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真是没白拿,真要命。早知道这么疼,就应该像朋友说得那样,拿五百万走人算了。
不过小舟是不是拿错止痛剂了?怎么还疼得这么厉害?
祁厌疼到不想说话,转移注意力地思考,沈溪流最近的病情好转许多,用不着多久,就可以结束这场交易了。
还有明天,江与青打算让他陪伴,一起去参加个晚会,他需要找个理由拒绝……
他琢磨出了个正当理由,打算明早就打电话去拒绝江与青。
当晚,刚做完爱的祁厌回到房间,洗了个澡,还在用毛巾擦拭湿发时,接到朋友打来的电话,得到一个糟糕的消息。
——顾燕行死了。】
……
…………
祁厌还在学校的时候,接到了个电话,来自于警察局的。
听说,他外公外婆正陪着母亲在游乐园回忆童年时,突然被一辆黑色奥迪接去了医院,半个小时后,警察收到来自于医院的报警电话——
七旬老人怒起暴打轻伤在床的中年男人,保镖上来都没能制止这位曾经上过战场的退役老兵,甚至差点被误伤。
祁厌:“……所以你们把易鸿立给打成重伤了?”
“是哦,那个人渣居然敢当面讽刺幺儿,你外公哪能是让幺儿受这种委屈的人啊?丢了那么多年早就心疼死,之前幺儿不肯讲这些事情,什么都不好做,现在知道还得了?”
“当即就把他从病床逮下来,一个擒拿术将他摁倒在地。我没忍住上去抽了几巴掌,你外公说这可不行,太明显了,就给他四肢整脱臼了,说这样子查不出来,重伤都是那个人渣在那瞎叨叨,你放心,你外公对付这种人最熟练了,想当年他在部队……”
听着外婆的话,祁厌只得放下手里的活,匆匆忙忙赶去警察局,结果半路又接到他妈的电话,说事情已经解决,他们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让祁厌不用过去了。
祁厌索性扭头回家,刚到楼下,就看到一辆警车停在公寓前,外公外婆和夏女士刚从警车里走出,正乐呵呵地和人家道谢。
“哎哟,不是让你妈打电话喊你莫回来了吗?跑这么急干啥子?没得事哦,你外公身份证上都七十五岁了,医院又查不出什么,就那个小兔崽子叫个不停,那个场面好宏观。”
警车刚走,外婆就看到了祁厌,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满脸红光:“你外公平时没白锻炼啊,坐办公室的都不是他的对手,打得那叫一个激烈。我给你讲,他新老婆就站在一旁看着,都不敢上来,她要是敢上来,我非得给他们两口子都扇几巴掌,居然敢欺负我家幺儿……”
外公满意点头:“那当然了,就他那个菜鸡身板,我一个打十个都没得问题。”
祁厌看了一眼,三人的气色都比平时更好,顿时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就好,但你们三位就这么冲动上了他家的车,万一要是遇到什么危险……”
“怕什么?你当你外公我平时是白锻炼吗?”外公严肃地说。
夏女士也笑道:“不用担心,我们也是再三考虑了,才上那辆车。”
毕竟总不能让易鸿立继续来骚扰祁厌吧?
她有点暗恨易鸿立的阴毒,见他们不愿意前往,保镖就说要去找祁厌,话里话外用祁厌来威胁夏云惬。
她知道这孩子最恨的就是易鸿立,不想祁厌被打扰,夏云惬当时是憋着气答应下来,好在离开时,在父母的帮助下,出了口恶气。
“妈,那家伙有多阴险,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对上易鸿立那种危险的人。
知道家人上了易鸿立派去的车,祁厌在实验室里都忐忑不安,他有些担心易鸿立一不做二不休,对车动手脚,故意造成车祸……
外婆摆摆手说:“你别瞎担心,就一个白眼狼有什么好怕的?你以为我们天天到处乱玩呢?真要遇到什么危险,你外公一个电话喊来的人,估计都比你这个在S市待了这么多年的人还要多。”
外公也教训他:“你个学生还在读书,要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全家就你学历最高,不是说今天有很重要的实验和会议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不会是逃课吧?现在没事就赶紧回学校去。”
祁厌一个人讲不过两个老人,他妈光笑不帮忙,无奈地把三人送回家,扭头就被赶出了家门。
临走前,外公还说,易鸿立的事情,现在就交给他来处理,孩子受委屈,就应该由父母讨回公道。祁厌这个学生少管大人的事情,好好读书,争取早日毕业,为祁家争光。
祁厌:“……”
他打电话和舅舅说了一声,舅舅听完后,语气惆怅许多,但也让他不用太担心。老人的人脉比他想象得更加厉害,毕竟也是当年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人。
祁厌仔细思索一番后,给顾燕行打了个电话,刚想问他一件事情,就听见他的声音里夹杂复杂的情绪,有种悲喜交加的意味:“祁厌,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个人吗?他手里的东西我拿到手了!”
