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天空,阴气密布,顾嘉玉一踏入这里就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他抓紧了宫玉宸手臂。
察觉到胳膊上的力道,宫玉宸在人手背上拍了拍,“没事。”
“嗯。”顾嘉玉点头。
“老宫,来了。”
隔的老远就见一个男人朝这边跑过来,顾嘉玉看到他的瞬间,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瞪着人。
“小仇!”
男人身后的白胡子老头似乎有点气愤,仇施明摆了摆手,那人哼了一声转过头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可算来了。”仇施明见到宫玉宸就像看到救星,赶紧拉着人远离人群。
“啪——”
手才刚挨着人,就被打了一巴掌。力重千钧,冷意往骨子里钻。
仇施明抬眸看去,男人面若好女,脸色苍白阴郁,唇色成了他唯一的艳色,如同黑白水墨画中的一点朱砂。
走到僻静的亭子里,仇施明才开始问道:“这是?”
他皱眉,此人好看是好看,但却让人无端觉得危险,特别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向他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手指按住铜钱剑的剑病,仇施明不动声色地和人对视。
“小玉。”
宫玉宸言简意赅。
“唰——”
铜钱剑直抵宫玉宸脖颈。另一边,苍白的手扼住仇施明的命脉。
黑色的青筋顺着手背蔓延到胳膊,指甲泛着青黑,这明显不是人的手。
仇施明破口大骂:“宫玉宸你疯了?!”
仇施明不认识顾嘉玉,但却是听过这人的,也听过他和宫玉宸的事,更是算过他俩的八字。
天生相克的命格。
扼住他喉咙的手力道加重,窒息感让他眼睛泛红。
“我什么都没做。”宫玉宸抿唇,神色十分坦荡,断眉紧紧蹙起,十分严肃,“我也想弄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
宫玉宸道:“小玉,放手。”
顾嘉玉不可置信地看了人一眼,然后愤愤不平地松开手,但还是气不过,推了把人的胸口。
仇施明被推得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眼睛闪烁两下,像是不相信般,实在太过荒谬。
他,仇施明,被一只鬼推了个屁股蹲。
先不说他周身的先天罡气,就他那一身的符纸法器,一般的鬼根本近不了他身。
能近他身的就是厉鬼,实力不凡,但大多都是要他的命,你来我往也能打个有来有回。
就这么被一只鬼像个小孩过家家似的推了一把。
末了还很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
仇施明咬牙:“你们!别太过分。”
顾嘉玉抱着胳膊哼哼两声,并不看他,见宫玉宸伸手要把他拉起来,把人推开,自己伸手把地上的人拽了起来。
看着伸过来的手,仇施明:“……”
他啪一声把手拍开,自己爬了起来,尾椎钝痛,硬挺着不揉,若无其事抱着隔壁靠在亭子的柱子上。
“养鬼为祸,这不是正道所为。”仇施明从兜里拿出烟盒,抽了一根含在嘴里,“你看看你,印堂发黑,眼圈青紫,被阴气都腌透了,你小心折寿!”
“咳……”宫玉宸心虚地咳嗽一声。
听到腌透了三个字的顾嘉玉小脸通红,羞答答看了宫玉宸一眼,小拇指偷偷勾住人的手指晃了晃。
“你们!”仇施明胸闷,这一人一鬼显得他多余极了。
“我就是想找你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常。”宫玉宸言归正传,“我承认最开始我确实动过一些念头,但我试了一个月都没能招来小玉的魂,但后来他却突然出现了。”
“他不像厉鬼,也不像冤魂,但阴气很重。”宫玉宸抿唇,“我想知道是不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手脚。”
“我记得似乎有人和我说过,玉魄石,罗刹血,凤凰骨,能通阴阳,来去酆都,逆天改命。”宫玉宸皱眉,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个衣衫褴褛的疯癫道人,但对方的身影怎么都看不清,越想越是头疼。
他捂着头道:“是一个道士。”
“小朋友,命运从来都是不公的,你想想凭什么是你呢?家人朋友爱人都没了,天煞孤星,孑然一身,为什么就是你呢?”
