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露雅尔思考的同时也握紧了双拳,命令自己镇定下来,并试图向前一步,想阻挡在青年与阿达加迦之间。可就在她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那名作为“头颅”的巴尔德役鬼已经骤然出现在她面前,直接扯脱她一条胳膊,再反扭断了另外一条并直接踢碎了她一边膝盖。
突然的重创让卡露雅尔的大脑立刻为自身降低了痛觉感受,可她却因此失去平衡,砸跪倒在阿达加迦旁边的地上,不,她根本没来得及倒在地上,就被随后跟进的另一只手捏住脖颈。役鬼毫不留情的朝她的脖子施加力道,用指爪试图将她的头颅整个扯下来。诺拉和有幸残存的亚灵不断发出的惊呼,周遭的魔鬼们也是,卡露雅尔为音爆撕裂了耳膜,直到那名金发青年的抬手示意,才制止了周遭的声音。
死寂悄然而至,卡露雅尔的超再生运转,可她却觉得比音爆更为恐怖。
“头颅,我解释过很多次了,对待女性应该温柔一些,这是基本的礼貌。”青年语气带着有些微的轻蔑,是上位者特有说话方式——温和却无法违抗的命令式语态,就连对役鬼的称呼都从“孩子”变成了“头颅”。
“对不起,父亲。”役鬼立即松开了卡露雅尔,眨眼回到青年身侧,低下头跪在他脚边,近乎匍匐地恳着请原谅。
“没关系。没必要道歉。”青年以堪称爱怜地语气说,手上的动作却与看起来相反。
他用咋看如同轻抚般的动作按了按那名“小男孩”的发顶,役鬼的头颅则发出了迸裂的脆响。后者根本完全没有躲避,依旧虔诚地跪在原处,等到自己头上渗出血沾湿了青年的手指,后者才施舍般地收回了手,并且把手指放在唇边,以一种品尝黑红色血液的姿态,逐一舔舐干净每一根手指。
“味道不错,希望你以后能变得更美味一些。”他说。
“是,父亲。”役鬼回答。
“那个,”青年示意了卡露雅尔所在,轻蔑道,“其实也不太重要,杀了也没关系。”
他说完没等役鬼再开口,任由役鬼跪在那里,自己则越过“头颅”和卡露雅尔的所在,自一步闪现至卡露雅尔身后,来到依旧倒在地上双眼紧闭的阿达加迦面前。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青年仔细端详着阿达加迦足有一分钟,然后陡然弯下腰,伸出一只手,以并不温柔的动作抓住阿达加迦的领口,不,确切来说是脖子。
他就这么抓着阿达加迦的脖子,将后者整个提到与自己持平的高度,让他半悬在跟自己视线平齐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阿达加迦依旧在昏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自己的脖子上被施加的、足以威胁生命的力道,都没能唤醒他。
随后青年就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他堪称轻柔地抚开黏在阿达加迦半边脸上的头发和血,以满怀遗憾的古精灵族语发出轻叹。
“那时候的你不是这样,我更喜欢以前的你……”
卡露雅尔倒在地上,视线刚好能越过地面,勉强看清阿达加迦所在的情形。她在重伤中维持着不多的清醒与理智,尽力辨认着青年口中的那些精灵语,却无法思考它们所表达的意思。直到那名青年的这些动作,才陡然将她从混沌中惊醒。
“怪物,”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在说,“快放开阿达加迦。”
句尾的词触动了青年,让他回过头扫了一眼地上的卡露雅尔,役鬼随即也闪现到她的面前,一脚将她踩得陷进地面,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可她还能听见。
“说话?”青年说。
他根本无法理解“昏睡”这个概念,因为他的族群根本不具备这样的身体现象,可他却将错误归咎于语言的界限。
“不,应该是,绿色的幸运,没错,灾难。”
他的语言顷刻从古精灵与更换为并不流畅的灵族通用语,并以为这样对方就会回答他。
“我,一直,都在想你……恨你。”他说。
他的声音因此开始出现不合常规的停顿,言辞也是,有些词不达意,反复试验之后才能在句尾表达出真意。
“我,你是否也在想我?就像我时刻都在想你……想撕碎你?”
他以一种近乎于呢喃般地语气说出可怖的话语,手指也跟刚才一样轻巧的、仿佛没有用力的施加力道,却直接将阿达加迦的气管掐得整个凹陷下去。后者坚强的骨头因此不堪重负,颈骨发出轻微的龟裂声,歪向一侧,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折断。
“回答,我。”他继续说。
青年说话间已经将昏睡不醒的阿达加迦扯到距离自己极近的位置。
“我亲爱的,我憎恨的,我寻觅已久的——绿色宝石。”
或许是“阿达加迦”,只是对方无机质的声音仿佛在说一件物品,一块魔法宝石,总之就是没有生命和灵魂的东西。
随后,他越过了最后一点距离,紧贴着对方的唇。相较于吻,更像是一种擦过脸侧的、紧贴着耳畔地低声威慑。
只是对方依旧没有回答,连应有的反抗都没有出现,这让他感到非常失望。
“绿色的宝石,跟我,走?好……吗?”
