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要时间。”
景尧从他手臂底下钻进去,拉开一个柜子,“没事,我可以喝酸奶顶一顶。”
沈亦郴:“上面不是有米吗?”又低头看着他头,“不要在这转来转去。”
“不要用那个米,用这个。”景尧打开袋子,袋子里的米露出来,在灯光下泛着浅淡的黄色,和上面柜子里圆润饱满的珍珠米比起来,“瘦”小细碎了不少。
景尧捧着宝贝一样,“这是我自己种的!”
沈亦郴:“?”
“你们学校研学去种田?”
“不是,这是我阿姨老家的田,她家没人种了,我正好闲,就去帮忙,这是才收上来的。”
景尧把米递给他,腾出手去翻手机,从亲妈的朋友圈里偷图。
“看,还有我当时插秧的英姿!”
照片里景尧裤腿全卷在膝盖上,一身白麻布对襟褂子,戴着个大斗笠,脸晒得通红,看着镜头笑容灿烂。
远处青山绿水化作虚影,只有笑容灿烂的人,满世界的光全凝在他弯起的眼睛里了。
沈亦郴下意识把照片往上划了一下。
微信是九宫格,除了插秧,还有景尧垂着一条腿坐在青石台阶上和猫玩的照片,天边下着小雨,长满青苔的屋檐挂满水帘,却一点不显得晦涩潮湿,少年意气风发,笑起来就是夏日最耀眼的阳光。
时樱发完儿子插秧的照片,还调侃了他一句,我家公子会插秧了哦。
“就剩这点了,那群畜牲——我发小,听说我跑去种田,直接搞了个拍卖会,我干了半天,自己还一口没吃到,就全给我瓜分了,非说要尝尝咸淡。”
沈亦郴:“你生活还挺精彩的。”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景尧自豪道。
沈亦郴好笑地问:“你是谁?”
景尧:“你话密了。”
沈亦郴回过身去,把淘好的米下锅,一边擦手一边转过身,后腰抵着台子,随意地问:“菜呢?插了个秧回来,有点胃口没?”
景尧保持着扒拉米袋的姿势,蹲在旁边,从下往上看着他,心下感叹这人腿真的好长啊,就那么往这一站,跟个男模似的。
就这么微微侧过头的模样,语气散漫,鼻梁和眼睫的阴影重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走T台呢。
做个饭……还怪优雅的?
景尧心中一动,掏出手机就对着他咔嚓拍了一张:“别动,对,保持。”
拍完一看,心满意足,“可以,帅,以后就拿你照片去网恋。”
沈亦郴:“……”
饭桌上,景尧郑重道:“这碗饭,将凝聚我们两个人的努力,这就是我们友情的结晶,我宣布,它将在我这里取得不亚于三十天火花的地位!”
经过一个月的不懈努力,他和沈亦郴的火花保胎成功,正好是三十天,成功从七日炼气之境,突破到了三十日筑基境界,只需再过百日,就可神功大成,结成金丹。
“聊出火花来了?”沈亦郴意外,他向来不怎么喜欢主动联系人,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他不怎么想跟人养这种无聊的东西,毫无意义,还浪费时间,最重要的是……高频聊天是个十分暧昧的行为。
还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暧昧。
景尧喜欢女生,还察觉不出这种事情里面有多微妙,但他……
沈亦郴把米放进锅里,一边淘米一边冷淡地说,“安全措施怎么做的?”
景尧痛悔:“都是年轻。”
“流了吧,年纪轻轻的你有能力抚养吗?”
景尧震惊:“这是人话吗?这可是一个成了形的火花,你太狠心了!”
“你还可以有很多的火花。”沈亦郴不易察觉地别开目光,补充,“和别人养,别和我养。”
“可我没有别人了,我就只有你一个好友!”景尧伤心。
“那你就去加别人。”
“可恶啊!”景尧说,“哈基郴你这家伙,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第17章
“沈亦郴,你真的要狠心地灭掉我们的小火花吗?”
