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谢微楼弄明白他到底哪里看起来凶,门口的人忽然上前了一步,垂在身侧的手攥得太紧,连衣摆上都泛起了一团褶皱。
当视线交汇在那一瞬间,谢微楼敏锐地从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深处,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不等他开口问话,忽听耳边“啪”的一声响。
他低头看去,只见司徒琰方才放在袖中的银瓶从他袖口滚落在地,炸出一片银花。
一种无法言喻的,迷离而暧昧的香味从地上的碎瓷中缓缓飘散,不过瞬息间屋内三人便被那令人燥热的异香笼罩。
谢微楼蹙眉:“你怎么不收好?”
司徒琰无辜地眨眼:“哎呀,一不小心就掉出来了。”
那香味丝丝缕缕地在空气中蔓延穿梭,将屋内的一切都笼罩其中,屋子里原本就微妙的气氛变得更加迷离起来。
屋内两人盯着那一地碎屑安然自若,可门口的玉偶在闻到那香气的时候,脸上几乎是瞬间升起了一层淡淡的薄红。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怔愣在原地,随后缓缓地低下头,有些迷茫地看向自己的身体。
一股燥热从丹府之中蔓延开来,身体被这股无形的热流肆意席卷,肌肤都好似被无数细密的火苗轻轻舔舐,麻痒难耐又带着丝丝刺痛。
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迷离,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笼罩在一层氤氲的雾气之中。
朦胧中,他听到这简短的两个字:“过来。”
随着这两个字,一股如月光般清冽彻骨的清香,将那暧昧的异香冲散的无影无踪。
可是此时他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更别提移开步子。
谢微楼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云袖托起他的身体。
“解药。”
司徒琰不声不响地站直了身子,微微歪着头,十分无辜道:“用来对付尊上的媚药,自然都是绝品中的绝品,怎么可能有解药?”
“这食髓香会使不小心闻到它的人,不由自主地陷入情欲之中。以尊上的修为,自然不会放在眼里。而我修习得便是这等法门,只有不服用也不会受到影响。”
“可是这位小道友沾了这迷香,又没有交欢的对象,怕是要生不如死好几天。”
他又细细打量了那几乎失去意识的小偶:“不过这位小道友很幸运,虽然没有解药,但是百草泉的泉水可以暂时压制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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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殿后山玉池内,水汽氤氲蒸腾。
谢微楼引来百草泉的泉水将池子注满。
玉偶自方才起,便将头倚在了他的胸前,指头紧攥着他的衣襟,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软在他怀里。
长长的睫毛黏着汗水覆住薄薄的眼睑,脸上微泛红晕,完全不似平日那般神情冷淡。
水汽升腾直上,很快便将玉池周围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谢微楼抬指,枢玉身上的衣物件件自动滑落。
他的手依旧带着月夜的温度,当带着凉意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仙偶滚烫炽热的肌肤时,正深陷昏睡中的玉偶仿若被本能驱使,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冰凉的源头靠了过去。
谢微楼手下一顿。
便是这片刻功夫,玉偶已然在难耐中将自己的发丝蹭的凌乱,平日里工整系着的衣襟也开了大半,胸口处大片裸/露的肌肤落在谢微楼的眼底。
他的双手更是没有意识地抬起,带着执拗般紧紧握住谢微楼的手,那股燥热顺着枢玉滚烫的皮肤漫上谢微楼的指尖。
他活了几百年也没有与人这般亲近,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
幸亏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否则此情此景要是被人撞见,他好不容易维持百年的高冷形象当真要毁于一旦。
他强行将手从枢玉双手间抽出,用最快的速度将枢玉放进冒着白气的池中。
不过几个动作,谢微楼却觉得背后都出了片薄汗。
几日前那狼狈的一晚过后,时至今日他丹府内的灵力依旧时断时续,至今也没有完全恢复。
此次来灵枢阁见司徒琰之前,他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服了一枚能让灵力恢复一个时辰的丹药。
如今药效渐散,那种失去灵力的沉重感再一次漫上四肢,他甚至已经察觉到食髓香已然开始悄无声息地沾染他的神智。
他闭了闭眼,得尽快离开这里。
可就在他正要直起身的时候,衣襟却被一股力道勾住,那力气大得惊人,竟是将谢微楼拽得超前踉跄了一步,一脚踏进玉池中。
身上的白袍被水湿了大半,沉沉地悬在身上。
谢微楼低下头,少年正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似乎是因为神志不清的缘故,力气比平时还要大。
谢微楼攥着他的手指,尝试着将衣襟抽出来,可是玉偶指节发白,死活不松手。
谢微楼声音微沉:“松手。”
若是玉偶此时是清醒的,一定会慌乱地松开手,然后温顺地跪在地上。
可是现在,谢微楼的话一点效果都没有,不仅没有效果,而且枢玉的手指攥得更紧了。
谢微楼半个身子陷在冒着白气的泉水中,半个身子露在空气里。在水汽的蒸腾下,枢玉身上淡淡的清香混合着食髓香的味道由下而上钻入他的鼻腔。
玉偶光滑的皮肤在水雾薰蒸下开始战栗起来,面上红晕更盛,可偏偏手指的力度却是没有减弱分毫。
谢微楼与他僵持了一会儿,在衣襟被彻底被扯开之前,终于还是放开手。
但是他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快速地解开腰带,雪白仙袍顺势滑落。
正当他要抽身离去时,身后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一双沾着水汽,紧实有力的双臂竟是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谢微楼此时丹府中的灵力已然再次完全退去,又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力道一扑,他四肢无力竟是如凡人一般被人按在了池边。
等他反应过来压在身后的重量是什么,顿时大怒:“放肆!”
