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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玄便抱着他转了个身，把他摆成一副正襟危坐的姿势，一手握着他的手，教他正确的握笔姿势。
小孩手掌小，手指有点肉肉的，短呼呼的，被亓玄修长温热的手指握着，对比鲜明。
“今日教你写名字。”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大手握着小手，蘸了一点墨汁，在洁白的纸张上写下了一个「临」字。
临渊：眨了眨眼。
……
山中修行无岁月。
尤其是自从教习堂里少了针对他的长老和同门，日子便过得没有不顺心的。
上午的时候一般都是去教习堂学习修炼的基础知识，下午的时候回冰室小睡，醒过来时间还早的话就打坐修炼，晚间亓玄手把手教写字。
甚至到了后来，在临渊总是找稀奇古怪的理由拖延时间后，亓玄陪他的时间越来越多。
慢慢的，他甚至养成了晚上在冰室过夜的习惯。
时常，临渊会黏黏糊糊的说一个人睡害怕，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来爬床。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慢慢的，除了教写字，亓玄又多了一个陪睡的工作。
当然，因为身份原因，亓玄仍然会时不时的需要「闭关」。
一开始的时候临渊并没有多想。
然而每一次师尊一「闭关」，大狐狸就会召唤他见面。
次数多了，临渊也就有了猜测。
只不过他有些奇怪。
亓玄好像对大狐狸出来时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其实之前通过系统的异常，临渊已经基本确定了大狐狸的身份。
能够干扰甚至直接控制系统，这种事曾经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那就是秦止。
第613章
当初第一次在小世界遇见秦止的时候，他就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被秦止「偷袭」。
要说他那时候因为身体原因，警觉性不够，可没道理系统一点也察觉不到。
可是系统一次也没有提醒过他。
那时候虽然他心里隐约有些怀疑，但是并不确定。
不过这次遇到大狐狸，系统原本的开机进度从好好的忽然卡在99%，就已经能够确定了。
若是这样，那么是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其实和天道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和秦止有关呢？
只是秦止那家伙一直以来都用大狐狸的形象和他接触，摆明了就是不想捅破窗户纸。
得想个什么法子让他自动脱马甲？
不过，他现在还是太「弱小」了。
临渊还没有忘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真正目的，其他一切都可以顺其自然，唯有迅速增强自己的实力这件事必须认真。
这么一想，临渊也就没有急于拆穿大狐狸的身份。
可惜亓玄并不亲自教导临渊。
临渊估计是因为亓玄本身属于妖修，认为自己的修炼方式并不适合他。
他也算猜对了一半。
还有一半原因，亓玄修杀戮道，自身煞气很重，若是和临渊接触过于密切，甚至总动用灵力的话，会对修为还不到家的临渊造成不太好的影响。
然而一开始本打算放置他，疏远他的计划，早就在临渊一次又一次黏上来之后，就完全宣告失败了。
充实到忙碌的生活，让时间流逝得飞快。
不知不觉，当初像个粉团子似的小孩，已经长成了昳丽的14岁少年。
在整个剑宗，没有人不知道临渊这个人。
不论是他好看到不真实的容貌，还是剑尊爱徒的身份，都无法不引人注目。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因为他能成为剑尊关门弟子而眼红他，过了十年之后，所有眼红就已经变成了由衷的艳羡。
剑尊对这个徒儿的宠爱，长眼睛的人都有目共睹。
单单看少年头上的一根簪子，身上的一件衣服、或者脚上的一双靴子，随便拿出来一样，那都是价值连城，有钱也买不着的好东西。
不说材质本身如何珍贵，上面附着的聚灵阵法以及防护阵法那些都是剑尊亲力亲为，世上没人有这种待遇。
然而外人羡慕得要死的东西，对于临渊来说，其实略微有些「沉重」。