“玉魄石,罗刹血,凤凰骨,如果你想,你的爱人就能活过来……”
如同魔音贯耳,浑浑噩噩的头脑瞬间清晰,最后的记忆点。
玉魄石,罗刹血,凤凰骨,通阴阳……逆天改命……
竟成了执念。
画面一闪,似乎好看一只缺了食指的手掌。
“缺了食指……”宫玉宸捂着抽疼的脑袋,声音有些气短。
看着人难受,冒虚汗的模样,可把顾嘉玉心疼坏了,连忙把人抱进怀里,双手按着人的太阳穴,小声安抚,“不想了,不想了。”
他都不知道这些。
听到缺了食指,仇施明浑身一怔,眯缝着眼:“你说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
“应该是。”宫玉宸点了点,“如果没记错的话。”
仇施明皱眉,取下嘴里的烟捏在手心,几乎揉烂。
“你认识?”
“不知道。”仇施明摇头,“不确定,我知道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咴——”
天空一声巨响,划过凄厉的鸟鸣。
天空盘旋的巨兽伸出鸟喙,张口吐息,黑云瞬间扩散。
“轰隆——”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雨水带着浓重的腥腐气。
“雨水里有阴气。”顾嘉玉捏着人的手指小声道。
浓雾瞬间将整个香菱山覆盖,肉眼看去,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仇施明扔给宫玉宸一枚符纸,“避水咒,我们出去看看,它应该是醒了,准备进食。”
“嗬啊——”
黑雾凝结成一颗头颅猛地超亭子里的人飞去。
“砰——”
顾嘉玉触手先行,将飞来的黑雾拍散。
仇施明回头看了他一眼,对着人道,“我们得上山,靠近封天印阵眼,大部队都会往哪里赶,然后重新结印。”
“嗯。”宫玉宸点头。
“咴——”
天空划过一只大鸟,口吐黑雾,亭子瞬间被黑雾覆盖,几乎不能见人,雨水不停地落下,土地变得泥泞不堪。
随着雨水一同落下的阴气如同小虫子般钻进泥里,在地底疯狂互相成结,凝聚,最后破吐而出,探出柔嫩的花苞。
“砰——”
刚才他们落脚的地方瞬间被花苞刺穿,亭盖坍塌。
“小心。”宫玉宸拉了一把走在最前面的仇施明,千钧一发,只见一条巨型蜈蚣窜了出来,瞳孔泛着红光,口器大张,咬住了仇施明的衣摆,扯下一块碎步。
“昆虫阴气入体,已经变异。”仇施明眉头紧锁,双手结印,铜钱剑出鞘,蜈蚣头颅斩断,身体依旧在动,数条足齐动,重新钻了回去。
大鸟疾驰而下,黑色的翅膀在空中掠过,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
“砰——”
顾嘉玉最先动了,触手涨大数倍,卷起大鸟猛地一甩。
宫玉宸和鬼对视一眼,另一条触手缠住人往前一送。
见状,仇施明手一挥,“老宫,接着。”
话音刚落,就被魂推了个踉跄,险些摔倒。
草。
仇施明低咒,但没功夫计较,手里快速结印击散飞来的头颅。
大鸟被缠住翅膀,鸟喙啃啄着触手,黑雾从它嘴里不停地喷出。
手臂像是被烫了一下,但却和宫玉宸血的灼烧感又有所不同。
触手再次挥出,打在大鸟的脖颈,死死撕扯。
宫玉宸接过仇施明扔来的铜钱剑,在手心划了一刀。
血液像是活了一般顺着剑的脉络流淌,剑身瞬间覆盖着一层红光。
宫玉宸执剑落在大鸟后背,直直刺了下去。
“咴——”
大鸟惨叫一声,响彻云霄,口中喷出黑雾,脖子无力地垂倒,红光从剑刺入处扩散,大鸟身体骤然四分五裂,烧灼殆尽,只留下一道白烟。
而它死前喷出的黑雾落入泥里。
触手把人卷回,看到人手心的口子,顾嘉玉眸子沉了沉,捧着人的手掌,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我没事。”宫玉宸揉了揉人的头,“你呢?我看你的触手好像受伤了。”
“我没事。”顾嘉玉伸出触手给他看,宫玉宸捏了捏,确实光滑细腻,不像受伤的样子。
见人如此专注自己的触手,顾嘉玉眼睛闪烁两下,“像被火烧了一样,但是很快就长好了,所以还是有一点点疼啦。”顾嘉玉抱着自己触手,“宝贝,亲亲它嘛,好可怜的。”
宫玉宸断眉微挑,看上去又凶又性感,对上魂跃跃欲试,兴奋的眸子,本想给他一拳头,但动作先于想法,凑到触手边亲了一口。
柔软的唇瓣覆上来,顾嘉玉抖了抖,触手一歪,戳进了人的牙关。
类似某种场景,腾一下顾嘉玉脸就红了,嗓子干涩,他舔了舔嫣红的唇瓣,一双眸子染上墨水般,漆黑阴郁。
“喂——帮忙啊——”
见一人一鬼突然不动了,不知道搞什么名堂,仇施明大喝。
第129章
香菱山阴气缭绕。
“钱老, 这次的事情可能不太好处理啊。”
说话的男人一身得体的制服,身材魁梧,长相凶狠, 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抬头看了眼天空, 巨大的飞鸟正以极缓慢的动作展开翅翼。
“不好处理也要处理,我们能封他一次, 那就能封第二次。”
白胡子老人皱着眉,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西装男人紧蹙着眉头,扬手击散一团黑雾,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如今特情局的实力可不比20年前, 当初的战力可是折损了大半才将凤凰压在这……”
“那就把我这把老骨头搭进去。”老头目光矍铄, “若是没有这样的决心, 你让重明市的普通人怎么办?”
