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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叹了口气。
第707章
非常熟悉的一幕。
自己正扛过天劫，即将飞升之际，天罚却降临在了渊儿的头上。
金光正在修复着他的神魂和身体，但绝对不会赶在天罚落下之前完成。
这次的天罚与之前也不同，天道孤注一掷，汇集了所有天地之力在其中。
这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然而，这个世界灵气很快就要枯竭了，崩塌之后就会被虚空吞噬湮灭。
天道这最后举动，除了能泄愤，又有什么意义？
——吾要和你做个交易。
——你想救他吧？
——吾想保这世界不灭，需在这世界的核中填入一抹强悍非凡的神魂，为天地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供给。
——待这世界的核再次活转，天运和秩序恢复，一切将迎刃而解，届时你便可以解脱。
——千百年来，只有你是唯一人选。你的天命本就如此，你本该在飞升之际，看透世界即将崩塌的因果，为护唯一弟子贺云生而自愿献出神魂。
——现在换一个人也一样。
——以你的神魂为祭，吾保临渊不死。
云上更高的地方，原应无形无声的天道，渐渐显露出了身影。
是一团模模糊糊的，人形似的灰色雾状形态。
天道本不该有自我意思。
天道本应无形守护一方世界的运行，与规则一起维持一方世界秩序，顺天运而降下「赏」与「罚」。
除此之外天道不能插手世界任何事务。
哪怕是身负世界大气运之人的天命，也得顺应天运而行。
所谓受天道眷顾的大气运者，也理应如此。
有的天道却生出了自我意识，逐渐变得偏私或贪婪。
这其实却是一方世界即将毁灭的前兆。
亓玄嗤笑起来。
“要杀他的本就是你，你却拿这与我谈交易？”
——你奈我何。
“你不会放过他的。”
临渊对天道三番五次挑衅，现在的这个天道，怎么可能放过他。
“何况，我从不受人威胁。”
亓玄忽然暴起，朝躲藏在云端深处的那团灰影扑了过去。
那边，天罚朝着临渊降下第一道天雷。
临渊猛地抬起头，嗅到了这道雷里不同寻常的气息。
融合了天地之力，天道本源之力，规则本源之力，还有……虚空之力的天雷？
“你可真看得起我啊！”
他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眼神却变得凝重了。
另一端，亓玄已然逼近了那道灰影，他庞大的妖体与灰影的「渺小」产生强大对比。
虽没有接收完所有的祥瑞金光，自身实力却已然恢复了七成。
“总算等到你现身。”
亓玄话音落下，巨大的爪子已然把那团灰影捏住。
“嗯？”
太过于轻松，让亓玄起疑。
那灰影没有半点挣扎，反而像是等着自己来抓他。
下一瞬，那灰影忽然朝着九尾狐识海钻去。
——将你的神魂献祭吧。吾要你的肉身！
“你、吞噬了规则！”
亓玄猛地咬牙，吐出了一口鲜血。
方才忽然爆出的规则之力束缚了他的力量，让灰影轻而易举入侵了他的识海，此时正在剥离他的神魂。
天际之外的世界边界，传出咔嚓咔嚓响声。
有一块边界轰然破碎，虚空朝这里无声倾泻进来，开始蚕食这个世界。
毁灭性的天罚落下来，临渊上空的劫云处，出现了一个漩涡般的黑洞。
第708章
天道在亓玄识海中，疯狂的和他的神魂争斗。
它要拿亓玄的神魂填补世界的核，要让这个本该灵气枯竭的世界强行运行。
它还要占了亓玄的仙骨和肉身，彻底挣脱自诞生来禁锢在身上的枷锁，待世界的天运再次运行，它也不再受天运束缚，成为一个有形的「人」而存在下去，成为这个世界万年来第一个飞升成仙，以后还能成圣的存在。
至于那个胆敢潜入它的世界，三番五次都没能弄死，还挑衅它的临渊。
它要让他受尽痛楚，再被虚空吞噬，渣都不剩一点。
……
临渊神魂剧痛，被打得单膝跪了下去。
这……才是当初大狐狸承受的那种天罚吧。
直接作用于神魂，难以抵挡也无法承受的毁灭之力。
那个虚空黑洞越来越近，已然吞噬掉许多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山川河海，万物生灵，人魔妖……
