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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他的脚步也不急不缓，径直走进他刚刚才离开的战场。
“都停下！！！”
季萤看着前方的厮杀的人群大吼起来，用尽全身力气。
然后他毫不犹豫把枪口对准腹部，扣动扳机。
砰地枪声响起。
战场的声音停止了。
霍弋瞪大了双眼，忘记了动作。
而霍魁也终于露出紧张的表情，呆呆的看着季萤。
“霍弋不会杀我，但是···没人说过我不会自杀！”季萤眼前发黑，痛到无法呼吸，但那模糊的视野内金色发丝被子弹擦过割断，沾染了赤红的血液却越发清晰起来。
“停止射击！！！”霍魁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大喊着。
季萤笑起来，“我射的是肺部，暂时还死不了，只会越来越呼吸困难，如果一直这样不管的话，两个小时我就会死。”
“你想做什么？”他的脸色阴沉，充满恨意的瞪着季萤。
季萤努力挤出话语，“撤退，全部都撤退。”
“不可能，我们损失这么多人，不可能空手回去！”他冷冷回话。
“那就带我的尸体回去吧。”季萤把枪口对准了太阳穴，“我还有力气再给自己脑袋一枪。”
“你——”他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似得，脸涨的通红，几秒之后，他又说：“我可以撤退，但是你要和我走。”
“成交。”季萤毫不犹豫的答应。
“那我就在这里杀了你，你是我的！就算死我也不会把你让出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霍弋忽然开口，他举起手中的刀，几乎吼叫起来，他扭曲的脸上不是愤怒和憎恨，而是激烈的杀意。
季萤冲着他挤出一个微笑，“但是···我还不想看到你死。”
“闭嘴！”他愤怒的吼叫起来，“快给我走！我说过你是我的，就算死我要把你拉下地狱！不准跟他走！不准！！！难道你又要离开我吗？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在场的人没有见过这样失态的霍弋，他像是疯子一样狂乱的怒吼着，没有一点优雅和美丽可言。
季萤恍惚了一下，身体里的力气不多了，呼吸是真的越来越困难，肺部的剧痛和渐渐消失的氧气让他的理智开始崩溃。
但是，他想告诉霍弋。
你也是属于我的，我也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就算是死神，也不行。
第46章
霍弋灰色的瞳孔里只有杀意。
他死死盯着季萤。
“相信我。”季萤缓缓说, “我没有丢下你，我是要救你。”
听到他这么平静的话，霍弋像是冷静了下来, 他浑身杀意也消退几分，表情犹疑，似乎在思考季萤话语的真实性。
被季萤话语安抚一瞬的霍弋, 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肩膀的伤势让他脸色惨白，即便疼痛感并不比季萤少, 但他完全和没事人一样，他只在乎自己眼里的季萤。
“喂——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们的交易就作废！”霍魁看着他们俩对峙, 有些不放心的上前喊了一声。
刚刚放下杀意的霍弋听到他的声音，像是猛地回过神来, 立即抬手把枪口对准了季萤的眉心。
“不行——你要是在这里离开我, 我就杀了你。”
他冷漠的声音比任何愤怒都来得可怕，他下定了决心，不管是保护季萤还是杀掉季萤。
只要他想, 他一定能做到。
霍魁见状，立即抬手也把枪口指向霍弋的脑袋。
“放下枪！”
意识到霍弋真的会杀了季萤, 霍魁的话语里带上几分焦急。
“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他抓走，那还不如让我杀了你。”霍弋不为所动, 只是注视着季萤。
季萤的枪口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霍弋的枪口对准季萤的眉心。
而霍魁和其他RH的成员们都瞄准了霍弋。
现场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紧张得冒冷汗，这压得极低的云层像是压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呼吸不过来。
就在这时候, 霍魁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
