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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之子不一定只能站在光之子对面，他也可以作为影子站在亚瑟身后。
触碰不到他也无所谓，再也不能见到他也无所谓，只要能完成他的梦想，只要能让他登上王位，他的存在就有了意义，这就是那林·格里尔斯存在的意义，也是他的命运啊！
为什么到现在才理解自己的存在意义呢……
抓住了威尼尔的手，这是只右手，那林沉默看着手背上的那个骑士圣痕，接着，低下头，在上面印下淡淡一吻。
他接受了威尼尔的条件：成为他的骑士和容器。
而这个吻，也意味着背叛。
他做出了违背骑士品格的事，对第二个人宣誓了忠诚。
有泪水突然落在威尼尔的手背上，还温热着的泪水。那林闭上双眼，抓紧这只将自己从地狱带回来的手，虔诚道：
“从今以后，我属于你。”
第454章
威尼尔让那林重新得到力量的方法也很简单, 那就是再次使用本心圣印的力量，然后掠夺别人。
但本心圣印在很久之前就不回应那林了，除非有其他圣印出现, 否则有时就连那林都感到担忧，本心圣印是不是不在他体内了。
但刚这么想, 他就发现本心圣印已经恢复如常，之前压制着它的力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时间惊住了, “……这是？”
“终于发现了？”威尼尔指向灾厄之眼，“之前不能使用, 是因为你缺了一个东西。”
所以, 按照预言，他其实也该带着灾厄之眼重归？
但是, 要掠夺谁呢？
其实, 威尼尔已经有了目标，“你身边不是有一个冰系剑气使用者吗？现在我们要找到他，然后将他体内的力量夺过来。”
威尼尔说的人是西兰。
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那林感到悲伤的同时，也带着很多遗憾。
他被关了太久, 都错过了西兰的祭日, 没能去给西兰扫墓，而且以后也不能了，“你说的那个人在三年前就死了，墓地就在时序联邦。”
人死之后, 一切都会消散化为虚无, 现在西兰应该也是这样的状态了。
看得出来, 西兰死了这件事还是让威尼尔有点惊讶的, 不过很快就恢复成平时那个玩世不恭的笑脸。
因为在他眼中, 西兰活着还是死了，其实区别并不大，“你太小看冰系剑气的力量了，那份力量比你想象得还要神奇，能得到的人都是被选中的幸运儿。”
说完，长腿一伸，也走出血流成河的教堂。
回头笑望着跟着一起走出的那林，威尼尔对他伸出手，“跟我来吧。”
那林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只伸出的手一眼，没有伸出手回应，只是默默跟在威尼尔身后。
见状，威尼尔没有说什么，相反还很开心，“很好，你过了第一关考验，我要的是一个会思考的容器，而不是唯我是从的仆人。”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晓月潭，但也没走出多远，一个连夜从其他城池赶来的人就喘着粗气拦住了他们。
终于喘匀气息后，十七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没有异瞳的那林，还有他背后明显是人族的威尼尔，“那林？你要去哪？”
十七是收到了一封寄件人不详的信，说让他赶快去救那林，兜兜转转终于找到地方后，却只看到一个血流成河的教堂。
虽然迟早会被人知道，其实他是叛徒，但在好友面前承认这件事，还是让那林很难受。
像是看出了他的犹豫，身后的威尼尔突然上前，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故意问道：“不跟朋友告个别吗？你以后可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话一出，十七登时呆住了。
因为……那林怎么可能会离开亚瑟？而且他要回到人族那边去？他要叛逃？“……这是怎么回事？那林，他说的都是真的？你要跟这个男人离开？”
看着十七悲伤的脸，那林也同样悲伤，而他也做不到把那段被迫成为血奴，又被人肆意凌.辱的事说出来，那是他一生的耻辱。
他只希望十七意识到一点，那就是：他是叛徒。
并且此刻正在夜逃。
所以，故意没有回答，而是冷漠着脸准备离开。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两个人之中，总有一个人要充当那个恶人的角色，就像他和恩维决裂那时，现在的情况和那时何其的相像。
而他不想让十七逞强，所以就自己做了这个角色。
可威尼尔拽住了他，“小可爱，虽然我很喜欢你的性格，但也要好好和朋友说再见呀。”
这个新主人事怎么这么多？那林不悦皱眉，但无奈，他抓得太紧，于是只能请求道：“……那能让我们单独聊聊吗？”
威尼尔笑着拒绝了，“我不想我们之间有秘密。”
“……那你安静点。”
“没问题～”
