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重砸在地面上,不断地翻滚翻滚翻滚翻滚翻滚翻滚。
但是却一点疼痛也没有感觉到。
她仓皇地从地面上爬起来,朝着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不断逃窜。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逃避一些什么东西。
只觉得一直这么跑好像就能摆脱些什么!!!!
而且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前所未有过的轻松与快乐————————
好像所有的痛苦与生活压力,家庭的重担都随着她的奔跑烟消云散了————————
她从来都没有觉得如此轻松过…………
桂里不断地跑,不断地朝着前方跑去!!!!
她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小路,癫狂地奔跑着。
但突然,脚下出现了一个深坑。
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
桂里感觉自己不管怎么用力迈开腿都没办法越过这个深坑,她就停在这个深坑的上面。
就像沼泽一样一点点地将她拖下去,想要吃掉她——————
桂里死死地用手撑着地面不愿意下落。
她真的不愿意再坠落到那看不到尽头的无尽深渊当中了!!!!!!!!
她不想负责!!!!她不想去承担那些她本来可以不用承担的痛苦!!!!!
但无论桂里再怎么用力撑着地面,她还是被深坑拽下往下吞咽。
直到桂里只剩头在深坑的外面,她终于说出了心里一直很想对着所有人说,但是没有办法说出口的话。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想有自己的人生!!!!!放过我吧!!!这狗屁恶心的世界!!!!我不想工作!不想照顾他们了!!!”
桂里吼完这些话后像死心了一样闭上了眼睛,任由深渊将自己吞没。
可当她坠落到最底部,她睁开眼睛后。
看见的却是白到刺眼,她一点也不熟悉的地方。
唯一能让感觉熟悉的东西。
却是父母的灵位。
小小的,破败的出租屋里,挂满了白布,与白花,
桂里迷茫地望着周围,除了自己什么人也没有来。
那些平时还管闲事的亲戚在她的父母死后甚至都不愿意出席了。
桂里从椅子上站起身,她拿起父母的照片,迷茫呆滞地用手指擦了擦他们还算健康时笑着的脸。
生病的人总是恶语相向。
他们本来是想要个男孩的。
不过因为他们自己的身体原因没办法再生了。
但在他们身体还算硬朗的时候他们除了觉得遗憾以外也没有别的想法。
觉得是个女孩儿就是个女孩儿吧。
自己亲生的怎么也好过去领养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
省得以后还不管自己。
但是,这个想法在他们病了以后就变了。
一开始他们还会心疼桂里为了照顾他们耽搁了学业,然后还得寄人篱下。
但很快身体的疼痛和精神上的折磨就让他们哪哪都看不顺眼桂里。
加上那些爱教唆别人的亲戚挑事,他们曾经更想要儿子的想法突然加大了。
不断的贬低桂里,说她做的不好,不够,就是想远离他们,如果是儿子就不会之类的话比比皆是。
桂里都忍了。
但事业上的不顺利与父母越来越恶毒的话语让她崩溃。
可在她准备活出自己的人生,尝试不被拖拽时。
父母就这么死了。
她活的比畜牲还惨的前半生就这么仓皇的结束了。
什么也没有得到,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的付出与痛苦,换来的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什么也没有了。
以后没有可以让她再去这样不要命地疯狂干活赚钱,去填补那怎么也填不满的医疗费了。
起码有个头了。
可是,然后呢。
她也是真的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还该为了什么而努力了,
不知道。
不明白。
她恨死那些亲戚,讨厌的同事,老板,各种欺负她的人。
但是桂里还是最恨自己的父母。
是他们带她来这个世界,又恨不得她去死。
但是她却因为他们的死,此时此刻哭的那么崩溃。
她有想过父母为什么还活着折磨自己。
但是他们真的死了反而成了一种执念。
她在他们身上耗尽自己的前半生。
无法释怀。
桂里望着照片,眼前的场景再一次的切换。
这次的她仍然是坐在病床前,给她妈妈轻轻地按摩手。
但这一次,没有父亲在旁边。
原本一直闭着眼睛,瘦骨嶙嶙,就连呼吸都已经很困难的母亲,突然将头转向了她这边,颤抖着嘴唇。
桂里本以为她是又要骂自己了,但并没有抗拒,她将身体弯下,贴到母亲的耳边。
“桂,桂,里……”
“嗯。你说吧,想我去做什么。”
“对……对,对不起你啊……”
桂里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蹙紧眉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已经睁不开眼的母亲,深吸一口气问。
“————,你说什么?”