“到此为止了——”
贺丛缓缓走出来，他之前趁乱离开了好一会，现在再度现身，让不少人侧目。
但是只有他们三个人没有移开眼神。
贺丛走到了霍魁身侧，“RH总部大楼已经被烧毁，剩下的人都被花言他们处决，而现在他们正在往这边赶来，准备和霍魁夹击剩下的部队。”
霍魁的脸色变了变，“候补继承人呢？”
“死了。”
霍魁瞪着霍弋，“你算计我！”
霍弋根本看也不看他，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季萤。
黄丁这时候站出来，他笑了笑，“什么算计，一开始我们就是弃子，为的就是在你们攻打我们的时候，他们可以成功摧毁你们的老巢，让RH消失。”
“我们的计划是速战速决，现在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贺丛顿了下说：“我要退出这场战争。”
霍魁的嘴角歪了歪，“现在退出也没有意义了，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不可能有退路。”
贺丛叹口气，“本以为我们会很快攻破只有几十个人的庄园，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这是决策失误，霍魁，再等到花言和红折返回来夹击我们，别说抓捕季萤，就连我们也会死在这里。”
在这形势变化万千的战场。
本是RH压倒性胜利的局面改变了。
现在，两方都陷入了濒死的境地。
但没有一个人肯让步。
“霍弋，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再混战下去，对我们两方都没有意义，只会徒增伤亡。”贺丛像是劝诱似得低声说道。
霍弋冷眼瞄了他一眼，“我现在脑袋不是很清醒，不要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搞不好我忍不住打爆你的脑袋。”
贺丛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我想解决这场···战争，虽然死人对我来说不是很可怕的事，再这样下去，整个西城的匪帮都玩完了吧···到时候当家做主可就是其他混蛋了。”
“你想说什么？！”霍魁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话。
“没什么——我有一个提案。”贺丛的视线在霍弋和霍魁身上游弋，“这也算是对你们来说最好的方法了。”
“什么方法？你倒是快说啊！磨蹭什么啊？”黄丁看到季萤的脸色像是白纸，再撑不下去了，急得大喊起来。
“决斗，你们二人决斗。”贺丛依旧语调缓慢，“如果霍魁赢了，我们就带走季萤，如果霍弋赢了，我们就撤退，这场决斗没有点到为止，谁死谁输。”
“喂，不公平吧！”黄丁大怒，“霍弋受了伤，霍魁可活蹦乱跳的！”
贺丛淡淡的说：“但是···霍魁年纪大啊，比不上年轻人。”
霍魁瞪贺丛一眼。
现场很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们两人。
但没想到最先答应的是霍弋。
他轻轻说：“没问题。”
霍魁愣了下后，也点了点头。
看到双方都同意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他们不用死了。
黄丁立即招手，“找医疗箱给霍弋止血！”
霍弋摇头，“给季萤和阿比止血，我不需要。”
“但是···”
“不用多说，去按我的话做。”霍弋冷声说：“没有受伤的人去照顾伤者，重伤者紧急治疗，轻伤者辅助治疗。”
他有条不紊下达一条条命令，所有成员都已经精疲力竭，还站着的人没有一个人身上是完好的。
季萤和阿比盖尔的伤势最严重，尤其是季萤，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已经有人按照指令去给季萤止血，子弹没有穿过去，还留在他的肺部，出血也很严重，这种伤势没有休克过去简直是奇迹。
季萤被人扶着躺下来后，只感觉浑身发冷，视野也一片模糊。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伤势真的很严重，一呼一吸之间，痛得他眼泪都要流出来。
突然，伴随着重重的脚步声，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抹金色。
季萤哈了一声，他想如果自己不是重伤，一定会被霍弋毒打一顿。