祁厌下意识直起身,有些惊喜,很快压下心情,谨慎问道:“你确定那东西的真伪了吗?”
“……”顾燕行默然一瞬,有点艰难地说,“确定了,你要……过来看吗?”
祁厌道:“你已经看过那个东西了?”
“……我看了,那人手里掌握的是一小段视频,当年易鸿立和宋意礼害死你夏外公的关键视频。”顾燕行非常低声说道,“阿姨,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祁厌沉默良久:“嗯,我没有告诉她。”
担心她承受不住,导致病发,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夏女士,夏外公很有可能是被易鸿立害死的。
“有祁爷爷和祁奶奶陪伴她,应该会好许多吧,这件事情,她早晚会知道,还不如你选个恰当的时候,把事情都告诉他们。”顾燕行说道。
“我会的。”祁厌说。
夏女士现在的状态确实越来越好了,不过可能是她在祁厌小时候发病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多年以来一直深深扎在他心里,导致祁厌总是放心不下。
就像顾燕行所说,夏云惬早晚会知道所有真相,如今有着外公外婆的陪伴与支撑,她应该不会像当年那般脆弱了。
反观自己,祁厌觉得自己现在的病好像比夏女士更加严重……
要不然也不会总怀疑顾燕行作为活人的身份。
第54章
顾燕行死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 祁厌有点不敢相信,匆忙换件衣服,头发还没干就离开沈溪流的房子, 有些事情不方便在电话里说,只能赶去见朋友。
顾燕行的确死了, 他开车撞了易鸿立的车, 把自己的命也丢了进去。
据朋友所说,顾燕行开车撞过去的时候,易鸿立匆忙之下打了急转弯, 半边车子都被撞变形,坐在副驾驶的宋意礼当场死亡,易鸿立却逃过一劫, 被送进医院抢救。
朋友难以置信:“他怎么会做出这么偏激的事情?!”
“因为他就是这么偏激的人, 三年前,他就想这么干了。”
——【他已经三年六个月又十二天一小时……没出现在我眼前了……】
江与青的计时回荡在脑海里,此时祁厌才反应过来,或许三年前他就没有完全劝住顾燕行,所以他才断掉了和江与青的联系。祁厌回想起他和顾燕行最后的一通电话,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他的计划呢?
那人死了, 那条线索断了, 顾燕行和易鸿立面对面见到对方了。以易鸿立的性格, 一定会说些什么话对顾燕行施加压力, 而顾燕行表面上看起来冷静, 其实一点就爆,压根受不了刺激。
他的父母皆是因为易鸿立的陷害而死,早就家破人亡的顾燕行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多年以来积攒的仇恨一直在疯涨,三年前就打算和易鸿立同归于尽, 让他用生命作为代价偿还,但是被祁厌劝住。
已逝的伯父伯母不会想要看到顾燕行被仇恨困住,远在国外的江与青还在等他,为了杀死易鸿立而牺牲自己的人生,这一点都不划算。
想要让易鸿立付出惨重代价,只有足够的证据能让他彻底失去重视的一切。无论是名誉权利,还是他的生命,法律都能够将其制裁,所以没必要牺牲自己……
“就算你注意到又怎么样,我们之前找这么久,根本找不到他的下落。”朋友掩住眼睛,有些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咬牙切齿道,“这家伙真是个……疯子。”
已经彻底下定决心,不想像三年前那样被祁厌阻止,所以没有泄露目的,甚至为预防万一,干脆利落地断掉和所有人的联系,一心谋划如何杀死易鸿立,为父母报仇。
易鸿立出车祸的事情压不住,现在才凌晨三点就已经频频上热搜,明早该知道的人、不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是啊,确实是疯子。”和疯子无法讲理,祁厌站起身,“我想出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朋友扶了扶眼镜,他知道祁厌想去哪里。理智分析,祁厌现在最好别出面,因为涉及到易家的事情,祁厌在这种时候出面只会把后续的麻烦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但他一看祁厌的表情,就知道祁厌不可能不管这件事情。
朋友说:“我好歹也是个律师。”
不过等他们赶到公安机关指定的地方时,就知道晚了。
——江与青比他们更早一步到来。
不像平日里那样打扮得精致,甚至没有穿女装,而是寻常黑色休闲服,表情冷峻地坐在外面:“你们都是来确认那家伙的身份?”
