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奇致:“胃不太舒服。”
宋山鸣真情实意:“你三餐再乱一点,就别想要胃了。”
谢奇致忙道:“忙完这一阵,我一定规律三餐!”
宋山鸣冷哼一声,问:“走了?”
“走吧。”
谢奇致率先往拐角走。高策刚离开,他想知道他要往哪去。
宋山鸣皱了皱眉,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朝前伸了下手,想带谢奇致往楼梯、电梯走,但抓了个空,谢奇致这会儿走路飞快,一眨眼就消失在拐弯处了。
拐弯处再往前走二十步的样子就是宴会厅入口。谢奇致瞧见高策站在入口处的背影,他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
谢奇致停住脚步回头看宋山鸣,抬手晃了晃,催促道:“快点。”
话虽含催促之意,表情却半点着急都没有。
宋山鸣身形一顿,道:“等会儿,我接个电话。”
随后掏出没有响铃的手机按了一下,然后低着头佯装接电话。
谢奇致背靠着墙,催促:“快点儿哈。”视线却悄悄落在了宴会厅门口。
那边,高策不知道和站在门边的侍者说了些什么,侍者进门,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着靛青色礼服裙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谢奇致看不清她的脸,不知道她是谁,但心里莫名有个感觉,这人或许是贾安。
如果真是贾安……
那贾安在整件事里担任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谢奇致不敢看得太过明显,瞟到高策取下背包后便没再看了,侧头瞧了宋山鸣几眼。
宋山鸣比了个稍等一下的手势,然后一边接着假电话一边踱步,不动神色地走到了谢奇致前面。这下,谢奇致完全可以通过看他来看宴会厅门口处的情况。
谢奇致内心庆幸,幸好和他一起来的是曾做过一段时间搭档的宋山鸣。纵使几年不见,两人依旧很有默契。
这会儿,高策和背对着谢奇致两人只露出半个身影的女子似乎在聊些什么。高策手里拿着类似画作一样的物什。
谢奇致只看得出两人在就那画交流着什么。因为有一定距离,他完全听不见两人的对话。
不过谢奇致大胆推测,高策和这个女子交流的应只是些平常话语,因为他们身边还站着两位守门的侍者。
过了一会儿,高策脚步外移,手臂挥动,似有告别之意。下一瞬,他转身离开了。
谢奇致对宋山鸣说:“还没打完吗?”
宋山鸣皱着眉摇头,过了几秒,做挂断状,收好手机,声音略高地抱怨道:“我妈打的。她叫我相亲,还说今年过年要是还没找到女朋友就别回去了。”
谢奇致与他说笑了几句,闲逛似的循着高策离开的方向走。
远远瞧着,高策正站在电梯外等候。
谢奇致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走过去,就当陌生人攀谈似的和高策聊几句。
就在他犹豫之时,异变突生,一个戴着黑帽的人从旁边的楼梯口冲出,动作迅速而狠厉地一手控着高策脖子,一手扳他双臂,将他拖进楼梯。
谢奇致心头一紧,拔腿就往楼梯冲。
宋山鸣迅速环顾四周,了解所处环境。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看不到宴会厅门前的侍者,周遭也没有人。四周安装的监控目测没有盲区。
心中有数后,他跟随谢奇致脚步往楼梯赶。
冲进楼梯,谢奇致瞧见了三个人,一个是高策,形容狼狈地和黑帽扭打在一起,另一个戴眼镜,身形瘦弱,正站在阶梯上,看动作是要往高策与黑帽身旁赶。
谢奇致顾不得太多,连忙扑过去死死抱住黑帽,冲晚来一步的宋山鸣吼道:“那一个归你!”
宋山鸣来不及回应,三步并作一步,几个呼吸之间就跑到阶梯上,顾不得地势不便,抬腿就照眼镜男腹部狠踹。
他动作太大,踹飞了眼镜男,也带得自己往前坠,不过幸好他稳住了身形,没落个滚下阶梯的下场。
在他稳身形之时,眼镜男侧躺在地上闷哼一声,手挣扎着拉开拉链往怀里寻摸,抖抖索索,竟然摸出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枪。
宋山鸣看过去时,眼镜男已咬着牙,手指重重回按——子弹冲出,受消/音器限制,并未发出刺耳响声,但仍有不高不低的声音。
消/音器消去一部分枪响声,也削减了子弹威力。但枪口和宋山鸣的位置实在太近了。在这样短的距离里,再弱的子弹也是致命的。
它划破凝滞的空气,直直地奔向宋山鸣。开枪动作很快,子弹滑行也很快。
宋山鸣的意识在眼镜男开枪的那一瞬便发出警告,叫他赶紧想办法躲子弹,但他的身体却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躲闪动作——子弹穿过外套、毛衣、衬衣、皮肤,没入胸膛。
凯里装修豪华,楼梯间十分亮堂。墙壁上安装了壁灯,贴着米色墙纸。每一层阶梯都贴着花纹精致的瓷砖。
但宋山鸣在子弹没入身体那一瞬却像什么也看不见似的,眼前一片白,随后是一团黑,等痛楚传到神经末梢,眼前才出现模糊的楼梯、人影。
眼镜男低语一声“去死吧”,开了第二枪。
子弹没入腹部。宋山鸣表情狰狞地倒下,顺着楼梯往下滚,滚到眼镜男身边。
瓷砖上蜿蜒着血。砖上花纹像有了生命力的鱼,在血里游曳。
“宋——”谢奇致控制黑帽的手下意识收紧,黑帽忍不住发出痛呼,但他的声音半点进不了谢奇致耳朵。
宋山鸣!
