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我展示。
“看,这里,刚好可以放进去一点小东西。”
“可以是信,也可以是戒指。”
“这个设计太鸡肋啦,收到礼物的人几乎不可能发现这里能放东西,导致想用这东西表白的人,几乎都失败了。”
“这里面有个客户,恰好家里有点能量,一气之下把这厂商给告了,乱七八糟的事撞在一起,这厂商阴差阳错地就没了。”
店员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变小了,显然他也意识到,这个故事听起来不太吉利,而临近节日,很少有人会买一些“不吉利”的东西回家。
他小心地看向我,还想再补充些什么,我却已经顾不得去听了。
我记不清是怎么回到家的。
我只记得,我回到家,然后取出了那只被我放在收藏室后,再没拿出来的趴趴枕。
打开暗格,里面有一张卡片。
时间让卡片的边缘泛黄,纸上的字迹苍劲有力。
“轩辕,我喜欢你。”
我突然明白了,他当初说,想在高考后对我说的话是什么。
第340章
路仁佳, 喜欢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我们联手赢下对面球队后的那一次击掌?
是从某天开始,他开始尽量避免与我肢体接触?
是我们趁夜翻墙被抓住,被罚趴在墙头写检讨时, 那次默契的对望?
是我邀请他来我家一起住?
还是在某个我不知道的瞬间, 他心中忽而萌发了细微而暧昧的情愫, 那情愫如不经意间洒在窗台下的一粒向日葵种子,在青涩而忙碌的高中生涯中悄然疯长,等窗外的向日葵连成如金色浪涛般的一片, 才恍然心动?
我不知道。
很多人都喜欢我,对我而言, 喜欢上我是理所当然的事, 算不上什么特别。
本该如此。
那为什么, 我看到这张卡片之后,心头就笼了一层黑沉沉的云,要下一场寒冷且绵绵的雨。
大概是因为愧疚。
我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必要的时候,连我自己也可以作为一枚筹码,被摆到赌桌上去。
但感情不行。
如果我将旁人对我的感情推上赌桌, 我也就褪去了身为人的皮囊。
偏偏在之前的轮回里,我将路仁佳这一枚变数,当做手中最得力的棋子。
偏偏他的感情,我注定无法回应。
我唯一的补偿, 就是让他在之后的轮回里,摆脱既定的死亡。
……
新的一世, 在他命中注定死亡的这天, 我守在了他的身边。
在那辆卡车即将开来时,我的人打算上前拉住他, 阻止他的脚步。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侧头看了看马路,神色有些迷茫,皱了下眉头,又掏出了手机,不知道在搜索些什么。
就这耽搁的一分钟时间,让他与死亡擦肩而过。
他的剧情,被改变了。
为什么会突然被改变?
难道是因为他……觉醒了?
一股难以自制的兴奋席卷了我,这种兴奋,就像是在荒野中看到了同类。
但这一世,我不打算去打扰他。
我开始观察他。
只把他当做我与人斗的枯燥无趣时光里,一份小小的惊喜。
我知道他从小就是班里的榜首。
我知道在高考后的聚餐上,收到了很多封情书。
我知道他又在二选一中被父母放弃。
我看到这里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路仁佳没有前世的记忆。
他每一世都对父母绝对信任,也每一世都在选择题中被放弃。
再下一世,我要提前揭穿吗?
提前揭穿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好的吗?