桂里的母亲摆动着手,将手搭在桂里的手背上,眼角滑出一滴泪,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们,拖累了你……我,我估计……也不,行了……你以后……要好,好,好,好好的………………”
“妈?”
“妈?妈????妈??????!!!!!”
桂里用最后的钱给父母置办了一个还算体面的葬礼,也算是做到了最后。
桂里抱着父母的骨灰盒,走到湖边,吹着冷风,什么也没有想。
她觉得好孤独。
她想被爱。
又觉得自己不配。
她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庭,想要别人那种幸福的,爱着自己孩子的父母。
她不确定自己的父母到底爱不爱自己。
她看不清,她真的看不清,她看不清。
桂里回了家,重复着打三份工或者加个兼职还债的人生。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大火吞噬了她的家。
将寄存了目前为止她那微不足道的人生的父母的骨灰盒吞噬的一干二净。
桂里崩溃大哭,心脏剧痛。
就像溺水一样,无法呼吸。
她好难过…………好难过………………
“桂里!!!你在哪??!!!桂里!!!”
谁在叫她?
“桂里……桂里……你在哪?!我找不到你,我真的找不到你,你再说句话好吗?我求你了!!!”
熟悉的声音。
急切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不是为了逼她去做什么。
是真的在担心她,是谁会这样……
是谁来着……
金色的眼睛,好漂亮,强大,只有那一个人。
朝玉迎!!!!!!
桂里猛地睁开眼睛,却与无数沉在水底,渴望离开的白骨对视。
桂里刚想叫出声,却吸进了一大口水。
“噗哇————”
窒息的痛苦让桂里突然想起来了被拖拽的画面。
她是被人扔进了水里!!!
第20章 两个假象
被困于水中桂里的虽深陷于窒息的痛苦中,但因各种因素的参杂,即使她溺毙而亡,也会立刻醒来。
在一次次的生死反复中,从痛苦到不甘,悲愤,桂里踏着白骨扒住石壁,在自己即将昏死前将手脚卡进裂缝中。
即便她因为溺水昏死过去,身体也不会向下坠落。
等到她再一次从窒息感中惊醒,就马不停蹄地继续朝着水面一路向上攀岩。
桂里已经数不清自己重复了多少次了。
因为摩擦而血肉模糊的手脚无论何时都会觉得疼,鼻腔吸进水带来的窒息与灼烧感环绕在她的每个感官。
但头顶那越来越接近,如镜面般死寂的水面近在眼前。
无风起舞的昙花围在水边一圈又一圈,如葬礼上的白花。
桂里咬着牙,充满恨意地拼尽全力向上爬去。
即便耳边只有水流动的声音,身后的骸骨无一不再告诉她成功的概率。
但那无尽的怒火是她求生的动力。
现在她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原本死寂浑浊的水面忽然躁动,昙花却好像有了意识一般纷纷转向了这边。
在无数次的生死累计下桂里距离水面只差伸手。
可就在这时,水的两侧突然开始耸动,朝着桂里的位置不断靠拢。
在这过程中表层水的质量发生改变,变的厚实并具有极强的拉伸性。
就像一张巨大厚实的膜一般,以普通人的力量难以将其攻破。
正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残害了水底那些的有可能逃生的人们,使得他们只能以那样悲惨的形态沉入底部。
而这一次本该也不例外。
但凡事都会有例外。
一双纤细的手直直破开了残害了数百人的水面。
浑身是血的桂里双手死死抓住有明显实感的水面,将试图重新闭合的水面朝着两边猛地撕开。
在那股无形的力量短暂的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后桂里双手扒着岸边,用尽最后的力气上了岸。
她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地面,口中大量呕出刚才喝进去的水。
而水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留下灼烧般的痛感,让人痛不欲生。
桂里看着吐出的水,竟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酸味,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皮肤有被灼烧恢复的痕迹。
大汗淋漓的桂里死死抓住胸口前的衣服强撑起身体站起,她望向水面,却宛如在看一个活着的生物。
她离开的位置如同鲜血般喷涌,甚至喷出了里面的部分白骨,洒在地面与昙花上后又被迅速吞入,随后重新回到水里。
如此诡异的一幕桂里仅仅看了几秒就再次作呕,彻彻底底地将刚刚喝进去的水全部都吐了出来才停止呕吐。
“嗬……嗬……什么……?”
