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默,我们拍张照片吧。”边倧坐在椅子上,声音兴致勃勃。
毕业照拍过了啊。客厅的伊元默看向窗外乌云密布,浪花翻涌拍打海岸:“得叫他们回来。”
夏季天气变化剧烈,家家关门闭窗。伊元默拿上几把伞出门:“少爷不熟路,在家等我。”
“伊元默?”边倧探出头,门口不见少年的身影。轰隆雷声,树叶狂乱飞舞,陌生的一切,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其实,伊元默更合适一个人来。他现在做的事情,无异于在危险黑夜里点起一盏灯。当然,不代表他是毫无准备的弱者。
雨水噼里啪啦落下,天色阴沉的看不清前路。一辆黑色商务车放慢车速,停在少年身边。车窗下降,人模狗样的汉子问:“学生,你要去码头吗?雨这么大,我们送你啊。”
伞沿水珠成线,伊元默下颌冷白如玉,音质冷冽:“不用。”
车后座的人对视一眼,下来前后挡住了他,嗤笑:“小子,你不知好歹啊。”
伊元默后颈刺痛,小猫挠一样。冰冷药水注入,他象征性挣扎几下,闭上双眼。两个男人揽着昏迷的少年上车,长柄雨伞滑落水沟。
“伊元默——”
巷口一声怒喝,边倧边跑边骂,迅猛如狼:“该死,别动他!”
伊元默睫毛轻颤,少爷追不上自然会放弃。
商务车的司机踩上油门加速前进,横冲直撞:“麻烦。”
边倧站在高处一看距离拉大,转头飞快穿过小巷捷径。脚下湿滑,他一步不敢停。边倧握住手机的手指发抖,豆大雨水涌进眼睛里生疼。他喘息剧烈,无尽恐慌:“钱叔报警,有人绑架元默!”
山路一转弯,灯前撞出漆黑高大的身影,商务车猛地急刹。车内人惯性往前一摔,骂骂咧咧:“搞什么?”
“砰砰砰——”铁棍猛地砸上车窗,边倧满目猩红,状如恶鬼:“放人!”
黑衣人见过世面,第一次被刚成年的小子震慑。胖男人一下车,被边倧大长腿踹的五脏六腑移位,跌倒外地:“唔…”
车门缓缓推开,浑身湿透的边倧黑眸微亮,瞬间冻结成霜。
冰冷的匕首抵在伊元默的喉咙,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威胁道:“棍子交出来,不然杀了他。”
“他就是一个穷小子,你们不如绑我。”边倧拳头发颤,仰起脸束手就擒,“我父亲是源能集团董事边承运,几个亿都拿得出来。”
持刀的男人眼中闪过贪婪黑洞,忍耐着看向他们的老大。副驾驶座的中年男子不为所动,低声道。“有钱也要有命花。”边承运和叙蕊不是好惹的,一碰即死。
边倧瞳孔一缩,死死扒在车门,狠声道:“我记得你们的样子。敢伤害伊元默,不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不会放过你们!”
柱子上喇叭传出苍老的声音:“喂喂,我是村长老杨,黑色星期四,大家关好门窗,拴好大狗……”
村子四处凶狠的狗叫声响起,码头上闪烁蓝红色的灯光,货船下来几个模糊的人影。司机心感不妙,启动车辆:“大哥?”
阴冷的目光落在边倧脸上巡视,为首的男人一声令下:“带走。”
……
狂风暴雨的黑夜,破败无光的小屋,空气中腐朽的鱼腥味。伊元默冷眼看着,绑匪在他身上一通乱找。
“没有。”
“没带出来?”
“不会啊,监控明明看见了!”
“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使啊?”
“那你来啊——”
狼狈弃车的领头人烦躁拨通手机汇报,头也不回吩咐属下:“别吵吵,弄醒他问清楚。”
手电筒冷白灯光下,四人对上少年漂亮安静的双眸,不由得心里一惊。那不像是人类的眼神,无机质的冰冷宛如在俯视蝼蚁。
他们一顿严厉拷问没用上,少年老实回答u盘埋在地里,毫不费力的轻松像在做梦。
“你最好别撒谎。”
“开灯。”伊元默只有这个要求。
“然后让人来救你?想得美。”他们凶狠恐吓一番,铁门紧紧关上了。
四周恢复安静,伊元默轻轻一动,严实的绳子落地。他回身解开边倧眼前和嘴里的布条,低声道:“你还好吗?”少年对黑暗有心理阴影,怕是不小的折磨。
边倧身体滚烫,陷入梦魇般呼吸急促。他面庞湿漉漉,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边倧眼神涣散,缓缓出声,迫不及待确认发小存在:“伊元默?”