饭桌上,景尧端着碗眼巴巴地问。
“对,”沈亦郴无情地说,“我们不是能一起养火花的关系,早点灭了对谁都好,免得火花大了产生感情。”
“好!你可以!你心肠够硬!”景尧端起碗,吃了一大口。
他放下碗,哐当一声,“你给我等着!”
沈亦郴转过脸不看他。
无论是送人回宿舍还是把人带到教室,都是有尽头的,景尧再是个路痴,多送两次也能找到路。
但养火花一养起来就没了尽头。
景尧想来是个缠人的,不达目的不罢休,这些他都知道,但无所谓,他习惯了。
所谓百炼成钢,就是这样。他已经练成了,无所畏惧。
除了缠他,景尧还能怎么?
无论怎样,他都打定了主意,这次不会再随随便便妥协了。
吃完饭,景尧去洗澡。
他洗澡磨蹭得要命,沈亦郴跟猫沉默对坐了半个小时,才把他等出来。
景尧转手把沈亦郴推了进去,催促他,“搞快点,我要睡了。”
沈亦郴一个字没来得及说,拿着新毛巾被赶进了浴室。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房间里的空调十分凉爽,景尧搬了个小凳子,安放在浴室门口,打开手机,找出精神食粮,点击外放——
浴室里,沈亦郴警报拉满,但他思考了片刻,还是想不通景尧能拿他怎么样。
要是景尧是个gay就算了,但他是个直男。
一个直男能对他做什么?
沈亦郴放下心,手指挑开领口的扣子,前一个人刚用过的浴室里热气弥漫,布满白雾的镜子里映出男生挺拔的锁骨。
……怎么会有人在浴室放这么大的镜子?还把镜子正对着人?
满室的热气熏得人轻微缺氧,沐浴露的香味更是充盈在每一寸角落。
刚才……
“龙傲天一拳击碎那魔修苦炼百年的护体神器,那魔修瞪大了眼睛,大喊一声——”
“可恶!”
这一声不止是小说听书功能念出来的,还有景尧在其中跟着配音。
那叫一个感情真挚,情绪充沛,短短两个字,被他念得抑扬顿挫。
沈亦郴:“?”
缺氧瞬间加剧,他解扣子的手停在半空。
门外,抑扬顿挫的ai男声继续传来:“龙傲天脚踏虚空,朝着男人冷笑一声,‘尔等鼠辈,也配做我的对手吗?’”
“说着,再次挥出一拳,将魔修打到了千里之外,撞在一大殿之上,大殿轰然倒塌,无数仙尊拔地而起,为首一人看着底下倒塌的大殿,气急攻心,朝着龙傲天怒喝一声——”
“胆敢毁我心血,畜牲,纳命来!”
沈亦郴:“……”
隔着门,传来一声轻轻的叩门声,有人压低了声音,发出了神秘而古老的声音:“文字游戏,心理较量,睡眠控制,极限试探,赌神归来,热血与激情,生死极限的搏杀,次元之间的极限拉扯,永恒1vN,欢迎来到N市。”
“——novel。”
“沈同学,单纯洗澡是不是有点干巴了,没关系,你有我呐,”景尧贴着门,笑盈盈地说,“喜欢什么类型的,我给你放。”
沈亦郴一手撑着镜子,脊梁上宛若压了千斤重,他擦掉镜子上的一片白雾,冷静地说:“景尧。”
景尧:“昂?”
沈亦郴静静看着自己手指按住的地方,那里有前一个洗澡的人留下的指纹。
他碾上去,像是掐住了某人的脖子。
“想不想度过一个制服捆绑强制恐吓吞咽控制的夜晚?”
景尧:“不穿衣服就出来是变态嗷。”
“你猜我脱没脱?”沈亦郴不怒反笑,悠悠问他。
景尧脸僵了一下。
“你放早了,知道吗?”
景尧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磕到了播放键。
“龙傲天一记虚空混元掌劈下,仙尊大惊失色,他说——”
“不好,失算了!”
“此子之强,恐怖如斯啊!”
景尧没捡手机,一把把门堵死了。
可恶,当初怎么没给浴室装门锁,明天必须加装一个人脸识别!
