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别打扰了。”
祁幼安没忘了正事,在她踏进去之前将她拦了下来。
“看一眼也不行吗?”
梅清钰倒是没有勉强,只是笑容多了些意味深长,祁幼安权当没看见,“我媳妇儿说的,连我都不让进。”
“幼安与宋大夫的感情当真令人羡慕,那日本殿下一觉醒来就不见你了,问过张将军才知你回家了,”梅清钰说着,叹了口气,“当真不仗义,好歹等我起床说一声啊。”
“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祁幼安蹙了蹙眉,“倒是你,为何在平崖山逗留那么久?”
“幼安可记得那妖女?她是西越的三公主裘媚儿,此番南蛮王突然对我们出战,便是她撺掇的,可惜那日让她逃了。”
“这裘媚儿不愧是远近闻名的妖女,短短几日就勾搭上了南蛮王的弟弟勃特勒,又在平崖山关外集结军队,张将军已经带兵与他们打了两仗,多亏了你重新规划的军事防御,他们没讨到好处,消停了几日,我就便回来了。”
说到这里,梅清钰叹了口气,“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大将军遇刺了,南蛮依旧虎视眈眈,这事儿绝不能传出去,否则军心必将大乱。本殿下已连夜上书父皇,南蛮与西越暗中勾结,恐我东启危矣,需尽早防范。”
她说的这些,祁幼安早已料到,“祁家誓与边关百姓共存亡……”
……
宋泽兰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商量好由梅清钰将南蛮王带回京城,祁幼安以少将军名义暂代祁朝燕接手南境,正式任命由梅清钰向皇帝请旨。
不愿多待的祁幼安便要拉着媳妇儿告辞,梅清钰却提起道歉一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由本殿下做东,请宋大夫去迎客楼一聚聊表歉意?”
此前已经商量好了,祁幼安原以为她媳妇儿会答应,不曾想她媳妇儿竟是一口回绝了。
“我为何要谅解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污我清白妄图置我于死地的人?”
宋泽兰浅浅笑起来,容色温婉清丽,看不出丝毫不悦,唯有语气里丝丝困惑,“莫不是五殿下误会了?我并未有如此胸襟。”
祁幼安心蓦然一紧,忙道:“媳妇儿说的对,不能原谅,我们走我们走,回家让赵大娘给你做好吃的,赵大娘可比迎客楼里大厨的厨艺好多了。”
“安安,我不拘着你,你与五殿下交好且随你去,不用在意我,我不掺和你们的事。”
宋泽兰挣脱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祁幼安生怕她摔着,连忙又上前扶住她,“媳妇儿,我错了你别生气,我怎会跟她交好?我只是不想你白白受委屈才要她跟你道歉,一时忽略了你的感受,没有别的意思。”
身后,梅清钰也跟了上来,“宋大夫,本殿下乃是诚心向你道歉,已经让手下人备了一份薄礼送到医馆。等过一段时间,本殿下还会将赵驸马的项上人头一并送来,只求宋大夫能够宽宥本殿下。”
赵文娴只是退婚就要死,那她梅清栎罔顾救命之恩,三番五次想要害自己算什么?
宋泽兰不自觉敛了笑容,祁幼安握紧了她的手无声安抚,边对梅清钰道:“你有毛病吧,给我媳妇儿送人头干嘛?恶心人。”
“幼安你大抵不知,宋大夫先前与赵驸马有一段婚约,赵驸马负心薄情尚了三皇姐,也是因为她将宋大夫赶出京城,宋大夫才不得不在边陲住下。此番回京,本殿下必定向父皇告发赵驸马罪行。”
梅清钰一脸诚恳,看向了宋泽兰,“我相信宋大夫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
“我知道啊,我还得感谢她不娶之恩,不然哪里轮得到我娶这么好的宋姐姐?总之,你别动人家,动了我们也不会承你的情。”
若是往常,祁幼安这近乎直白表露心意的话语必定令宋泽兰红了脸,可现在她眉目间并未有丝毫羞意,只是略带疲惫开口:“安安说的对,五殿下兴许误会了,我与赵小姐并无恩怨情仇,婚事乃是长辈定下的,我二人并无私情,退婚再寻常不过。”
不等梅清钰再说什么,她便又道:“安安,我有些累,你若无事便送我回家吧。”
“没事没事,我这就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祁幼安能看出她媳妇儿急着离开,趁着赵雪生准备马车的功夫,将府里的事务交托到赵嬷嬷身上,马车一来,她立马就带着宋泽兰走了。
梅清钰在院落里站了一会儿,也跟着离开了。
安静下来,祁朝燕便皱着眉头坐了起来,“平日里瞧着挺稳重的,怎么也是个沉不住气的?”