谢奇致往前迈了一步,黑帽也随着他动作往前。黑帽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高声吼道:“崩了他!”
眼镜男身形抖了一下,手腕上移,枪口对准谢奇致。
谢奇致瞳孔骤缩,狠狠咬了下舌尖,用疼痛唤醒理智。铁锈味钻进喉口。他动作迅速地和黑帽一起倒地,掏出手铐把他手、脚铐在一起,变成一只只知道叫唤的绵羊,想跑跑不掉。然后匍匐前进一步随即起身攀着栏杆,脑子里什么也没想,直接往下滑。
谢奇致铐人时整个人都伏在地面,眼镜男不好瞄准,又害怕打中黑帽,一时间竟僵住了。就在这时,宋山鸣挣扎着伸出手,靠着心头那股气,死死抱住眼镜男的腿,想把他放倒。
但他实在太虚弱了,以他的动作、力气,想放倒眼镜男无异于蚍蜉撼树。反倒是因为这个动作,眼镜男意识到他还活着,发狠狠踹他几脚,又补一枪,正中头部,忽略了谢奇致那一方。
等谢奇致攀上栏杆,眼镜男才惊觉自己忽略了什么,连忙举枪,警告:“老子开枪了!”
谢奇致身体下压,避免部分要害暴露在枪口之下。滑到临近眼镜男的位置,他咬着牙,翻身下栏杆,还没站稳便往眼镜男身上扑。
他这个动作非常危险,完全是没带思考的下意识举动。
眼镜男手腕发抖,双眼赤红,手指挪动,竟是准备开枪。就在这时,高策吼道:“你开枪,我就杀了他!”
眼镜男完全没反应过来高策说了什么,但依旧下意识往声源瞧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错过了最佳开枪时机。谢奇致扑倒了他,并动作利落地扳倒他的手臂,死死按住。
眼镜男双腿弹动,想要挣脱束缚,嘴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谢奇致心里有气,若不是惦念着自己警察的身份,早就一拳砸他脑袋上了。耳朵捕捉到眼镜男的骂声,谢奇致怒目圆睁,恨声:“闭嘴!”
眼镜男抖了一下,谢奇致俯身靠近,眼神死死地锁着他的脸,咽下所有带血的字眼,只警告道:“把话留着去警局说。”
见眼镜男神色呆愣,谢奇致夺了他的枪,掏出自己的,从他身上爬起来,枪对着他脑袋,道:“双手抱头,去墙角蹲着。别想耍花样!”
眼镜男哆哆嗦嗦起身,连滚带爬地往墙角挪,嘴上嚷嚷:“你……你不敢开枪!你是警察,你不能向我开枪!”