“闭嘴!”
冰冷却愤怒地声音由远而近。
“没有我的允许,他什么地方都不准去。”
青年的话尾音被打断,困惑地看着从自己手中消失的阿达加迦,以及同样从自己面前消失的那条刚才还掐住阿达加迦脖子的手臂。
疑惑没能持续多久,他快得超乎寻常的超再生,就在不组十分之一秒内,为他恢复了原状,要不是阿达脖子上还残留着一截手臂,他甚至就像从来没有失去过那条胳膊。
帝坎贝尔在阿达加迦掉落在地上前稳稳地接住了他,带着他骤退开数米之远;莉莉娅先出现卡露雅尔身边,然后挽救了诺拉;随后的几秒内,方才分组出去追击的役鬼所有高阶亚灵,都以欧兰因开设的短距离传送阵为移动方式,陆续赶到……虽然他们面对的是数千匹魔抗型,根本不能用魔法来攻击,却他们却能使用自己的血和风魔法做武器,以及有效的传送阵移动方式,更能在周遭铸起防御魔法光照,这无异于为他们争取到不少时间。
“你应该是某种非常特殊的魔鬼。”
苍蓝色的火焰缠绕在帝坎贝尔章 纹剑上,就像它主人的愤怒一样,他的血涂满了剑刃,他则如同一只龇牙狂怒的雄师——正是他的血、精灵剑和火焰一击就切断了青年的一条胳膊。
“半圣,阶,兼,特殊,阶。”青年看向帝坎贝尔,是一种过于轻蔑的眼神。
他的灵族语依旧充满奇怪的停顿,像掉落在地上发出撞击声的石块。
“你,我。是,不是。风阶。有,没。意义。”
在帝坎贝尔分辨清楚这些语言的意思之前,又听见对方说。
“我指,活……生命?生存?幸存?”他说,“你,是,不是风阶,无法从你,我手里死亡,幸存,下来……”
“风阶?”帝坎贝尔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首座挑战?”
塞尔表面跟平时一样,心下却冷笑起来。
他对那位抱着一整叠“长笺”纸张的爵位战士说:“你手里的那些都是?”
他那些可敬的同胞们,还真的趁机向他发起了首座挑战。
“除此之外还有事吗?”塞尔见前来汇报的爵位战士依旧站在门口,只好问,“你拿得可不止一张。”
“是的。”爵位战士说,“城里所有的家族都派出了他们最优秀的成员,一起向您发起了首座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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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被凳子砸肿了(啥)就写的巨慢,没赶上0点前QAQ
Ⅴ:狂诗之炎(15)
“全部都是首座挑战?”塞尔尽可能不让惊讶显露在自己脸上。
“是的。全部。”爵位战士回答,“只要是有高阶及以上的家族,都发起了挑战。”
水之月,对灵族来说是全年中最好的一个月,也是他们唯一能离开荒原与野外的任务和战斗,短暂地回到要塞的休假期。在这个月里,他们身边不再只有队友,还有许久不曾见面的旧友、家人、指导者、学生、兄弟姐妹……等,他们会在这个月里一起吃喝,发出吵闹的声音,让整座城里充斥层出不穷的私斗,可这些都是充满善意的。
往年的这个月,塞尔根本不需要处理任何麻烦,是他最悠闲的时光。而今年的水之月,甚至就在几天之前,他还在暗自庆幸过加开的圣书战时间刚好是在水之月,可以让更多的战士有机会参加,他唯一需要处理的麻烦只有……可现在变成了什么情况?不说要塞闭锁和城外的三族混战、城内有暗系和诸家族的私斗,甚至还有针对他而来的复数首座挑战。
“你确定过了?你手里那些的确都是‘长笺’?”塞尔难以置信地第三遍重复确认。
“是的。”捧着成堆“长笺”的爵位战士回答。
“……”
塞尔短暂地沉默下来。
“长笺”这种特殊的纸张作为古精灵们的遗留物之一,能承载一定量的魔力,现在以其稀少的数量作为昂贵的代名词的同时,只用作无法仿造的“身份证明”。毕竟已经不是数百年前能把长笺滥用做“画像”来炫耀的时代了,只有首座挑战的时候才会使用。
它在塞尔看来,其实还是一种附带着炫耀意味的、过于可笑的“挑战书”。
私斗和决斗对他来说都为了获得胜利的力量彰显形式——战斗。就像灵族为了繁衍和生存,为了人族手里的物资,才会去与鬼族战斗一样。只是他还在临时居住区里的时候,为得只是一点小利益,并且很快会升级成复数混战,与之类似的情况,都会被蔑称作:私斗。等到他级阶上升并到成年期以后,那种首先必须一对一,外加必须赌点儿什么重要的东西进去的时候,就是所谓的“赢得荣誉的决斗”。