何军医不紧不慢将药方叠起来,“少夫人又不是泥捏的菩萨,脾气已经够好了,若是换作我媳妇儿听说我跟人家睡一觉,早拎着刀出来砍我了。”
“祁幼安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祁朝燕眉头依旧紧皱着,过了一会儿又说道:“还是宋家这丫头身份低微了,五皇女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大将军……”何军医踟蹰了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五皇女攻于心计,对小将军的心思并不单纯。在属下看来,反倒是少夫人与小将军天生一对……”
第83章
从将军府回来,宋泽兰回房休息,祁幼安去安排人盯着秦氏和周红杏。
她今日赶这两人出府,不仅是因为秦氏惹到她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想引祁昊宇出来。
只是忙完回来却进不了屋了。
梨儿和小月,两人双双用谴责的眼神将她拦在门外,祁幼安很是苦恼,她知道今天让她媳妇儿不高兴了,但她媳妇儿为什么突然生气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祁幼安在门口傻站了一会儿,两个小丫头便先忍不住了。
尤其是小月随了她娘赵大娘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在意主仆尊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训斥祁幼安,“大小姐,你可真是榆木脑袋,傻站着有什么用呢?倒是想想办法哄我家夫人开心啊!”
祁幼安多多少少还带点儿脑子,聪明的没有大声嚷嚷,“小月,我不知道媳妇儿她为何生气,不如你俩帮我打听打听?或者,放我进去哄?”
“奴婢肯定问不出来,少夫人除了听书就是琢磨花花草草,不太爱说闲话,跟夫人不一样。若是夫人心情不好,不等奴婢们询问,她自己就先憋不住倒苦水了。”
小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倒是梨儿弱弱开口:“大小姐,奴婢倒觉得原因不重要,女儿家大多喜欢胭脂水粉金银首饰锦衣华服之类的,您亲自去挑选几件送给少夫人,少夫人肯定欢喜,之后应该就不生气了。”
她此言一出,祁幼安眼神一亮,“好主意,梨儿你真聪明,媳妇儿高兴了兴许就告诉我原因了。”
祁幼安扭头就要走,屋内却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宋泽兰缓缓坐了起来,“安安,你进来吧,那些东西我不缺。”
她还没有睡着,听到了外面的窃窃私语,见祁幼安这个傻子听信梨儿的话要给她买礼物,好笑又无奈,但心里的沉闷终是散去了些。
房门其实并未关紧,只是虚虚掩上用于遮挡灼热的日头,祁幼安伸手推门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喜悦涌上心头,“媳妇儿,你不生气了?”
“安安,我没有生你的气。”
宋泽兰察觉到她进来,顺势又躺了回去,神色间的疲惫隐隐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惘,她笑了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先前答应了帮你把六皇子身体被占的消息透露给五殿下,结果却食言了。”
“啊?”祁幼安愣了下,很快道:“没事,我把秦氏赶出去了,如果真如你猜的那般占据六皇子身体的是祁昊宇,倒也不用梅清栎动手,我正好打算亲手杀了他。”
宋泽兰只在腰腹间搭了一条极薄的毯子,祁幼安脱了鞋袜外衣上床,掀开薄毯,将她拥入怀里,“宋姐姐,若你不开心是因为梅清栎,往后便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了。”
怀里人低低嗯了声,声音依旧轻柔和缓,祁幼安却听出了几分低落脆弱,心不由跟着一疼,要知道,她的宋姐姐外柔内刚,这般情绪外露必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不禁叹了口气,将怀里人抱得更紧了些,“宋姐姐,我的好媳妇儿,梅清栎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她不过是出身好些是皇帝的女儿,一旦夺嫡失败,她可能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咱就不一样了,咱虽是臣子,但咱兵权在手,无论是当今圣上还是以后的新皇,都得对咱客客气气,身为将军府的少夫人,你怕她做什么?”
宋泽兰不傻,心知事实并不似祁幼安说的那么乐观,但唇角还是不自觉扬起,“并不是怕……安安,或许是我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明知你跟她没什么,但还是见不得她刻意亲近你。”
她顿了顿,又低语道:“五殿下若是诚心道歉,冰释前嫌倒也无妨,但我看得出来,她并非诚心向我道歉,否则也不会说那些不合时宜的话故意气我了。”
她很介意梅清栎深更半夜拉着祁幼安饮酒,过后还故意说那些令人误解的话让她听,这般处心积虑,分明是贼心不死还在打祁幼安的主意,这让她如何开怀?又如何将‘谅解’二字说出口?
