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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而简源并没有如同赵棣所想那样，他还是找到了那天晚上调戏赵棣的女郎。
派人跟了那女郎几日，那女子确实是头一次进宫，并不认识赵棣，在宴会上喝醉酒，便被带回家中禁足了。
简源怕女子还记得那天的事，还特意以方士之名，为那女子家中看风水。
确定女子都不记得了之后，简源总算安下了心。
只要没有什么流言蜚语影响到赵棣就行，他才专心调查扶祁，看看是不是真的被山鬼夺舍了。
不过扶祁一直伴随燕帝，燕帝周围都是亲近人，很难有安排人进去的份。
燕帝还在寻求长生不老药，不乏钦天监有些方士投机取巧，弄了一些丹药献给燕帝。
燕帝本身就虚弱，那些丹药加些强身健体的东西，倒是让燕帝有种回归少年的亢奋精神，与扶祁两人在宫殿里日夜高歌。
简源不是没劝过，但好言不劝该死的鬼。
燕帝本就临近暮年，想长生不老永垂不朽很正常，也渐渐不再让简源到眼前。
还好简家在南燕国好歹是百年家族，倒不至于燕帝不再诏简源，便直接架空简家在钦天监的势力。
不过简源倒是想得开，只要这燕帝不把赵棣从太子位置上换掉，他在燕帝面前不出现也无所谓，反而更让他有了关注别的地方的时间。
比如简苏每次传回来的事，南燕国内某些地方妖魔横行便算了，甚至还有邪道流窜，妖言惑语企图灭国。
这种大事，简源自然第一时间禀告了燕帝，燕帝将事务全权都交给赵棣或者扶祁去处理，转头就沉迷后宫近臣，连着七八日都没上朝了。
自那晚开始，简源便没再去过东宫，若不是此事，两人最起码大半月都没遇见过。
简源来东宫的时候，赵棣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扶祁看他们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开口道。
“小简方士来是为了邪教的事吧，邪教兹事重大，吾与殿下正在商议是否派兵镇压呢。”
“小叔已经在瑶城抓了几个邪教之人，正在调查幕后黑手，不过他加上官府的人，还是人手不足，若能派兵镇压，亦是好事。”
简源没再去看赵棣，将最近简苏传来的消息说给扶祁听。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扶祁。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扶祁最近的精神气越来越好，甚至连面容都年轻不少，不由有些疑惑问道。
“扶祁你好像比起之前，要年轻不少。”
“前段时间忙于照顾君上，疏于修整仪容看起来有些憔悴，这段时日君上身体愈发康健，吾才有闲暇。
真的年轻许多吗？你可别打趣吾哦。”
扶祁听到他的话，像是听到赞赏一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扶祁在吾眼中永远年轻，前段时间辛苦扶祁照顾父皇了，是吾不够孝心。”
赵棣倒是回过神了，他顺着扶祁的话夸赞起来，确实燕帝病重时都是扶祁服侍，他这个太子反而甚少服侍燕帝。
“殿下自然一片孝心，君上一直很喜爱殿下呢，这不才让我们处理邪教的事。
既然小简方士都说了简方士那边人手不足，咱们还是尽快安排人去瑶城吧。”
扶祁又宽慰了赵棣几句，才将话题回到邪道一事上。
“嗯，吾待会会安排人去瑶城的，小简方士还有别的事吗？”
赵棣给宫人传了令，又转头问简源。
“没有了，吾先告退。”
简源见已有安排，便直接退下了。
等简源走后，扶祁走到赵棣的案桌前，开口询问道：
“殿下似乎心情不佳，今日也不与小简方士多说几句，是你们吵架了吗？”
他们两个人的疏远连扶祁都觉得不对劲。
“没有。”
赵棣拿起一卷竹简看了起来。
自从燕帝不上朝之后，朝堂事务基本都是由他与扶祁两人处理。
他是太子名正言顺，扶祁是他的仲父自然也没有人反对。
“吾可是从小看着殿下长大的，你想什么，吾会不知道吗？若真是吵架了，去跟小简方士说明缘由解开误会不好吗？”
扶祁伸手摸了一下赵棣的头发。
“不想去。”
赵棣有些气恼，他拿开了扶祁的手，低头看着手中的竹简，不过眼神有些迷茫。
他是不是应该主动去找简源道歉，可他是太子，这么多年还没主动向谁示弱过，赵棣皱起眉头。
其实赵棣喜爱男子的原因，与简源还有一丝关系，只是赵棣没敢说。