暗暗深吸一口气后，那林指着威尼尔，开口了：“介绍一下，十七，这位是我的新主人，以后我就是他的骑士，我要离开联邦。”
话音刚落，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就对准了那林。
不过也仅仅是对着了。
十七手里的剑无论如何都斩不下去，因为，这是没有朋友的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这么久以来的挚友……可为什么他要离开呢？
那林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拉起威尼尔，打算就那么离开，可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十七用剑拦住了他。
十七没有再说话，因为害怕一开口，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哽咽。
看着昔日好友的这痛苦样子，那林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后，继续做着坏人，“如果下不了决心杀我的话，就把路让开吧。”
终于，十七带着浓重鼻音开口了：“我其实真的对你动了杀心。”但是，这双手无法杀掉好友。
既然无法阻止那林的离开，十七便拿出当初天机留给他的信，“这是五年前天机老师给我的，他一早就猜到自己会遇难，所以一直在控制着不让最坏的情况发生，而现在，他这封信写着，让我杀了你。”
其实那林并不意外这封信，在看完信之后就还给了十七，脸上的表情过于平淡，甚至一瞬间让十七误会自己拿错信了，其实那封信上写的并不是杀死那林。
但事实是，他没有拿错。
那林一早就知道天机会做出这样的事，因为天机的反常在他刚考入战神学院那年就有迹象了。
那年，他在战神学院的考试过程中了毒，左脚不能走路，正烦恼间，麦加斯缇带来了一个人，正是天机的学生十四。
当时十四解释天机是在度假，但那林识破了他的谎话，因为天机喜静，怎么会特地选一个这么吵闹的地方度假呢？
而后来知道天机和西罗也有来往后，那林也隐隐猜到了，那个时候天机其实是被西罗召集过来的，证据就是同样被召集的，还有很多能人异士。
在和西罗短暂合作的那段时间，西罗也给他透露了这件事。
西罗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那林不知道，但是那林知道，天机将恩维当作是自己的儿子，所以为了恩维的安全，会不顾一切地铲除所有不安定因素。
当时和西罗合作的那林，其实也被天机认定为不安定因素了，那么会想要杀了他也再正常不过。
十七其实有一点和那林很像：他们都非常重感情。
这也是他们会成为朋友的原因。
所以，他现在很痛苦：“我当时一直没明白天机老师为什么要写下这封信，但是看到现在的你后，就明白了。”
他的眼神很悲伤，“天机老师一早就看出来，你会走上一条不归路，所以要在你犯下更多错误之前将你抹杀……”
就比如现在，身为血族，却要背叛血族，连夜投靠人族。
他说出一句让那林微微一愣的话，“叛变……这是林曼才会干出的事，你是要做第二个林曼吗？”
但是除了微微一愣，那林就没有再多反应了，因为十七说的是事实。
于是，他最后对十七笑了，“林曼是林曼，我是我，但不可否认，我是第二个林曼，因为都是叛徒。”
这句话彻底打碎了十七对他最后抱有的一点期待。
那把拦人的剑在颤抖了几下后，终于还是收回剑鞘，那总是孤单一人的背影也再次回归孤单一人，并头也不回离开，只留下一句咬牙切齿的话：“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告别十七，那林失落地带着威尼尔离开了，走到一半才想到自己还拉着威尼尔的手，于是甩开了，然后，也发自内心地评价他：“你真的是一个很怪、性格也很糟糕的人。”
威尼尔并不在乎这份不怎么好的评价，反而笑着说：“那你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我不会放开你的，所以赶快习惯吧。”
难得刚刚自己那么听话，那林叫他安静就安静了，威尼尔刚想要点奖励，就隐隐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顿时，他知道谁来了，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愉快了，“对了，你心心念念的王其实已经发现你的异常，并在不久前刚刚赶到，我看他找你找得着急，所以就透露出你在这里的消息。”
那林一惊，所以，亚瑟现在就在那片森林里吗？
有一瞬间，那林的眼睛黯淡下去了，因为他明白威尼尔想做什么了——让他和亚瑟告别，也彻底断绝关系。
他现在已经认了别人为新的主人，一人不可侍二主，所以他必须要跟亚瑟断得干净。
但是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件比杀了他还残酷的事。
