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李时延才松开他,指尖拭去封景唇上的血迹,“小景,不要惹我生气。”
“以前的每一次,你不是都会为了他不顾一切吗?”
封景的笑容有些苦涩,“就连我,也只是他的替身罢了。”
他乖巧的扮演合格的替身,然而李时延却要在他的面前伪装深情。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小景,你不是。”
李时延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在我心里,你是不同的。你不是谁的替身,更不是纪南宸的替身!”
“时先生,难道你想告诉我,从一开始你从未将我当做纪南宸吗?”
李时延显然有些慌张,他垂下眼眸,似乎不想直视封景审视的目光。
“时先生,何必伪装出深情的样子,就算你不这么做,我也逃不掉。”
三千万的债务,这辈子他是逃不掉的。
唯独只能祈求李时延能大发慈悲的放过他,可现在,这样的希望过于渺茫。
“小景,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李时延握着封景的手,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从前是我不对,但我发誓,绝对不会再和南宸有任何瓜葛。”
“不好。”
李时延身形动了动,看向封景的神色有些慌乱,“小景。”
“时先生,回去看看他吧。”
封景蓦地捧着他的脸,饮料瓶掉在地上,发出奇异的声响,他丝毫不在意的与李时延对视,“如果你想帮我。”
李时延目光有些疑惑,他似乎并不清楚封景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时先生应该知道,我曾坐了五年牢。”
封景从未像现在这样态度坚决。
李时延正要开口,却被封景用指尖抵住双唇,“我知道你想说的话,这件事因纪先生而起,纵是你知道,也绝不会因我伤害他。”
李时延显然没想到封景竟然知道这些,看到他慌乱的样子,封景就什么都明白了。
原本只是试探,可现在,似乎一切明朗。
他收起自己心底的伤痛,勾起唇角,“我知道时先生不想伤害纪先生,不过我想要的,只是求个清白,我不想一辈子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承担着本不该属于我的罪过。”
车内的气氛很是凝重,李时延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会到了这一步。
他以为封景什么都不知道,可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良久的沉默,让彼此之间更多了些猜忌,李时延动了动唇角,而后抬眸看向封景,“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帮你。”
“多谢。”
没有多余的台词,封景指着面前的路,“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泡影一般。
李时延越来越不了解封景,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的面对他。
就算是打他骂他,也好过现在的沉默。
“小景,如果你觉得生气,就骂我出出气好了。”
李时延放低了姿态,只希望封景不要与他生出什么嫌隙,他们好不容易重逢,当真不想这份感情就这样烟消云散。
唇角仍有些撕裂的疼痛,封景摸了摸嘴唇,并未回应。
开始是试探,如今他似乎明白纪南宸说的话,就算那些事情与李时延无关,他明知真相,却放任纪南宸。
这样的背叛,才让封景的心更痛。
第42章
车子停在别墅之外,封景利落的下了车,倒是李时延,在车上呆坐了很久,他拨通了一串号码,“帮我定今晚回去的机票。”
封景仍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回来之后便在厨房准备晚餐,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李时延站在客厅看着,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封景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云淡风轻,他分明能感受到李时延的目光,不小心分了神,手被割伤,顿时鲜血流了出来。
“小景,没事吧!”
李时延见状,连忙冲到厨房,看着封景被割破的手指,立刻含在了嘴里。
封景神色复杂,他甚至不知道李时延现在的表现究竟有多少做戏的成分在里面。
“够了,只是一点小伤。”
他的手早早就毁了,这点小伤没那么娇气。
“我去拿创可贴。”
李时延沉默了两秒,松开封景的手,在柜子里翻找出创可贴,小心的给封景贴上,“今晚别做饭了,我让人送来。”
“好。”
李时延没想到封景会这么爽快的答应,抬眸看了他一眼,封景正好也对着他的视线,他有些不安的低下头看着封景手上的伤口,“疼么?”
