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看人才会用的眼神,他仿佛在看一堆死肉。
她正思考着,那野兽般的目光倏然对上了她:“顾小姐看上去好像对我很感兴趣,足足看了三分钟零二十一秒呢。”
他说的分毫不差,但顾月桃却听得心尖打颤,她确信她跟顾昭只对视上两次视线,顾昭看向她的位置绝对不超过三秒,绝大部分时,他的目光总是专注的追随着和白。
像一尊敬业的望夫石。
顾昭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宣示主权的念头肉眼可见,自从他下来开始,手就没从和白脸上移开过。
她一脸没见识样,觉得此次事件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有些人不谈恋爱则已,一谈惊人。
她一直以为像和白这样类型的,接受不了黏人系列的,原来是她心理准备做的太少了,和白找的明显是黏人max版本的。
“顾小姐?”顾昭还在发力,尾音里的威胁没太收得住,每一个音节都像在敲打心脏。
顾月桃被提醒的惊心动魄,端起还没吃完的早餐蹿没了影。
和白喝了一口豆浆,点评他:“幼不幼稚?”
顾昭两条胳膊交叠,放着好好的空闲凳子不坐,像八爪鱼似的,死皮赖脸的将胳膊搭在和白所坐的凳子椅背上,赖着不肯走。
“你惯出来的,开心吗?”
和白无力反驳:“你平时学来的举一反三的能力都是用在我身上的?”
顾昭将和白没喝完的豆浆拿起来,也抿了一口下去,他是找准和白喝过的位置处下的口,四舍五入等于间接接吻了。
“那是老师教的好。”
顾昭将昨晚没问出来的问题搬在了明面上:“亲爱的,你不厚道啊,我都没计较你这么多天没跟我有一丁点的联系,你怎么还倒打一耙上了?”
导演等人已经听傻了。
敢情这俩早就好上了,他们是不是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导演的手机在口袋震了两下后,铃声响了。
他周围的工作人员默契的闭上了嘴巴。
是顾昭助理的电话,他询问特邀嘉宾的状况怎么样。
众人把头扭向了餐厅,其乐融融,一派祥和。
虽然他们的投资人没少被怼,但从他陶醉的表情来看,应该是被怼爽了。
他们又将头转了过来。
电话里,顾昭助理说起他们老板的关照事项时,感觉像是在背说明书。
“我老板他这人挺臭屁的,臭美又毒舌,傲娇又很幼稚,他气场挺强悍的,脾气暴躁,贼啦难伺候,你们要是实在招架不住,就把他当成贵宾犬来看待就行。”
后面又是巴拉巴拉的一大堆,听得导演头脑发蒙。
“对了,如果你们确实没招的话……”
这是……转折来了!
导演又支棱起了耳朵。
“那你们就看着办吧。”
导演:???
顾总可以发怒无数次,但他们试错的机会只有一次。
他们敢吗?
拿自己微不足道的事业跟耗尽心思的来金钱来赌?
“其实吧,还有一个办法……”
导演又竖起了耳朵。
“您说。”
“不瞒你说,导演,我老板过去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个人,你们要是哄不好我老板,将他对象哄好也一样的……不,效果可能更好。”
挂断电话后,导演懂了,他顿悟了,要想留住金大腿顾总的方法就是留住和白这个祖宗。
太好了,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最擅长做孙子了。
听了全程的工作人员纷纷附和道:“为了日后的工资翻倍与节目拍摄,白哥他值得。”
和白打断他们的起誓行为:“我耳朵不聋,听得到。”
导演想起拍摄工作,他看着俩人过分亲昵的行为,心中难下定论:“两位这是打算现场公开?我看白哥这些年都在网上公然公开过任何有关他对象的事情。”
和白说:“因为拿不出手。”
在和白看来,这句话没有丝毫毛病,因为他克夫体质的影响,某人总会时不时的“死”上一次,确实有点不太能公开的样子。
但这句话在导演看来,却是另一番景象。
瞧瞧顾总这傲人的脸蛋跟身材,简直是天菜主人级别的,怎么就拿不出手了呢?
他猛的一拍大腿,感觉是俩人闹别扭的概率极大。
所以……如果帮金主爸爸成功解除危机,能额外涨一波奖金吗?