谢奇致怒气值都快爆表了,眼镜男这话就是冲他心脏捅刀子。他猛地向前一步,弯腰掐住眼镜男脖子,附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你看我敢不敢。”
活人的气息应该是温热的,但眼镜男却觉得伏在他身后的那人冷冰冰的,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不知什么时候会扑上来咬他一口。
他不敢再大放厥词,顶着一头冷汗,双手抱头,浑身发抖地蹲在墙角。
谢奇致单手举枪对准眼镜男,缓缓后退,下蹲,伸手摸宋山鸣的口袋。
宋山鸣……宋山鸣中了两枪……不!三枪……
不知道他……
谢奇致咬着牙,先将手铐摸了出来。然后他用绑猪羊的手法把眼镜男手脚铐在一起,让他想跑都跑不了,又在他身上摸了一遍,摸出了一把弹/簧刀。
确定眼镜男没有反抗之力后,他一边给宝宜分局打电话,一边伸出颤抖的手,去探宋山鸣的呼吸……
然而,他手刚靠近人中,还没辨别出指尖是否有气息拂过,便听见高策那边有动静,定睛一看,出现了两个穿着侍者衣服的陌生男人,一个正与高策缠斗,另一个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谢奇致心头一紧,电话刚通,只来得及低声说一句“凯里酒店一楼楼梯,持枪,120”便挂断电话,单手举枪对准那面无表情的人,另一只手没空着,悄悄按下1键,拨给紧急联系人翁策。
他没时间和翁策讲电话,拨出后便将手机揣在兜里,双手举枪,出声警告那两人。他将自己所处的位置巧妙地融入警告话语中,希望翁策能够理解到他的意思。
高策本来就和黑帽过了几招,耗费些许精力,现在和那陌生人只斗了三招两式便落败,被人扣在怀里。
“来啊,开枪啊。”面无表情的人嘴角扯出冷笑,“朝这打。”他把高策从同伴怀里扯出,反剪他手臂押着他把他往前推。
显然,他把高策当人质,用以威胁谢奇致。
他的同伴上前一步,给他递枪。枪一到他手上便对准了谢奇致,并警告道:“站直咯,敢动一下,子弹可不长眼睛。”
谢奇致下颌紧绷,往宋山鸣靠近的脚步一顿,只得飞速瞟了一眼他的模样,顺带瞧见一楼门口紧闭,心里一紧。视线回到挟持高策那两人的身上时,他瞧见二楼楼梯出口的门也合上了,无数想法从脑海闪过。
他刚刚心一直提着,脑袋混沌得很,似乎有感觉到宋山鸣的呼吸,又似乎没有。宋山鸣……他中了三枪,状况究竟如何?
该死!为什么他连宋山鸣是否有呼吸都判断不了?如果没有……不!有的,一定有的!
他现在要想办法结束这一切,把宋山鸣送去医院……
但他应该怎么做?
他们这里搞出的动静并不小,但除了一来就挟持了高策的那两人外,再没人来……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这两人是什么身份?看样子,他们和黑帽两人是一伙的。
“呵。小子,牛啊,敢背着老板和警察勾搭?”那人抬腿踹了高策腿弯一脚,嘴角挂着恶劣的微笑,朝谢奇致说道,“他告诉了你什么?”
“陆哥,有什么可问的?赶紧把这俩人弄死,万事大吉。”男人往旁边迈了两步,踹了黑帽两脚,“没用的东西。”
黑帽摇着头,艰难地仰着身子,谄媚笑着:“秦哥,幸亏有您。”
秦哥嗤笑:“笑屁啊。”
陆哥:“行了,做正事!”制止秦哥后,他俯视着谢奇致,舌尖缓缓扫过嘴角,笑道:“识相的,赶紧把枪甩过来。否则……我这枪子可不长眼哦。”
高策的眼镜已经在打斗中掉了,他看不清谢奇致的表情,眼眶生理性的盈着泪花。听了秦、陆两人的话,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别管我!快跑!”
谢奇致手心冒汗,一言不发。
他不可能抛下宋山鸣、高策,独自离开。他已经给宝宜分局打电话了,翁策应该也从他们的对话中推出了现况,支援应该很快就到。他需要拖时间,但又想早点结束,好送宋山鸣去医院。
希望那两人没有注意他打电话的举动。如果他们意识到了了……
“你走……”
陆哥上身压着他,警告道:“叫唤什么?不想要舌头了?”
因姿势受限,高策无法看见陆哥全脸,他只能奋力侧头,恶狠狠地瞪着他:“都怪你们!我马上就可以揭露你们的丑恶……结果……结果还是被你们发现了!你们……你们是不是一直在监视我?!”
“啧,你还挺机灵。”陆哥嗤道,“瞪着我干嘛?小心老子把你眼珠子抠下来泡酒!”
秦哥:“陆哥,他话里的意思是,还没告诉条子我们做了啥?”
陆哥眯了眯眼,正欲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剧烈响动。
“谁?”
秦哥小心往门口挪动,手搭在把手上,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
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陆哥:“开门,自己人。”
秦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了陆哥的话,将门打开,一个穿着靛青色礼服裙的女人站在门前。
见着人,秦哥心头犹豫俱散,笑着把人迎进来,眼里却隐着些许不屑,问:“您怎么来了?这活我们干就成,您犯不着自己动手。”
女人轻瞥他一眼,红唇微启:“关门。”
她声音很低,宛如情人间的呢喃。
“还没解决?”
陆哥:“那家伙有枪。”
女人微微侧头,缓步靠近阶梯,瞥了眼谢奇致,又慢悠悠地抬步往秦哥身边走,双手环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陆哥手下的高策瞧。
秦哥指了指高策,小声对她说:“这家伙和警察勾搭,老板要我们做了他。但现在这情况……”
女人没说话,高策却再次出声:“别管我,你走啊!让我死吧!”
陆哥:“你特么真不想要舌头了?”
警告高策一句,他看向谢奇致:“你是警察,不会抛下他自己跑了吧?你想跑也没事,看咱们谁枪快。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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