算了，简源不来找他更好。
“如果殿下不好意思，扶祁可以在你们两人之间互相传话，什么误会解开最好不是吗？”
扶祁笑得温柔，并未在意赵棣拉开他的手。
“不要，扶祁你还是去陪父皇吧。”
赵棣一听扶祁要召请简源，连忙拒绝。
“好吧，那殿下你好好休息。”
扶祁也不强求，他就是看赵棣神情有些落寞，简源也是一脸冷漠，才好奇询问一番。
既然赵棣不说，他便不再询问，反正简源与赵棣不亲近也好。
而远在瑶城的简苏自然不知道朝堂上的变化，他正拿着从邪教徒身上搜出来的黄符，对念咒语，看与他画的黄符有什么区别。
“方士可看出什么端倪？”
瑶城郡守神色紧张的站在一旁询问道。
“审讯出来这群邪教背后是谁了吗？”
简苏丢开手中的黄符，上面的符文拿来骗骗平常百姓还可，如果是修道的，就不能看了，就是胡编乱画。
“没有，他们说自己就是神的传人，这些黄符都是神教给他们的。”
郡守说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南燕国信奉神鬼之说，但国君祭天，只祭的都是南燕国的开国君主，这也导致平民百姓即便有什么祭祀等，都是祭自己的先祖。
为什么说这群人邪教，便是因为他们宣传信奉时，说自己是神的传人，祭祀的是神。
一开始简苏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有人祭先祖有人祭神明，每一个人信奉的不同并不代表就是邪教。
但如果用来祭祀的祭祀品是活人，那就另提别论了。
简苏能抓到这几个邪教之人，是他刚准备从瑶城离开去别的地方，刚走出城就遇见了这群人正在祭祀，只能说那群人挺倒霉。
原本他救了人把这些人交给郡守，自己便没事可以走了。
结果邪教的人还在那里宣传神旨，南燕国要灭国等等叛逆之语，简苏作为朝堂养的方士，就不得不管了。
等把所有人审讯一遍，发现这个神组织还比较大，简苏深感不妙。
燕帝在他可以不管不问，但这个国家最后会交给赵棣手上，想到自己的小侄子，他还是帮忙扫平这些动摇人心的邪教吧。
“那问清楚是什么神了么？”
简苏转头看了一眼郡守，难怪郡守汗流浃背，他们后面在这附近的村落搜寻一圈，信奉神的邪教之人多达千人。
若是惹得燕帝震怒，郡守第一个被斩，毕竟只有他这一个地方出了问题。
“轮回神，这群邪教徒，称轮回神是这世间唯一真神，神掌控人间万物，神会在神的子民梦中出现，会降下神旨。
只要把符合神要求的人，献祭给神，等邪教徒死了轮回后，就会重生为神。”
郡守一边说，一边细细端详简苏的神情。
他脑中全是牢狱里那群称之为疯狂的信徒人。
甚至里面有几个人，在审讯中说神降下了旨意，说他有罪，之后不顾狱卒的压制，直接一头撞死在墙上。
死的时候满脸的血，神情却十分诚挚，甚是骇人，
简苏听完郡守的话，陷入沉思。
轮回神，他把脑袋里有印象的神仙都想了一遍，也没想着这个轮回神到底是谁。
第六十章
简苏将消息传递给简源已有半月，牢狱里面也只有几个他这半月来所抓到的教徒，大多数都被邪道蛊惑的村民。
因为在简苏带着官员去抓的时候。
遇上有一些正在祭祀的，邪道便放言祭祀如果被毁，灾难将会落在村民头上。
惹得村民为了保护祭祀现场，让邪道趁乱逃离了，导致简苏抓回来的邪教徒并不是很多。
所以简苏才没办法彻底抓出背后之人，只能问朝廷派兵来镇压。
等朝廷兵队来时，简苏也快被那些嚷嚷着要出去的村民给吵疯了。
带领官员的是御史大夫的次子嵇丘，官任中尉。
嵇家先祖是南燕开国之臣的其中一位，嵇家地位甚至高于简家这种方士之家，嵇家世代入朝为官，所出的官员或学生等数量，甚至占据南燕国半壁朝堂。
因为南燕国国君世代信奉神鬼之说，导致国内方士地位超然，这让许多朝堂中人十分不喜。
此时嵇丘刚到瑶城城门前，看到等候在此的简源与郡守，便连忙下马过来与简源行礼。
“方士有礼，郡守有礼，你们这段时日辛苦了。”
嵇丘是对方士友好那一派的人，他长相俊美，身材有些高瘦，穿着一身锦衣，腰间别着一把佩剑。
“中尉大人有礼，终于等到你们来了，君上可有旨意。”
郡守是朝廷官员，礼数周到后，见嵇丘带了近万人兵马，脸上神情都不免松了下来。
真靠着他这些府兵，抓那些邪教徒太少了。
“是太子殿下派吾等前来，殿下与扶祁大人说了，吾等一切都听简方士安排。”
嵇丘说完还掏出了一卷锦帛递给简苏。
“这是由小简方士所托，要交给简方士的。”
“多谢中尉，请随吾进城先休息吧。”