但是无济于事,玉偶依旧像是抱住一根浮木一般紧紧缠着他。
谢微楼勉强转过身来,此时他被迫靠在池壁上,后腰处正好抵住池沿。水汽从他的发梢滚落,身上唯一的一件薄衫此时被水完全浸染,几乎如同无物。
可偏偏这个动作,令死死抱住他的人更方便用力。
整个人隔着那状若无物的薄衫与他紧紧贴在一起,环住他的双臂甚至又收紧了几分。
如今失去力量的四肢想要推开这具灵力充沛又意识全无的身体,简直不可能。
他徒劳地挣扎了一会,也只是将身体中残余的力气彻底用光。
食髓香的味道本就使谢微楼透不过气来,如今枢玉又压在他的胸口上,以至于他一时呼吸困难,不得不用手肘向后撑着岸边,微微仰头。
几缕散发凌乱地垂落在脸颊,修长的脖颈细腻光洁,全然毫无保留地袒露于外。喉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艰难地上下滚动。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幅模样的他,此情此景恰似一幅被浓烈欲望肆意晕染的绝美画卷,任谁见了都难以将目光移开分毫。
谢微楼为自己这如凡人般的无力感感到丢人,只能僵硬地站着,任由滚烫的温度和湿润的水汽,顺着紧紧贴合着他颈侧的肌肤蔓延开来。
玉偶的身体修长而柔韧,从初生时的少年模样,长成了如今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修长身形。
所以当他半个身子贴在自己的身上时,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脸深深埋在自己的颈侧。
隔着被水打湿的衣衫,他们的皮肤几乎是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就连对方急促的心跳,谢微楼都能一清二楚地感知到。
食髓香迷乱的香气伴随着蒸腾的水汽蔓延在整个房间中,如同丝丝缕缕无形的丝线,缠绕着谢微楼的心神。
一向冷淡孤傲的仙尊,呼吸第一次变得有些紊乱起来。
第29章
谢微楼僵硬地保持着这个令他无比难堪的姿态。
抱住他的人战栗不停, 浑身热得烫人,灼热地吐息也打在他的脖颈间。
谢微楼伸出手,尝试着将沉沉压住他的人拉开。
可当指尖触及犹自带着湿润水汽的皮肤时, 他的手上的动作却是一顿。
他不止一次触摸过枢玉的身体——当怀里的人还是一块雪玉的时候。
玉石温润细腻,光滑, 坚硬而微凉。
而不是现在这样, 指尖掠过紧实的肌肤, 隐隐能感受到其下蕴藏的力量。
谢微楼再一次直挺挺地僵在了原地。
似乎因为许久没有得不到回应, 在食髓香的药性下,少年无法控制地更加卖力地将身体贴上来。
此时此刻,他如同一个濒死之人渴求甘霖一般,不住搜寻着谢微楼露在外面的肌肤。
他磨蹭着谢微楼的身体,呼吸粗重地在他露在外的肌肤上抚触游走。
谢微楼的目光颤动着从水面上移开, 他定了定心神,用手握住玉偶的后颈, 五指缓缓发力。
可惜他刚一用力,失去意识的仙偶便敏锐地感受到他的抗拒之意。
于是鼻尖更加用力地往他颈间深深埋去, 一条腿猛地挤进了谢微楼的双膝间。
那一刻,完全没意料到的疼痛使谢微楼手上的力道顿时泄了下去。
他面上一白, 喉咙里不受控制地逸出一声闷哼, 额角迅速涌上一层薄汗。
这一刻简直想把怀里的小偶掐死。
还有这百草泉也真是废物,为什么这么久了药性还没消退??
