉欢眼笑。
他想起来了，当日演奏的自创曲是《春神颂歌》。
琴酒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浅的笑意，他抱起幼崽，令小崽子坐在他的大腿上，后脑勺圆润，两人共同欣赏即将开始的演出。
幼崽软绵的嗓音里带着依赖亲近的奶气：“爸爸？”
“嗯。”琴酒淡淡地应了一声。
琴音渐起。
爱意滋生的野花，比精心豢养的玫瑰更为抒情。他所攥写的每一个音符，都圆头圆脑甚为可爱，蹦跳着跃入温暖的音巢。
暗淡的空间里只有一束灯光明亮耀眼，黑天鹅的胸针熠熠生辉，笑意温雅。
在琴酒的记忆里，这人出现最多的面目是做任务期间的谨慎认真、闲暇时摸鱼的无聊惫懒或耍赖。
因而曾经的黑泽阵站在郁金香花架下，首次见他与黑色全然无关的面貌，意识到对方也天生适合站在舞台上，却在终曲落幕时安静离开，从未提起自己来或不来。
过去的黑泽阵选择在暗处安静聆听，而现在的琴酒落座最前方，直面舞台的光彩溢目，直到周身再无一人，所有的宾客尽数消失，才听闻曲调的落音。
秋庭夜抛下专心致志对待的钢琴，来到银发男人身前，拉长的语调意味深长：“哦——原来你当初是偷偷来的，却从未与我说起过，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琴酒眼皮都未动一下，淡声道：“有问题？”
“没有问题，但是——”秋庭夜逼近他，轻声昵语中竟也有了几分审讯逼问的意思，笑意绵绵，“你是不是也还有其他偷偷做的事情没告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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