毕竟金主爸爸恋爱脑上头,人傻……魅力无限。
顾昭知道和白心中的顾虑,他说:“打个赌吗?亲爱的。”
和白条件反射道:“不赌。”
后者却跟没听见似的,自说自话道:“赌我这次能不能在呢身边不出意外超过一星期,如果可以咱俩就公开情侣身份。”
和白觉得没毛病,他清楚自己的体质,顾昭能在他身边“活”过三天都是好的。
“可以。”
导演等到他们说完才开的口:“那我……”
顾昭说:“拍吧,我会努力避嫌的。”
可你手上却不是这么做的。
将你圈在和白脖颈上的手撒开啊。
导演在心里咆哮着。
直播有惊无险的,总算开始了。
刚开播,就先受到了直播间早早蹲守的网友的谴责。
「说好的早上八点,不见不散呢?你们迟到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知不知道?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指指点点jpg.」
「说好的观众就是上帝呢?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上帝的,统统斩了!一个不留!」
导演看着弹幕鞠躬道歉道:“不好意思大家,因为发生了点意外,所以直播时间延迟了,下次如果有类似事件发生,会提前跟大家说明情况的。”
他的道歉态度端正,网友也不好再计较,又去问他别的问题了。
「对了导演,我听说今天会有特邀嘉宾出现,特邀嘉宾在哪呢?」
总算见到一个弹幕问到了重点,导演顺水推舟道:“我们就是在去接特邀嘉宾的路上出了点意外,不过放心,并没有造成任何的人员伤亡。”
“我话说的多了些,希望大家不要介意,现在把镜头给到我们的特邀嘉宾,顾总这里吧。”
镜头一转,又一张对眼睛格外友好的俊脸出现在了直播画面中。
热度上了一层新高度。
顾昭向网友介绍自己道:“大家好,我是今天刚来的特邀嘉宾,顾昭,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偶尔会做一些投资项目,算是半个甩手掌柜吧。”
“另外,我是参加这个节目组嘉宾和白的……”
他说的这里故意停顿了下,引得直播间的网友们浮想翩翩。
「为爱奔赴?!!你别说了我懂得,只有你这么帅气的男人才配跟我同样帅气的白哥搭配成一对。」
看到弹幕上出现的满意答案后,顾昭勾起嘴角,咬重音节,接着下文道:“的朋友。”
第46章
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
导演差点下巴就要掉地上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他能当场嚎出声来。
这把嗓子跟着他也是受罪了,不是喊就是哑。
导演擦着薄汗, 内心不住安慰自己,还好还好。
白牧刚从房间出来, 正打算站在楼上喊人时,猛的看见顾昭, 差点没蛄蛹着, 人从栏杆上一头栽下去。
他是认识顾昭的, 又或者说, 是他先去招惹的这人。
白牧刚认识和白那会儿,新鲜的不得了,三天两头往和白家里跑,总是时不时的跟顾昭碰面,有时这人会用狠厉的, 仿佛要吃人的目光恶狠狠的看着他,有时挂了彩,警告的分量不减半分。
像是护食的饿狼,不过他白哥也不是吃素的, 要是真被一个大男人当成个小姑娘呵护在手心里才要命呢,所以顾昭的那点心思没敢展现在和白面前, 露出的锋利爪子也只敢在背后, 冲着他们耀武扬威。
白牧尤其憎恶他会撒娇这一点, 顾昭在这点上的造诣简直炉火纯青。
不是“白白”就是“亲爱的”,还总爱拿脸蹭人,他白哥没少陷入这心机男人的温柔乡里。
白牧想着,就觉得他白哥找对象的眼神不太好, 要不怎么就能让这样的男人成功上位呢?
