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祁站在赵棣左下方说道,他语气冷冽,说出来的话更是让那官员呆滞在原地,一时吓得失禁。
“拖下去,施以大辟之刑,无寡人之令,不可为之收敛尸首!”
赵棣是真气着了,看到失禁的官员,厌恶的让宫人将人拖下去。
“君上,臣等失职。”
丞相也没劝阻,带领文武百官再次跪拜叩头请罪。
“好了,既然治粟内史之位空缺,众卿还是重新推荐新的人上来吧,必须将晋南之事解决。”
赵棣坐在御座上揉捏着太阳穴沉声说道,他的头疾又犯了。
“君上,之前那位官员世家专治农桑,不若依旧从他世家中选出一位新的人,重新接任治粟内史吧。”
扶祁眼珠转了一圈,沉思许久,开口说道。
“臣下附议,听闻阮稚此人在世家中颇为能干,臣下推荐他为新的治粟内史。”
丞相这次也没反驳扶祁的建议,又顺着他的话推荐了一位来自那个农桑世家的人。
“那便让阮稚上任治粟内史,寡人下令开国库,予他黄金四千两,作为晋南赈灾。”
赵棣也不再询问,既然已有人选,便立刻做出安排,他又将目光转向简衍。
“南阳王你及时汇报灾情,赏黄金百两。”
“谢君上赏赐,晋南大旱消息,是简方士游历在外传回,并非臣下之功,臣下受之有愧。”
简渝连忙叩谢,并说出是因为简苏的原因,才知道晋南大旱。
“原来是简方士在外游历才发现的,看来晋南郡守有意欺瞒君上呀。”
扶祁望了简渝一眼,悠悠开口道。
“好了,晋南大旱一事便交予阮稚与简方士一同处理,若有不听令者,杀无赦。”
赵棣不想再多争辩,起身离开了,他的头很痛。
扶祁见赵棣离开,也不再多语,连忙跟了上去。
“臣等告退。”
丞相等人连忙行礼,简衍也起身随着官员等走了。
等简衍都走出长巷,准备坐上牛车回府,没想到却被人拦了下来。
“南阳王留步,吾等在此等候,请南阳王前往鄙府,御史大夫已等候多时。”
听到是御史大夫宴请,他站了一会,便让府中奴仆先回府中告知,跟随御史大夫派来的奴仆走了。
御史大夫嵇府的府邸比起简府要大许多,光门槛都比简府高上一截。
简衍踏进时心中有了些别样的想法,嵇家府邸这规格,有些僭越了。
“南阳王,许久不见,吾可是备了好酒好席呢。”
迎面而来的御史大夫,精神抖擞,不像传闻中被扶祁气到下不了床的样子。
“御史大夫有礼,吾打扰了。”简衍抿着唇行礼,随之踏入宴席。
坐到宴会中,简衍才发现来赴宴的不止他一人,连着九卿,还有一些四级以上的官员,御史大夫竟然都请来了。
随着他的入座,不少美艳奴婢纷纷端上美酒佳肴,简衍还没有拿起酒杯,就能闻到酒香。
看来御史大夫为了这场宴席准备许多。
“多谢各位同僚捧场,吾这宴席才无人空桌,请饮。”
坐在主位的自然便是御史大夫,他左右两旁是他的长子嵇怀与次子嵇丘。
“吾等听闻嵇公身体未愈,甚少打扰,今日一见嵇公精神奕奕,想来已是大好,是该庆贺一番。”
九卿当中或多或少都是嵇家学院出来的学子,此时一位靠近御史大夫的士大夫,连忙端起酒杯恭维道。
“多谢。”
御史也不承让,与这位士大夫干杯喝光了手中的酒。
随着伶人踏入,乐声响起,宴席就算正式开始了。
简衍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御史大夫请他们这些人过来,到底是做什么。
不过他心中铭记简苏说过,在京城低调行事一则,便没有开口说话。
等宴席气氛也到了一定程度,高座上的御史大夫,有些哀愁的开口。
“今日吾请各位来,着实是有一事,吾百思不得其解,颇为苦恼,想问各位是否有解决办法……”
“嵇公有什么事还这番烦恼,不若说出来,吾等也好与嵇公分忧?”