封景抽回手,淡淡道:“不疼。”
都说十指连心,要说不疼是假的,只是对经历了五年非人折磨的封景而言,这显然不是什么问题。
李时延沉默了几秒,又沉沉的说了句,“今晚十点的飞机。”
“哦。”
淡淡的回应,不掺杂任何情绪。
李时延心里其实挺憋屈的,一方面不想让封景难过,另一方面又不想让他失望。
他看着封景刻意与他保持的距离,全然没了这些天的温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我看看他就回,不会耽误太久。”
“无妨,纪先生盼了你那么久,总该好好照顾他的。”
李时延握住封景的肩膀,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小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时先生以为,我该用什么态度?”封景冷笑着推开他,“时先生,我只希望纪先生好起来,没别的意思。”
“小景,你别这样好不好?”
李时延的声音近乎卑微,“我知道当年的事,都是南宸一手造成,但过去的事难道不能让他过去吗?”
他只是不懂,封景为什么执着的要求找出真相,已经过去五年的真相,现在真的那么重要吗?
呵,封景眼中含着泪,声音有些哽咽,“时先生以为,我在监狱的这五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想不通,只是因为喜欢了李时延,便要被迫承受这些无妄之灾。
“我每天都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遇到你,如果当初没有喜欢你,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做个普通人,过最平凡的生活。”
他向后退了两步,“可是纪南宸出现了,他用莫须有的罪名,让我承受了五年的牢狱之灾,他们毁了我的手指,我再也没办法弹钢琴,你告诉我过去了?不会,这件事永远都不会过去!”
封景拔高的声音有些刺耳,他侧身用手背擦掉了眼底的泪水,他并不想以这样怯懦的姿态,面对李时延。
“小景,我不知道。”
李时延看着封景满是心疼,真相比想象中更让人难以接受,他看着封景,这些年的痛苦他无法感同身受,可他看着封景痛苦的表情,内心的疼惜无溢于言表。
“时先生,你不必可怜我。”
封景声音变得喑哑,“不过都是我自己,爱错了人。”
他推开面前的李时延,从他身旁经过,“我累了,晚饭你自己解决吧。”
他装的那么桀骜,回到房间却忍不住捂住嘴呜咽出声。
李时延什么都知道,却从未想过为他讨回公道。
毕竟那是纪南宸,对他而言,或许没有人能比他更重要。
只是亲自揭开真相,他似乎并不能轻易的接受。
封景蜷缩在墙角,瘦弱的身体看起来尤其可怜,他紧紧地环抱着自己,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可越是如此,心里的痛苦越是蔓延。
临行前,李时延敲响了封景的房门,“我要回去了。”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他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小景,我会尽快回来。”
封景看了眼门口,想推开门与他说声再见,最终还是停留在原地,他就像蜗牛,遇到问题总是会缩在自己小小的壳里。
门外没了动静,封景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起身推开门,屋内没开灯,李时延似乎已经离开。
蓦地他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耳畔是李时延的声音,“小景,我不会再丢下你,等我回来,我会告诉你全部的真相。”
他松开封景,在他的额角郑重的吻了吻,漆黑的视线之中,他仍然能感觉到李时延过分炙热的眼神。
“时间不早了。”
封景突然就慌了,他没想到李时延会留在这里等他出来。
“小景,等我回来。”
封景微微颔首,他总是不能拒绝李时延,看着李时延心满意足的表情,他觉得自己似乎又被骗了。
空旷的别墅里,只剩下封景一人。
没了李时延的世界,似乎变得格外冷清。
隔天正好休假,封景一个人倒显得有些孤寂,他特地准备了些吃的,打算去看看许岑,有些时候没见,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可封景没想到,出了门的时候,恰好遇到郑哥,他看上去苍老了不少,比起之前的意气风发,此刻倒有些说不上来的疲惫。
这是李时延的别墅,向来没什么人知道。
封景提着东西,进退不得。
“才多长时间不见,就不认识了?”