真是个难题。
……
在我的忙碌与死亡中,世界开始走向成熟。
某天,我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剧情。】
【剧情。】
这声音分不出男女,分不出老少,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是被灌入脑袋中的一道信息。
在听到的瞬间,我自然而然地明白,这道声音,来自“世界意识”。
世界的完整度越高,世界意识也就越凝实,如今已经能向我传达简单的意志了。
比如说现在,它想让我走“剧情”。
世界意识没有思维能力,只有让世界生存发展的本能。
在世界意识的原始本能中,我应该按照模板演绎一个霸总,与我的另一半开展一段旷世绝恋。
不断重复这个模板,世界也会逐渐趋于成熟。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所以只要那些高等世界不对本世界产生过量损害,本世界意识不会刻意去抵抗外来者入侵。
因为这些外来者,可以填补“主角伴侣”的空缺,和我一起走“霸总与他的伴侣在经过虐恋情深之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的剧情,符合世界意识的利益。
世界意识根本意识不到,如果我真的爱上攻略者,本世界才真的会彻底毁灭。
这东西只有本能,不能沟通,还不断向我灌输走剧情的念头,简直像一个猪队友。
要是能让路仁佳当我的队友就好了。
我对这个一言不合就杀死我,借此让世界重启的世界意识,可没有多少好感可言。
脑袋里多了个世界意识,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好处是,偶尔,趁四下无人,我可以和世界意识说说话。
我背负着世界的命运,有些事只能烂在肚子里。
肚子里藏得秘密太多,会让人心烦,有个能倾诉的对象也好。
即便这个倾诉对象,什么意见都不会提,只会一遍遍地重复着,【剧情】【剧情】。
我本以为这一世会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等待攻略者到来,然后杀死攻略者,自己再平平淡淡地死去。
可没曾想,某天清晨,我收到了路仁佳死亡的消息。
收到消息的时候,我坐在桌前愣了两秒,才继续读下去。
他是被花盆砸死的。
是意外中的意外。
以至于我派在他身边暗中保护他的保镖,根本没出手的机会。
不论怎么看都是个意外,可我总觉得他的死亡,有种奇怪的熟悉。
就像是——命运。
因为命运之书上写了他必死的结局,所以他不得不死。
我问世界意识,“是你做的吗?”
一直在重复【剧情】两字的世界意识,破天荒地,给了我回应。
“他不该活着。”
“活着,破坏【剧情】。”
世界意识的本能,让它操控本世界的一切,为【剧情】服务。
不符合【剧情】的,就要清除掉。
生出自我意识的路人甲,也是需要被清除的bug之一。
我气笑了。
我问,“我呢,是不是也该被清除?”
世界意识只是反复重复着【剧情】。
我扯了扯嘴角,拔出锐利的匕首,抵在颈动脉上,用力一压,渗出血珠来。
“要清除bug是吗?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这一瞬,周围的时间仿佛都变慢了,我似乎听见了世界意识发出的惊叫,这是一种存在于脑海中的海啸。
它在恳求我,求我不要自杀。
世界因我而诞生,也将因我而死去。
当我打算放弃继续活下去,世界也因我而崩塌。
我松了松手,将匕首从脖颈上挪开,一滴鲜血从刀尖甩落。
我笑,“所以你看,bug并不是必须要被清除的,懂了吗?”
世界意识不敢反抗,只能点头。
于是在之后的世界,路仁佳再没有不明不白地死去。
第341章
世界成熟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也因此, 引起了高等世界的警觉。
世界意识一世又一世地警告我,让我按照剧情走,不要展现出太多的自我意识。
因为世界成熟是一瞬间的事情, 其他世界只能感应到世界所处的阶段, 却无法判断世界成熟的进度。
他们只能通过我的行为来判断, 我觉醒自我意识的进度,以此来判断世界成熟的进度。
而世界意识说,我是个异类。
其他世界, 是世界成熟后,催生主角产生自我意识。
而本世界, 是我产生自我意识后, 催世界成熟。
所以世界意识让我收敛些, 不要展现出太多的自我意识,以日常表现来干扰外界的判断。
然而,若我想让世界加速成熟, 就必须按照自我意志,做一些不符合剧情发展的事。
这是个无解的命题。
