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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黑影不断游旋，隐约看见触手浮出水面，只是很快便又缩回水中。
梅意欢见状双眸微眯，它不能离开水？
这东西实在诡异，他从未见过，难不成是海怪？
[0174？]
他在脑海中呼唤，却无人响应，显然这里是隔绝的空间。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那怪物再一次试探着伸出触手时，梅意欢直接一剑斩断。
凄厉的尖叫陡然响起，让他心中一惊。
怪物开始攻击浮木，梅意欢四下扫视，在看到远处半垂的柳树后，立刻飞身而至。
水中庞大的黑影随即游过去，这次不顾一切的伸出触手，想要将梅意欢拽下去。
这颗柳树不是很高，没准真会被抓到。
梅意欢一边反击，一边向高处爬去。
水中怪物有人的智慧，它的触手极长，不多时梅意欢便被围住，无法逃离。
即使遇到困境，那双桃花眼依旧沉着冷静。
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
触手袭来，梅意欢召唤出长鞭，这仙器威力无穷，哪怕他发挥不出万分之一的威力，也足够震慑。
果不其然，长鞭抽在触手上带来的痛苦，让怪物畏惧。
以往用玉琅之时，梅意欢只是单纯的用做武器，此刻却是将火属性的灵力注入其中，以此施展。
就算水克火，但在极致炙热面前，两方势均力敌。
而且梅意欢是直接用长鞭攻击怪物本体，那炙热融化寒冰，在触手上留下无数道烫痕。
就算怪物暂时处于下风，但梅意欢知道，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被耗死。
他的体力和灵力总有用尽的那一刻，而怪物根本不担心这些。
水本就是它的主场，只要它想，便能化为己用。
梅意欢深刻的知道这一点，他必须在怪物忌惮他的时候，找到离开这个的办法。
否则被发现是虚张声势之时，他只有死路一条。
一人一怪物陷入短暂的僵局中，水声翻涌，伴随着冰凌似的利刃。
不知过了多久，梅意欢渐渐支撑不住。
他努力稳住呼吸，不让怪物发现。
然而可惜的是，怪物发现了。
它攻势越发猛烈迅疾，梅意欢一手执剑，一手挥鞭，灵力很快便见了底。
水下巨影慢慢上升，露出灯笼似的金色双瞳。
下一刻梅意欢便被黑色浓雾缠住，动弹不得。
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梅意欢感觉到脖子处缠绕的黑雾越发用力，不多时他就无法呼吸。
难不成他又要死一次？
梅意欢不甘心，这怪物到底为何找上他？是看他好欺负？
他自然得不到答案，只能在窒息中挣扎。
一道触手重重落在身上，梅意欢身体腾空，紧接着便再次陷入海水中。
这一次他看清了那黑影，漆黑的脸上布满蓝色鳞片，显得无比狰狞。
它露出满嘴尖牙，想将梅意欢吞入腹中。
后者自是不愿，可却没有任何力气反抗。
他真要死了？
那……江无肆怎么办？
锵——！
危机之际，天空突然落在一柄巨剑，直直的插在怪物身上。
梅意欢心中惊诧，是有人来救他？
来不及想太多，身上缠绕的黑雾消失后，他快速游向水面。
哗啦一声，梅意欢看到天空被撕裂一道，露出夜色般的沉光，看来这就是出口。
他御剑而飞，追上来的怪物不顾一切的将触手拍向他，梅意欢见状立即提速，在被抓住的前一秒，离开了这里。
眼前一片光亮，他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回到意识空间中。
[0174：宿主你吓死我了！]
[0174：你死了我怎么办！]
小光球哇的一声哭出来，要多伤心有多伤心。
梅意欢被吵的头疼，[到底发生了什么？]
[0174：还记不记得被关进水牢中？你一直说冷，然后就晕过去，我发现你心脏停止跳动，也没有呼吸，当时就被吓到了！]
听它这么一说，梅意欢有些印象。
[0177：最诡异的是，你的灵魂不见了。]
灵魂？
梅意欢眉心微蹙：[也就是说我的灵魂离开了身体？]
小光球点头：[没错，在我的眼皮下，被偷走了！]
这对0174来说是沉重的打击，要知道它们系统是与宿主的灵魂绑定，更确切的说，它们寄宿在灵魂中，绑定后就是一体。
结果梅意欢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对0174来说，就等于家被偷了！
更可怕的是，如果无法找到宿主的灵魂，它也会消失！
