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萤呼吸发滞，这是经历过上周目后，季萤第一次看到江涉，还是在这种生死局面。
脚步声随着他低声的威胁在楼梯内响起来。
“你们已经无路可退，投降的话，我不会立即杀掉你们。”
贺丛拉着季萤往后退，季萤趁这个时间换掉了弹夹。
然后他抬头看向出口。
江涉缓步走了进来，他的表情平静如无风的海面，手上拿着枪，眼神直勾勾盯着季萤。
“贺丛——你是RH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又低声问。
贺丛没说话，他紧绷着身体。
季萤知道他们没有时间，必须要抓住自己，但是江涉···他想的是要杀掉自己。
一时间，季萤脑子乱糟糟的。
江涉已经抬起手，将枪口对准季萤。
贺丛立即上前一步，想要挡在季萤面前。
“你的对手是他们。”
仇绍钧和周邵维两个人走出来。
“啧——”贺丛的声音充满焦躁。
他很快就被那两个包围，注意力也被分散。
季萤还没来得及去看，就见江涉忽然挥刀上前。
见他换了刀，季萤微微愣住，随即抬手格挡。
但江涉的力气非常大，季萤感觉手指到手臂的肌肤都因为刀相撞而战栗着。
江涉的攻击非常强势，一次次将季萤逼到角落，几乎退无可退。
很快，季萤就被他制住，一只手被擒住。
糟了——下一次攻击避不开了！
但季萤脑子里想的却是他明明可以用枪，自己并不算擅长近身攻击和躲避，为什么江涉非要用刀？
江涉另一只手已经抬起，刀刃对准季萤，就要朝着胸口而来。
“江涉···”
季萤下意识的喊了一句。
那把刀顿住了。
他还是那个江涉，没有改变。
即便他会杀了自己，但是他对自己好感度是满到快冲出来的那种。
不能犹豫，不要动摇——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贺丛的话。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开始动作。
季萤的另一只手拔出枪，朝着江涉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季萤随即甩开江涉的手，朝着贺丛跑去。
身后是江涉的呼痛声，“嘶——”
贺丛也注意到他们那边，推开那两人，立即奔向季萤，和季萤背对背相互掩护。
大概是感觉到季萤的颤抖，贺丛立即说：“和上次一样，你躲开子弹，我会杀掉朝你开枪的人，我在你身边，相信我···”
季萤愣了下，侧头看见他做了那个熟悉的手势。
没有时间犹豫，季萤立即一个箭步冲到窗户前，朝着窗户下跳去。
要离开这里！必须要逃！
不会有人射中自己，贺丛会杀掉朝自己开枪的人！
季萤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疯了一样头也不回的朝前方跑去。
*
江涉颤抖着看着自己肩膀的伤口，虽然失血过多，但他不是完全不能动。
脑子里很清楚要杀掉季萤，可是动手的那瞬间，自己犹豫了。
他有些想笑，便把目光移到还死命掩护季萤的贺丛身上。
毫不犹豫，他一刀劈过去。
贺丛立即反手挡住他，两个人互不相让，狠狠瞪着对方。
“为什么？你非要保护他？”
贺丛咬牙，“这是我的任务。”
“为了所谓的任务，你会做到这个程度？你好好看清楚你现在的样子吧！”江涉冷笑起来，眼神变得阴郁。
“你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动机不纯吗？”
“你那眼神是为了保护任务对象？分明就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
双方忽然同时拉开距离，朝后退了一步。
“那你呢！？”贺丛忽然扬声喊了一句，“我受了很严重的伤，你比谁都清楚，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对我下死手？对你来说只要杀了我，季萤手到擒来，还是说你也动机不纯？！”
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忍不住齐齐看向捂着肩膀的江涉。
江涉脸色非常难看，除了失血更多，还有那憎恶的眼神。
“哈哈哈哈···”贺丛看他眼神变化，不由大笑起来，“你的眼神又算什么呢？嫉妒得要死的眼神？”
“你闭嘴！”
“原来你是嫉妒我啊？”贺丛笑意更深，“嫉妒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保护他的人是我，他最信任的人也是我！”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移到窗户边。
而被怒意冲昏脑袋的江涉完全没发现，其他人也被贺丛的话震惊，而一时呆滞在原地。
“你闭嘴！！！我要杀了你！”江涉大吼起来，完全失了分寸。
就是现在！
贺丛忽然转身朝着窗外一跃而下。
刚刚掩护的过程中，他又被击中两枪，一枪在胳膊，一枪侧腹部，之前的伤势也没有好全，现在的他几乎是伤痕累累。
只要一闭眼，他就会倒地不起。
可脑子里他只有一个想法，要活下去，要遵守诺言，要去汇合···
要去见他······
季萤一路奔跑不停，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他跑了多久，直到完全跑不动了，他才猛地停下来，一屁股坐在路上，不断的喘着气。
身体还在颤抖，手指捏的发疼，胸腔内刺痛感传来······
季萤拼命喘着气，试图让自己平静过来。
就这么呆愣了几分钟，季萤再度站起来，留下记号，便继续往前。
到了约定的地点，季萤即便已经没有之前紧张，但心跳极快。
他不知道贺丛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过了十分钟，也许是半小时，或许是更久···
季萤感觉周边一片寂静，几乎叫人窒息。
而他紧紧盯着的远处走来一个人影。
“贺丛！”季萤拼命控制不让自己流泪，他朝着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跑去。
一跑到贺丛面前，季萤几乎差点流下泪来。
他浑身都是鲜血，脸色已经白的像是一张纸，整个人像是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结果，贺丛第一句话却问：“你没事吧？”
“你的伤···得去医院···不对，得止血···”季萤慌乱的说着，声音颤抖，结结巴巴。
“来不及了···得快点离开。”贺丛拉住季萤的手腕，“我没事。”
季萤只能从包里拿出绷带和止血栓，快速清理伤口止血包扎 。
“必须要走了···”贺丛不停催促，他的眼神打量着四周。
