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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又一次向万尼亚叙述昨晚的悲惨遭遇时，那林注意到角落里的约翰貌似心情很好，看着窗外的晴天时，眼中都是含笑的。
瞬间，那林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坐了没有多久，总骑士长就来了，他是来接那林的：公投要开始了。
并且他还为那林准备了一套崭新的骑士长制服，那林还穿着回城时的粗布衣服，现在换上代表时序军的衣服意味着什么，他不会不知道，但还是为那林准备了，“这是我和其余七个骑士长共同商量出的结果。”
随着时序军的正规化和人员增加，按照联邦八个城池分配，每个城池都驻守着八个骑士长。
在利末城驻守的骑士长们，一半都是原赫塔骑士出身的，现在这一半认为，那林的位置，没有人能代替。而另外一半其他家族出身的骑士长则认为，八个骑士长，一个都不能少。
时序军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还清晰区分家族派别了，毕竟也不是哪个家族的私人军队，而是拥护光之子保护联邦的正规军人。
那林没拒绝这份好意，穿得干净点去气气那些贵族也不错，于是欣然换上了这身为他量身定做的衣服。
总骑士长在一旁看着他，等他换好了，便上前给他佩戴勋章：这是那林在大大小小的任务中获得的荣耀，当然，最显眼的位置放的是光之子的守护骑士勋章。
这块勋章还是亚瑟和他们几位守护骑士一起设计的，只要是守护骑士都有一块。
勋章太多，在佩戴的过程中，那林也没忘记一件事，“对了，你和穆琳夫人怎么样了？”
提到穆琳夫人，总骑士长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他无奈笑道：“还是不冷不热吧，她不愿意回到赫塔家族，所以在送我们回来后就离开了，只说自己是在按照预言行动，当预言提醒她下一次出现时，她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而且穆琳夫人守口如瓶，直到分别前总骑士长也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世，这也让他有些郁闷。
对那林笑了笑，总骑士长戴好最后一块勋章，欣慰道：“好了，这才是我们驻兵团优秀骑士长该有的样子！”
他为那林整理着衣领，但心情却不并如话语中表现得那么轻松，因为不管怎么看，这场公投都是那林胜算小，而他作为总骑士长，不得不亲自把那林送上审判台。
有些话不方便明说，不过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他们，永远是那林强大的后盾。
从前在地下街的那段地狱日子，是那林给予他们新生，并在之后的时间里与他们并肩作战。
虽然没有在明面上说出来，但其实大多数赫塔骑士跟巴利安的想法是一样的：对于家主的信任变得薄弱，不再是传统模式里的宣布忠诚就成了家仆。
因为那段时期家主也没有在乎过他们的死活，而是高压地使用他们，直至精神崩溃后扔掉。
于是，那林和亚瑟提倡的伙伴模式：骑士和家族是平等的，骑士效忠家主，家主也要给予相应的尊重，就受到了大多数人的欢迎，也让他们找回了自我，终于意识到，骑士首先是个人。
这也是柏林公爵忌惮那林的原因：赫塔骑士并入时序军后，中途几经变故，其实柏林公爵现在能掌握的权力只有一半了，另外一半权力被那几位骑士长牢牢抓在手里，而他们都与那林交好。
那林看出了总骑士长的自责，想了想后开口：“没记错的话，公投是早上十点开始吧？那现在时间还早，才九点半，我们先去吃个早餐吧。”
总骑士长有些疑惑，因为公投在议会厅举行，而议会厅离这里并不近，他们现在骑马过去也只是掐着时间赶到，吃完早餐绝对迟到了。
但是看到那林眼中的笑意后，他也恍然大悟，然后也笑了，“那走吧，我最近发现一家不错的店，你绝对会喜欢的。”
总骑士长先下去准备了，还顺便把苦恼的万尼亚带上了，这让正缠着万尼亚的两位家主不干了，撒泼着一直要两人还他们一个公道。
“两位家主被困了一夜，想必也饿了，不如跟着我们一起吃个早餐吧。”那林下楼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便皮笑肉不笑道：“不过我觉得步行比较健康，不如我们就步行吧。”
让他们两个摔断腿的人步行？还跟着这个魔头一起吃饭？
两个家主脸色一白，当即就想走人，然后就被旁观的约翰一手拽着一个拉住了。
约翰面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两位大人走这么着急干嘛？难得那林骑士长想和你们共进早餐，却连这点面子都不愿意给吗？”
两人顿时冷汗直冒，倒不是因为约翰这话，而是约翰抓住他们手的力气太大了，几乎要捏出淤血来。而且约翰根本没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对那林吹了个口哨后就嬉笑道：“要去吃早饭？带我一个！”