“我就不该教会你用枪。”霍弋冷冷的说着，他的怒意还没有消散。
霍弋的语气没有一点温柔和情意可言，但季萤却觉得格外好听。
“濒死的感觉如何？”霍弋的脸上露出嘲笑，他伸出手缓缓抚摸着季萤的脸颊，动作那样轻柔，话语却极为恶毒。
“上次不是···体验过···一次吗？”季萤断断续续的说着，“至少拖延了时间，让···大家活下来了，不是吗？”
“你当英雄上瘾了吗？”霍弋咬牙切齿，“我们不需要你拯救，我们是匪帮，害怕死的话就不会拿起枪。”
“但我···怕你死···”季萤虚弱的吐出最后一句话，相比怒火中烧的霍弋，季萤心里很平静。
季萤坚信，一对一，霍弋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这就是最后的HE结局。
如果自己没有站出来开枪拖延时间，他们大概会被RH一网打尽。
阿比会死，黄丁会死，霍弋也会死。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霍弋在决斗里死掉，自己估计也活不了，双死也是一种HE结局。
不管怎么样，他都赢了。
季萤露出微笑来，他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但是他看见霍弋松开紧紧皱着的眉头，脸色变得放松。
两个人的目光交缠在一起，对彼此心中所想都了如指掌。
霍弋绷紧的神经和身体都随着季萤那个笑容而放松下来，他俯身在季萤的嘴唇上留下一个吻。
“这不是晚安吻，不要睡着了，要一直看着我···就像是之前那样。”
季萤从喉咙里发出哼声，表示知道了。
霍弋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样，别开脸。
他现在才发现季萤一直很冷静，没有紧张没有害怕。
更没有想过丢下自己，离开自己。
季萤只是坚信这样做会赢而已。
反而是自己因为太害怕被抛弃，他的内心无意识的恐惧和胆怯，压倒了一切。
理智和冷静都被这股恐惧摧毁。
那么，现在就由自己去结束这场战争吧。
霍弋缓缓站起来。
伤口还在痛，但身体充满力量。
不知何时，厚厚的云层消散，炽烈的阳光洒下来。
霍弋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握住了蝴蝶刀，他的神色看不出来即将面临什么生死决斗，就好像如平常那样。
和刚刚癫狂的咆哮着杀了季萤的他像是两个人。
走向专门为他们两个人留出的空地。
霍弋坚定的站在那里，注视着向他走来的霍魁。
太阳炫目的光辉闪得人眼睛恍惚。
两个人都一致默认没有选择枪，而是使用刀作为武器。
黄丁紧张的注视着，看来他们俩是打算打近身战。
如果是平常，霍弋一定会赢，但现在他受了伤，还经历长时间的战斗，体力和精力以及注意力都不如一直坐镇后方指挥的霍魁。
面对游刃有余的霍魁，霍弋没有半分松懈。
他的伤确实造成了很大影响，所以霍魁才会答应一对一决斗。
放在平常，自己的万全状态下，霍魁绝对不会和自己一对一打起来。
这个老不死的太没胆子，反而肩膀受伤后，让他有了机会可以和他近距离战斗。
“你肩膀受伤了，要我让你先出招吗？”霍魁似乎自信，对着霍弋开起了玩笑。
霍弋啧了一声，“叔叔对我这么好，既然想让我的话，那就跪在地上求饶好了，否则别说这种虚伪到你自己都做不到的话。”
霍魁被他讥讽得没面子，冷了脸就说：“那就不要怪我胜之不武欺负你了。”
“来吧，别废话了。”霍弋很不耐烦。
“我再重申一次，只有我们俩人中一个人死亡，战斗才会结束，我们有两个要求。”霍魁玩着刀，“一把季萤交给我们，二是解散你和花言以及红的联盟。”
霍弋嗯了一声，“我们也有要求，虽然除了你们撤退以外的事你也做不到吧。”
霍魁被他戳到痛处，眯起了眼睛，“什么要求？”
霍弋看向他，笑说：“不要再当巴女神的狗了。”
霍魁的脸上浮现出古怪的表情，他像是觉得好笑，却又没笑出来，格外扭曲。
“但我这么要求，你也没办法吧，所以我只能等你死了以后，把所有RH的人都杀掉，所以我没有要求。”霍弋擦了一下刀上厚重的血迹，目光扫过所有人。
“你疯了！”霍魁这才意识到他答应决斗的目的。
“没有，我现在非常清醒。”霍弋抬起手里的刀，“开始了。”
第47章
尽管霍弋放出杀死所有人的宣言, 但他额上沁出一片冷汗，不用看都知道肩膀的枪伤给他带来的疼痛和失血，让他越来愈觉得虚弱。
他只可以单手持刀, 并且速度会下降，要是再被霍魁抓住受伤的胳膊，那么霍弋一定会输。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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