需知，他体内藏着一颗魔核。
吸收进体内的灵力越多，实际上他本人所受的罪就越大。
这些年一直在剑宗，亓玄又日益把他看得紧，他压根没有机会动手脚，悄悄修炼自己的魔核。
好在，很快这个机会就要来了。
这十年间，魔物就没有停止过肆虐凡界的行为，甚至近几年愈演愈烈，连修真界许多散修和小宗门都惨遭魔物毒手。
凡界战祸频发，魔物搅风搅雨，弄得四方福泽紊乱，一片乌烟瘴气。
大乱的征兆从当初魔物流窜的时候就已经初现端倪。
眼看各界越发混乱，各大宗门也无法再高高挂起。
这几年已经有越来越多宗门像当初的剑宗那般，派出弟子四处除魔。
剑宗自然更不例外。
每年总有修为小成的新弟子，被带出去历练。
今年临渊14了，达到可以入世历练的标准年龄。
不过……修为嘛就有点不达标了。
第614章
想到这里，临渊就有些郁闷。
得想个法子，让师尊同意他外出历练才行。
晚上的时候，临渊蹑手蹑脚的来到亓玄卧房门口。
里面的灯已经熄了，老男人的生活方式就是这么健康养身，都还没到十点钟，就休息了？
临渊撇了撇嘴，狗狗崇崇推开一个门缝往里看了看，然后把门缝开大一点，垫着脚悄无声息的摸进去。
就算闭着眼睛他都能直达这间房里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毕竟摸黑爬床这种事情这十年里他做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临渊熟门熟路摸到了床边，果然看到床上和衣而卧的人影。
修者修到一定境界，其实并不需要睡眠。
然而修者首先毕竟也是人类，很多习性是与生俱来的。
大多数修者，还是保留着不少生活习惯，比如睡觉，洗浴和进食。
亓玄本来没有这些习惯。
哪知道收了个徒儿之后，所有这些习惯都被渐渐「找」了回来。
但实际上他躺着闭上眼睛也不代表他在睡觉。
当然，凭他的修为，就算他真在睡觉，脚步声还没到门口他就能发现。
不过亓玄没有作声，任由小少年掀开自己的被角钻了进来。
带着点外面寒意的纤细身躯毫不客气直接钻进他怀里。
钻进来不算，还拱来拱去，折腾好一会，找到觉得最舒服的姿势才消停下来。
一只胳膊胆大包天攀上剑尊脖颈，“师父父——”
自七岁之后，临渊已经很少这么喊他了。
亓玄心湖微动，却没有作声。
临渊再接再厉，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嘴巴就贴在他耳边，“师尊？”
“师尊尊？”
“亓玄！”
腰上一紧，怀里暖融融脸上冷冰冰的剑尊睁开了眼睛，对上临渊那双染着狡黠的眼眸。
“没规矩。”
“我就知道您没睡着。”
“干嘛不理我呀？”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他小时候总缠在自己身上睡觉，都已经抱习惯了。
虽说自打大了以后，徒儿就逐渐的不爱黏着自己睡了，尤其近两年……
他不知道小孩改变的真实原因，只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又闹什么？”
临渊露出冤枉的表情，“没有啊，就是想您了。”
亓玄不信他的鬼话，但偏偏也不配合他，只当自己信了，嗯了一声，随意在他背上拍几下，又闭上眼睛。
这就是哄他睡觉的意思。
那怎么行！
怎么不按剧本来呢！
临渊急眼，抬手扒拉亓玄眼皮，“师尊，您先别睡啊。”
亓玄万分无奈，只得又睁开眼睛，“不是说没事？”
“啊，就、一点小事。”临渊伸手，大拇指掐在小拇指上，做出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很小很小。”
第615章
一般来说，临渊一旦说是「小事」，那就小不到哪儿去。
就像他六岁那年玩符篆，点着了「典籍楼」的房子、或是他九岁那年溜去剑冢差点被剑气戳成筛子……很多很多他闯的祸，事后灰溜溜来找自己给他收拾烂摊子，都是这样一边撒娇卖乖，一边可怜兮兮掐着小拇指说自己遇到点「小事」。
亓玄有些头大。
都十四了，也该收敛些小孩心性才是。
“又做了何事？”
临渊扁嘴，“师尊，我在您心里就是个惹祸精？”
亓玄心想，这个形容很贴切，便嗯了一声。
临渊不干了。
“您就是这么想我的？您居然还毫不犹豫的承认了？！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亓玄：“……”
他抬手，把临渊推开，“别胡闹。”
“嘤-师父父您不喜欢我了。”
临渊戏精上身，不依不饶。
“你不是小孩子了。”
见临渊不吭声，亓玄都已经做好了他要胡搅蛮缠的心理准备。