有眼色的人接上了话,这次宴会绝对不会简单庆祝御史大夫康复,恐怕是有什么大事吧。
随着那人的话音刚落,伶人退出了堂间,乐声也消失了,众人都望向高台上的御史大夫,甚少有人言语。
御史大夫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道。
“哎……吾实在担忧君上,前几日吾府前来了一位方士,他说君上身边有邪祟做傀,恐是影响国运啊……”
却不想他话音刚落,顿时,便有几个四品的官员脸色煞白站起身连忙告退了。
“对不住,家中突有急事,要先回去了,失礼。”
第七十二章
“嵇公,这可是关乎君上,可不能乱说,别是那个方士胡言乱语,在这里蛊惑人心。”
与御史大夫交好的九卿之一开口缓解此时沉默的气氛。
“哎,吾也想可能是方士乱说,可是那方士说的有鼻子有眼,难道各位觉得,君上身边没有邪祟吗?”
御史大夫叹气。
众人不语,想起白日赵棣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治粟内史治罪的场景,有些人甚至都后悔,怎么没与刚才那波官员一同离去。
“嵇公既然说是是君上身边有邪祟,难道是在说越公?”
有个官员直白开口问道。
众所周知,如今在宫中居住的只有扶祁了,其他的公子在赵棣继位后,就已经搬出皇宫到自己府邸居住了。
“扶祁先是魅惑燕宣公,如今又是纠缠君上,恬不知耻。”
有人听到越公二字,便愤怒的说道,甚至拍了一下桌子,看面色是醉了。
“胡中令,慎言。”
他身侧的人连忙拉住酒醉的人,企图打断他的话。
“吾又没说错,扶祁就是个妖孽!”
胡中令被人拦住话头,便将目光落到身侧人身上,脸上露出那种笑容。
“你为何拦吾,难不成你与那扶祁有关系?”
“胡中令你!”
身侧的人指着胡大夫想骂,却难以启齿,憋得面红耳赤,最后挥袖坐回原位不再理会。
“骊兄何必与胡中令生气,他已经醉了。”
与这位官员交好的人开口劝慰道。
虽然有胡中令打开了与扶祁相关的话语,周围的人却没敢多言。
简衍只是低头喝着酒。
看来御史大夫将人邀请过来,是为了对付扶祁了,他还是别掺和为好。
正思索着想什么理由离席,又听到御史大夫开口。
“吾也知,如今越公是君上仲父,众人害怕得罪,但君上已经登基,越公却依旧如此插手朝政,恐这南燕危也。”
御史大夫说的便是神教一事,扶祁上言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易杀戮为理由,阻拦赵棣处理神教教徒,何尝不是一种插手君上抉择。
“父亲,神教一事,神教至今也追寻不到身后之人,君上刚登基不久,需要安定民心,越公此时劝阻君上并无做错。”
一直没有开口的嵇丘说道。
他觉得扶祁劝阻并没什么错,毕竟之前因为神教一事,瑶城被屠灭几个村子。
如今才几个,不如留下顺藤摸瓜,找到背后之人才是上策。
“逆子!神教之人罪该万死,你可也是为那些叛国该死之人求情?你这些年学的什么忠孝礼仪!”
御史大夫砸了酒杯怒斥道。
“子丘知错。”
嵇丘见御史大夫恼怒,连忙走到前方跪下。
“嵇公,中尉也只是一时想左,不必如此生气。”
简衍开口相劝。
若不是看在嵇丘前段时间带了人参来看简源,他原本就打算沉默到底,什么都不说。
“南阳王,你们简家百年方士,难道看不出来扶祁妖媚惑主吗?”
还没等御史大夫说话,那位胡中令又嚷嚷了起来,看简衍的眼神似有打量,后来似乎想到什么嗤笑道。
“吾可听闻小简方士与越公是至交,怎么不见小简方士出了牢,越公来探望过呢,难不成是因为小简方士在牢中坏了身子,伺候不了越公所以才遭此冷遇。”
“放肆!”