世界陷入一片即将毁灭的混乱中。
临渊扭头。
大狐狸不见身影，祥瑞金光正在飞快的消散，那边的云层在不断翻涌。
天空好像碎了。
又好像要整个塌下来。
神魂被撕扯着，痛感并不比当初自爆的时候小多少，下一道天雷又要降下来。
临渊用拇指抹去嘴角那一丝殷红，缓慢但坚定的站了起来。
……
云层之上。
原本看起来一直僵硬不动，实则识海中暴动得恐怖的大狐狸。忽地转动了一下那双鸳鸯眼。
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打碎，他僵硬的身体猛地动了起来。
一团灰影发出一声尖叫，自他额头逃窜而出，却被蓦然化成人形的男人一把捏在手中，嚎叫着不断挣扎。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能挣脱规则之力！！你怎么会有两个神魂！！
亓玄冰冷的注视着手心里这团影子。
“天道？”他忽地手心用力一捏，“我屠过。”
嚎叫声戛然而止，手中那团灰影逐渐变得越来越虚化。
——就算、这样！你也来不及。永远痛失所爱吧哈哈哈。
——若你想救他，你仍然只能献祭……
难听的声音戛然而止。
天道已经被亓玄灭了。
亓玄脸上平静无波，一步踏出，下一瞬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临渊的身边。
天雷降了下来，被亓玄尽数挡住了。
临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来做什么？走开！”
曾经大狐狸经历了天劫奄奄一息，连飞升的路都没走两步，就飞过去给自己引走了天罚，然后被天罚打得神形俱灭。
此时那个画面不断在临渊眼前闪现。
这个世界确实要被吞噬了。
如果真的放任，难道眼睁睁看着渊儿死在他面前吗？
做不到的。
且若是这般被虚空吞噬的死法，难保渊儿的神魂不会受到影响。
他不能让渊儿承担哪怕半分的风险。
“渊儿，去下个世界，等我。”
临渊心中一凛，脸上戾气涌现，“我不。”
“你知道，我能直接命令你的系统。”亓玄捏了捏他后颈，“乖，我不想强迫你。”
这个混蛋，这叫不强迫？
第709章
临渊恶狠狠看着亓玄，“你想干什么？”
“不过是完成我这一世的天命。”
所以，死劫就是死劫，怎么避都避不开么。
亓玄一点一点掰开临渊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指，临渊恨死了他这幅毫无波澜的样子。
“你要去死你就去，我不走。”
又不是没有为他送终过，他没有那么脆弱。
亓玄深深看着他，他毫不退让的看回来。被掰开的手指不依不饶捏住了亓玄的袖子，脸上满是倔强。
亓玄叹了一口气。
“罢了。”
“快滚！”临渊别开头。
不然我要改变主意不让你去送死了。这个狗屁世界毁灭与否关我屁事。
亓玄没有再说话，这次只在他发顶很轻的抚了一下。
下一瞬，临渊意识到了那熟悉的冰霜气息已经消失。
周围没有亓玄的身影了。
连天罚都没了。
整个天空已经快要被那个黑洞覆盖，整个世界估计已经被黑洞吞吃了一半。
临渊干脆席地而坐，下意识的双手环胸，察觉到自己怀里抱住了什么。
他低头，看到是藤蔓卷着霜雪，把剑给他塞在怀里的。
藤蔓无声的顺着霜雪爬上来，尖尖蹭了蹭临渊脸颊，似乎在安慰他。
系统也难得开口：【没事的大佬，或者这个世界恢复正常之后，您修炼不了多久，就能破碎虚空回去找巨佬啦！】
直到目前为止，临渊还没有办法掌握这个技能，所以没办法回去。
临渊没有说话，抬头看去。
天空中似乎爆发了一阵无比耀眼的金色光芒，那原本还在不断扩大，蚕食的黑洞似乎受到什么不可抗的驱赶，正一点一点缩小。
原本被虚空吞噬的山川河流，万物生灵，仿佛只是被黑暗覆盖而现在被光照到一般，又一点一点显现出来。
随着最后一丝虚空的黑影消失在这片天地间，天空中忽然落下了洁白的雪。
这个世界，好像有什么变得悄然不同。
一种含着冷意的，有着冰霜气息的灵气，悄然滋生在天地间。
能够感受到那种生生不息，源源不断的力量。
世界恢复了。
逃过一劫的人们好像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充满了每个人的心头。