最近的几世,甚至已经开始有高等世界来客, 专门观察我有没有产生自我意识。
这种二十四小时的监视,给人的感觉非常糟糕,稍有松懈,就会被他们察觉。
虽然我找到了一些干扰监视的小技巧, 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于是我将目光, 转移到了另一个“变数”身上。
路仁佳。
……
路仁佳觉醒自我意识后, 并没有如我一样,带着每一世的记忆轮回。
他只是拥有了脱离剧情的能力。
他走出了剧本, 终于不再是被剧情所束缚的路人甲。
我有时候会蓄意接近他,有时候一整世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记忆只有一世,每一世开始,他看我,都是一个陌生人。
但每一世,他的性格都不会有太大差别。
他温柔,阳光,爽朗,让人能很轻松地分辨出他。
所以,哪怕他失去所有记忆,我依旧不会对他有陌生感。
我想,他看我也是。
否则他不会在某一时与我一见如故,挥毫为我提字——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感情是最珍贵的东西,是不能被算计的东西。
但偏偏,我要用他这份感情,来算计他,来谋划我们的未来。
……
第三十世。
这一世,高等世界几乎已经确定我即将觉醒自我意识,又舍不得我们这个能无限次重启的“试验田”,便破釜沉舟地,花了大力气来试探。
这一世,世界的世界观,从原本的无魔世界,变作人妖共存的世界。
而我,则是天地间最后一条龙妖。
不,更准确地来说,我是天地间最后一枚龙蛋。
我被困在龙蛋里不知多久,终于在某天,顶开了蛋壳,破壳而出。
我一出生,就感受到了无数道窥探的目光。
他们在观察我的动向。
在这个人妖共存的混战时期,这个科技与封建社会共存的时期,他们要看我如何做抉择,下一步如何动作。
龙妖寿命漫长,我破壳不过一日,理应化作幼儿形态,可初次尝试化形,我便是成人体型。
我知道他们——包括世界意识,是怎么想的。
成人体型攻略起来能用的手段更多,也更容易观察我的抉择和动向。
好,我如他们所愿。
我既然是杰克苏主角,当然要登上世界最高位,做到最高、最好。
在乱世,有什么比一统天下更苏的?
于是我于乱世中横空而出,以武力镇压四方,成为了人妖两族共主。
因为手段毒辣,他们悄悄唤我“暴君”。
我并不介意。
是昏君还是明主,百姓自有判断。
挂着暴君的名号,这天下管理起来倒也方便,几乎所有刺头都被我打破了胆,朝廷成了我的一言堂,没人敢反驳我的指令。
而在他们发现,遵循我的指令,民间经济有极大好转后,便再也没人敢对我有意见。
我手下也培养了一批死忠。
我安排下去,让他们去寻找这一世的路仁佳。
不过,在他们发现路仁佳的踪迹之前,我先和路仁佳相遇了。
前往我国最大的寺庙时,在寺中,我踩到了一枚不听话的小石子。
这种小石子,我脚下稍一用力便能踩得粉碎。
然而,在看到路仁佳的一瞬间,我改变了主意。
我故作没能站稳,身形一晃,恰好被路仁佳扶住。
我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扶住我的。
于是我便可以借机与他相识。
“小心。”
他声音清清冷冷的,不笑的时候,总让人想起初春的山泉,看似已经解冻,伸手试时,却觉冰冷刺骨。
我借着他的力道,站直了身子。
“多谢。”
我在他面前站定,这次我们离得很近。
我可以轻易地为我们的身高分个高下,就像是全了那一世,没能在成年后比身高的遗憾。
我有些不爽地发现,即便他剃了头发,居然还是比有头发的我高一两厘米的样子。
没错,他剃了头发。
难怪派出去的探子没能找到他,原来这一世,他落发为僧了。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僧衣,虽然剃了发,头顶却没有戒疤。
方丈等人匆匆赶来,以迎接我这个不按规矩乱走的人间帝王,方丈在看见我身边的路仁佳时,握着佛珠的手抖了抖。
看来我暴君的名号深入人心。
我笑意盈盈,“好了,不用多礼,朕与这位大师一见如故,让他随行吧。”
路仁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大概不是惊讶我居然是皇帝,而是在惊讶为什么传说中的“暴君”会对他一见如故。
我想到他的内心活动,就觉得有趣。
在我的蓄意接近下,我们迅速熟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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