“是,钱老。”男人噎住, 点了点头。
“我看你们就是过的太安逸, 连自己为什么穿这身衣服都忘了!”
钱老眼睛一眯,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扫了眼说话的男人,沉重的压迫感压得男人几乎抬不起肩膀。
“坐上这个位置, 就要在干这个位置的事, 瑞明。”
男人微微低头,衣袖下的手指握成拳头, “我明白, 钱老,我让人先送您和其他几位上去。”
——
“操!”
仇施明砍完一个变异蜘蛛,一屁股坐在地上, 摸出兜里的烟盒,抽出一根,手指颤巍巍点燃,深吸一口,“累死我了。”
宫玉宸见状勾了勾手指,仇施明会意,烟盒递了过去。
顾嘉玉见人抽出烟,动作自然的帮人点燃,看着人吐出一口烟圈,仰起的喉结格外性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煞气几乎化为实质的眼神瞬间柔和,宫玉宸勾了勾唇角,伸手轻轻揉着魂的头发,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们身上有东西吗?为什么感觉它们在跟着我们?”
“问我?”仇施明指着自己鼻子,吊儿郎当吐出一口烟,“你不如问问自己,问问他。”手指指着一旁散发阴气的顾嘉玉:“他身上阴气这么重,一山不容二虎,那不就是活靶子?不跟着我们跟着谁?”
顾嘉玉眨了眨眼睛,抬眸看向人,“对不起宸哥,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不怪你。”宫玉宸摇头,“是我带你来的。”
“行了,你俩做给谁看呢?”仇施明咬着烟蒂,突然觉得这玩意儿泛着酸,没那么好抽了。
仇施明斜着眼皮,漫不经心问道:“小鬼,我没得罪你吧?”
顾嘉玉抿唇不语。
宫玉宸替人解围,“他性格就这样,不太爱说话。”
讨了个没趣儿,仇施明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拍拍屁股起身:“行吧。继续赶路,马上就要到了。”
重明市的地图犹如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香菱山则在凤凰脖颈处,长长一条山脉,将凤凰头身一分为二,如同扼住凤凰的命脉。
山顶是一个巨型的湖泊,传说是凤凰落下时砸出的巨坑,积水而成,虽是死水,但十分清澈,因此也被称为天湖。
一座阁楼,离水而建,是著名的阁楼式观景台,上书凤栖阁。秋日登阁而上,能够俯瞰整个香菱山,红色铺遍山野,和黄昏日落时的橘色晚霞相互呼应,几乎分不清什么是山,什么是天。
是每年来香菱山必打卡的地方。
天湖上的五条小径是通往凤栖阁的重要通道,丰水季节,小径高出水面仅仅五厘米。
五条小径对应着阴阳五行,铺着不同颜色的石砖,石砖正面朝下,下面刻画的图案链接起来赫然是五条锁链,锁链上画着符文。
而如今,五条小径,三条淹没在湖水之中,凤栖阁坍塌,只留断壁残垣。
“钱老,阵法不像是从内破坏的。”
一个年轻人检查了沉默在水中的路径,石砖断裂,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钱老,发现有血迹。”
“钱老……”
白胡子老头摆手,“先保护好自己,等你们局长来了,在一起做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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