其实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荣誉可言,只是因为“首座”是全族中仅次于圣书的“东西”,他必须表现出赋有荣誉感的模样,才能在赢得战斗的同时赢得大家的尊重,方便他获得更多的利益,或者光冕堂皇地称之为:赢得声望。
塞尔刚在暗系居住区阻止了那堆混乱——通过把所有私斗的家伙逐一扔出几十米远的方式,可惜等他准备把那些蠢货丢进地下城的石室里关上半个月——最好能让他们错过圣书战,一次性给足他们教训,而此前宣布置身之外的隐城主乌卢克却忽然及时的出现了,并且坚定地维护了他的暗系同胞。
乌卢克理由是:暗系天性就是如此,不能拘束他们的天性;塞尔口头表示理解,实际忍不住在心底大骂:这见鬼的暗系天性,就不能视场合和眼下情况收敛一下吗?他跟乌卢克因此陷入长达数十分钟的语言拉锯,最终就跟他和西乌斯实验室的老室长一样谁也没办法说服谁。说服谁从来不是他擅长的事,他只擅长击败谁。中央城堡这边也是一样。
塞尔冷眼旁观缇斯在城堡门口的大雨中与海斯家族一个高阶的战斗背影,顺序扫过周遭分别聚集成数个小圈的、由缇斯所引起的层出不穷的决斗,默然的、仿佛根本没看见那些混乱地走进了城堡,更不说说是上前制止她或他们了。而后不过才经过数个小时,他就面对成堆的首座挑战……
缇斯也好,乌卢克也罢,他让他们来解决问题。
可他们做了什么?很明显都在增加问题。
“缇斯还在跟海斯家族决斗?”塞尔问。
“是的。之前是齐图家族内部分歧造成的决斗。已经分出胜负。缇斯夫人赢了。”这位爵位战士显然不想搅进这种附带了恶劣夫妻关系的麻烦公务里,只能小心谨慎地回答,“现在是缇斯夫人代表齐图家族在跟海斯家族决斗,目前还没分出胜负。”
塞尔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在他看来缇斯的胜利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时机不对。对于眼下的情况,最明智的选择是退让,最好能适当的时候,尤其是在决斗中,败给海斯家族,这样至少能缓和对方的怒火,而不是继续激怒他和其他的家族……他本以为自己的妻子能处理好两大家族,只要这两个家族能安静地听从命令,其他小家族也不会跳出来张牙舞爪,所以他当初才会选择缇斯·齐图作自己的妻子。
在这个大多数同胞都不需要婚姻的族群里,婚姻本来就必须“赠予”许多条件,才能催生婚姻本身。以往缇斯的确做得非常好,完美履行了当初答应的所有条件。可偏偏在最麻烦的眼下,她忽然失去了应有的“用处”,让城中所有的家族势力做起了跳梁小丑,甚至还导致了首座挑战。
塞尔并非不能处理这些家族势力,只是很耗时间,尤其当他没有家族背景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接受首座挑战,用实力证明自己。
“放下吧。”塞尔终于说,“你可以出去了。”
小心地静待已久的爵位战士终于松了口一气,立刻放下手中的“挑战书”,飞快地离开了房间。
等到房间门彻底阖上,塞尔才重新坐回桌后的椅子上。
他的手不自觉抚上胸前的金缕缎,思索该如何解决眼下的这些麻烦,尤其是要塞闭锁的问题。可“麻烦”却是所有事情都朝着好方面发展时,它就绝对会维持在“可以解决”的范畴里。如果情况相反,就像现在一样,简直如同在滚雪球。
人族对鬼族的战斗本来就相对弱势,否则就不会使用金属外骨骼和威力巨大的热兵器,他们双方一贯遭遇就会陷入胶着,短时间内显然无法结束战斗,何况暗系亚灵也加入了其中;只要外面三族混战在继续,塞尔就不能解除要塞闭锁,否则西乌斯就会被热兵器波及;只要西乌斯的闭锁不解除,城外的暗系亚灵就会继续陷在混战中,谁的命令也不会听,城内的暗系以及光系各个家族势力也会继续找他的麻烦,毕竟后者是听命于他们各自的家族,暗系则没有家族这个概念,只听命于隐城主,而就乌卢克目前的立场来看,别说帮忙,他不给自己添麻烦已经算是慷慨了……这么一想,什么都是死结,思考显然是在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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