[0174：我怀疑是顶级位面伸手了，他们不满足之前的赌约，开始干预]
[0174：我不知道宿主的身份是不是被发现了，但你放心，总局会尽全力保你。]
系统说的好听，说到底也只是“尽力”保全。
也就是说，他还得靠自己，就算他死了，总局也不会费力的为他报仇。
大概率也只会惋惜，惋惜失去他这样可靠的棋子。
他做不了执棋人，却也不会任人摆布。
想到遭遇的这些，梅意欢眼中闪过狠厉，他记住了，必定百倍奉还！
就算无法对顶级位面出手，他也能间接的让他们不痛快。
不是想要这个世界吗？他绝不允许。
梅意欢早就知道，只有实力强大才有选择的权利，现在的他太弱了，他需要变强，甚至是超越云砚，成为修真界第一人。
名为野心的欲/望犹如被火点燃的杂草，不多时便蔓延至整个山林，连风也吹不灭，水都淋不尽。
……
和系统商谈后，梅意欢便离开意识空间。
这次的事是巧合也好，有意为之也罢，他在明面上，只能尽力防止被暗箭中伤。
睁开双眼，先看到暗沉的天，视线下移，梅意欢呼吸一滞，他身躯无法抑制的颤栗，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江无肆？”
他有些难以置信，面前这个浑身血渍，毫无生息的男人，是他的恋人。
梅意欢猛的坐起来，怀中男人体温冰冷，他试探性的伸出手，却发现江无肆的心脏没有跳动。
谁都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梅意欢却不肯承认。
“阿肆，别睡好不好？”
眼前朦胧，梅意欢恍然发觉，是他在流泪。
无人响应，他像是再次沉浸于海水中，无法呼吸，那本就麻木的身体，感受到极致的痛苦。
尤其是心脏处，就好像被活生生挖出来一般。
崩溃到极点的梅意欢流泪不止，他眼中没有任何光亮，只有黑沉一片，以及难以忽视的茫然无助。
他还是无法相信，那个说要永远陪着他的人，离开了。
“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好不好？”
“你说过要永远和我再一起，难道真要留我一个人吗？”
梅意欢像是被抽空了生气，整个人都被绝望笼罩。
就算活过来又如何？他还是失去最重要的人。
梅意欢抬起眼，看着风越林中的狼藉，只感受到无边无际的寒冷。
“哭什么？没出息。”
耳边骤然响起清列的声音，梅意欢却感受到希望。
“师尊。”
青年眼中的雾霾散去，露出如泉水般的润朗。
“求你救救江无肆。”
云砚还挺受用这恭敬的态度，说不上来的舒坦。
瞧瞧，他那骄傲的小徒弟，也会有求人之时。
本想逗弄一番，在看到梅意欢眼中的祈求时，这想法烟消云散。
罢了，他这个做师尊的就不和小辈计较了。
“我可以救他。”
在云砚说出这句话后，梅意欢那双桃花眼中带着无尽的喜悦。
他就知道，江无肆绝对不会离开他。
第62章
“你真想救他？”
云砚声音很低：“我知道这是明知故问, 但这次不同寻常，你想清楚再回答。”
他继续道：“唯一能为江无肆续命的办法，是将你的寿命分给他, 从此你们二人绑定，一方死亡，另一方会瞬间被抽空生命。”
“就拿你现在的寿命来说, 你分给他后，就只剩下千年，在这段时间里，如果不能突破, 那你和江无肆都会死，魂飞魄散, 再无转世的可能。”
“再说其他, 就算江无肆活过来, 也算半个死人，这本就是禁术, 代价就是人不人，鬼不鬼。”
云砚轻叹，他知道这很残忍。
“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办法救他，因为他伤的太重，还动用屹国秘法强行提升至渡劫巅峰, 这代价不止是所有寿命，而是他这个人的所有，包括灵魂。”
“能用禁术把他救回来，已是万幸。”
梅意欢听完这些话后，十分沉默。
他伸手轻抚江无肆的白发, 已经知道这人是因何而死。
——是为救他。
梅意欢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快点醒来，让江无肆痛苦无助的承受这些。
他恨那水中的怪物，更恨幕后的罪魁祸首。
他们为何要被卷进利益的争斗中？只想活着陪伴彼此，就这般难？
纵使心中的情绪翻涌，梅意欢都没有表现出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江无肆醒过来。
“开始吧。”
梅意欢垂着眼睑，让人看不出情绪。
但从他外露的气息来看，他是痛苦煎熬的。
“好。”云砚轻吸一口气，他心中怒火燃烧不断，蕴含着无可平息的杀意。
那异世之门，他早晚彻底毁掉！
外来者的手伸的太长，是该斩断以示威慑。