“江涉···”季萤说完就后悔了，改口说：“那边···的情况呢？”
贺丛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季萤！为什么要这么紧张想杀你的人？”
第78章
下一秒, 季萤猛地挣开他的手，反握住他，“命都快没了？你还有时间想这个？”
贺丛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季萤, 然后笑起来，再次问：“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季萤摇头。
“那就好。”贺丛松了口气。
他的眼神恍惚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身体摇摇晃晃，倒进季萤的怀里。
“贺丛！”季萤连忙喊他的名字，“不要睡···不要睡过去！和我说话！”
“季萤···”他微微动弹了下, 想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站起来，但他连抬起手臂的力气也没有。
贺丛的伤势太严重，没办法再像是以前一样, 漫山遍野当野人一样赶路往北走。
季萤带着他进了市郊区，找了个短租的房子。
江涉暂时不会追上来, 他们得以有喘息的时间。
起初几天, 贺丛一直昏睡着，到了第三天他就像是冬眠苏醒的动物，脸色也好转了, 甚至可以自己进食。
因为害怕还有其他追踪者，季萤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
等到贺丛明显好转后, 他才松口气。
不过让季萤有些不可思议，一旦开始松懈, 感觉到安稳的时候, 过去的那些事就像是做梦一样, 变得不真实。
再修养两周后，贺丛催着季萤尽快离开。
不知不觉间，他们到达了河城。
北方的冬天寒冷干燥, 一下车，季萤就感觉到鼻子和嘴巴干燥的发痒。
而贺丛却像是对这个城市很熟悉一样，带着季萤找到一家小旅馆，走到前台就说：“我要一间房，最好有阳台，不要有老鼠的。”
季萤好奇的打量贺丛，意识到了一件事。
前台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男人，他对着贺丛笑了一下，一边登记信息，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房卡递给贺丛。
两个人在前台的指引下到二楼找到房间。
一进入房间，贺丛立即解释说：“这是···我的联系点。”
季萤没有惊讶，“嗯。”
贺丛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沉默下去。
季萤便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旅馆内没什么人，四周静悄悄的。
加上这里不是旅游城市，外面的行人也很少，整个城市都显得安静又冰冷。
因为在边界，两个人也放松警惕，在外面吃过饭后才回到旅馆内。
这种出去吃一顿饭的普通行为让季萤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也让季萤无所适从。
贺丛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在想着什么。
季萤剥着路上随后买的板栗。
果仁的香味溢满整个房间。
可能是听到季萤一直剥壳，没有咀嚼的声音，贺丛睁开眼睛看着季萤，问：“你不吃吗？”
季萤晃着脑袋，“不是不吃，我是那种会把瓜子壳全部剥开，最后剩下一把瓜子仁慢慢享受的人，板栗也是。”
“看不出来···”贺丛有些惊讶。
“你呢？”季萤丢了一个板栗仁给贺丛。
贺丛伸手接过来，想了下，“小时候的话···会这样，但是后来就变成随手剥瓜子随手吃瓜子。”
“你还挺有人味···”季萤低头点评了一句。
贺丛抬起头来，直勾勾盯着季萤，仿佛埋怨他似的。
“好吃吗？”季萤问他。
贺丛点点头，“很甜。”
季萤忍不住伸出手捡了一个大的果仁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见到季萤露出微笑，贺丛笑问：“很久正常这样吃饭，是不是很好吃？”
“对···感觉像是便秘一星期，忽然一泻千里的感觉。”
贺丛：“·······”
季萤呵呵笑起来，然后抬起头看向无奈的贺丛，慢慢说：“其实，我觉得你做的东西很好吃。”
“···！”贺丛忽然绷紧了身体，眼睛也睁大了，十分震惊的模样。
他似乎有些意外，也有些羞赧，和季萤对视几秒后，咳嗽了声，移开目光，“只是随便烤个火加热一下，东西还是那个东西。”
季萤继续去剥壳，像是不经意的说：“可是你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
贺丛低下头，眼下一片红晕，嘴角也翘起来。
“再吃一个。”季萤又抛给贺丛一个果仁。
贺丛立即抬起头接过那个果仁。
然后季萤忽然喊了一声贺丛的名字。
贺丛纳闷的看向他，“嗯？”
“谢谢你。”
因为季萤说得太郑重，贺丛一时有些无所适从，最后他只是低声说：“是任务，你不用谢我。”
季萤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开始吃那些剥好的果仁。
房间内变得寂静。
贺丛忽然站起来，缓缓走到季萤身边，坐了下来。
因为沙发并不大，两个人几乎肩并肩依偎在一起。
然后他轻轻的揽过季萤的肩膀，像是抱住他一样。
季萤也自然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像是默默享受这彼此相依的一刻。
季萤感觉到这一刻似乎连时间也停住了。
外面的风声，交缠的呼吸声，还有贺丛咚咚的心跳声·····
季萤鬼使神差的抬起头看向贺丛，贺丛正垂眸看向季萤，带着笑意。
一瞬间，季萤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这个时候，他应该要吻自己了吧？
季萤想着。
“嗯？怎么了吗？”贺丛看他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问。
季萤瞪他一眼。
妈的，傻逼男人。
“？？？”贺丛真的迷茫了。
季萤微微侧头，“你想不想吻我？”
贺丛的瞳孔猛地紧缩，然后他忽然低下头。
季萤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贺丛炙热的唇舌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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