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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弄清无语地说：“去吧去吧。我找我娘。”早晚把宅子给掀了。
不久后丫鬟带着汤夫人走了出来，谢弄清喊着，“娘~她不让我进去找你。”
汤夫人今天穿了一身深紫色旗袍，一条白色披肩，款款而来，“你呀，宅里的规矩是这样的。找娘什么事？”
谢弄清挽着汤夫人的手臂，“娘。让凤姑娘走呗。”
“你还说呢。你昨天跟老爷说这件事，昨夜娘挨了老爷一顿骂。别再提了。”
谢弄清气道：“娘！爹骂你干嘛？又不是你教我的！我就是想娶凤姑娘嘛~凤姑娘多好啊，平日里也不多说话，安安静静的，下人刁难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汤夫人瞪他一眼，“又说混账话。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就算她不是你嫂子，她也配不上你。大字不识几个，只是长得标致一点，她家里又是那种情况，如何可以？”要不是大儿子病重加上老和尚说的，她也不会让这样的儿媳进门。
“那是因为他没那个条件读书啊。私塾又不收女学生，这怎么能怪他呢？他生来又没有选择，只看他为人如何便好了。这样吧娘，我教他识字写字，如果他学会了就证明他很聪明，您就同意了吧。”
“这哪里行啊，她还是你嫂子呢。”
谢弄清拉着汤夫人走到亭子里，扶着人坐下，“娘~您不觉得凤姑娘很可怜吗？”
汤夫人想反驳，刚说了一个字就停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娘你想想，如果您是凤姑娘呢？家里人收了聘礼让您来这里守寡，您一定不好受吧。”幼时听汤夫人提过当年也是媒妁之言才嫁入陈家，打蛇还得打七寸才行。
果然，汤夫人闻言脸色微变，由方才的不赞同变为思索，“我....”
“那些聘礼，我可以帮凤姑娘填了账房。放她离开或者我娶她，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不是吗？乖乖的守孝，乖乖的让姨娘们拆迁。对娘您也很恭敬。凤姑娘才十八岁。”
汤夫人坚持己见：“离开是不可能的。哪有带进门的媳妇还出去的道理？”
“那我娶了他嘛~他真的很聪明的，我教他识字写字，他不就知书达理了？”
汤夫人说：“你同她会面便已经不合规矩了。如何还能做那等亲密之事？你不要脸，陈家还要脸，不用再说了。”她说完就起身离开。
谢弄清没有追上去，今天不能说太多，不然会让汤夫人一时无法接受。
扭头就朝着水池边跑去了，顺路带了一包糕点过去。
远远瞧见水池边搓衣服的凤熙，他脚步轻盈的靠近，“凤熙。”
凤熙没回头，还是默默搓衣衫，谢弄清一看还是昨日的，“你怎么每天都洗这两件？”
“府里有专门洗衣衫的，我自然只洗我自己的。”
谢弄清扬眉，倒也是，宅里这么大，各项分工都很明确，倒也不需要凤熙去洗什么，虽然名不副实，到底还有个‘大少奶奶’的头衔挂着，便是大丫鬟也不用自己浣洗衣物。
“你还真是闲着找活干啊？”
凤熙点头，“你不要再来与我搭话了。今早老爷明里暗里说了我一通。让我离你远点。”
谢弄清气道：“我爹怎么能这样呢！我都说是我对你见色起意了，他怎么还来找你？”
凤熙难得看了他一眼。
谢弄清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伤害的。”他从旁边拿了根树枝，扫开落叶，弄了一片空地出来，“我教你写字吧。”
第120章 哑巴新郎04
“我会写字。”
谢弄清说：“可以写得更好嘛。”
凤熙拒绝道：“我不要。”这人好生奇怪, 非要求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叮~好感度-1】
谢弄清：“......”