“我知道你不担心修为寿命的问题，以你的天资，必能走到大陆顶尖的那一步。”
“只要达到仙境，甚至是神境，这一问题不攻而破，你与天地日月同寿，江无肆亦是如此。”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明白这些，我是想劝你不要急于求成，你的时间很多，不必纠结这一点，小心一步走错，得不偿失。”
“我明白。”
梅意欢眼中泪珠不可控制的滑落，他声音低哑：“为了江无肆，我必定深思熟虑。”
云砚听到承诺，便安下心来。
他知道梅意欢心性坚韧，但就怕他的小徒弟一时想错，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我相信你自有分寸。”云砚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个小瓷瓶。
“你和江无肆先服下这丹药。”
梅意欢照做，又问：“接下来如何？”
“之后不必管，我来就行。”云砚又加上一句：“会有些痛。”
“我能忍。”梅意欢情绪坚定：“请师尊开始吧。”
云砚不再多言，他让两人平躺，然后开始施展禁术。
这术法他能不用就不用，首先就会消耗他的精血和寿命，其次是需要承受天罚。
将死人救活本就有违天理，如果那么简单就能成功，全天下都要乱起来，但现在他只能一试。
不过这代价对他们三人来说算是轻的，精血和寿命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天罚。
顾名思义，天罚需要承受雷劫，这可不是什么渡劫雷，而是真正的天怒，他们需要承受天道的怒火。
最重要的一点云砚没有告诉梅意欢，此术法的成功率很低。
但他有自信，仙境本就是超越凡人的存在，由他来施展，再合适不过。
随着金光在空中弥漫，梅意欢和江无肆被包裹在其中。
云砚神情肃然：“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产生反抗之心，否则后果是你无法承担的。”
梅意欢也从这语气中听出慎重，明白事关重大。
他点头应了：“师尊不必顾及于我，只要让江无肆活过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云砚却是轻笑：“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死了，江无肆启会独活。”
他是在告诉梅意欢，不要起什么以命换命的想法，被留在世上的那个人，才是最悲惨的。
被爱人以命相救，阴阳两隔，却只能犹如行尸走肉般痛苦度日。
梅意欢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不止是情绪上的悲伤，还有禁术带来的折磨。
被金光围住后，他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和生气被吸走了。
那种感觉十分煎熬，就像被野兽啃食一般，尖锐的利齿埋进皮肤，然后狠狠撕碎。
梅意欢紧紧咬住下唇，不多时便涌出血迹来。
这哪里是有些痛苦，分明是痛苦到极点。
浑身的骨头被金光碾碎，血液和生气被抽出，那种空虚感让人心慌。
他觉得现在的他只剩皮囊，内里什么都没有。
“唔……呃！”
梅意欢终是忍不住低/吟，他神情痛苦，眉头微蹙，那桃花眼中满是茫然，水雾朦胧一片，显得十分脆弱。
“再坚持一下。”
云砚察觉出梅意欢的状态很差，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可江无肆并没有醒过来的征兆。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云砚额间满是细汗，他神情并不轻松，紧锁的眉头能看出这件事的不简单。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能做的也只是继续抽取梅意欢的寿命。
此刻云砚不由得想，是不是做错了？
他是不是不应该将这禁术说出来？
可他做不到看着小徒弟痛苦绝望，最后因情而被毁掉。
云砚一瞬间清醒，他猛然抬头看着天空，顿时了然，原来是天道在阻止他。
“你可知错？”
古老犹如沉寂钟声的低音响起，扑面而来的是威严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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