说完，又给正好下楼的红骑士打了声招呼，便率先拽着已经疼得快吐白沫的两个家主走出驻兵团，“老师，走！我带你蹭饭去！”
红骑士很疑惑，公投不是马上要开始了吗？怎么那林还在这里？
但是他看其余几人都是一副不担心的样子，于是还以为是自己记错时间，最主要的是，他这个毒舌学生居然蹭饭也不忘记他的一口！
这可把红骑士感动坏了，二话不说立马加入。
他们一行人去了总骑士长介绍的那家店，舒服吃完一顿美味早餐后也不着急离开，而是继续舒服坐着，惬意享受着冬日暖阳。最后下午一点时，才步行着慢悠悠来到议会厅。
此时的议会厅已经急成一团，所有参与公投的大人物齐聚一堂，从早上九点半开始等待，一直等到了下午三点，才看到那林背着手，跟散步似的溜达着走进来。
这可把这些家族代表人给气炸了，明明是在接受审判，这家伙还迟到得理所当然是什么意思？！
但是又一看那林不止穿着骑士长的衣服，胸前还挂着数块勋章，而且身后跟着的人居然有赫塔家族的总骑士长和万尼亚骑士长，红骑士和他的学生也在其中。
这下，众人都明白了，这是故意的！就是报复他们昨晚不敢露面！
一些人已经气得牙痒痒了，但也是敢怒不敢言，至少他们不敢做明面上出头那个。
红骑士和约翰的肩上各扛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正是断了腿还被他们带去散步的两位家主。
约翰把他们扔回席位，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两位家主可以醒了，我们师徒做好事不留名，以后记得请我们吃饭就行了！”
红骑士有样学样，也把肩上的人直接往座位上一扔，然后就和约翰讨论请客时吃什么了。
到了这里，告别众人，那林也坦然走上为他而准备的审判位置——那是大厅中心的被告席，周围的上下席位呈圈状将他包围。
一般来说，这也真的是为审判犯人而准备的，站在中心的嫌犯被多双眼睛注视，很快就会心理防线崩溃说出真相，所以站在这里被众人审视也需要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
但那林来到这里就跟来到自己家一样自然，走上审判台的时候，还对正中席位上坐着的亚瑟笑了一下。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好似不是在接受审判，而是在自家花园散步一样，所以还旁若无人地和恋人眉目传情。
亚瑟也是从早等到现在的人员之一，他身份尊贵，所以坐的位置也是视野最好的正中心处。他周围的人也都是身居高位的人物：柏林公爵坐在他的右侧，另外三个城的城主坐在两人的身后。
而亚瑟左侧坐着的人，正是带来人证物证、要求罢免那林并提案的别是巴城城主。此刻别是巴城城主正眼神不悦地盯着招摇过市的那林，从不断敲着桌面的手指来看，他心情不佳。
别是巴城城主身边坐着的，则是在这半年里迅速崛起的考斯特家族家主海伍德，他也是这次联名其他城区权力家族要求修.宪的发起人。
亚瑟也是一晚没睡，一早就来到了议会厅，但怎么都不见那林过来。而那林不到，这场公投也因为人员不齐无法召开，只能等待。
一开始，亚瑟是真的很担心那林，但是派人出去查看后，却说他们正在吃饭，这番操作让他迷惑的同时，也好奇那林会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公投。
暗暗握紧拳头，亚瑟无意中和正好也看向这里的巴利安对视上了，然后很快就别开目光了。如果那林真的被罢免，那他就会采取自己的手段。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那林离开身边，不然以后绝对还会发生时序暗部这种事，所以必须要把那林放在身边保护好。
这也是他和巴利安为数不多达成的共识。
第389章
这次公投, 是时序联邦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公投，最初联邦成立时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因此也可以看出, 他们对时序暗部早已经心怀怨恨。
目前已知的反对家族就有十个，而来到现场的四位城主也都立场不一——
也未城城主：看不惯那林, 但保持中立；
以撒城城主：观望派；
菲利士城城主：与庇耳城城主交好，属于偏向光之子势力的观望派；
别是巴城城主：反对声音最大, 可以说是他与考斯特家族一手策划了这次的公投。
而利末城城主柏林公爵，也属于中立派, 但态度暧昧。
其实希伯仑城的城主也该出席, 因为那位幸存女子所属的科尔克切夫家族正是他管理的权力家族，于情于理, 他都不该缺席。
但这位城主是万年中立派, 或者说是懒得搭理派，据说送去的邀请函他看都没看，火漆章都没揭，直接就原样退回了。
缺席理由也很简单：又他妈一堆破事，别来烦我！