“是我。”伊元默抵着少年的额头,桃花眼浮动幽深蓝光,徐徐安抚边倧精神的创伤。
“你没事吧?”边倧以为自己出现错觉,几乎陷入伊元默美丽的蓝眸中。他魂不守舍,发着抖断断续续地说:“我身上有定位器,钱叔很快带人来。你不要…害怕。”
这种情形,边倧还有力气安慰他。伊元默看不懂人类的思想。车上的时候,绑匪头头说打针可能对脑子不好,于是用绳子绑起边倧。
少年听了顿时发疯:“你们对他打了什么药?”边倧不要命的报复,折腾得他们够呛。车撞上大树熄火,男人们全都头破血流,好不容易给少年打了麻醉镇压下来。
伊元默让边倧靠在怀里取暖,他动了动唇叹息:“你真是…太冲动。”不理智的冒险可能要了他的命。
“难道让我看着你被抓走?”边倧喃喃低语,满目黑暗,却没有发病时的惊惧。听到伊元默微快的心跳声,边倧还有闲心开玩笑,“我们比一比,谁先出去这个门?”
“我不会跟你打赌。”伊元默扮演受害者的角色,连累边倧在意料之外。
伸手不见五指的逼仄空间一片死寂,边倧慌乱抬头:“伊元默,你生气了?好稀奇…别不理我啊。”他嘴唇不经意擦过微凉的皮肤,呼吸一顿,心如擂鼓。
伊元默胸膛大片让冰凉雨水染湿,边倧发热柔软的唇瓣像一片羽毛滑过脖颈,细微的痒意。
意识到类似亲吻的动作,边倧羞耻得整个人跟火烧似的:“咳咳咳!”
少年心里有鬼,狠狠锤了一下木墙,轰然砸出大窟窿。屋外,纯白的月光照进来,映在少年震惊的通红脸庞上,眼眸含水。
伊元默对大力怪保持沉默:…方才安抚给的精神力有点多了。
第15章
伊元默的精神力宛如大海无穷无尽,稍稍的抚慰,一不小心超出人类体能极限。
寒冷潮湿的木屋,边倧俊脸红透,眼角生理性的泪,拳头之下是轰然打穿的墙壁。细细雨丝顺着新鲜空气而入,浪声滔滔不绝,月光微微照亮漆黑海面与岸边森林。
“我们从这里出去。”边倧眼睛一亮,握紧拳头扩大这个洞口。不知不觉,急切救出伊元默的信念,压过他灵魂深处对黑暗的恐惧。
“你受伤了。”伊元默拉住边倧的手,少年的指背关节红肿渗血。突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仍旧是肉体凡胎。施力过度,容易伤到自己。
“小事。”边倧满不在乎,手指僵硬蜷缩。他不觉得疼痛,在伊元默关心注视下,心软的一塌糊涂。
作为家族继承人,边倧绝不容许表现出软弱的一面,没有资格半点松懈。唯独伊元默不会这样理所当然的要求。
直觉敏锐的伊元默忽然捂住边倧的嘴,竖起手指抵在自己双唇之间:嘘。
他们默契看向铁门,几乎同时传来铁栓晃动拉开的声响,“哐哐。”
囚禁室内氛围紧张压抑,在边倧耳边,伊元默声音低的只有两人听见:“别出声。”
边倧点点头,目光不舍得从伊元默脸上移开。少年用他身体挡住墙上的窟窿,布条和绳子做出捆绑假象。边倧浑身紧绷,听觉灵敏,一触即发的强烈危机感。
铁门吱呀打开,手电筒的灯光四处扫动,两位人质和离开前一样。边家的少爷不省人事,伊元默浑身无力,任人宰割。
来人忽略了刚才的异响,光线落在伊元默俊逸的脸蛋上,恶意晃他透亮的桃花眼。少年冷静从容,目光一瞬不瞬。天生无暇瓷器的脆弱感,引起人内心深处的破坏欲。
冰凉的匕首勾起伊元默下颌,黑衣男人居高临下地轻笑:“小子,本事很大啊。边家少爷奋不顾身救你,连命都不要。可惜。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接下来是死路一条。”
边倧呼吸一紧,心沉到谷底。这个疯子在说什么?
这一刻,边倧想杀了他!
“你是别人的刽子手。等没有利用价值,再被一脚踢开。”伊元默直白戳穿事实,他在身后轻轻勾住边倧的小拇指,无意中安抚住少年心底嗜血的恶龙。
“聪明,你是个人才。”绑匪大哥低低一笑,蹲身直视少年的眼,“给你一条活路,出国跟大哥混,当二把手不成问题。我妹妹美丽又可爱,她会很喜欢你。”
大哥国内最后一票手上不想沾血。他看人的眼光独到,此子心性坚定,定能创一番大事业。
可笑的威逼利诱。伊元默面不改色:“我怎么相信你?”
“小白脸,你没得选。”黑衣男人知道少年立马答应才有鬼。他大掌从后面揪住伊元默的发梢,锋利刀面轻拍少年白皙的面颊,阴狠冷笑,“感恩戴德地乖乖收下吧。”
伊元默被迫扬起精致脸庞,露出漂亮的五官。他眸子低垂,冷淡漠然:“小弟还没回来,是抛弃你了么?”