祁幼安倒是没想到她媳妇儿在意的是这个,老实交代道:“我以为梅清栎在拉拢我,不过媳妇儿你这么说的话,梅清栎可能是有点怪怪的。”
“上次她让我当她护卫我不肯的时候她还拿祁昊宇身份威胁我,今日我不想去京城,让她押送南蛮王面圣,也没怎么费口舌她就答应了。不过我觉得她应该不是喜欢我,你也晓得,她之前张口闭口说我丑,我倒是怀疑她在打你的主意。”
说到这里,祁幼安忍不住委屈,“媳妇儿,你可千万不能嫌弃我。”
不等宋泽兰开口,她又凑到宋泽兰耳边,像是说悄悄话般欠欠儿道:“媳妇儿,如果我说希望你眼睛一直看不见,你会不会打我?”
“……安安,小月方才说的很对,你真是个榆木脑袋。”
宋泽兰微微叹了口气,温柔浅淡的笑容里多了些许无奈,“当然,我也是犯蠢了,安安你是乾元君,为何如此在意容貌?”
五皇女最开始吸引安安注意力的方式就已经大错特错了,她怎么会畏惧五皇女抢走安安呢?
祁幼安很容易沦陷在她的笑容里,不依不饶在她额间亲了亲,“那宋姐姐你倒是说说嘛,如果我不是你喜欢的模样,你会不会不要我?”
“……过段时间再告诉你吧。”
宋泽兰抬手揉了揉她的脸,本就生得温柔的脸庞愈加柔和,“安安,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现在已经能够感知光线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看清你的样子了。”
她的语气里充满期待,还有丝丝促狭笑意,祁幼安渐渐红了脸,忍着羞耻道:“那我一定要在你复明前先把你标记了。”
“……”
宋泽兰遭不住她这么直白,也羞红了脸抿唇不语。
一时间,两人的心跳都快了许多,砰砰跳着,互相都能够听到,也静悄悄的,气氛在这一刻显得暧昧起来。
片刻,还是宋泽兰扛不住,故作镇定转过了身,还摸索着抓起薄毯一角将自己连头兜罩,似乎躲进去就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但也只能骗骗自己。
凌乱的呼吸还未平复下来,身后便贴上了一具温软的身体,祁幼安从身后抱紧了她,“媳妇儿,梅清栎最近这两天就要出发了,她送给你的礼物可要退回去?若是打算退还,就交给我去办吧。”
祁幼安突然说起正事,全然不像是她这个色胚无赖的作风,宋泽兰虽然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儿,一时却没有多想,只当她体贴入微,唇角微扬道:“自然退还,还有最初她送我的那块玉佩,也在医馆里留着,一并退还了吧。”
“媳妇儿,我还有一个计策能帮你气到梅清栎,要不要听?”
祁幼安憋着坏笑,循循善诱道。
她挖了个坑,可惜宋泽兰没有瞧见,还颇有兴趣探出头转身面向她,“安安,你且说来听听。”
那双雾茫茫的眼睛里似乎也透着好奇,祁幼安凝望着她的眼睛,一点点儿贴近她的面颊,在宋泽兰禁不住羞意想要躲开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而后牵引着来到自己脖颈处,“很简单,媳妇儿你在这里咬一口,咬出痕迹来,等我给梅清栎送东西的时候在她面前就不经意间把衣领往下拉拉,让她知道我是宋姐姐的人,不是她能觊觎的。”
宋泽兰脸上的热意就没下去过,听她这话更是臊的慌,“安安,不可,这也太孟浪了。”
祁幼安一把摁住她想要抽回去的手,哼哼道:“媳妇儿,你不咬我就咬你了。”
“明日我还要去医馆,万一被看到我还有什么颜面行医……”
宋泽兰仍旧摇头拒绝,不过也在祁幼安意料之中。
她直接翻身将宋泽兰的双手禁锢在枕边两侧,故作强硬道:“我不管,反正你不咬我我就咬你。”
宋泽兰拗不过,在她低头凑近自己脖颈时慌忙点了点头,“……我咬就是了。”
祁幼安这才松开她的手躺回去,还配合地把领口往下扯了扯,露出白嫩的肌肤,再三催促,她媳妇儿才犹犹豫豫埋首在她颈间张口去咬,力度很轻,羽翼扫过似的,反倒是洒在颈间的温热呼吸令她有些难耐,“媳妇儿,你用一点儿劲,待会儿我会拿镜子检查的。”
“你……”
宋泽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狠了狠心,用力咬了下去,察觉到祁幼安吃痛的轻微瑟缩便松了口,“应该可以了吧?”
“我看看。”
祁幼安自己也看不见,抬手摸了摸,便下床去找镜子,宋泽兰也摸索着从床上坐起来,隐隐约约看到她模糊的影子坐在梳妆台前,“安安,你疼不疼?”
“不疼,”祁幼安回答的很快,看了眼镜子里浅淡的牙印,很不满意,镜子一丢,又去找她媳妇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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