【哈哈哈哈哈哈~反派不想写字】
【谢弄清：不写就不写啊！好感度竟然还掉了！】
“不想学写字的话，那你有喜欢的吗？”
凤熙想了想，“想吃城东启德斋的糕点。”都说好吃, 他还没吃过。宅里的吃食没短着他，至少比他原来吃的好多了, 只是二少爷好烦！城东离这儿远，二少爷肯定也是让下人去买，至少能清净个一时半刻的。
谢弄清手一拍, “这好说, 你等着, 我去给你买。”
凤熙回头看他离开，心想, 派下人去应该也要一点时间。
低头赶紧把衣衫搓洗干净挂起来，晾晒衣衫时, 二姨娘的大丫鬟来找他, 说是二姨娘让他去厢房一下, 有事要说。
他没多说, 忙跟着大丫鬟去了。
二姨娘是大少爷的亲娘, 只是府里的规矩, 妾室的孩子都挂在正室名下。
来宅里这么些天, 二姨娘没事就叫他过去教规矩，他习以为常了，左不过是什么走姿礼数, 大差不差，坏一点的就是让老嬷嬷教他侍奉‘婆婆’的规矩。
“二姨娘，凤姑娘带来了。”
东厢房一处略远一些的屋内传出一道纤细的声音，“进来吧。”像是唱戏的腔调一般婉转。
二姨娘进陈家前是有名的花旦, 长得艳丽漂亮又十分妖娆，生了一子一女，如今一个吊死一个病死，现在脾气也变得奇怪，不似以往温柔体贴，陈老爷已经好些日子不来了。
她整日困在宅院里，出去一趟还得跟陈老爷请示，终日无事，只能找‘儿媳’点事干。
凤熙低着头走进去，屋内左侧挂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戏袍，右侧挂着脸谱面具还有一些古琴古筝，他瞧一眼堂前坐着的二姨娘还有身边站着的两位老嬷嬷，恭恭敬敬的在二姨娘前面跪下。
“李嬷嬷，把水盆端来，今日教教她洗脚的规矩。”
“是。”
李嬷嬷把旁边的水盆端来，另外一个嬷嬷拿了两个水壶进来，放在凤熙面前。
二姨娘喜欢穿戏袍，自从两个孩子接连离世后，穿得更勤了，现在也穿着一套精简的红色戏袍，明艳大气，只是被眉目间的郁郁不快之色破坏了些许。
“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凉水。”
这是要他兑好洗脚水，他跪着拿起热水和凉水对半倒在水盆里，自己用手试了试，感觉还行便伸手去捧二姨娘的脚，刚放下去就听二姨娘尖叫一声，“你要烫死我啊！”整个水盆踢翻，洒了他一身水，他忙伏地磕头，请求饶命。
“害死我儿子还不懂规矩！”
李嬷嬷见状走过去抓起凤熙，揪着他的耳朵拧，“还不快再弄一盆！再搞杂了小心你的手！”
凤熙惊恐的看着另外一个嬷嬷手上的长板子，爬过去继续倒水，小心翼翼倒着，比刚才凉了许多的水温，再推到二姨娘面前。
这次二姨娘自己伸脚下去，“凉死了！大冬天你想害我的病再也不能生是不是！”哐当~又一次踢翻了水盆。
看着面前一直在磕头的人，二姨娘眼里不满达到了极致，“怎么娶你个克夫的进来，倒霉不说，还不懂规矩。李嬷嬷，按规矩赏她。”
凤熙浑身湿透的跪在地板上，颤抖的伸出手，眼看着那板子正要落下，门外传来大丫鬟的声音。
“二少爷二少爷。您不能进东厢房！”
“滚开！”
“二少爷。再这样的话，我要回禀老爷了！”
紧接着他就看见二少爷出现在门口，那一身格格不入的风衣，格格不入的短发，张扬的眉眼中含着惊诧，朝着他快步走进。
谢弄清拉起凤熙，“姨娘！您这是做什么？！”
二姨娘指着他道：“大逆不道，这里是你能进的？！”
“凤姑娘压根没嫁给大哥，她无需受您管教！我们走。”谢弄清拉着凤熙往外走，谁知凤熙挣脱了他的手又跪了下去，他看着心里不舒服，“你跪什么？！清政府都没了。你还跪什么？！”
二姨娘看凤熙乖巧，脸色略微好了一些，说：“她跪我天经地义，我是她名义上的婆婆。”
谢弄清说：“您跪奶奶时，不也心不甘情不愿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今天就要带他走，以后也不准再这样刁难他！”他一看周围的东西就能知道二姨娘是让凤熙给他洗脚，我都没让我儿子洗过脚呢！
【你怎么没有，反派还亲过呢】
......闭嘴吧你！
“你今天带她走，等会儿我告诉老爷去。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叔嫂拉拉扯扯像什么样？”二姨娘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几眼，“莫不是，她勾引了你？”
“别含血喷人！我就是见不得人被欺负！”
二姨娘接过李嬷嬷递来的茶抿着，“宅里的规矩，不是你吃点洋墨水就能改的。”
谢弄清掷地有声道：“明朝的李贽抨击过该制度的不合理。梁启超更是直言：‘今日欲求变法，必自天子降尊始，不先变去拜跪之礼，上下仍习虚文，所以动为外国讪笑也’。清朝未废前便已呼吁废除跪拜礼，外国使者觐见都不用跪拜礼朝拜天子，如今天子都没了，变得比以前更加严苛，这是何道理？”
“你！”二姨娘听不懂这些，只当他是强词夺理，不予理会，“走走走！我会一五一十告诉老爷的。”
“便是爹在，我还是这番道理。”
说完他看向凤熙，“凤姑娘，走吧。你不是还有衣衫要洗吗？”他没再去拉凤熙，到底还是顾忌着人多。
凤熙看着二姨娘，不敢说话，他怕他现在走了，日后受的折磨更多。
二姨娘被呛得胸口疼，摆了摆手，凤熙这才起身，低着头跟在二少爷身后出去。
“姨太太，二少爷这是......”