原本那林的公投议案是放在最后面的, 现在先处理的是时序上议院的整顿与修.宪问题, 可那林却直接走上了审判台，这让旁边的审判官和文员们都反应不过来了，也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还是由最先提出公投的考斯特家主海伍德开口了：“那林骑士长, 你的审判尚未开始, 请回到席位坐好。”
那林抬头打量了一眼这个衣着打扮都相当讲究的中年男子, 对他的印象还停在地下街那时的闷不做声上, 没想到短短半年, 就扮猪吃虎上位了。
再次扫了一眼众人审视的眼睛，那林和海伍德对视上了，也毫不客气问道：“公投的议案顺序是怎么决定的？”
主仪文官回答了这个白痴问题：“大人，是按照民主投票决定的，但凡是家主或者组织领导，都拥有一份投票权。”
“嗯，那你们这个投票一点都不民主啊。”
不在乎其他人或皱眉或不悦的脸，那林看向那位回答自己的主仪文官，“都说了民主，可作为时序暗部首领的我也没有参加呀，不是首领都有投票权吗？也就是说，除了我本人的审判，其他的公投我也有投票权，所以，缺了一个迫切想投票的人还叫民主吗？”
这话把很多人都说得莫名其妙，哪有人这么胡搅蛮缠的？再说了，把他的议案放在最后也是给他多一口喘气的时间，结果他倒好，还不满意起来？
顿时，很多人都面露不满，但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除了一人：别是巴城城主已经被气得一砸桌子，因为他算是明白了，那林就是在针对他！
但砸完桌子后，他还得保持高位者的态度，当下只能压住怒火问道：“那你想怎么办？我们时间宝贵，别在这浪费时间！”
那林做出歪头冥想的样子，然后笑着回：“我也不是为难你们，只是不想让在座各位背上暗箱操作的难听名声，这样吧，我就以身作则，一票否决这次公投议案的顺序，要求重投，毕竟大家时间宝贵不是吗，那就赶紧投票吧。”
他刚笑眯眯说完这句话，最上面的末位席上就有人忍不住了，直接指责道：“那林骑士长！我在怀疑你的动机！你口口声声说不想浪费我们时间，却让我们白白等了六个小时，还故意在这种小事上胡搅蛮缠，我很难不怀疑你就是在针对提出公投你的别是巴城城主大人！”
那林先看了一眼这个给他扣帽子的人，发现对方是个连脸都没有印象的人之后，也明白了，这是最近才被扶持起来的势力，也是在这种时候想要出风头，于是被周围的老家伙们拿来当枪使的倒霉鬼。
不过，他不会同情这个人，只是觉得他实在愚蠢，“这位大人是？”
那人见那林被骂了还对自己露笑脸，还以为是自己的一番话震慑住他了，毕竟在这样的场合，就算那林是骑士长也不能轻易放肆，更何况公投过后，他绝对会被罢免。
于是，他再看那林，尤其是看到那林胸前那些沉甸甸的勋章，既是眼红也是看不起，“区区家族代表人之一，不足挂齿，我是汉弗莱家族旗下子家族的波顿家族家主。”
嗯，确实是不足挂齿啊，他都没有听说过这么个小家族。
那林笑着点点头，然后眼睛精准无误地看向席位台上拼命低头的汉弗莱家主，缓缓道：“好的，我记得大人的来头了。”
他不知道这个波顿家主是谁，但对汉弗莱家主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而看见那林这么好说话，但凡和他相处过的人都知道，这是有人要倒霉的征兆。以往被坑过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们，那林的话不可信，可忤逆他的话会死得更惨。
尤其是上议院的这群贵族们，他们最清楚那林睚眦必报的性格。一旦被他盯上，悄无声息消失了是常事，更多人是像若林公爵那样，被拿走了所有，现在只能寄人篱下凄惨活着。
当下，之前被那林重点扫视过的人都是一背冷汗，大多不敢直视那林，敢直视那林的，眼神中也是闪过恐惧的情绪。
这恐惧自然瞒不过那林的眼睛，但他什么都没说，乐于看见这些人恐惧自己。
而汉弗莱家主也是其中一员。因为那林留下的深刻心理阴影，汉弗莱家主现在已经是悔不当初，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收下那个草包！
可他已经在疯狂暗示波顿家主少说话闭嘴了，对方却根本没往他这边看，还高高在上地睥睨着那林，继续指责：“既然那林骑士长问完了，现在可以公投了吧？”
他问话的态度也很是高傲，因为看那林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还以为这就是个经验不多的小年轻，而且现在自己也算个家主了，还有着汉弗莱家族这个安稳靠山，那林怎么说也要给个面子。
但那林偏偏就不喜欢给这种欺软怕硬之人面子，于是他面带微笑且字正腔圆地回答了：
“不可以。”
波顿家主原本以为开始公投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已经放松坐在椅子上准备看那林笑话了，哪成想却得到这么一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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