当桂里准备抬起头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刚刚吐出来的呕吐物已经被吸收干净。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她脚边的昙花突然倾倒在她的腿上。
下一秒。一颗猩红浑浊的眼球从昙花的花蕾中缓缓伸出,又被花蕾包裹,如同神经一般控制着眼球僵硬地转动起来,最终死死的盯住了桂里。
桂里顿时头皮发麻,想也没想地抬起脚将带走眼球的昙花一脚踩爆。
可随着那一朵昙花的死去,更多的昙花聚拢了过来,一颗颗眼球在它们中出现,扭动,寻找着桂里。
“嘶——————”
嗓子受损的桂里即使觉得恶心也喊不出声,只是把缠在她腿上的那些全部扯断踩爆就跑了。
她现在也不想跟这些恶心的东西有过多的纠缠。
她现在当务之急是和朝玉迎汇合。
桂里不断地呼喊朝玉迎的名字,不仅得不到回应,现在的她还处于下层的位置。
这里以水为中心,四周都是高耸的墙体。
要想回去她就必须得爬上这数十米高的墙体。
正当桂里对着这高墙陷入苦恼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桂里立即回头,手伸向大腿侧边想要抽出匕首却捞了空。
肯定是在火车上发生碰撞的时候掉了出去…………
没有武器的桂里只能摆出战斗的姿态试图恐吓对方,争取逃生的机会。
可当她从那声音的来源,那过暗的对面看清楚走出来的人后她的神经瞬间松懈。
脚步缓慢,脸上带着着急的朝玉迎从对面走向桂里,而她走过的地方,昙花都同时避开了她。
“朝,玉迎……?”
桂里看着如精灵般游走在花丛中的朝玉迎,看愣了神,但下一刻她还是保持了戒心。
“先别过来,你很奇怪…………”
朝玉迎脸上虽然带着着急,可脚步却一点也没有着急的迹象,甚至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可当她刚想完,朝玉迎就望着她,语气焦急又担忧?
“桂里…………”
“别怕,我来了,桂里,别怕,我来找你了。”
望着坚定不移朝着自己走来的朝玉迎,桂里放下了戒心,经历了刚刚的那些事,现在的她急需一个可以相伴在这恶心的地方的人。
桂里嘴里一边说着刚刚发生的事,一边朝着朝玉迎走过去。
两人终于重新站在一起。
“你有没有受伤?刚刚火车砸下来的时候你在车头吗……痛不痛……”
桂里忙着检查朝玉迎有没有受伤,全然没注意到眼前的这个朝玉迎除了会重复几句话以外,毫无其他反应。
等桂里反应过来看向朝玉迎时,却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朝玉迎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奇怪?”
意识到真的不太对劲的桂里立刻就想跑,却瞬间被这个朝玉迎猛地死死抱住。
骨头与肉挤压在一起的剧痛让桂里忍不住喊出声,她用力蹬向在她身后的朝玉迎的腿。
因为担心眼前这个朝玉迎万一是本人,所以收了力道,但对方的腿却仍然瞬间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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