不料却听临渊附和道，“师尊您说得对。”
亓玄：“？”
“所以我准备参加过两日宗门的弟子历练。”
说得又快又清晰，仿佛早就等着说这句话了。
而亓玄的反应果然也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您都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小孩子了就该出门历练了。”
“你修为还不足以支撑你外出历练。”
“哇哦！您看不起我。”
亓玄：“……”
“您是不是一直都很嫌弃我？嫌弃您的徒儿没本事，丢您的脸？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的。嘤嘤嘤，临临真是好可怜啊。”
亓玄：“……”
“大家都去历练了，比我小的都杀过魔物了。
上回考试的时候，临临考了第一，大家背地里都说临临就是靠师尊的法宝作弊。
说临临这种小废物，真要入世，连最低等的魔物都杀不了。
师尊，您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不许临临去历练是吗？”
亓玄周身的气息变得冷冽，声音也冷了两分，“谁说你是废物？名字告诉我。为何被欺辱了不与我说？”
临渊：“……”您的关注点歪了啊师父父，我要的是这个反应吗？
“我不告诉您。反正这是事实。”
小少年的声音带着点赌气，把头一扭，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亓玄不让他跑，强迫他看着自己。
却一下就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亓玄一怔。
“他们说得对。我就是个只配躲在师尊怀里，还没断奶的小废物。”
少年故作坚强的自嘲，有些抖的尾音却泄露了他的难过。
亓玄沉默了好久。
这一次，黏人的徒儿也不试图撒娇卖乖活跃气氛了，兀自沉默着。
安静在屋子里蔓延。
过了许久。
亓玄：“那便去罢。”
临渊心中的小人单手一个握拳：耶！
“师尊我爱死您了！”
分明就还是个小孩心性。
亓玄无奈的叹口气，嘴上道，“不是小孩了还这般不稳重，总胡说八道。”
“嘿嘿嘿。”
亓玄拍了拍临渊不安分的小脑袋，催他睡觉。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第616章
临渊原本是挺想和大狐狸牌秦止告个别再走的。
可惜这几天好像不是对方出来的时间，他也没辙。
等到出发的那一日，临渊收好了自己的东西装入储物袋，拿上自己惯常用的剑，在院子里站了一会，也没等到亓玄出现，只得扁着嘴，骑着鹤飞去集合地点了。
山门出入口的开阔处，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
白衣少年乘鹤而来，翩翩然落在人群中。
仍然保持着十年前模样的蓝衣少年眼睛一亮，快步迎上。
“小师弟，就等你了。”
临渊挥挥手和低空盘旋不愿离开的鹤告别，这才转过头，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极为自持甚至冷淡的朝蓝衣少年颔首打招呼，“南师兄。”
也不说自己来晚了的原因，也不说抱歉，姿态很是理所应当。
旁边的弟子大多看起来年岁都不是很大，显然是一波萌新，这一大群人里，南之然赫然就是资历最老的那一个，显然是这次的领队。
不过十年前南之然就已经入世历练了，这十年间也经常接任务外出。
虽然看起来一副毛头小子的样子，但应该还是挺可靠的。
当然，临渊也不在意这个。
这次队伍中没有更老资历的人带队于他而言更是好事，否则到时候他要掩人耳目做点什么会更加麻烦。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出发吧。”南之然对临渊冷淡的态度已然很习惯了，也很好脾气的没有介意。
临渊点了点头。
旁的那些「萌新」就更不敢介意了。
剑尊的爱徒，谁敢对他有意见？
甚至因为小少年过于出色的姿容气质，内心忍不住想亲近又因自惭形秽不敢冒犯，连眼神都不怎么敢对上。
因为这次外出历练的弟子挺多，足有二十多人，且都是修为并不很高的弟子，并不是每个都有御剑的本事，所以下山的方式是统一坐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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