他艰难地等着疼痛退去, 便是这片刻,颈项间传来一点酥痒, 下一刻他的耳垂陡然一痛。
谢微楼猛地睁大眼,清晰地感受到紧紧贴着他的人含住他的耳垂,舌尖轻柔地细细舔舐着上面浅淡的牙印。
一股无法言喻的酥麻感从耳垂上蔓延全身。
谢微楼僵着身子, 这回却是生怕这玉偶再做出什么意外之举,再也不敢动了。
似乎感受到了他放弃挣扎,玉偶的动作也渐渐平息下来。
原本剧烈颤动的眼睫也渐渐平静,覆在白皙的肌肤之上,在眼底投下了一圈淡淡的阴影。
他如同抱着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一样安静环抱着他,身体尽可能地贴近对方。
谢微楼的目光隔着水雾,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
他修得仙身那年不过二十岁,自此这幅身体的所有机能都保持在了弱冠之龄。
他所修行的法门需要他摒弃欲望,甚至需要舍弃人与人之间才需要的亲密情感。
因此百年来,他早已经忘了上一次和人亲密接触是在什么时候。
或许是当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又或许这样的经历从来就不曾有过。
被人拥抱,原来是这种感觉...
也不知因为药性还是因为什么,当暖意随着温香笼罩住皮肤,他竟是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体。
...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眼睫颤了颤,缓缓张开眼。
他自水中仰起脸,墨色的眼眸在水汽袅袅氤氲之中,眸间依旧是未彻底散去,如雾气般缭绕的欲色。
他抬头看着身前像木头一样立在水中的人,没有情绪的目光在他耳垂上即将消去的痕迹上掠过。
被他靠着的人后背死死抵着池壁,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感受到了玉偶的目光,他也没有看他。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声音沙哑:“抱够了就松手。”
玉偶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过于放肆的动作,他的身体猛地一颤,飞快地缩回手,然后不知所措地看着衣衫凌乱的主人。
后者沉默地拢了拢衣襟,感受到玉偶茫然的目光后,终究还是抬眼看向他:“好些了?”
玉偶垂下眼睫,轻轻点了下头。
谢微楼抿了抿唇。
就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枢玉根本不记得自己失去意识时发生的事情。
他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仙偶。
食髓香的药性很剧烈,没有解药,便只能靠泉水和灵力压制。
这种香的特性之一便是会无限放大中毒者的欲望。
等到药性深入骨髓的时候,中毒者就会像这香的名字一般,对所求之物难以忘怀,甚至为了得到对方,变得不择手段。
不过好在枢玉只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仙偶,否则今遭换了任何人,未来都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他没有再看玉偶,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水声上岸,径直上岸离开了这里。
在他身后,玉偶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水中。
他慢慢抬起头,漆黑的眼中只剩下那抹雪色。
接着他慢慢张开嘴,用舌尖小心地舔了舔唇角。
方才几乎融化他的热度伴随着渐凉的水温慢慢流逝,热度每散去一分,神智就清醒一分。
可是他始终没有睁眼。
他能感受到主人的体温透过薄如蝉翼的布料,与他的相互交融。
这是他第一次离主人这么近...近得能清晰地感受到主人的呼吸,能听到主人的心跳。
恍惚中,流苏给他的那本小书里的画面在眼前活灵活现起来。
明明清醒的时候,他连主人的一片衣角都不敢触碰。
可方才在那香气的撩拨中,原本被强行压制在心底,想也不敢想的念头,却被慢慢从心底释放。
他终于抱住了主人。
在短暂的沉沦中,枢玉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
主人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按在皮肤上,带来一种能引得心脏不由自主地轻缩的涩痛。
发梢无意间滑落进领口时,带来轻柔的,会引得自己皮肤发出一串细小战栗的触感。
当他触摸到主人的皮肤时,浑身上下都在兴奋地颤动。
事实上他生为玉石,抗性要比修士高上些许,早在他碰触到泉水的时候,神智便恢复了三分。
可是如果主人知道自己已经醒了,就不会放任自己抱住他,放肆地将味道染上他的衣袖。
玉偶抬手小心翼翼触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漆黑的瞳孔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他微微歪着头,面上带着一丝疑惑。
只不过有一点他不太明白,刚才他已经很努力地贴近主人,可主人为什么不回应他...
流苏明明说过,主人都喜欢主动的仙偶...
而且他也很喜欢和主人肌肤相贴的感觉...
他再次垂下眼,长睫颤动地遮住眼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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