大哥一愣神,生起疑心。派他们去找东西和船,怎么还不见人影。
后面骤然响起破风的声音,黑衣男人正要转身,一只臂膀狠狠扼住他的喉咙。原本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边倧夺走匕首,一脚踢向男人的双膝。
少年力气大的惊人,黑衣男人闷哼一声吐血,毫无反手之力。他发不出丁点声音,狼狈跪倒在地上。
狭小的房间,局势瞬间逆转。伊元默平静站起来,粗壮的绳索散落在地。瘫软的黑衣男人眼前发黑,第一次品味弱小的滋味。他犹如待宰羔羊,面上闪烁对死亡的畏惧无助。
边倧神色狠厉,反手握住匕首,刀尖向上抵住男人的喉咙溢出血珠。教练培训的防身术忘的一干二净,他只要这个人再也威胁不了伊元默。
“边倧,”伊元默轻轻摁住少年的手背,轻柔叫着他的名字,“你已经控制住他了。”陷入险境的反扑,边倧精神太过亢奋。手下没有轻重,可能引火烧身。
伊元默的呼唤彷佛有魔力,夺笼而出的猛兽满目猩红,利齿竟然一点点松开嘴边的猎物。伊元默拿过小刀,牢牢握住少年的手,肯定道:“你做的很好。”
边倧紧张的目光,胡乱落在伊元默模糊的身影上。他刚才看不见,少年有没有受伤?
伊元默心有灵犀地回答:“我没事。”
肉眼可见,边倧长舒了一口气,恢复了理智。
黑衣男人吃力抬头,落进伊元默冷漠而绮丽双眸里。四周那般昏暗,流动的蓝光宝石般璀璨纯净,夺走男人最后一丝报复的勇气。“动,即死。”三个字犹如神明的警示,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
边倧绑好吓到昏厥的男人,拉住伊元默的手就要离开。又听见三个绑匪返回上台阶的沉重脚步声。边倧下颌线绷紧,锁死两道门,暴力拆开墙上的大洞。他推搡伊元默:“去森林里躲起来。”
伊元默不可思议人类的天真:“你疯了。”边倧不可能知道自己身上有系统的力量。一个人去对抗,拖延绑匪脚步,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边倧高度警惕,急促道:“放心,他们不敢动边家的儿子。”
伊元默深深看向少年,深厚友谊的目标达到,然而他的心情并不愉快。
“愚蠢。”外面人用力撞门的紧迫时刻,高冷少年吐出两个字。边倧傻了眼,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伊元默从没骂人,还是骂他,“边倧,没人会丢下朋友。”
边倧不合时宜的感动,他们有武.器啊。怕你个书呆子受伤,不然还能一起冲出去。
伊元默面无表情看了一眼五花大绑的男人:“弄醒他。”
三人破门而入大喊:“大哥——”
白炽灯泡晃动,房间忽明忽暗。正中央伊元默拿着一部手机,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环境破败腐朽,地上躺着生死不明的黑衣男人,握着匕首的冷傲少年虎视眈眈,白衣的伊元默斯文优雅如拍海报。
伊元默给幕后雇主发了四个字信息,游刃有余道:“警察两分钟内赶到。交出武.器和手机束手就擒,不然大哥就是你们害死的。”
三人组目瞪口呆,被蛊惑一样忘记反抗。这黑.道业务,高中毕业生比他们还娴熟。
黑衣大哥丢尽脸面,头领的威严荡然无存。他瑟瑟发抖,虚弱吐字:“你们照…办。”
伊元默补了一句:“现在看到的一切,不准说出去。”
边倧眼角余光看着发小,心有余悸。还好他没站在伊元默的对立面,有种会死的很难看的错觉。
暴雨停歇,直升飞机盘旋在废弃小屋上方。直射而下的探照灯亮如白昼,长索飞快降下全副武装的人员。警方训练有素包围了绑匪,营救出两位无辜少年。
钱叔为姗姗来迟自责不已。坏人把少爷和伊元默转移到附近的小岛上,声东击西干扰大家的视线。天气恶劣,还好有村里人提供地图和线索。
伊元默和边倧住进陆地上的私人医院,冷面保镖兢兢业业守在门口。除了点皮肉伤,两人没有大碍。
边倧不敢掉以轻心,谨慎要求对伊元默更详细的检查。那点麻醉剂对伊元默产生不了影响,他还是拉上边倧一道。幸好,结果一切正常。
钱叔联系心理医生,边倧断然拒绝:“我很好,给元默安排。”现在的边倧无法对医生坦诚,他得心病了,这个秘密要带进坟墓里。
留在岛上的毕赖赖震惊万分,和谢琦她们打视频看望,嘴上问个不停细节。寻常的放假旅游,不过一场大雨的时间,身边的人经历了死里逃生。堪比大片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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