但他只硬气了两秒,立马换成笑脸问候道:“顾哥,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能,当然能,这间房子因为您的到来而蓬荜生辉。”
都不用顾昭将眼睛望过来,白牧已经自觉低下了头。
这种感觉又来了——直面死亡的感觉。
鸡皮疙瘩已经跟不上他心底恐惧蔓延的速度了。
每次顾昭出现时,被注视的感觉总能不可忽视的出现,更悲哀的是,他不知道这道视线来自于哪里。
好像只有一双,但又不止,应该有很多双,很多很多双……
他感受最强烈,最惊惧的一次是儿时的一场意外,车子在树林里的小路上抛了锚。
他跟随着大人试图在林间寻找附近村民求救时,因他的一时顽皮,非要闹着玩捉迷藏。
当时他发现了一处绝佳的藏身地点,一丛茂密,占地面积巨大的灌木丛。
他刚扒开一角,就看到了黑熊躲在灌木丛中,悄悄迈动步子,嘴角流下馋水,眼睛里闪烁着看到猎物的,兴奋的光。
那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还好在黑熊将要扑倒他之前,树林里响起了枪声。
黑熊被吓跑了。
而现在,他在顾昭身上感受到了同样的眼神威慑力。
白牧被这沉甸甸的目光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心里压根不敢升起多余的念头来,他感觉自己快被这些道视线给看穿了,从外到内。
他一口气将桌上留给他的豆浆闷了个干净,说句吃饱了后,就开溜回了楼上,走得诀别。
楼下镜头里,又只剩下了和白跟顾昭两人。
晚上,摄像师收工后,和白百无聊赖的在二楼踱步,本应冷冷清清的气氛因为顾昭的加入而活络起来。
二楼原本住着小孩子们的卧室门前,和白看着自己画上的符咒被擦掉又重新添上的痕迹,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顾昭。
顾昭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血腥味,我曾经跟你说过的,我不喜欢你受伤。”
和白也知道他突然沉下情绪的话意味着什么。
“你打了她?”
“这倒没有,我是个绅士,我只不过按住她的头颅,让她亲自体验被火烧烤的滋味罢了。”
和白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道:“真是难为你这样的绅士能干出这样有损身份的事情来了。”
“亲爱的,我很乐意你这样干,如果是在床上就更好了,你很少在我面前主动过,我很期待。”
和白:“……”
他就不该多嘴。
楼道里很安静,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好像没剩旁的东西。
顾昭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就仿佛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似的,没有任何别的物质能突然跑过来掺上一脚。
白宛心好像彻底从他们的世界中被涂抹去了痕迹,直到两三天后,他们即将离开时,中午众人聚在一起吃饭,她的名字才再次被人提起。
导演这几天都睡得相当舒畅,顺心到有点不可思议,他好像……好久没看到房间里出现乱跑的小孩了。
不仅仅是小孩,白宛心的身影也是,他们就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似的,突然出现后又凭空消失。
众人度过了平静几天后,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五味杂陈的。
副导演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白宛心这几天有事,带着孩子们走了啊?”
也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的通了。
二楼被火烧过的房间没上锁,其实锁不锁已经无所谓了,顾昭说他早就处理干净了,除了被火燎灼过的痕迹,再难窥见别的有用线索了。
导演为了找人,在走时打开过一次,被烟味呛得咳嗽眼泪外飚后,就再也没被打开过。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在时间流逝中被彻底抹除了痕迹,但至少他们曾经存在过。
和白当晚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刚露相,怀本就在满天洁白中扑过来抱住了他。
他的手臂收的很紧,因为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再见了。
怀本说:“谢谢你,是你给前来引路的大哥哥交代要尽量下辈子给我们安排个好人家吧。”
和白说不出“不是”这两个字来,因为他发觉自己不太擅长撒谎。
怪他师父跟他父母将他教的太好,他每次扯谎总会禁不住转移视线,或者做出别的小动作来,一逮一个准。
一来二去,他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沉默的好。
怀本见和白不回答,默默在心里给人扣上了“做好事不留名”的标签,接着诉说道:“还好我机灵,那个哥哥脑子也笨笨的,禁不住多问,我只要稍微一套,就什么话都抖落了。”
他道谢的认真又庄重:“谢谢。”
其实被引渡进地府里的灵魂是不允许擅自托梦的,可能是因为和白的缘故,阴差给怀本行了先例。
和白睁眼刚转身,触手又黏糊糊的探进了衣摆。
“亲爱的,”顾昭暗里观察和白许久,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他的旖旎心思刚被某人袒露出来的锁骨勾起,和白就醒了。
顾昭觉得自己再抓不住机会就不是男人了。
“夜色刚好,要不我们来上一次?运动一下?出汗了就能睡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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