简衍也被气到了,准备动手打醒面前这个酒醉胡说的胡中令。
他身份好歹一方诸侯,岂非是郎中令这种官可说的,席上其他官员见事也闹大了,纷纷上前拉开二人。
“南阳王消消气,胡中令醉了。”
“你呀你,喝醉了到处乱说胡话这毛病怎么就不改,这是能说的话吗?还不赶紧与南阳王跪歉。”
“就是就是,这些话不是随便乱说的,小简方士之前拿过多少镇魂符给吾等,你怎可这般诋毁于他。”
简源在钦天监时,虽没有参与朝政,但在长巷遇见时,可是拿过不少简源画的符。
虽说京城没有妖魔,有符镇宅总归有个心安。
这时见两人吵起来,过来劝架拉开胡中令的大多官员,都是帮着简衍这边。
“胡中令,你是真疯了,逮谁咬谁,南阳王是诸侯王,岂让你这般说教。”
方才被编排与扶祁相熟的骊中令,此刻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指责起来。
“好好好,都偏着简家这边,怎么不见小简方士入狱时,去向燕宣公求情,一个两个跟唱戏似得,虚伪至极。”
胡中令被奴仆强制拖了下去,走之前还不忘把在场的官员骂了一顿,惹得官员们脸色一会青一会白。
“南阳王见谅,吾不该宴请此等人来,打扰这宴了。”
御史大夫讪讪向简衍道歉。
原本他是想劝官员们和他一同对付扶祁,刚开始胡中令说话的时候他没打断,就是想让胡中令鼓动起大家。
没想到胡中令喝醉酒后,简直胡言乱语,此刻又是得罪了简衍,他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无碍,多谢。”
简衍深吸一口气,挂上笑容,让众人回席。
“嵇公,就为了那方士几句话难道咱们就得去对付越公?吾等可无这般胆识,就此告辞!”
骊中令不是嵇家学院出来的,他与这些九卿士大夫们也不相熟,此刻兴致又被胡中令搅了,拉起自己的友人连行礼都没有,便大步离开了。
自他离开,连着几个官员也纷纷提出告辞。
不一会儿,宴会便散的只剩下一些与扶祁不对付的官员,少了大半人,简衍也顺势离开了。
御史大夫见简衍离席,连忙指示嵇怀追上去。
“南阳王,南阳王……”
“吾当今日未来过这,吾什么也不会说。”
简衍等嵇怀追上来后说了一句,转身便坐上牛车离开。
如今简源已成庶民,简苏还在晋南,他们简家还是少掺和朝政之争为妙。
嵇怀什么也说不上,只好鞠躬行礼目送简衍离去。
等他回到席中,嵇丘已经坐回了原位,听着御史大夫还在跟剩下的官员商议如何对付扶祁,他看了嵇丘一眼,两兄弟相望摇头。
“速速关上府门。”
简衍吃席晚归,进了自己府后,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连忙让人关闭府门,快步走向简源院子。
刚推开门,便见简夫人正坐在床头,简源侧坐在床榻上,正喝着参汤,见简衍行色如此匆忙,两人都不由开口询问。
“这是怎么了?”
“与吾拿一杯热茶。”简衍看到简源后,总算心安了些。
吩咐奴仆端来茶水,等温热的茶水下肚,他才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御史大夫一家,怕是要完了。”
第七十三章
简夫人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连忙让房中的奴仆下去,拉着简衍坐到一旁的榻上。
“夫君可别乱说?”
“今日发生何事?”
简源将碗放到一侧,脸色凝重的看向简衍。
御史大夫这职位可不低,一人之上,两人以下,是副丞相。
而且嵇家百年世家,怎么就会完了,今日简衍必定在宴会上发生了什么。
简衍将宴席上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说完觉得口渴,想唤奴仆,又觉不妥,自己起身倒了一杯。
“哎,这嵇公,竟是想联合朝臣,对付扶祁。”
“这群人怎敢……夫君可参与了?”
简夫人听完一阵害怕,脸色苍白身体有些抖动。
怪不得说嵇家要完了,这不是一件小事。
扶祁是赵棣仲父,而且赵棣是从出生便一直由扶祁养育,说大了,这便是弑君。
“母亲不用担忧,子源想父亲并未答应,不然不会回来这么早。”
简源连忙安抚起害怕的简夫人。
简苏早就提醒过在京城低调行事,简衍是绝不可能参与朝政之争的,毕竟事成也身败名裂,败那可就是抄九族。
“对,吾可不想参与这些事,咱们安安稳稳过日子便好,若实在不行,吾便辞了这诸侯王位,我们回南阳去。”
简衍之前被简源因大不敬下牢狱一事吓怕了,这等谋逆大事,他一点都不想参与。
“夫君去哪,吾便跟随去哪,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简夫人也连连点头。
简家如今门庭凋零,若真被拉进去,届时君王一怒之下,血洗朝堂便是他们简家灭门之时。
“父亲、母亲过于忧虑了,嵇家因宴一事,得罪了父亲,且他既然在谋划对付扶祁一事,恐怕无心顾上我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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