郑哥点了一根烟,朝封景吐了口烟雾,看他被呛的咳嗽,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李时延不也抽烟吗?”
封景皱了皱眉,“他不会在我面前抽烟。”
郑哥沉默了片刻,复又抬头看他,“你这是要去哪儿?”
“朋友家。”
简单的回答,封景的态度几乎可以算得上冷漠。
郑哥倒是丝毫不在意,他从封景的手中拿过东西,“我送你。”
封景本想拒绝,无奈对方比他强得多,根本无从抗拒。
“你要不想被我抱上车,就自己坐上去。”
郑哥摸了摸下巴,一副流氓的样子。
第43章
老式的小区有些破旧,郑哥提着大包小包,明显有些嫌弃,“这就是你朋友的住处,看来都跟你一样,是个穷鬼。”
“你说话放尊重点!”
封景不自觉皱眉,说他就算了,何必非得把许岑拖下水,再说了,这世界哪有那么多有钱人,他的钱也不定是怎么来的。
郑哥挑了挑眉,轻笑一声,“跟了李时延,现在胆子也变大了。”
封景没空理会他,是他自己厚着脸皮跟来。
“在几楼啊?”郑哥正准备找电梯,“这破地方不会告诉我,连电梯都没吧?”
封景看了他一眼,沉默着没说话,自顾自的走上了楼梯,原本郑哥还想说些什么,不过看到封景已经上了楼,自然也没再犹豫,紧跟着他的脚步。
郑哥虽说是混道上的,身体素质自然比一般人强,但进来这种地方,仍然掩藏不住自己的毒舌本质,“这种破地方,居然还能住人。”
封景停下脚步回头,眼神有些凌厉。
郑哥没再说话,只是耸了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许岑这些天还在家里呆着,没有去店里,听到敲门声有些意外,等开了门之后更加意外。
这个凶狠的黑帮大哥是哪位,为什么会来敲他家的门?
“你就是封景朋友?”
郑哥上下打量一番,模样还行,就看起来憨憨的,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封景从他身旁挤了进去,这家伙还真是自来熟,居然把他挤在外面,“今天放假,就过来看看。”
“是封景啊,”许岑松了一口气,不过视线还是盯着郑哥看了半天,他拉过封景,小声问道:“这凶神恶煞的是哪位啊?”
“过路的。”
封景面不改色的将手中东西放进冰箱,反倒是许岑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看什么?”
郑哥有些不爽的呵斥了句,本来许岑也就是装出来的淡定,被这一句话唬的向后退了两步,背磕到桌子角,疼的他龇牙咧嘴。
这家伙,果然智商不够。
郑哥很怀疑封景的眼光,怎么能和这种人当朋友,简直是将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大哥,别别别,你别过来!”
郑哥本来好心要扶他一把,被他连连拒绝,干脆直接扛着他丢到了沙发上,伤口二次受到冲击,许岑痛呼出声,“你是魔鬼吗?”
封景正在厨房忙活呢,听到动静赶紧走了出来,就看到郑哥整个人居高临下时的压着许岑。
“你在做什么?!”
他赶紧冲上前将郑哥推开,回头关心的问道:“许哥,没事吧。”
“应该有事。”
他揉着自己的腰,“刚才磕桌角了,你给我看看,是不是磕青了。”
许岑本来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这会儿疼的厉害,也没顾及有外人在,直接撩开了小背心。
郑哥看着他的细腰,白白嫩嫩的,倒是跟他形象严重不符。
“还真是青了。”
腰间青紫了一块,封景站起身来,“你等等,我去找红花油。”
“是男人吗?”
郑哥目光落在他腰腹的位置,轻咳了一声。
封景觉察出不对劲,连忙将他的衣服弄了下来。
“你出去!”
封景态度坚决,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都是男人,怕什么。”
许岑咧着嘴,“封景你快点拿药来,疼死我了。”
郑哥轻笑了声,这小子还挺有意思,封景刚放下的衣服,又被他给撩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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