马蹄声近了，那林也能隐隐听到了。亚瑟熟悉他的血味，所以此刻正以他为目的追赶而来。
但是那林没有勇气见他。嘴唇颤抖了几下，他回头看向威尼尔：“我一定要见他吗？”
威尼尔反问：“你不想？”
那林点头。
“那也可以。”威尼尔便拿出一枚硬币，“那我们来赌一赌他的运气吧，硬币有两面，如果抛出人像那面，你就要去见他。”
说罢，硬币已经抛到上空，再次落在手心时，威尼尔握掌的同时也问道：“你觉得他会赢吗？”
此时马蹄声已经离他们很近了，粗略去听，好像就近在眼前。
那林摇头了，他有预感，亚瑟会输得一塌糊涂，“……他运气一向不好。”
果然，抛出来的是另一面的帆船。
亚瑟输了。
虽然是个变态，但威尼尔是个说到做到的变态，所以，在亚瑟从森林小路冲上他们所在这条官道的前一秒，他一把将那林拉入怀中，用自己的气息掩藏了那林的血味。
并用境界圣印下了指令：当亚瑟走上这条路后，他就无法看到他们。
这让循着那林血味的亚瑟顿时失去方向，可以听到那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停下。
境界圣印的指令对于毫无准备的人几乎是百分百的生效率，当亚瑟疑惑走上官道时，他不知道，其实这一晚上在焦急寻找的那个人，就在自己面前，并且此刻正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他们正好擦肩而过。
当那匹身形矫健的白色骏马从自己身边缓缓路过，那林抬头看着马背上的英俊青年，看着这个他曾经梦到过无数次的男人，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看着亚瑟着急的脸，一瞬间，他差点脱口而出那个思念了数十个日日夜夜的名字，但在发声前，威尼尔就单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别出声。”威尼尔一副看戏的表情，“也许他会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说出什么秘密？你不好奇吗？”
亚瑟仍不放弃，他在夜风中呼唤着那林的名字，大声问着他在哪。
那哀伤的声音被夜风带出很远，但始终无人回应。
亚瑟其实并不知道那林在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他是收到了一封陌生人寄来的信，但上面除了写着让他赶快回来，还哀伤地请求他，求他放过那林，不要再用他的梦想去伤害那林了。
柏林公爵和蒂法也不可能让他知道这件事，毕竟他深爱着那林，要是知道那林是被逼成为暗之子，绝对会大闹一场。
所以，今晚也是个疯狂处理罪证的不眠之夜，就比如现在，鸢萝花园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但他知道那林要离开，因为就在刚刚，他在路上遇到失魂落魄的十七，也得知了那林要叛逃人族的消息。
亚瑟在原地呼唤了很久，可是，也没有见到思念着的那个人，但就算如此，亚瑟还是觉得那林就在这里，因为他的气息不可能突然就这样消失，除非主动藏起来。
可为什么要藏起来？为什么不愿意见他？难道……
“……你知道那件事了吗？”
亚瑟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知道他和莉莉一直以来极力隐藏的事，那件他不敢让那林知道的事。
他曾经背叛过那林，并选择了无视，最终造成黑鸦覆灭得那么惨烈。黑鸦对于那林来说，是人生中第一个家，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家。
而他间接参与了毁灭这个家的行动……
亚瑟曾经对莉莉说过，不是小错大错的问题，而是已经犯了错，这就无法挽回了。
他知道那林不会原谅自己，但是也没有想到后果会比他想的那些最惨结果还要严重：那林不愿意再待在他身边，并且要回到人族之中去。
但事实上，那林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东西。
那件事？
他很疑惑，是什么事能让亚瑟这么简单地就能接受他连夜叛逃？而且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亚瑟居然有事瞒着自己……
不过很快那林也就释然了，因为他也无法对亚瑟全盘托出。
两个人在少年时期还能互诉烦恼，但是成人之后，即使人还是那个人，很多东西却在悄悄改变。
而他们也在这场权力斗争中渐行渐远，想再次拉近距离，也无能为力了。
少年最后还是长大成人，他们已经不是以前无话不说没有秘密的少年了。
他唯一欣慰的是，现在的亚瑟已经是个合格的王了，没有他也可以独当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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