沈亦郴原地站了一会儿,忍过那一阵晕眩,决定先等一等。
这里的热气已经够浓了,再浓下去……
沈亦郴想,还是先冷静一下。
无论是他还是浴室。
为了方便放水,洗衣机就在浴室里,沈亦郴把新买的床上用品扔了进去。
静立的五分钟,沈亦郴感觉自己仿佛参透了什么佛法禅理,内心一片宁静。
他重新解扣子。
浴室里温度降低,镜子比之前清晰不少,照出来的人肌理紧实。
沈亦郴打开淋浴。
热水哗啦而下,他抹了把脸——
“让我等到了吧?嘎嘎嘎!威胁老夫又如何,任凭你能力通天,现在也不过是龙游浅滩,任人宰割罢了!”
沈亦郴:“……”
“我听到水声了,”隔着门传来景尧得意的声音,“这下你总脱了吧?”
沈亦郴:“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说呢?”景尧说,“怎么样沈同学,这里是五百分钟的安静时间,我要求也不高,你跟我一个月,陪我养个火花,怎么样?”
沈亦郴冷嗤。
“不服啊?”景尧说。
“就这?”沈亦郴说,“不养,你继续。”
“好!”景尧说,“你说的。”
沈亦郴抹掉下巴上的水珠。
龙傲天男主抢走仙门镇派之宝,一报当年被涂满门之仇。
敌人:“可恶!”
男主顺便抢走了仙门的继承人,让人给自己当小厮,端茶倒水洗脚。
敌人:“可恶!”
男主……
敌人:“可恶!”
沈亦郴关掉热水。
另一边,景尧大概觉得这本玄幻热血小说的拼杀不够过瘾,光杀人也怪干巴的,他得找个有感情线的润滑一下。
遂换了一本小说接着听——
男女主联手和敌人交战,奈何不敌,倒地吐血。
男主悲鸣:“杀了我,放了她!”
女主怒喝:“我杀了你!”
沈亦郴擦干水,开始穿衣服。
男女主双双被敌人抓走,敌人桀桀怪笑,将女主投入了大鼎之中,打算拿女主炼丹。
男主悲鸣:“杀了我,放了她!”
女主怒喝:“我杀了你!”
沈亦郴一颗颗扣扣子。
敌人发现男主的体质更好,比女主更适合做成十全大补丸,于是欣然采纳男主的意见,把炼丹材料换成了男主,朝女主阴笑,“下一个就轮到你。”
男主悲鸣:“杀@%#$%放了……她!”
女主怒喝:“我杀了你!”
沈亦郴走到门边,握上门把手。
景尧嘀咕:“这邪修在等火把锅烧开,这男女主在等什么?”
“半天了都打不起来,不行不行。”
“可能是软件问题?我换一个软件听。”景尧说做就做。
沈亦郴把门把手往下压——
“可恶,你这家伙,怎么总是要和我作对?”
“说着,少年一拳砸在面前人耳边的墙上,朝着他嘶吼。”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角不自觉濡湿了,长长的睫毛仿佛凝聚了无穷的哀伤,却仍死死看着面前的人,不放过他一丝表情。”
沈亦郴:“?”
“哇,一来就好激烈,”景尧听得起劲,“打起来打起来!”
“……”沈亦郴站在门边,陷入自我怀疑。
“被他按在墙上的男人同样也是怒火升腾,一把抓住他衣领。”
“我和你作对?难道不是你……”
“他似乎怒极了,牙根死死咬住,半边冷峻的侧脸紧绷,他压抑着什么,喉结不断滚动,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少年染血昳丽的侧脸,眼底情绪不断翻腾,攥着他领口的手手背上青筋隆起,骨节分明的手指生生失了血色。”
沈亦郴:“…………”
景尧纳闷:“这反派怎么这么多描写?竟然还是个年轻的帅哥,不该是个头发糟乱声如夜枭的糟老头子?”
“算了不管了,打起来打起来!”
机械女声如他所愿——
“……你真的不知道吗?”男人失去了所有力气,喃喃着,也不再抓着他的衣领,平日里足能开山镇海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身边,仰起头,靠在墙上,透过对方的发顶,看向湛蓝的天空,“我不想看你去死啊……”
沈亦郴一手扶住了额头。
景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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