简苏看到嵇丘的容貌后心里惊了一下，见嵇丘拿出锦帛后，他连忙回过神收了起来，带着众人进了城。
等郡守将嵇丘等人安排好后，简苏急忙回了房间。
他掏出锦帛，便看到熟悉的简体字，是简源的字迹无误。
小叔安好，邪教的事很严重，我查了很多史书，基本都没有听说过有轮回神这个说法。
‘我很担心这群邪教背后的人，跟朝廷上有关系，不然不会发展这么大，我会好好关注朝堂是否有人想要叛乱。
燕帝最近沉迷后宫，很久没上朝了。
派兵来是赵棣和扶祁的主意，扶祁并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异动，如果瑶城有什么事，小叔记得及时联络我。’
“原来如此。”
简苏看到锦帛里并没有关于嵇丘的字眼，这个锦帛应该是赵棣或者扶祁代为转交的。
看来自己这个小侄子应该不知道嵇丘这个人。
简苏过目不忘，哪怕这么多年，一些他杀过或者遇见过的妖，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嵇丘，长得实在太像梦妖了，所以他在城门见到嵇丘的时候，愣住了。
简苏还记得梦妖临死前说的话：
“等你见了那位大人，自然什么都会明白的，问我有什么用，迟早大人会帮我讨债的，你们简家这群言而无信之辈。
杀死我又如何……你们欠我的债生生世世都还不完！”
他有种理不清的头绪。
梦妖是怎么变成梦妖的，嵇丘又和扶祁什么关系，梦妖与扶祁又是什么关系，他们简家与梦妖之间，发生了什么。
越想简苏就越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简苏拉开自己的道袍，低头看了一眼，他纤细有些苍白的身体上满是丑陋凶残的伤痕，这是他十年来，每一次试验想要回去失败导致的。
他皱起眉头收拢起衣服手指敲起了桌子，简苏烟瘾重，十年都没抽烟，烟瘾犯得时候就敲桌子转移自己注意力。
他与简源始终都在找寻有关于现代的人事物，简家的传承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他们便以为是后来所写。
但现在，长得跟梦妖一模一样的嵇丘出现了。
简苏不禁怀疑，他们是真的回到两千年前见证历史，还是重复历史？
这些事都是必然发生的，还是早就安排好的。
然而还没等简苏理出什么头绪，郡守又派人来说。
牢狱里那所剩无几的邪教徒又死了一个，临死前还说南燕国必灭，神将统治南燕国这片土地。
简苏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他觉得南燕国还没灭，这些说大逆不道的邪教徒第一个被推上砍头台。
“方士不必忧虑，现在我们人手充沛，这些邪教只是在瑶城附近，我们必然会剿灭他们的。”
嵇丘倒是看得开，见简苏愁眉苦脸，还有心情安慰道。
“中尉大人所言甚是，君上是明君，哪是这些大逆不道的邪教能说的。”
郡守也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希望真像中尉所说这般简单，这群邪教徒在此盘旋许久，所沾染人命无数，信教之人也多达十几个村落，希望经过这番武力镇压，能斩草除根。”
简苏没有他们两个这般想得开。
神教祭祀最起码有五六年，除了带头的邪道，很多大多部分都是村民，武力镇压是最后的手段了。
瑶城远离京城，燕帝的权威并没有影响到一些落后的村落，才会致使邪教滋生。
嵇丘带来的都是精兵，长期镇守边疆之地。
而南燕国临近的就是中秦、西疆，这两个国家可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大战未有，小战却是频频发生，这些精兵都是上过战场的，杀伐果断。
那些村落里，大多都是世代农民，哪怕简苏宣传道家及燕帝作为，都愚昧至极只觉得自己是神的子民，教出邪教的人是不可能的事，于是武力镇压的后果，便是灭村。
郡守在经过几场屠戮后，看着满村人的尸首埋进脚下的泥土中后，还是心中隐隐不忍。
“这些都是人命，都是吾等南燕国的子民啊，哎。”
“郡守可听过：千丈之堤，溃于蚁穴，若吾等此时不将这群邪教徒斩草除根，恐怕等将来，这便是灭国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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