“不看凤息长得标致吗？我现在儿子闺女都没了，还得仰仗文琛，卖个面子，日后老爷过身了，我也好过些。”
*
原先是要去城东买糕点，谁知出门问了一下下人说是今日启德斋没开门，他便就近买了些觉着好吃的糕点回来，一进府找不到人，问了丫鬟才知道凤熙被二姨娘叫走了。
二姨娘是大哥的亲娘，近日来阴晴不定，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
果然。
他走到湖边的亭子里才停住，再往前就是西厢房了，把怀里的糕点拿出来，“给你吃。启德斋没开门，只好买了这家，等明日我再给你买。”打开后发现有些碎了，尴尬道：“你先吃着，虽然碎了，但是还是有几块完整的。”
凤熙看着掌心的糕点，轻声问：“你去买的？”
谢弄清说：“是啊。”他看着凤熙身上湿哒哒的心里不太舒服，“好了，你先去换身衣服吧，小心着凉。要是二姨娘再找你，你直接来找我。不要再动不动就跪了。”
凤熙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亭子里坐下，咬了一口糕点，抬起头朝着谢弄清露出一点笑意，“谢谢你。真好吃。”
“去换衣服吧。”
凤熙拨了一下长发，坐直起来，湖面还飘着许多惨败的莲藕，“不必。我不冷。”
谢弄清拧起眉头，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给他披上，“快回去换。冬日里沾了一身水怎会不冷？”他推着凤熙，“你不去换的话，糕点就不给你吃了。”说完作势要去抢糕点。
凤熙把糕点藏到身后，拉着风衣，“我去换！不要抢我的糕点！”
谢弄清失笑，“那你快去吧。再让丫鬟给你烧点水。”
凤熙嗯了一声，只是扭扭捏捏的没挪动。
“怎么了？”
凤熙低声问：“我换完回来，你教我写字吗？”
谢弄清轻笑道：“必须的。包会！”
“好。”凤熙这才浅笑了一下，拉着风衣，脚步轻快的抱着糕点朝东厢房跑去。
【叮~好感度+10】
谢弄清在亭子里坐下，拿出一管玉箫来，轻轻吹着，悠扬衬着寒风，独有一股萧瑟之感。
【宿主，反派好像不怎么抠了】
“还行吧，现在才50点好感度，等到80往上就开始抠了。”谢弄清取下萧，轻叹一声，“他之前学礼学奉茶，现在竟然还要跪着给人洗脚。偏偏是侮辱性的。真是受不了。”
系统没回答，它刚才看宿主都感觉要黑化了，再说两句可能反派不黑化变成宿主黑化，不过它跟010系统倒是带过几个黑化的宿主，也算是有点经验。
“有一次傻小子学校布置作业，说是要给家长洗脚，他回来就想给我洗，我都没舍得让他洗，只是让他给我洗了个手。”
【反派尿布不都是你换的吗，这有啥】
“不一样啊。我给他换尿布喂奶粉，洗澡洗头，那是因为我疼他。我也没跪着给他洗啊。”
【对，你没跪着给反派洗脚，但你跪着给反派抽烟的次数不少】
谢弄清桌子一拍，玉箫差点碎了，“就你话多！这能类比吗？！”
【略略略】
第121章 哑巴新郎05
这厢凤熙回到屋内, 刚脱下外衣门就被推开了，他马上又裹住，惊吓的回头。
“这么惊讶做什么？”汤夫人原本是不管姨娘们做什么, 管教儿媳虽说有些越俎代庖，到底也不算太不合规矩, 没曾想自己儿子想娶大嫂，又闯进东厢房来，她哪里还坐得住。
凤熙把外衣又穿好后, 低着头没说话, 我是男子啊！被发现就完蛋了！那就不是洗洗脚打打板子能结束的事。
今日二姨娘对他做的, 心里不痛快却有些庆幸，是自己在承受, 他承受能力还行，但面上还是得装作顺从。
汤夫人没让丫鬟进来, 东厢房都是女人住, 不必有人步步跟着。
“文琛非要娶你。我左思右想, 你嫁给他可以, 不过只能悄悄办了, 也不可让老爷知道, 会让你吃假死药, 之后文琛带着你去外头，你也不可再出现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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