江与青知道得不比他们晚,一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他冷静地说着:“不用确定了,是他。”
江与青已经确定了死者的身份,现在就等检验、鉴定结束以后,就能把尸体认领走。
三人间的气氛有些沉凝,江与青冷笑着说顾燕行死得很惨,尸体都被撞得稀巴烂,半张脸血肉模糊,不过就算变成这样,他也能一眼认出那个混蛋……
祁厌和朋友不知道该说什么,听着他在那里骂,打破这种奇怪氛围的是匆匆赶来的易扬。
一见到来认领肇事者尸体的人中居然有祁厌,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愤怒,目眦欲裂地捏紧拳头,猛地扑了上来,嘴里怒吼着:“祁厌,一定是你这个杂种指使那家伙害死我妈!害得我爸重伤还在抢救!”
祁厌厌恶地看他一眼,侧身闪躲,抓住易扬的手臂,脚下一勾,借着他扑过来的力量,直接将人从肩膀上甩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疼得易扬冷汗直冒。
不等他挣扎起身,祁厌就将易扬按在地上,用膝盖抵住后背,强忍着怒意,道:“早知道,我倒是宁愿自己动手!反正你们易家还欠我祁家、夏家共六条命!易扬,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跳!嫌害我们害得还不够惨吗?”
“妈的,祁厌,你该死,你害死我妈,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易扬不断怒吼着挣扎,根本听不进去祁厌说的任何一句话。祁厌微微松开他,在易扬翻过来,要攻击他的时候,抬手格挡,狠狠一拳回击砸在他的脸上,发出闷响。毕竟是公安机关,他们太吵太闹,很快就有人来分开制止他们,强行把易扬拉走。
易扬被怒火烧光理智,不断怒吼,祁厌再也压不住心底恨意,好在朋友死死抱住祁厌,提醒他不能再打下去。
过来的相关人员等事情结束了,才提醒他们三人,想要认领死者的尸体,需要准备一下材料,得证明自己的身份以及与死者关系的材料,到时候才能办理认领手续。
听到这话,祁厌和朋友都陷入了沉默。顾燕行行踪神秘,没有亲人,没有物欲追求,居无定所,平时过得和流浪汉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和他们联系的方式都是不记名,更不可能留下任何作为朋友的证据。
这次的交通事故原因非常明确,顾燕行全责。但由于这家伙生前最后一笔钱全部拿去买车,又没有任何亲人,所以连承担赔偿的人都没有,来认领的也只是朋友,什么责任都不用负。
听起来,多少有点地狱笑话的感觉。
“我倒是有一张合照。”江与青抓着胡乱绑的头发,骂够了,神色疲惫,“四年前,他陪我去伦敦玩,不小心进入路人的镜头……”
说不下去了,听起来更可笑了。
他到现在还有点无法认清现实,走起路来感觉轻飘飘的,好像踩在云端上,稍一不注意就会坠入深渊。
一切都像是个噩梦,江与青甚至不想抬头去看祁厌和张衡一的脸,害怕看见他们怜悯的目光。
真是可恶,如果是噩梦,就赶紧让他醒来啊!
……醒过来就好了,讨厌的噩梦。
……
早晨六点半,沈溪流换好衣服,刚走出家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烟味,顿时皱下眉头,看向坐在楼梯口的人。
“诶?已经这个时候了吗?”祁厌听到声音回头看去,注意到窗外已经亮如白昼,他下意识掐灭烟头,道歉,“对不起,熏到你了吧。”
合同里有写,不能在沈溪流的房子里抽烟。他回到了楼下,才想起来这件事,于是坐在角落里,想着随便抽几根再进去。结果满脑子都是事情的祁厌稍不注意,便抽到了天亮,弄得楼道里的烟味都没能被窗边透进来的风吹散。
“你是想去演恐怖片吗?”沈溪流看了他一眼,就好像被辣到眼睛般收回目光,语气嘲讽又平淡,“很有天赋。”
言下之意,他现在和鬼没有两样。
“呵呵。”祁厌笑了两声,手肘搭在曲起来的膝盖上。外面的光线落在他的脸颊,眼下黑眼圈无法忽视,眉眼间带着倦意,显得疏懒散漫,又带着一种颓废阴郁的美感。
因为逐渐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狭长桃花眼微微眯着,那双看似漆黑的瞳色并不是黑色,而是棕色的眼瞳。在阳光下,好似一块纯净的琥珀,带着温润的色泽,蕴含着细碎的金色碎光,温柔缱绻,让人想要溺死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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