“我为什么有点想哭？”贺云生与魔尊并肩站着，望着已然恢复如初的天空，说不清心中的酸涩到底因何而起。
魔尊牵住他的手，“哭吧。本尊不会笑你也不会说出去的，还能借肩膀给你。”
贺云生脸色一黑，一把甩开他，“不要动手动脚。”
剑宗山巅，掌门叹息一声，“唉。”
南之然：“师尊，浩劫似乎已经过去了，您为何叹气？”
掌门摸了摸他的头，什么也没说。
……
一片雪花落在了临渊鼻尖上，像是一个冰冰凉凉的吻。
“狗男人。”
临渊低头，垂下眼帘。
良久之后。
他起身，再抬起脸来，神情又恢复如常。
该回去了。
即使丧偶了，也得继续修炼啊。
他真的，很想他了。不想再去一个又一个世界。
只想回家。
回去见他。
“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雷声，让临渊脚步僵住。
【不是吧，那个狗比天道还来？】
临渊倏地收紧手指，不晓得在想什么，猛地抬头。
虚空中，一道裂隙骤然出现，瞬间撕裂扩大。
那后面一片黑漆漆的，像是又藏着一个可以吞掉这个世界的虚空。
所有人都吓坏了。
临渊心脏却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看到虚空之后，那这个世界没人能看见的那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原了。
又怕是自己的幻觉，临渊除了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里，甚至连动都没敢动一下。
一片洁白的雪花从那虚空之门里飘了出来。
紧接着是一截洁白的衣摆，和被风吹动的银白发丝。
一点一点，好像很慢很慢，但其实不过是眨眼间。
白发白衣，美得失真的男人从那虚空之门里一步踏出。
再踏一步，已经站在了临渊跟前。
“渊儿，我来接你回家。”
——正文完。
第710章
无纠山上终年不化的雪全没了。
郁郁苍苍的树木把整座山妆点得生机勃勃，山涧有溪流，林间有麋鹿，地上有青草，山巅有花海。
直耸入云的山巅似被天空中的云朵层叠包裹，远远望去，看不清清晰的景致，只觉山峰巍峨，云雾缭绕，如梦中幻境，不似人间。
以云为床的时候，躺在其上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软绵绵的触感。
反而有一种似有若无，一着不慎很可能下一秒就会踩空从云端跌落的紧张感。
这家伙把他的神魂从上个修真界接回来之后，直接带去让他回归肉身，又把温养了好久的另一半神魂归还，看他醒过来，直接就把他抓来云上了。
如今的亓玄的实力，临渊看不透。
总觉得他呼吸间似乎都和这天地有着一种奇妙的联系。
天气和万物都能因着他的心情而发生变化。
比如这座由皑皑白雪转化得郁郁苍苍的山，比如那一大片无边无际灿烂艳丽的花海……
他仿佛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一花一叶皆随他的心念而动。
和他曾经冷若冰霜，拒魔于千里之外的做派产生鲜明对比。
眼前忽然一花，临渊已经被亓玄从花海之上的云层里，带到了他曾经居住的洞府中。
当然，此时的洞府也已经完全不是曾经那「家徒四壁」又冷又硬的冷淡原始风格。
而是依照自己对临渊喜好的了解，完全布置成他喜欢的样子。
柔软的地毯，舒适的沙发，随处都摆放着的各种甜点零食，大而明亮的落地窗外，正对着的是一片疏密有致的树林，间或有可爱的小动物从林中穿行，偶尔遇到胆子大一些，比较有灵性的，还会靠得特别近，贴在窗外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朝里面卖萌。
临渊从醒过来的时候就被抓去云上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亓玄洞府的变化。
推开门，这间房间内的东西映入临渊的眼帘。
画像上一身黑衣，或坐或卧的少年，笑着的，生气的，耍赖的，蔫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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